() () 那十多个人已走了进来,只见为的是个精壮结实的中年汉子,三十来岁的年纪,左眼蒙着一只眼罩,一身劲装被撑得鼓鼓,肌肉健硕,一身精力,又见他手指骨节分明,打眼一瞧,便知他外家功夫已具相当火候。其他人个个凶神恶煞,显是来者不善。其中一个枯瘦汉子一进门就瞧见了角落里的道人,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正要作。为那独眼壮汉见道人这般镇定,生恐其中有什么诡诈,急忙拉住瘦子,使了个眼色,冲店家嚷道:“店家,上酒上菜!”十多个人分三桌坐下了。
这伙人刚一落座,外面又走进三个人来,隔着一张桌子坐下了,郝汉一瞧,这三人赫然竟是刘翰逸、项常樊、卓孟之师兄弟三人,他们三个人也不点酒菜,只是端坐,目光朝那伙汉子望去,也没留意到郝汉在场。郝汉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不忙打招呼,先瞧瞧这伙人和这位道长有何纠葛。”
那道人还是埋头吃面,出秃噜秃噜之声,对周遭浑不在意。店家已给那十多个汉子端上酒菜,但却没有一人动筷动碗,目光始终不离那道人。
眼见道人碗里的面条已不多了,他用筷子在面汤里一根根地捞起,直到再也捞不上半根来,这才放下筷子,双手端起碗来,把汤喝了个底朝天。跟着一拍桌案,说道:“店家,结账。”
店家早就瞧出这伙汉子是冲着这道人来的,心中正暗自打鼓,听道人这么一叫,只好战战兢兢地走到桌旁,道:“道……道爷,十五文钱。”一边说着一边揩着额头冷汗。
道人摸出铜钱来,交到店家手上,店家接了钱便急忙走开,退到后堂。道人这才正眼朝这十几个汉子望去,笑了笑,说道:“呦!几位施主啥时候来的?瞧贫道光顾着吃面,没瞧见,哈哈,哈哈。”自顾自地干笑了几声。
那伙人中为的独眼壮汉不动声色,说道:“请教道长道号。”
道人笑道:“贫道只是个靠给人画符书箓、看相卜卦混口饭吃的江湖术士,道行浅得紧,哪有什么道号?”
独眼壮汉道:“那道长好端端地不去画符书箓、看相卜卦,为何偏要来管咱的闲事?”
道人奇道:“哦?这话却从何说起?”
独眼壮汉身旁的瘦子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怒道:“牛鼻子,你少装蒜!”转头对独眼壮汉道:“少主,前几日弘通镖局的那票买卖,便是这个臭道士半路里冒出来,给咱搅黄的!韩老爷子,我说的没错罢?”瘦子旁边一个面色焦黄的老者点了点头,道:“正是。”
独眼壮汉望着道人,说道:“道长,可有这事?”道人不答反问:“敢问施主做的是什么买卖?”瘦子道:“自然是没本钱的买卖。”
道人道:“着啊,既是没本钱的买卖,搅了也不算蚀本,何必追着贫道这么老远来?贫道劝各位还是踏踏实实做些小本买卖,总也好过这没本钱的营生。”独眼壮汉打了个哈哈,道:“如此说来,道长是承认了?”道人呵呵一笑,答得倒是爽快:“承认,承认,这有什么好抵赖?”独眼壮汉道:“好!”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一张空桌前,十指猛地插入桌面之中,跟着双臂外分,桌面如纸一般被指力撕成两半。
郝汉暗暗喝了声彩:“这人好凌厉的鹰爪力!”
独眼壮汉道:“道长敢管咱天煞帮的闲事,想必是有几分惊人艺业了,道长今日可要留下个说法来,也好叫咱这帮兄弟们服气。”道人奇道:“施主要什么说法?是要贫道赔钱吗?你瞧贫道是出家人,一粥一饭靠的都是施主们施舍,也不知能不能赔得起。”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袋,袋口朝下,抖了抖,十几枚铜钱和几块碎银洒落在桌面上,道:“这些可够吗?”忽然“啊呦”叫了一声,指着桌面道:“不妙!大大不妙!”众人朝他桌上望去,见那铜钱整齐排成了六排,每排正好三枚,呈六爻之状,十八枚铜钱皆是嘉祐通宝,第一爻有两枚正面朝上,另一枚反面朝上,为少阴;中间四爻一十二枚皆是两枚反面朝上,一枚正面朝上,皆为少阳;第六爻与第一爻一般,两枚正,一枚反,为少阴。六爻安定,无动爻。
道人说道:“上三爻外卦是兑,下三爻内卦是巽,兑上巽下,这一卦叫做泽风大过,乃是大过卦,有反省过错之意,看来施主那没本钱的生意是做不得的,若不改行换业,日后生意惨淡不说,大有可能惹上官非、牢狱之灾,那就大大不妙喽!”
独眼壮汉一怔,只道这道人是在消遣,脸色一青,负在背后的右手紧紧一握,骨骼出轻微爆响,道:“道长是当真不懂规矩吗?”
道人仍是一脸疑惑之色,说道:“什么规矩?倒要请教。”
独眼壮汉仰天打了个哈哈,跟着脸色猛地一沉,目光如两道冷电一般朝道人脸上射去,道:“道长既要请教,说不得,在下可就有僭了!”身形倏动,合身扑出,已欺近道人桌前,右手探出,五指成勾,擦着嘶嘶气响,朝道人面门捺去。
郝汉和毅基斯方才见识了这独眼壮汉的指力,心知这一爪按落之处,必遭五指洞穿之厄,不禁为这道人担忧。
却见道人食指一扣桌案,他身前那只空碗竟凭空弹跳而起,在空中翻滚打转,待独眼壮汉五指抓来,碗口正好相向,碗壁抵在指尖,与此同时,道人左手抬起,一掌按住碗底。一爪一掌隔着瓷碗对在了一处。独眼壮汉手臂一滞,再也递不进半分,他心下大骇,猛喝一声,手臂肌肉暴涨,加了一倍力道传到指尖,可劲力到处,如同撞在了一堵钢墙之上,再也撼不动分毫。凭他方才撕桌如纸的那般强劲指力,要按碎面前这瓷碗,原也轻而易举,但此刻这瓷碗仿佛变成了铁铸的一般,坚不可摧。
道士笑道:“贫道这碗里已经没面了,施主若想吃面,贫道请客便是。”下巴朝桌上的铜钱碎银抬了抬,续道:“贫道虽穷,不过这些钱买个十碗八碗面,原是够的。”
独眼壮汉见道士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中气充沛,显是手上未尽全力,恢恢有余,当下又惊又怒,心知自己再不撤手,相持下去便要成了比斗内力的局面,他一来不知这道士的深浅,二来所擅在于外家功,于比斗内力殊无把握,心想不可着了这道人的道儿,手臂猛地缩回,后跃一步,以防道士收不住惯力,打在自己身上。
却见道士的手掌并未向前推出,显是收放自如,那瓷碗也不下坠,被黏在他掌心之上,他手腕一翻,将碗反扣在桌面上,正好罩住那堆铜钱、碎银,道士笑道:“这一卦很好,瓷碗乃是泥土所成,铜钱碎银乃金属所制,坤属土,兑属金。碗在钱上,这叫上坤下兑,地泽临,乃是临卦,有按部就班之意,施主若能安分守已、循序渐进,做些本本分分的生意,定能万事通达,生意亨泰。”
郝汉在一旁听这道士解卦,甚觉有趣,他虽不明卦意,但能隐隐听出,这道人是在借解卦来点化这伙人,弦外之音是劝诫他们不要做那些打家劫舍的匪盗勾当,踏实为人。
独眼壮汉却没听出来,只以为这道人在存心消遣,心道:“这贼道士敢来坏我们的好事,果然有强可恃,不可小觑,我险些看走眼了。但手下弟兄们都在瞧着,我若这般退缩,岂不叫他们瞧低了?以后还如何服众?这道人内功古怪,外功却未必如何高明。”说道:“道长好内力,我再领教。”双臂一甩,作势便要上前,忽然一人喝道:“且住!”话音中含着些许内力,震得众人耳中微微一鸣。
众人朝喊话之人望去,见这人面黑须长,一脸煞气,正是项常樊。项常樊正要继续话,忽地脸色一变,长大了嘴巴,显是看到了什么惊奇之状。众人又循他目光回望过去,均是骇然失色,只见道士面前那只倒扣在桌面上的瓷碗正自崩离瓦解,瓷屑齑粉从上到下一层一层脱落,簌簌洒了一桌。众人皆是不明所以,过了半晌,终于有人叫道:“端的好内力啊!”这次喊话的却是刘翰逸。
项常樊冷冷道:“刘师弟,你休要取笑我,我哪有这等内力?一喊就将那瓷碗震得粉碎了?”
刘翰逸摇了摇折扇,道:“项师兄,我又不是说你,我是说这位道长内力好。”
项常樊颇是尴尬,哼了一声,道:“这话怎讲?”
刘翰逸道:“这瓷碗早在道长与这位好汉以爪掌相对之时,便被两股力道摧得粉碎,只是道长以巧妙的内劲将瓷碗裹兜而住,保持了原形,后来瓷碗被置于桌上,没有了内力维持,只是勉力支撑,任何轻微震颤都能使其瓦解,项师兄你方才喊话时吐出内力,瓷碗受激,便散了架。”
众人听了更是诧异,道人团团作揖,笑道:“献丑,献丑,鼯鼠之技,何足道哉?”跟着低头望向桌面,一副苦苦思索之状,喃喃自语道:“这一卦又当做何解?”
独眼壮汉不再理这道人,转头冲刘翰逸拱手三人道:“请教三位高姓大名?不知有何见教?”
项常樊道:“在下琅琊派项常樊,这两位是在下师弟。”口气颇为强横,连刘翰逸和卓孟之也懒得引见了。
刘翰逸接口道:“在下刘翰逸。”指了指卓孟之,“这位是在下的师弟卓孟之。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独眼壮汉道:“原来是正道的朋友,幸会幸会,咱们这些人都是绿林道的草莽之辈,入不得正道朋友的法眼,匪号难听得很,有辱清听。”冲项常樊拱了拱手,续道:“不知这位朋友方才喝断在下却是何故?”
项常樊冷冷道:“阁下可知此间是何处?”
独眼壮汉一怔,道:“此处是伏牛山脚下。”
项常樊道:“眼下我中原正道齐聚伏牛山,山上山下藏龙卧虎,几位敢来伏牛山下闹事,当真是不把正道放在眼中了。”
独眼壮汉又是一怔,道:“失礼失礼,三位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来这儿决计不是来跟正道朋友寻麻烦,只因这道人与我们有些纠葛,我们一路上追他追到此处,没想到冒犯了正道的朋友,这里谢过。”
刘翰逸笑道:“无妨,无妨,既是如此,几位好汉和这位道长还是换个地方了结恩怨罢。”原来他们师兄弟三人也和其他门派弟子一样,被委派到山下巡哨,这一日,他们三人正在南阳城中转悠,忽见这伙人匆匆赶来,刘翰逸师兄弟见他们衣襟隆鼓,显然藏有兵刃,且行走间步子轻快,分明都是练家子,又见他们眉宇间颇含不善之色,所以一路跟了过来,看看他们有何举动。
那独眼壮汉见刘翰逸说得客气,拱手道:“这位朋友说得是。”转头对道士道:“道长,请罢!”
道士奇道:“去哪?”
独眼壮汉不动声色,道:“道长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
道人道:“这个自然是不懂的,不然方才贫道为何向你请教,哪知施主非但不赐教,却突然动起手来了。”
独眼壮汉又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道长有这般好的本领,却连道号都不肯报上来,又说不懂规矩,莫非是瞧不起咱这些小辈?不屑与咱打交道?”
道人道:“贫道是诚心请教,施主为何却不信?”
独眼壮汉道:“诚心请教?我看道长是诚心消遣!”
项常樊忽然道:“你们要在这里罗唣不休到几时?当真不把正道豪杰放在眼里了!”
独眼壮汉脸色一沉,想自己堂堂少主身份,对这黑面虬髯客几番折节客气,对方却这般倨傲无礼,不禁心头有气,但想到自己确是在人家地头上,只得强抑怒气,冷冷道:“阁下稍等片刻便是。”
项常樊哼了一声,道:“要等到何时?等你们再打一场吗?”
与独眼壮汉一道来的那个瘦子倒按捺不住,腾地站起身,指着项常樊骂道:“你***,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对我们少主指手画脚!”
项常樊大怒,眉毛倒剔,也拍案站起,喝道:“哪来的无状竖子,敢来伏牛山下撒野!”
独眼壮汉心想:“这黑脸人委实可气,既然与他们说僵了,便让见识见识厉害,我们战决,收拾完这道人,马上就走,谅这些正道人也奈何不得我。”说道:“韩老,打了他们三个。牛鼻子我来对付!”
那面色焦黄的老者应道:“是!”从腰间拔出一对短双戟,纵身朝项常樊师兄弟三人扑去。项常樊一惊,没想到这帮**人在白道的地盘上也敢难,退了两步,但见对方攻来的只是一个不打眼的老者,惧意稍去,拔出刀来,与两位师弟一起迎向老者。
这时道士忽地一拍手道:“有了!”登时眉开眼笑,道:“哈哈,碗虽破了,铜钱、碎银下面还有桌子,桌子乃是木质,巽属木,兑上巽下,还是大过卦!看来施主还须悔过呀。”独眼壮汉见这道士夹缠不清,心头恼火,怒道:“牛鼻子!瞧瞧这一卦如何解!”一爪将桌子掀飞,桌上的铜钱、碎银叮叮当当散落在地,瓷屑粉末漫天飞扬,独眼壮汉身形猛地一矮,一记地堂腿扫向道士下盘,道士不得不离座,过门跃开,咔嚓一声,道士方才所坐的椅子四腿被齐齐扫断。道士落在两丈之外,望着残桌断倚,歪脖搔头,愁眉苦脸道:“施主抛的这一卦可当真不好解。”
独眼壮汉回过身来,冲到道士身前,右脚迈前一步,上身前探,双爪齐出,往道士小腹抓到。道士双臂交叉于小腹之前,待双爪攻来,左右外分,将独眼壮汉双臂向外格开。独眼壮汉双臂顺势向上划了个半圆,双爪猛地朝道士左右两颊合抓而去。道士上身自腰间向后一折,躲过这一记抓击。独眼壮汉一击扑空,手腕一翻,两爪十指又朝下抓落,直袭道士腰间。道士索性一折到底,双手撑地,一个仰面跟斗向后翻去,双脚弹起,正好踢向独眼壮汉双肘。独眼壮汉只得缩回手臂,退后一步。道人连翻两个跟斗,立住身形,他虽身材矮胖,这两个跟斗却翻得干净利落。
独眼壮汉心想:“这蠢重道人身手恁地灵活!”身形一窜,欺近道士身前,手脚齐施,双爪疾风般掏击道士的面门和胸腹,脚下则不时地使出扫堂腿,连环绊击,霎时之间,爪影晃动,劲风呼呼。道士被逼得连连后退,一身宽松道袍被迎面的爪风激得猎猎招展,又退数步,背后抵在墙壁之上,已无退路。独眼壮汉心中一喜,右手五指并拢,伸得笔直,化作手刀,朝道士咽喉刺去。便在这当口,倏地人影一晃,道士竟在墙前凭空消失,噗地一声,独眼壮汉手刀硬生生地插进了土墙之中。
独眼壮汉急忙把手从土墙中拔了出来,转身一瞧,见道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一丈之外,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暗叫一声邪门。在旁观瞧的众人更是惊讶万分,他们方才只见这道士身形始动,下一瞬人已在一丈开外,都道自己眼花了。郝汉不但惊讶,心中更是充满疑窦,想道:“这道人莫非是……”一念未绝,只见独眼壮汉又攻向道士,道士兀自后退,不予还击。
另一边角落里,刘翰逸师兄弟三人与那使双戟的老者已斗在一处。老者武功颇为高强,身形在对方三样兵器中来去穿梭,手中一对短戟通体都是点钢打造,左架右打,攻守兼备,挥洒自如,对手虽是三人,却游刃有余,越战越酣。刘翰逸师兄弟三人却是使出浑身解数苦苦力战,项常樊和卓孟之的两柄雁翎刀每每攻至半路便被格回,刘翰逸右手使折扇打穴,左手则辅以掌法,折扇、掌法皆走轻灵路子,却也难以递近老者周身半尺之内。斗到分际,只听老者喝道:“着!”跟着卓孟之“啊”地一声惊叫,大腿已被短戟扎中,鲜血直流。
刘翰逸道:“师弟,你且退下,去包扎伤口。”说话间一疏神,一支短戟已袭至面门,急忙架起折扇一封,总算挡住,有惊无险,跟着趁对方短戟撤回之际,折扇跟进,绕到短戟之下,朝老者手腕处神门穴点去,左手则朝戟杆上抓落。神门穴乃是手腕关节的重要腧穴,这一下若是点中,老者手掌势必要麻痹瘫软一阵,拿捏不住兵刃,刘翰逸左手便可趁机将之缴夺下来。老者见状,手臂忽地一沉,戟杆黏上折扇,手腕一抖,短戟搅了个圈子,将折扇划错开来,短戟圈子划到尽头,衔在戟头之上的月牙弯刃刚好搭在刘翰逸左手手腕上,老者顺势回带,月牙弯刃在刘翰逸手腕上割出一道伤口。刘翰逸手腕血脉撕开,鲜血喷溅而出,他急忙使折扇点了左手小臂三处穴道,血流这才减缓,但这样一来,他左手穴道封闭,掌法无法施展,只能单以右手的打穴功夫与老者周旋。卓孟之这时已将伤口草草包扎,又加入了战团。
又斗了数合,老者见刘翰逸和卓孟之受伤之下攻势钝挫,便只使三分力应付二人,余下七分力尽往项常樊身上招呼,一时间,直逼得项常樊手忙脚乱。老者瞅准时机,左手短戟斜挥,月牙弯刃搭上项常樊的雁翎刀刀背,一扭一卡,将刀牢牢锁住,右手短戟直刺而出,朝项常樊咽喉扎去。刘翰逸和卓孟之大惊,双双抢上,一刀一扇从下而至,往戟杆上挑去。
老者心知身在敌界,不可做得过火,只求震慑对手便是,故而这一记直刺只是虚招,留了几分收劲。这一着旨在锁拿项常樊的兵刃,逼他弃刀,根本无意取他性命。可刘翰逸和卓孟之救人心切,不明就里之下,反倒适得其反,刀、扇齐施,将老者的收力带偏,收停不住,短戟直朝斜上划去,只见短戟尖刺从项常樊左眼之上掠过,间距不逾半寸。虚招变成了厉害的实招,险些划瞎项常樊左眼。
项常樊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道:“师弟,你们先且挡下,我去叫些帮手来。”也不等刘翰逸和卓孟之答话,便转身连扑带跌地奔出了酒馆。
郝汉心下大是鄙夷,想道:“我还当这项常樊这回能逞一逞威风,哪想到还跟上回一样临阵退缩,哼,好一个黑面煞神,我总算是见识到了。身为大师兄,竟让两个受了伤的师弟留下拒敌,当真草包之极。”
卓孟之还没回过神来,诧然道:“刘师兄,项师兄怎地……怎地这般……就走了?”
刘翰逸苦笑道:“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郝汉见刘翰逸和卓孟之二人迭遇凶险,想要上前相助,又一转念,心想:“我若贸然上前,他二人未免觉得我有小觑他们之意,他们面子也挂不住,如此太过唐突,还是再等一等,如果项常樊能搬来救兵自然最好,若是情状危急,我再出手。”于是拈起一根筷子,以便及时掷出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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