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奈何,呼延没去打扰那群悠闲自在的十丈黑牛,悄然间原路折返了。
自觉这是件极丢脸的事情,他决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往外抖落。至于老匹夫的冷嘲热讽,呼延也不怕他说与外人知晓,便也随他去吧,只当未闻便好。
这一来一去,待呼延再回到鸣蛇疆域内,便耗去个把月的时间。这次他倒是运道不错,在一片峡谷里遇见了两万头苍狼,只道自家是走散的战熊,已然寻不到自家的私军,这支苍狼私军的统领念及友族之谊,索性便将他收入了军中,随军前行。
这两万头苍狼,是隶属于苍狼族图徒家的两支私军,统领便是图徒家当权少主蚀,在家里排行老二,倒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少主。而这图徒家,在苍狼族的地位不上不下,上比不了那苍狼王家与三大家,下又比那些末流家族要好上许多,是以军中储备充足,不会差了一头黑熊的肉食。
呼延处事圆滑老练,混迹在这群苍狼之中,自不会惹得周遭苍狼生厌,加之手脚勤快能言善道,闲暇时常抖些段子,逗得这群苍狼笑口常开,对他印象不错,很快便混得风生水起,好生自在。
只是这一去两、三个月,竟未曾遇到战熊私军,亦未曾听闻消息,只是剿灭了四五十个鸣蛇部落,有大有小,起码杀了五六十万的鸣蛇。
途中倒是遇见了两路商羊私军,听闻些许好消息,只说近期局势有变,我三族大军将有大动作,叫那鸣蛇一方的军士吃点苦头。而呼延问起战熊私军的去向,有群商羊倒说是曾见过,便在附近数百万里活动,但似乎不是斯瓦匹剌家的私军,便叫呼延去了念想,索性就跟着这群苍狼继续混了下去。
而那三族大军的大动作,叫这支苍狼私军听得兴奋至极,即便听闻相隔数千万里,亦要日夜兼程的赶过去凑个热闹。听闻他们要加入,接连两路商羊私军均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亦在朝那处赶去。
奈何隔得太远,他们紧赶慢赶,还是去晚了。
相隔有数千万里之遥,以苍狼族的奔速,足足耗去近十日才赶到。待他们赶到那地头一看,只留下一地鸣蛇、乘黄、钩蛇的碎肉与风干的血地,大战已然结束了三、五日。
那些银体或金体的鸣蛇、钩蛇、乘黄的尸肉,就这么散落在荒山野岭,任其**朽毁,没谁看得上眼。呼延却看得眼热,借机收了十余万斤钩蛇、乘黄的碎肉,这才心满意足地跟随这群苍狼离去。
谁知这次热闹没赶上,看都未看到半眼,反惹得一身骚,这支苍狼私军的好日子,忽而便到了头。
怪只怪他们赶来的时机太过巧合,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好在大战之后三、五日。被三族大军合集八十万众,突袭的鸣蛇一方这路二十余军士,遭遇突袭便立时将这消息传了出去,离得最近的三路大军闻讯大怒,率先赶来为这路军士复仇,待这三路鸣蛇一方的军士匆匆赶到,正好也是大战之后的第五日。
真正参与突袭的八十万三族大军军士,一击得手早已散去,依旧分开做两万一路,各自隐匿回了自家盘踞的地界。盛怒而来的鸣蛇一方三路大军,五日后赶来时却是扑了个空,满腔怒气无处宣泄,便狂风般扫荡周遭,以图给敌军一个教训。
好死不死的,呼延跟随这支苍狼族私军,恰好成了这杀鸡儆猴的鸡。
在他们离去不足半个时辰,鸣蛇一方的第一路军士已然赶到,有鸣蛇自高空向四方遥望,相隔几十万里的这两万苍狼,却是没能逃出这些鸣蛇的视线。
这几十万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以苍狼族的奔速,鸣蛇、钩蛇均是追之不及,但乘黄族却能追赶上。既然遇见,那定是不会错过,这一路合军总计二十余万,其中乘黄族便有七万之数,要想屠灭这两万苍狼,实在是轻而易举。
一方不知有难,一方刻意急追,不过半日之后,七万乘黄与两万苍狼终是相遇。呼延见这局势不对,这两万苍狼的覆灭已是显而易见,他立马将往日的“兄弟情谊”尽数舍弃,驾着他胯下蚁兽悄然退走。
奈何在这群乘黄与苍狼之中,独有他这一头黑熊便甚是醒目,周遭乘黄只道这头黑熊乃是重要角色,自然要重点关照一番。见得他抽身欲逃,立时便有千头乘黄紧追不舍,直追出一日一夜,千里万之外仍不罢休。
好在路程遥远,呼延又善于左弯右绕,甩开了大半追军,剩下两三百头乘黄依旧穷追不放,惹得呼延亦是心头大怒。
一个魔头心生怒意,却并非要行莽夫之举,以呼延的阴险狡诈和老道手段,再加上他那精湛刀法,这群乘黄如何玩的过他。只是这两三百头乘黄中,尚有一头鼻识身境的千主乘黄,五头耳识身境的百勇乘黄,武力凶悍非常,呼延却是硬斗不过,只能避让。
而其余三头玉体巅峰的百勇,十余头玉体胎境的什长,余下乘黄俱是金体胎境的修为,哪里会是呼延的对手,被他引入一片荒森野岭,伺机便要结果几头,逗弄了十余日,所剩不过三、五十头乘黄。
这黑熊不好对付,太过狡诈阴险,是个玩弄阴谋手段的高手。饶是那鼻识身境的千主,甚或耳识身境的百勇,久久未能抓住这滑溜的熊货,反倒损军折将大半,均是为此头痛至极,面面相觑间,已是心生退意。
为了一头不过金体的黑熊,牵制他们许多时日,怎么算都不划算。有这精力,他们说不定早已斩杀了更多的黑熊、商羊或苍狼,胜过只拿下这一头黑熊千百倍,更不会如此费时费力还不讨好,反而断送了百余头同族军士的性命。
大局要紧,这剩下不足五十头乘黄终是憋闷退走,不再与呼延在这荒森里浪费时间了。
已然斩杀了百余头乘黄,呼延心头怒气便消了大半,见得剩余乘黄不再追来,他自觉大人大量,亦不在与他们多做计较,折身远去。
实际上,若非剩余鸣蛇均是高手,除开玉体巅峰,便是耳识或鼻识的身境高手,此番有心退却速度极快,以蚁兽之速亦只能勉强吊在后方,速度相若便没了优势,呼延岂会如此轻易罢休,非要追上去杀得一个不留,这才合乎他的心意。
此番一追一逃甚是紧促,两方俱是片刻不曾耽搁,如今暂告终结,均是身心俱疲,便连呼延这等强韧心念,亦累得不愿动弹,便在附近寻了处隐秘角落藏身,好好休息了几日。
这几日间,剩余的数十头乘黄遇到了自家大军,那千主立时拜见自家军主,满脸羞愤的细细禀报了此事,自知未能斩杀那黑熊,此番更是酿下大错,便朝军主自请责罚。但他亦有私心,自然不愿承认错在己身,便推脱于呼延身上,将他形容得分外凶悍阴险,夸大了千百倍有余。
而呼延那口黄刀“何方”,常见呼延拿出来对敌,这群乘黄早也看得清楚,自然知道此乃同族的额头尖角所制。这口黄刀更是值得千主拿来大书特书,索性自家编排一些,再加上些许“揣测”,呼延便被他说成了一头专杀乘黄的凶熊,且武艺已然是超凡入圣,需要乘黄军士分外注意,这口同族额头尖角所制的凶刀,便是佐证。
“你是不知,那刀熊虽说境界不高,一口凶刀却使得出神入化,漫说是一力敌百,更能越阶而战,端的是妖孽至极!”
“我等上百兄弟围杀他,竟被他大败杀尽,其中一位玉体巅峰的百勇,亦饮恨在他刀下!”
“我可是亲眼见过他那口凶刀,乖乖咧个娘哎!你可知用何物所制?那该是头身境高手乘黄的头角!硬被他削成了一口凶刀!你若是遇见这刀熊,还是赶快逃吧!”
“刀熊最爱的,就是杀我乘黄族的兄弟!这话我还会骗你不成!我等修为不高,远远见到还有命逃出来,若是被他抓住,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还是等族中强者出手,看看能否杀了这凶悍刀熊!”
“……”
回来的其余乘黄,自然要将呼延形容得甚是恐怖,这才免得落了自家脸面,更不至于被周遭乘黄嘲笑他们的怯懦。于是这刀熊的传言,便愈发流传开来,在这一路大军里传得各族皆知。
而听过那千主禀报的言语,让这乘黄军主不敢小觑,立时上报给自家统领,这刀熊消息亦在统帅之间迅速传开。未免影响军中士气,由乘黄族力主,鸣蛇、钩蛇两族附议,悄然派出了一支近百数的精锐小队,皆有身境高手组成,得令捕杀这头喜好用刀屠杀乘黄军士的战熊。
这些事情,呼延却无从知晓。
他在这荒野角落处,好生休息了几日,正自琢磨着日后之事,一面休养这熊躯的累累伤痕,倒也过得几天清闲日子。只可惜无非八、九日,他这清闲日子便再次被打乱。
这是一群逃难的鸣蛇,不过两、三百数,想是在战乱中与自家部落走失,慌不择路逃入这荒森之中,却正好也看上了呼延这藏身的隐蔽角落,自茂密枝叶里接连钻出,恰与呼延对上,两方呆滞对望了片刻,终是难免兵刃相向。
呼延更是憋闷,遇上两群平民鸣蛇,俱是二话不说,上来便要动手,打得他摸不着头脑,兀自不知究竟为何。
这疑窦之间渐生烦厌,继而怒中生戾气,拿出刀来暴吼喝问。
“你们这群软棒子,我自在此处酣歇,又未曾对你们动过杀念,你们反倒好,平白无故来惹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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