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这最后一关,只能留下二人存活。
而这房中足有五人,等若其中有三人必死,只是率先动手的一师一徒,正是师侄的关系,又是一同来到,总比他与这素未相识的蒙面男子与那蒙面老妪可靠得多,存活的几率亦是最大,他们三人若是不联手相抗,恐怕无需片刻,便会一一落败,再无活路。
乌雏自是聪慧,又岂会看不清局势,在那蒙面男子受袭之时,便已毅然扬剑,正是替这男子解围而去。
“哼!自不量力!”
待见这乌雏还敢凑到近前,胡一刀面巾下泛起冷笑,手中利剑如斩苍穹之大气势,剑气如虹,转而直攻向乌雏!
胡一刀惯用刀,此时却尚有余虑,生恐用出刀来被人认出了底细,是以这才执剑出招,力图掩盖自家的身份。虽说惯用刀法,但说起剑法来,胡一刀也曾略有涉猎,不说旁的,便是以他胡一刀这将入神境的修为,便自忖必能斩杀面前这各怀心思的二人。
他胡一刀是何等人,在嗜魔道中便等若器魔道的杨英,正是力压同道群雄、永做魁首的顶尖人物,即便用剑不用刀,将入神境的修为却做不得假,要收拾这两个身境巅峰、武技未曾圆满的小辈,恐怕也是游刃有余。
事实亦是如此,饶是乌雏拼尽全力施展一剑,已然用处了看家本领,却仍旧不是胡一刀的对手。
“呯!”
如虹剑气与那乌雏的匹练剑气骤然相撞,那匹练剑气竟一撞而散,如虹剑气余劲未消,依旧迅猛扑向乌雏,立时便让乌雏倏然惊容,骇然欲退已是不及,眼见便要惨死在这一剑之下,他先前救助那蒙面男子。终是杀了回来。
“贼人!吃我一剑!”
银色剑气如毒蛇吐信,倏然电射隐有蜿蜒之姿,正是这蒙面男子斜地里突兀杀出,迅疾阴狠直刺胡一刀胯下!
正所谓围魏救赵,蒙面男子这一剑,并非有必杀之心,乃是攻其之必救,以期替乌雏暂且解围。
“呯!”
一剑突兀,似有偷袭之意,却并未逃过胡一刀的眼神,但见他嗤笑仿若轻蔑,随意扬剑挥出一道十丈剑气,便将蒙面黑衣这一剑轻易击溃。如此局面,好像都在胡一刀的掌控之中,于是他一剑击出,便自负得未曾再看,转而身形迅疾前奔,渐至朝乌雏逼近。
有了蒙面男子解围,乌雏倒也趁机闪躲,总算勉强避过这一招,待得他暗中松了口气时,再行凝神前望时,这胡一刀已然近到了百丈之内!
眼看利剑临头,乌雏再无半分犹豫,肉身似有沉闷爆响,但见肌肤瞬间血红,赫然已用出了禁忌秘法,扬剑反击!
“飞花见血!”
手腕连点,那剑尖便似蜻蜓点水般反复点在身前的虚空中,好似漫天飞落洁白花瓣,片片化作绚丽星点,倏然激射向胡一刀,尽数汇聚于一点,正是胡一刀的眉心!
待见这惊变,胡一刀双目乍现精光,却是怡然不惧,反倒豪放大笑道:“好!”
这一声朗喝才刚刚响起,却见胡一刀右手一闪,已然将利剑塞入空袋,换上了自家那口惯用弯刀,扬眉间刀光冲霄!
“呛!”
出鞘之声如龙吟,惊鸣四野,刀气如化烈龙,却是栩栩如生,威势惊人。但见这如三十丈烈龙的刀气才刚成型,便自龙吟长啸、摇头摆尾,强横之态如披荆斩棘,将这漫天飞花扫荡一空,这万千飞花狠戾之击对它好似隔靴挠痒,兀自生龙活虎反扑向乌雏!
“是你!嗜魔本门胡一刀!”
这一招“飞龙在野”惊艳绝伦,正是胡一刀独有绝技,再加上那独特弯刀,乌雏岂能还不知胡一刀的身份,立时惊骇尖呼出声。
想他乌雏本就是身境巅峰的修为,如今已然使出压箱底的禁忌秘法,这禁忌秘法乃是人族大能所创,正是与洛衍争夺真传弟子的本钱,力道增幅足足百倍,兼之他这一招绝技“飞花见血”也有两分火候,等若一亿六千万龙力,堪比百骸神境的一击,竟被这黑衣蒙面之人轻易破开,不是那嗜魔道俊杰魁首胡一刀,又会是何人!
“哈哈!是我又如何?既然被你认出我来,今日定留不得你!引颈受死吧!”
胡一刀索性震碎面上黑巾,露出本来那俊逸面容,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以弯刀为引,牵引那烈龙刀气猛咬向乌雏!
“即便是你胡一刀,我今日为求活命,说不得也要争上一争了!”
乌雏面容狰狞,咬牙尽显狠戾之色,但见那周身肌肤上的淡红色泽,腾然间又深了一分,筋脉鼓胀如欲爆裂,双目尽是赤红、疯狂之色,腾挪移转更见迅疾,灵敏如鬼魅,竟是连增幅轻功、身法的禁忌秘法也一并用上了!
唯有被逼入这般绝境,才会有超越寻常的血性!
如此极尽伎俩,乌雏谷催力道至极,飞速后撤,生生避开了胡一刀这惊艳一刀,保住了自家性命。
但这也并非万全之策,乃是一时之计,他乌雏若是寻不出对应的法子,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尤其这两重禁忌秘法迅猛消耗着他的气血,如今看来,恐怕撑不过半个时辰,已然无需胡一刀动手,他这肉身便会灯尽油枯,气血衰竭而亡!
其实他用尽手段,一击堪比百骸神境的神威,足足一亿六千万龙力,浩瀚堪比无尽之海,饶是这胡一刀披靡无敌,业已如有云泥之别。
但这胡一刀毕竟是嗜魔道俊杰魁首,技压群雄近十万年,早已是将入神境的修为,只需将这历年所得的神丹炼化,便能轻易踏上神境,只是碍于许多牵绊,这才强自压抑境界,停留在这将入神境的境界已有数万年之久。
这般蹉跎经年,他已然参悟透了神境第一重一掌神境的玄妙,除却这肉身尚未精炼入神,其余本事早已同神境一般无二了。
比方这运力之法,正是神境与身境中间最难逾越的鸿沟,但他胡一刀已然初窥门径。同样是十万斤力道,那乌雏使将出来便如散兵万数,而他胡一刀使出来却凝重如山岳,需知败兵快、移山难,这其间力道质地的差别,力道愈发巨大,差别便也更大,这才是乌雏不敌胡一刀的根本缘由。
个中差别,乌雏又岂会不知,只是他断断不曾料到,这胡一刀竟强横如斯!连这绝技都能熬炼圆满,足有十分火候,沉凝如岳的千万龙力,足以击溃他这一亿六千万如若散兵飞龙的巨力!
“兄台勿慌!我章游这便前来助你杀了此獠!”
待得时至如今,已然逃不过生死相争,隐匿身份早已无关紧要,那另一个蒙面男子终是咬牙跺足,索性震碎面巾,露出朗逸面容,三缕长须,正是骨魔门的章游。
但见他隐露狠色,肉身一震亦是泛起血红,业已激发出禁忌秘法增幅力道,扬剑朝胡一刀狠狠刺去!
“一朝飞雪两茫茫!”
剑气漫天,如化鹅毛大雪,却锋利无匹,悉数激射向胡一刀后颈!
胡一刀双目一凝,已然寒光刺目,杀机毕现,咬牙猛震雄躯,筋肉倏忽鼓胀爆裂,但听他一声怒吼,“莹莹之火,岂敢与皓月争辉!”
“一刀斩苍!”
这是如何迅疾、威猛一刀,那刀锋划过虚空之时,当真连虚空亦被切开百丈裂痕,逼出这一道刀气足有百丈磅礴,锐气长虹横切虚空,所过之处,将章游这漫天飞雪般的剑气悉数席卷拉扯,消磨殆尽,却未折损分毫,依旧长虹划过苍穹,迅疾如闪电,在那章游惊骇欲避的当口,轻易将他击得肉身爆裂,血肉激射四方!
“一刀染魔!”
但见胡一刀再次扬臂,那刀气诡谲如黑雾,似被狂风卷过,倏然将那惊慌失措的乌雏笼罩其中,但见乌雏肉身如阳春化雪般,竟被这黑雾迅速腐蚀见骨,兀自凄厉惨呼,久久不绝于耳。
不知这蚀肉之痛何等煎熬,那乌雏忽而不再挣扎、惨呼,转而以那骨肉淋漓的森然面孔,痴痴望向某处虚空,忽而舒展开双臂,似是对这腐蚀黑雾之痛已是浑然不觉,疯狂大笑开来。
“洛衍!洛衍!哈哈!你终究死在了我前面!我如今死在这最后一关,你又死在那关!哈哈……没曾想临死之前,我终究胜了你一次!”
就这般癫狂笑着,一具骨架哗啦啦散开,滚落了一地,继章游之后,乌雏亦死在了胡一刀的一招之下。
而在此时,那边厢神境之战业已终结,寐惑那老妪师父,凝实如肉身般的魂魄被胡一刀师叔狠狠一剑震散,再也难以凝实,唯剩下一团将要消散的黑雾,其中若断若续发出惨笑。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我那不见了的徒儿,看来也是死在你的剑下啦……你倒是好狠的心!”
胡一刀这师叔早已震碎面巾,露出一张满是皱褶的精瘦面容,唯有眉眼间还能看出青壮时的俊朗。他此时冷冷望着这将要消散的神魂,双目似是滑过一丝柔软,却转瞬即逝,唯独留下冷漠、坚毅的神色。
“袭花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话……正是你当年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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