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心里咯噔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知道李恪为何有此一问,难道一直以好好先生示人的李恪尽然也有其他的想法?宁文有些担心起来。
“有啥打算,宁某山野村夫,如若不是我爹临终前的愿望,说实话,宁某还得着岭南那块儿地头呆着舒坦。”
宁文也就稍微那么一愣神,但李恪明显是看出来了,脸上又露出无害的笑容,说道:
“呵呵,宁兄言不由衷啊,也不怪宁兄,本王也就一藩王,终是要发配出去的,毕竟是比不上人家啊!”
李恪背着手,迎面想宁文走来,一时间两人相距很近,但宁文感觉两人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后世那些网友们杜撰或者是历史小说中李恪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难道李恪真的是罪有应得,宁文心里嘀咕着。
“那啥,蜀王这般说话就没啥意思了,也罢,既然蜀王对宁某有所误会,宁某也不多说了。”
宁文没心情去提醒李恪,再说了,李恪这样一变脸,倒让宁文心里由升出一种不安,都不是省油的灯。
宁文也就把持着兵器监一隅之地,居然让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也许大家都明白了这兵器监的重要性,也许都觉得自己有能力把宁文收归己用,可惜宁文的心思并不在你争我夺的权力斗争中,既然今天两人都走到这儿了,宁文也不打算再回去,再说就这么回去让李恪更是不爽,两人间的隔阂也就真正的产生了,于是两人各怀心事,但表面上也是乐呵呵的,一路来到了造纸作坊里。
“爵爷,您来啦。”造纸坊如今是跟杜构家合资了,作坊里也还是宁家的人,杜家也就派了个管事过来记记账啥的,大气,真的大气,宁文自愧不如,杜如晦何许人也,大唐宰辅,区区一千多贯,算啥,重要的是人家对宁文的这份信任,宁文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决心无论怎样也要把造纸作坊给搞好了,不说赚多少钱,主要是让全大唐的读书人都要用得上雪白的纸张,这是杜如晦跟宁文叮嘱道。
其实杜如晦并不在意这生意,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大唐胸怀广阔,但士农工商的等级还是森严,杜如晦如果不是考虑大唐读书人日后能用上纸张,真的还不打算跟宁文掺和到一块儿,杜构对他老爹的影响力远远没有宁文想到那么大,这一点宁文最后才明白过来。
宁家派驻造纸作坊的是三狗的弟弟,四狗,说实话,宁文对三狗家取名的事儿非常有看法,一个人的名字,多大的事儿,居然就这么一二三四就给搞定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四狗见了宁文,规规矩矩的给见了礼,宁文也没给这帮工匠介绍李恪,蜀王的名头一抬出来,还怎么生产,回头给蜀王说说,反正之前也就得罪了,也不担心多这一个罪名。
“怎么样了,纸浆都弄好了吗?”
宁文心里有些没底,低声向四狗问了句话。
四狗也是宁家的心腹,盯着宁文点了点头,宁文回头给李恪拱了拱手道:
“蜀王,今日也算是缘分,来,随宁某看看这纸张是怎么弄出来的。”
李恪永远保持着那种无害的微笑,点点头,两人跟着四狗来到了捞纸车间,宁文把作坊里所有的生产部门都按照后世的记忆给取了名字,各个工种都分配了车间,
四狗子招呼捞纸工拿着竹帘子开始捞纸,这也是宁文给安排的职务,捞纸工,很形象的名字,从来没有过的名称,史学家们一旦记载之后,后世百度百科上面就会出现,而这位发明人,肯定是宁文了,这一点宁文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捞纸工也不是熟练工,都是半新手,之前让四狗带领大家在清水里练习了这个动作,当然今天是第一次实战,宁文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废品率一定会很高,宁文有思想准备。
李恪看得很是仔细,还用手在竹浆里捞了捞,还放在鼻尖闻了闻,面部表情有些凝重,寻思这般造纸之法也不知宁文是从哪里学来的,听闻是位南洋术士传授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李恪回头站到一旁,一转眼就恢复了好好先生的面容。
“呵呵,让蜀王见笑了,不如咱们到隔壁歇息,等到成品纸出来之后再看也不迟?”
宁文扭头微笑着跟李恪说道,可惜了,宁文心里叹息,都是热衷于权力斗争的人,此生注定是两个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了,如若不是如此,宁文还觉得跟李恪非常谈得来,不光是年纪差不多,李恪接受新生事物的那种感觉,就让宁文觉得很不一般。
人与人之间有了裂隙,相处便显得非常谨慎,不光是宁文谨慎,李恪也谨慎,心里的想法估计也被宁文给看透了,此人不光深得天子宠爱,自己大哥也有意拉拢,自己也是大意了,李恪有些后悔刚才的那番话,琢磨着想办法给回旋一下。
很快,四狗便传来好消息,也打消了两人的尴尬处境,宁文寻思往后一定注意跟这位蜀王保持距离,低调,还得低调,宁文心里又是一万遍的念叨。
不错,雪白的纸张,宁文仔细的看了看,纹路还算可以,放在手里热乎乎的,刚刚烘干的,宁文也烧了火墙,捞起来的纸张压干水分便一张张的放到火墙上烤干,这是看纪录片学到的,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对了程序,这会儿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没错。
捞纸的竹帘宁文是按照后世差不多大小给编制的,尺寸也是记录在案,写满了整整一张纸的详细过程与配方,竹子泡多长时间,水温如何,清洗几遍也都是一一记录了的,可以说完全算得上造纸术的完整程序,放到谁手里都能造出雪白的纸张来。
玉儿小心翼翼的准备藏到床下的箱子里,宁文笑了笑,拍拍玉儿勾着的后背,轻声道:
“藏啥,过些日子就要呈给天子陛下御览了!”
玉儿噌一下直起身来,嗓门一下就大了起来道:
“啥,送给陛下,这可是咱家的产业啊!”
玉儿的大局观还非常欠缺,宁文不止一次的想过怎么让玉儿变得大气起来,但每次都失败了,宁文也觉得这辈子要想玉儿大气,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自从李恪流露出对储君之位的向往,宁文便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发生了周师傅的事儿,买田的事儿,宁文怕日后还有很多事儿等着自己,于是便想到了李世民这棵大树,苦命的人啊,宁文心里嘀咕着,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安生的过一辈子呢?
宁文打算把造纸的流程与配方都献给李世民,实在不行把白酒的制造方法也交出去,不是要李世民保自己,宁文还有个想法,就是要自己掌握一些东西,兵器监不行,工部,兵部都有执肘,光是火药就掐住了自己的咽喉,除非是有大战事,不然自己这兵器监也就是科研院所的命,要想成为军火商,还缺少些东西。
前几日跟几个老货聊了关于军队后勤建设的意见,宁文觉得这就是一个契机,手里头的白酒,玫瑰露,纸张,军鸽,甚至是几只野狗都能跟军队后勤建设扯上关系,宁文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与其这般四面受敌,还不如破釜沉舟,宁文暗暗下定决心,拿起手里最新出产的白纸,用力的揉成一团。
“大小婆娘,都来试试,用厕纸真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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