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沈飞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死死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悄悄地把门推开一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丁儿点声音。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门推开,防盗门“咣”地一声响撞到墙上,撞击声在楼道里不断地回荡,直到渐渐消失,沈飞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走!”说完双手攥住擀面仗,背靠着墙往外走。
沈飞用力推门有两个用意,一是确定门后没有人藏着,二则楼道里若是有人,肯定会被撞击声惊动,神智不清的感染者会被撞击声吸引,一旦听到脚步声,他就会立即退回屋子里。
刘洁点点头没出声,有学有样背靠着墙跟在沈飞后面。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刚一出门,沈飞就回过身来仔仔细细地把门锁好。
这家伙,还想着有一天能回来吗?怪不得他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好了。
沈飞住的这栋住宅楼很新,每一层只有对门两户,沈飞家门口紧挨着电梯,对门紧靠着楼道,电梯的指示灯还亮着,看上去运转正常,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坐电梯的意思——万一正好停电困在里面怎么办?这种时候到哪儿找人救援去?
两个人做贼般蹑手蹑脚地从四楼一路顺利地下到二楼和三楼之间,沈飞突然伸手摆,做了个停的动作,刘洁贴着墙根站住,偷偷向下看了一眼,却没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飞的位置往前一点儿,正好看到二楼一侧的住户房门大开,听听没什么动静,他这才小心地再下几个台阶,随时准备挥动手里的擀面仗。
刘洁很自然地贴到沈飞对面的墙上,盯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有那么点儿掩护的意思。
沈飞向大开的门里看一眼,看得到家中的摆设异常凌乱,不过看起来像是翻找的混乱,没有人,也不像有过搏斗的样子。
他冲刘洁摆摆手,表示没有问题,刘洁也指指另一边点点头。
沈飞没那份闲心知道这家人出了什么事,伸出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刘洁安静,直接带着她走向一楼。
来到单元门内,两个人一齐松了口气,离开家只是第一步,从单元门到展览厅之间的路才危险。
两个人一起凑到门前往外看,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小区院子里停着十几辆车,刘洁眼睛一亮,指指小区边缘小声说:“那有一辆开着门儿的!”
“你死心吧!”沈飞说,“那车停那儿两个多月,胎都瘪了!”
刘洁恨恨地瞪他一眼:“那怎么办?靠两条腿走过去还是跑过去?累不死你也得让感染者拦住!”
“切,你看那儿!”沈飞往外指了指。
“哪儿?”刘洁的角度不对,看不到他指的地方。
“就是那儿,我跟你说过了,那台车就是我的!”沈飞两眼放光,嘿嘿直笑。
刘洁好不容易才瞅见那辆车,泄气地埋怨:“摩托?没遮蔽没拦的,哪有汽车安全?”
“这你就不懂了吧!”沈飞得意洋洋,“你也不想想现在大街上什么情况,全是车祸堵得要死,有车你能开走多远?不如摩托灵活机动,有必要的时候跳下来就能跑!”
“行了行了,别显摆你那点儿破理论了,照你这么说咱们直接坐你的车跑就得了,还偷什么太阳能汽车?赶紧的,趁外面没人赶紧走。”刘洁不耐烦地催促。
“好!”沈飞心说好男不和女斗,一只手摸着门锁,另一只手一根根竖起手指数道,“一、二、三、跑!”
他猛地推开门,两个人像被狗紧撵的兔子一样撒丫子飞逃,可才跑出十来步,就来了个紧急刹车……摩托车放在小区一侧的车篷里,车篷里赫然游荡着三个感染者,更糟糕的是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向二人跑来。
沈飞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回头一看,小区外的几个感染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特别是刘洁从市里引出来的那些感染者还没散开,至少二十几个人堵在小区外,簇拥着向这边跑,更可怕的是还有更多的感染者正从其它方向跑出来!
沈飞立马慌了神,不顾一切地大吼:“怎么办?”
“你他x的是不是男人!”刘洁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提着警棍冲向车篷,瞅准了第一个冲过来的感染者,狠狠一棍正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这个感染者是个仿佛怀胎八月般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挨了刘洁一记狠了,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不动了。
刘洁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飞起一脚踹在第二个感染者的膝侧,隐隐地一声脆响,他的腿扭成了个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角度,剧烈的疼痛让他“嗷”地一声惨号,抱着折断的腿惨叫着满地打滚。
沈飞眉角暴跳,感染者不是丧尸,非脑也不是T病毒,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没法不对倒地的同类产生同情心,偏偏他很清楚若不狠心下手,自己的下场肯定更惨,而且绝不止残废那么轻松!
“你什么呆!”刘洁一声大吼,一个回旋高鞭腿抽在最后一个感染者的脖子上,这个女性感染者踉呛着跑出几步,一头撞碎轿车的玻璃不动了。
沈飞赶紧飞跑过去跳上摩托车,只一下就打着了火,冲刘洁一摆头,“上来!”
刘洁跨上摩托后座,还没等她坐稳摩托车就冲了出去。
这时离他们最近的感染者已经不足十米,沈飞故意开得慢些,拖着大队感染者在小区里绕圈子,等入口的感染者全都跑进小区,他猛地加大油门冲出小区。
刘洁回头望望逐渐远去的感染者,长出了一口气。
沈飞驾驶着摩托车左拐右躲,甚至干脆冲上人行道,尽可能避开感染者多的地方。
街上的感染者并不多,可摩托车的轰鸣却惊动了众多感染者,他们从街两边的店铺和各个角落里冲出来,暴躁地冲向摩托,然后再被远远地抛下。
“你杀人了!”沈飞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她这哪是悍妞?根本就是悍匪,杀人不眨眼啊!有她坐在身后,沈飞甚至觉得后脖梗直冒凉风!
“你说什么?”扑面而来的风让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刘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杀人了……”沈飞特意侧着脸说话,让她听得更清楚些。
“放屁!”刘洁涨红了脸,“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他们是感染了病毒,可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说不定还能治好……”沈飞想起新闻中的介绍情况,越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块巨石。
“那你让我怎么办?站着不动让他们杀?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但是你我还没有!如果这个社会还有秩序,我会这么做吗?想在这种时候活下去就得把他们打倒甚至杀掉。为了活下去,我可以杀人放火!你那么悲天悯人,怎么不老老实实让他们打死拉倒?说到底,你和我一样贪生怕死!”刘洁言辞十分激烈,脸色变得铁青。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飞会这样看她,特别是在她开始认同他的同伴身份之后!
沈飞心里难过,可眼下二人同舟共济,又不想和她闹翻:“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当我心里舒服吗?我也不想杀人,可我更想活下去!”刘洁怒不可遏,气呼呼地把头扭向一边,“正当防卫懂不懂?如果没有病毒,有人想要你的命,你会不会奋起反抗?”
沈飞沉默了一下,猛地加大油门:“会!”
“如果有个疯子想杀你呢?”刘洁追问。
“会!”沈飞怒吼,他知道刘洁是对的。
“如果是一只老虎要吃你呢?你会不会因为它是国家保护动物就不打死它?”
“不会,我的命比老虎更值钱!”沈飞嘶心裂肺。
“那你还难受什么?”刘洁按住他的肩膀,“就算不是正当防卫,至少也是紧急避险,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明白了吗?”
“我……明白。”沈飞声音沉重,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他还很年轻,生长在和平环境下,从小到大从没遇到过危险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他还会一直这样懵懂下去,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沈飞忽然意识到她的不同,她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苦难令人成长,她又经历过些什么?
如果说沈飞是温室里长大的鲜花,那么刘洁就是承受过狂风暴雨洗礼才艰难长大的野花。
说服了沈飞,刘洁心底大大松了口气,摸了摸沈飞的头顶说:“你明白就好!”说完两条纤细健美的胳膊紧紧地环在他的腰间。
沈飞感觉到两团软绵中带着惊人弹性的肉团紧紧贴在他的背上,立即从位置上意识到那是什么,心中顿时一荡,信念前所未有地坚定——不管她身手如何利落,说到底她还是个女人,天生就应该被男人爱护和保护的女人!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高大,一种名为大男子主义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无声无息地扎下了根。
沈飞突然大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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