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哥,莫不是你没听过腾云驾雾一说,神仙出行走路的极少,大多会驾云而行,慢者一日八百里,快者如孙大圣般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呢!”
韦光正顿时恢复了精气神,满腔怨气地道:“你这马蚤,怎么尽作事后孔明,有这等宝贝,自然早些献上,为何拖到今日才说,莫不成很想看我吃瘪不是?”
马蚤细声软语地求饶道:“韦哥莫怪,前日里你不曾提起,小蚤还以为你自有主张,所以才不敢开口。再说我们平顶山上也没有此物啊。”
“啥?为什么?”韦光正话一出口,就知道了答案,得,这韦光正还真是个一穷二白,混吃等死的主。悲催啊,混吃等死的都是神二代、仙二代,你这穷酸凑什么热闹啊。
马蚤见韦光正一脸气苦,又是上前献策道:“韦哥,我们没有,但是可以问别人借嘛!”
“借?”韦光正来了精神,“问谁借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韦哥,你莫要忘了这一郡的山神土地,自然有那身家不菲,家底厚实的,我们不就可以...”
马蚤破铃的笑声划破了长空,让韦光正心中也是亮堂起来,“着啊!小蚤,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没待韦光正兴奋多久,又是垮了脸道,“可是上次土地大会,我看众人都是世态炎凉的主,他们一个个怕是看我笑话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愿意借宝贝给我呢?”
“韦哥,你不是每次土地大会都风生水起吗?怎么一下子落得这般悲惨的境地?”
“我什么时候风生水起...”韦光正话说一半,又狠狠拍了自己一下,这之前的韦光正实在太不讨喜了,做人失败不说,竟然沦落到在马蚤面前吹嘘,当下韦光正只好摇了摇头道:“前事不提,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要到哪里去借这宝贝。话说来,若是有个信物,倒还好些,可现在这山上一穷二白,总不能将你抵押在那吧。”
马蚤闻言心中一阵骚动,“多谢韦哥垂怜,我和你一般心思,也是少不得韦哥一日啊。”
嘶——韦光正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叫少不得我一日,这小样自我感觉还真是不错,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啊。
韦光正好容易抚平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是愁眉苦脸地思忖了半日,发现这么枯想也不是个办法,当下便吩咐马蚤去山里打一只野兔。
马蚤得令便要起身,随即又是疑问道:“韦哥,你打兔子作什么?”
“还能做什么!”韦光正没好气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自然是挨家上门哭穷打秋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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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家也没有余粮啊,何况是宝物了。”
“韦山神,你这跟班倒是一绝。什么?云?我大老粗一个,子曰诗云的不晓得,不如我们先把这野兔炖了?”
“...”
韦光正摔门而出,鼻子里呼出一股闷气,阴沉着脸道:“小蚤,这是第几家了?”
“这都第六家了。”马蚤回了话,脸上有是露出不岔之色,“韦哥,这云啊,我们别借了,这些人不是推三阻四,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怕是再到别家,也是一个境遇,还是回山再想旁的办法得了。”
“借?怎么不借!”韦光正受足了气,一股子犟脾气也是上来了,“我们不仅要借,还要向那大户去借!”
“大户?韦哥你说的是郡土地?”
“笨!领导就是老虎,哪有虎口夺食的道理,不要命了不是?我说的大户另有其人。”
“谁?”马蚤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了地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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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光正领着马蚤,又是走了百里地,拐过一个山脚,忽得只见眼前豁然开朗,竹篱密密,茅屋重重。
虽然还是初春天气,但是已然可见一派掩不住的勃勃生机,真是参天野树迎客,曲水溪桥映户。条条道径转牛羊,食饱鸡豚眠屋角,好一派兴旺的田园景象。
“韦哥,这就是你说的大户?”
韦光正刚要答话,忽然只见路前头一阵白烟,平地而起,随即一个老头拄着拐杖上前,笑容可掬地拱手相拜道:“韦山神,稀客稀客,真是有失远迎,怎么终于想到了我高老头,真是让小地蓬荜生辉啊。”
“高老,无事不登三宝殿,叨扰是真,只要高老不抡着拐杖,将我赶出去,我就要烧高香了。”
高老头哈哈一笑道:“韦山神莫要玩笑,你我论公乃是份属同僚,论私也是神交已久,所以无论公私,都当守望相助才是。韦山神能想到我老高,这是往我这张老脸上贴金啊。再说了,即便无事,你我也应该多多走动不是?”
韦光正听了高老这番话,倒是也对他的热络出乎意料,一旁的马蚤挤弄着眉眼,示意这事有门,韦光正也是心头暗喜,但是面上依然不敢有什么表露,依然开着玩笑道:“老高抬爱,怎得这般热情,旁人若不知道,怕是以为高老对韦某青眼有加,要招我作女婿呢。”
高老闻言更是眉开眼笑道:“韦山神一表人才,若是能结姻亲,真是我高某的惊天之喜。可惜膝下只得三女,而且俱是早早许配了人家,否则我老高早就上门求亲了呢!”
韦光正闻言有些诧异,本来自己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听高老头话中之意,好像还真看上了自己一般,韦光正自家知道自家事,论修为,撇开十三经不言,真的是不堪入目,论家底,平顶山本就是穷山恶水,还被之前的韦光正折腾得一穷二白,这高老头也不知看上了自己哪一点,莫不是她女儿个个长得如马蚤一般?不过也不对,若真是相貌如此磕碜,也不会早早就找到人家了。
韦光正脑中一团浆糊,越想越是觉得事情蹊跷,那高老头倒是见韦光正久不言语,笑着又道:“韦山神,你看我们这么站在田埂之间,也不是个事,不如到高某住处,喝杯茶水,解解疲乏可好?”
“如此最好惟不敢请尔。”
高老闻言哈哈一笑,当下便又是一道白烟升腾而起,笼住一头雾水的韦光正二人,便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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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借云?”高老头眯住了眼睛,脸上有些不满之意。
本自满腔希望的韦光正心里一颤,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高老头一看韦光正颜色,连连摆手道:“误会!误会了不是?方才老朽脸上面有不虞之色,倒不是舍不得一朵仙云。”
“那...”韦光正语气有些不解地道。
“高某早就说过,你我无论公私,都当守望相助才是,一朵仙云而已,何谈一个借字,你们这大老远地来看老朽,我是满心欢喜,这仙云就送与韦山神代步就是了。”
“什么?送?”韦光正这回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今日也没吃坏肚子,浑身的王八之气是一点没有泄露,怎么就把这高老头震住了。
莫非自己一直想岔了,这老头儿是别有所图?韦光正当下甩了一个眼色给马蚤,后者摇了摇头,又摇了摇牙,扑将出来,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抓着衣领道:“高老爷义薄云天,解了我韦哥的燃眉之急,小蚤还有这兔子,就都是你的人了。”
“快快请起,君子之交淡如水,高某帮人,岂是为了图谋一只兔子。”高老头说着站起身来,又是指着马蚤赞道:“此乃是忠仆啊!”
高老头此言一出,韦光正真的看不出此老的用意了,高老见这两人一坐一跪,怔怔看着自己,当下也是立马从飘飘大袖之中取出一朵棉花,向韦光正递了过去。
韦光正傻乎乎地不知其意,高老头念了一个‘大’字,只见这朵棉花忽然膨胀开来,涨到了足足三尺方圆,一尺来厚,方才停了下来,而且这朵棉花也不着地,轻飘飘地悬浮飘在半空。
难道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仙云,不过只是一朵能够日行八百里的爬云,之所以会有此名,乃是因为此云是行得最慢的仙云,犹如蜗牛爬行一般。韦山神,倒不是老朽藏私,我等毕竟只是不入流的土地山神,却是没有更快的仙云了。”
“高老爷言重,您能慨然相助,韦光正早已感动肺腑,哪里还会奢求,更说不得怪罪两字了。”韦光正将手轻轻抚过爬云,感受着那丝滑湿绵的触感,随即脸色一正道,“高老爷高义,韦光正事成之后,必定将其完璧归赵。”
“韦山神见外了,说了送就是送,怎么又提一个借字!”高老头说着似乎真的要生气一般,韦光正只好长掬到地道,“长者赐不敢辞,以后但有用得着韦某的地方,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高老爷吭声就是了。”
高老头连忙将手扶在韦光正身上,“哪有韦山神说得这般严重,高某此举别无他求,只求和韦山神作个相交知己也就是了。”
韦光正还真有些心头微热,当下不由自主脱口道,“高老哥...”
“嗨,这就对了嘛。韦兄弟,这亲情友情最是断舍不得,朋友之间本就应该多多走动,这亲戚之间,更应该如此才是啊。”
高老头的话说到最后,语气似乎有些意味深长,扶在自己的身上的手也是用力了几分,但是当韦光正再去细眼探究,却是只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即便有什么旁的情绪,也是被掩隐在他脸上热络的笑意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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