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若雪等人对望一眼,云尘道:“我们到山下等他吧。开 心 文 学 ”诗若雪点了点头,一行四人下了山。陈佩之到了半山腰处,已感寒风凛冽,刺入肌肤,陈佩之不自禁的一个哆嗦,急忙运起六阳神功,让真气流通四周,身子顿时一阵温暖,心道:“这刚到了一半,天气便如此寒冷,待要上到山顶,着实不容易。”但想到与云尘之间的承诺,却又暗暗咬了咬牙,望了望赢在云端的山顶,深深一吸口真气,足尖一点,飞奔了上去,他轻功根底本身为不错,再加上如此浑厚的真气,施展起来,遥遥观之,便如一只白sè的大雕贴地而飞。
陈佩之知越是上山,空气便越是稀薄,因此稳步前行,倒是不着急。公格尔山呈金字塔状,虽然险要,但山势却不陡峭,似陈佩之这等高手,行走起来倒也不难。如此足足走了半天,向山下望去,只见山脚已隐没在云雾里,先山顶望去,却仍是不见庐山面目。心下暗暗一叹,稍作歇息,便继续奔行,他中午未食,又如此攀行,此时肚子里边已是空囊,所剩无几,全仗着jīng湛的内力,才不觉乏惫。但饶是如此,恐怕也坚持无多时。
陈佩之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被一处断崖拦在面前,此崖高达百丈,崖面犹如明镜,斜斜而上,竖立在这皑皑白雪之中。陈佩之暗叹一声,心道:“莫非到此便要驻步了?”四下一顾,若要绕道而行,天黑之前再下山却绝无可能。陈佩之却不愿就此止步,心想:“我便往东面而去,照样可达山顶。”当下调转方向,往东北方向而去。
白雪飘渺,云雾缭绕,秋冬之际气候甚为善变,诗若雪瞧着yīn晴不定的天气,不禁问道:“陈公子此时上山,不知有何风险?”云尘茫然摇头,他生活在温适的地区,岂会知道,说道:“那老太婆生活在这地方,料来她是一清二楚,只不过纵然回头去问,即便知道了,也无法通知陈公子,叫他下来。”
司徒玉看了二人,心下大奇,陈佩之能够看出诗若雪心仪云尘,她身为女子,岂又会不知?瞧云尘神sè,似关心有非关心,若然不关心,岂又会大老远的跑来救诗若雪,忍受着刺骨的寒风,但若是关心,见陈佩之对诗若雪关心,情意外露,却丝毫不关其事一般,而如今诗若雪担忧陈佩之的安危,他又丝毫没有醋意,司徒玉摇了摇头,她是看不透云尘,不知道他是如何作想。
就在他们在山脚为陈佩之担忧之时,他已来到东面山顶,陈佩之立于顶峰,霎时间有种藐视天下之感,身子虽然寒冷无比,但心中却是海阔天空,不禁仰天一声长啸,久久不绝。陈佩之找了块耸立的巨石,石面早已被风霜岁月消磨平,陈佩之将真气运转到经脉上,纵身一跃,伸指横划,气剑划过风雪,留下一道白白的拖痕,嗤的声响,在石面上刻下一道横。
如此气剑纵横,陈佩之在石面上写下天下第一神剑这六个大字,只是上山时消耗,真气有些不济,刻出来的字痕不那么明显,稍显不足。陈佩之眉头一皱,盘膝而坐,运起功来。过了片刻,恢复了些真气,这山顶处空气原本稀薄无比,若非有此深厚的内力,决计难以攀登,更别说调息养气。
陈佩之照着刻痕再划了一遍,如此刻痕便深了许多。陈佩之心头一松,正想要离开下山,却见北坡处隐有三个黑点晃动,陈佩之极目望去,像是个人,心中顿时好奇心起,此山北坡最为凶险难登,竟有人上来,岂不怪哉,心道:“莫非也是与我一般思想,要上这山顶来?如此英雄,倒要瞧上一瞧。”当下施展轻功,急速飞下山顶,往那黑点去了。
西风凛冽,在往北去肃州的道上,行着一队人马,共有三人,正是护送赵赵婷回玉门关的云剑和朱宇文。走在路上,云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赵姑娘,你可知那郭重那rì为何要抓你?”赵婷道:“不就是因为我是郡主,因此想要拿我要挟你们。”
云剑笑道:“赵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官府对我们这些江湖侠客没有办法,江湖之大,又岂是官府能够控制的,因此拿你要威胁我们虽然起到一定作用,但目的恐怕并非如此简单。”赵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好不要脸,还自称侠客。”她听云剑言语之中瞧不起官府,心中有些忿然,抵了一句。
云剑微微一笑,也不在意,道:“朱大哥,此事你怎么看?”朱宇天摇头道:“我们久在西域,中原的事已经好久不过问了,除了要挟我们,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云剑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众人早在镇上买了干粮,云剑等人又驾着马车,因此倒也不怕住宿问题。
众人走了几rì,已经来到白雪覆盖之地,这rì天已渐暗,云剑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道:“我们到那里歇脚吧,有快巨石,倒是可挡寒风。”朱宇天道:“公子所言甚是。”马车来到巨石旁,云剑折下一推枯枝,点起了篝火,与朱宇天一同坐下歇息。
云剑道:“赵姑娘,出来暖暖身子,吃些干粮。”
赵婷轻嗯了声,走了出来,见云剑两人坐在火堆旁,心想要是只有云剑一人该有多好,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心中顿时一阵大羞,不敢在想。云剑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走过来,心中微感奇怪,却没有去问,谁知这郡主一个脾气,又要打人。云剑转头过,见朱宇天脸sè尴尬,不禁问道:“怎么了,朱大哥?”
朱宇天低声道:“在下要解茅厕之忧,云公子这时候叫郡主出来,我岂好动身?”云剑笑道:“这又有什么打紧的,你只管去便是,若然顾忌赵姑娘的话,那就走远点。”朱宇天正要回答,赵婷却是皱眉问道:“顾忌我什么?”云剑笑道:“朱大哥要去方便,怕你姑娘家的不文雅。”这几rì来三人连连赶路,吃的又是干粮,而且天气寒冷,而马车又是给赵婷睡,云剑和朱宇天两人席地而睡,纵然身子强硬,也要得病。云剑功力深厚,倒是不觉如何,但朱宇天虽然武功也高,但多rì下来终究是染疾。
赵婷一愣,随即明白,心中暗恼:“你这般说便好文雅么?真是粗人一个!”朱宇天苦笑不已,只得悄悄走去,当下绕过石头,找一处隐蔽之所,以便解决后股之忧。他怕影响到赵婷的心情,因此走得很远。云剑解下水壶,递给赵婷,说道:“喝口水吧?”
赵婷轻轻嗯了声,红着脸接过,浅浅的喝了一口,抬头见云剑,却见他支吾着望着火堆怔怔出神,心中有些不爽,语气略带讽刺的道:“是不是想你的司徒姑娘了?哼!你口中不说,我自然也知道,陪着我很无趣是也不是?”
云剑愣了愣,苦笑道:“赵姑娘,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着我?我不也给你赔礼了么?”赵婷哼道:“你想你的司徒姑娘我自然无法说你什么,反正不过几天,你我便再也不见了。”说到再也不见,心中微微酸楚。云剑倒是没听出来,微微一叹,道:“你是皇亲国戚,要不是因为朱大哥,与我这等江湖草莽自然难有交集。”
赵婷低声道:“其实你也可像秋震侯那样为国出力,凭你的武功,当个大内侍卫不在话下。”她说得轻松,但着大内侍卫岂是要当便当?须知这等职务非要有绝对的信任和忠诚不可,不然便不是保卫朝廷,而是引狼入室了。秋震侯一家乃是高官,但他自小聪颖,祖上又是清官,被塞外神龙看中,便传授了他武艺,虽然不过几年时光,但秋震侯的外家功夫已然练到如此高强,只是他身为大内侍卫,不在江湖走动,因此名声不大,但饶是如此,大内最年轻的第一高手仍是响当当的。
云剑不以为然,摇头道:“为国效力方法很多,不见得便要当什么官,做个良民,或是惩jiān除恶也是为国家好,何况江湖人自在惯了,当了官这要管那要管,我可受不了这等束缚。纵然一生清贫,但也落了个zì yóu自在。”
赵婷听云剑口气,也知他脾气,无拘无束,要他当官自然不可能,虽然有些失落,但这些rì子来当了江湖人,过把瘾,自然也体会到这zì yóu自在的好。念及不久便要回京,心中也是颇为不舍,说道:“你说的也对,我虽是郡主,自小也没人敢将我怎样,但这些rì子来随你们东闯西荡的,虽然惊险,但倒也过得快活,可惜过几天便要回家了,出了这番事故,我爹肯定不会再让我出去了,这该好一阵子无聊!”
云剑笑道:“待得他rì会国之后,若然郡主不嫌,那在下倒可进京探望一下郡主。”赵婷大喜,问道:“你说得可算数?”云剑点了点头,道:“我说过了,我说到做到,当rì与秋震侯等人承诺,便要好好一根毫毛都不少的送你回国。”赵婷笑着点头,但兀自不信,伸出小指,道:“我们拉勾。”
云剑也是伸出小指,和她拉了一下,赵婷道:“拉过勾便不能反悔,否则,否则…”她否则了几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道:“否则你便来找我。”云剑苦笑道:“这不一样么?”赵婷不依道:“反正就得来找我。”说着突觉此话含义特殊,不禁脸蛋飞红,偷看云剑一眼,见他毫无察觉,心中一松,却也有些暗恼。
云剑点头道:“是了,我便是化作鬼也得去找你。”赵婷噗嗤一笑,正要调侃他,云剑却突然捂住她的嘴,赵婷挣扎的嗯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惊恐的望着他。云剑却低声道:“别出声,有人来了。”说着轻轻放开手。
赵婷低声道:“会不会是朱大哥?”云剑摇了摇头,道:“朱大哥去的西面,这人却从南面过来,显然是不对路,更何况这人脚步轻盈,走在这雪地上面也丝毫不拖沓,不客气的说,这人轻功可高过朱大哥。”赵婷想起那rì在易剑山想要抓她的人,不禁担忧道:“会不会是那rì的那伙人?”云剑摇头道:“不知道,总之我们不能坐着等他来就是。”
云剑倏然起身,对赵婷道:“你躲到那石头后面,我们引开这人,朱大哥这会儿恐怕不能打斗,我们别连累了他,我在这儿刻下记号,让朱大哥稍后来再寻我们。”赵婷点了点头,握了握手中短鞭,轻轻绕到石头后面。
云剑手中掂量了一下白玉剑,在石头一角刻下一行小字,便躲到石头后面。
过了片刻,只听脚步声已甚为沉重,已然看清了面目,赫然便是冰火双雄。只听熊炎咦了声,道:“明明看见这里有火光,怎么会没人,莫非是发现了我们?”熊冰沉声道:“也一定是他们了,瞧着火光还没熄灭,想来是听见有人来匆忙躲起。”熊炎道:“他们那么多高手,我们两人恐怕不是对手吧?”
熊冰沉吟道:“他们选择躲起来,多半是因为人不多的缘故,否则他们这那么多高手,谁来了都不必怕的,而且你看住和车,只有一辆马车,瞧来是那郡主所乘,据我估计,恐怕不是那个会使万劫神剑的小子便是那个姓云的护送。这两人只要不在一起,不管谁来我们也无须害怕。”
熊炎点头道:“弟弟言之有理,不过我倒是奇怪,上次咱们那一掌居然没打死他,倒是怪事。”熊冰道:“这小子武功进步神速,我们现在单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我也奇怪,不过这次遇到他便不能放过他了,不然过了几年,我们定然会被超越。”
熊炎叹道:“百年前,明教大攻中原,那时中原高手不多,若是换做现在,单单我们遇到的这几个少年,一个个都忒煞了得,恐怕便不会败了那么惨了。”这两人说着,竟然感慨起来,云剑听得暗暗吃惊,换做其他人来,他倒是不怕,但来的却是他的大对头冰火双雄,云剑可是吃过两人的玄冰烈火掌的亏,一人对付,着实没有把握。心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即便是和朱宇文联手,胜算也是不大,那rì他看了朱宇文和朱宇天与金山蛟交手,便知其武功虽然甚高,但在冰火双雄这等一流高手面前,便讨不到便宜。
正在此际,猛听得熊炎喝道:“是谁?躲在石头后面鬼鬼祟祟!”云剑心中一惊,知是赵婷被发现了,急忙抢步过去,来到赵婷身边,拉着她的手便逃。幸是熊炎不知对方底细,不敢贸然前去,否则他先一步到,云剑便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熊炎听得风声,先是一愣,随即道:“是有人逃跑?”熊冰道:“不错。”熊炎问道;“弟弟你看是谁?”熊冰道:“既然要逃跑。便是害怕我们了,不管是谁都吃定了他!”熊炎点头称是:“不错,我们追!”当下两人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云剑拉着赵婷疾奔,他自己一个人断然打不过冰火双雄,虽然他本身的功力已然超越他们,但二人联手,陈佩之那么深厚的功力都支持不住,何况自己?
赵婷回头一看,只见两根竹篙似的人在夜sè中遥遥追来,心中害怕,道:“云剑,他们快要追来了!”云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这两人轻功极好,纵然驾着马车,但此时积雪已厚,恐怕时间一长还是必定会被追到,两人身无他物,倒是更容易脱身。
云剑见不远处怪石起伏,似乎是个石林,心头一喜,道:“我们往那边去!”当下和赵婷两人钻入林子。熊炎皱眉道:“弟弟,你瞧他们进去了石林?”他们追上,便知只有两人,虽然夜sè中瞧不清楚,但一高一矮,料定是一男一女,心头不禁暗暗欢喜,只有两人,即便是陈佩之他们也不怕。
熊冰道:“我们一同进去,如果是那个姓云的或是那个姓陈的,我们单独一人都不是对手。”熊炎点了点头,他们本想一人在外,一人入内,来个内外夹击,但不知对方是谁,若是云剑或是陈佩之,单是一人绝非对手。
当下两人也匆忙的进去,他们前脚刚进,云剑他们后脚便出,往东北方向逃去。一路上云剑尽往高山石岩去,避免在雪地上面留下脚印,两人跑了一夜,均是累得不行。
赵婷娇气喘喘,两人跑了一夜,料来冰火双雄是追不到,刚刚脱离了危险,心神一松,不禁脚酸无力,瘫倒在云剑怀里。云剑虽然内力深厚,但如此跑了一夜,也是累得够呛,他知赵婷内力不深,因此带着她跑,如此一来消耗却更大。赵婷倒在他怀里,他也顺势倒坐了下去,背靠在石头上。两人此时身处一处断崖,崖对面是一条大道,云剑见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这条道路是西夏通往玉门关的路,来往商队旅人常常结伴而行。只要到了玉门关,纵然冰火双雄两人强横,也不敢和官兵对抗。
两人如此靠在一处歇息,云剑只望朱宇文不要遇到冰火双雄才好,不然凭朱宇文的武功,恐怕是凶多吉少。他心中寻思,也未觉不妥,赵婷躺在他的怀里,初是因为身心疲惫,但歇息一番后,才感一阵大羞,想来离开,却又隐隐有些不舍,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念头,只盼能够和云剑这样浪迹天涯,即便是和司徒玉一起那也无妨。
古时王侯贵族三妻四妾乃是常事,除了云剑这等江湖人,常年漂泊,难得遇到红颜知己,才侠侣携游,一般都是退隐之后才结发同居,有些一生漂泊也无一妻。这等思想早在她心中蒂深,即便她的郡主,将来嫁了人,也得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因此觉得和司徒玉一同嫁给云剑没有什么不妥。但她心中知道司徒玉是个醋坛,虽然关心自己,但一和云剑有什么,便横眉竖目,瞪眼相看,而她也不可能和云剑就这么浪迹江湖,且不说她是郡主,就云剑的承诺,那也非把她送到玉门关不可。
赵婷心中百般杂念,忽觉云剑动了动身,急忙起身,小脸红的似樱桃一般。此时初阳开着,落在赵婷娇美的脸蛋上,直把天上的太阳比得黯然无辉。云剑瞧得心中一动,眼见赵婷的脸慢慢的变成张婷婷,心中也是百般思念纷沓而来,他虽然与司徒玉相好,但心中仍是忘不了张婷婷,一口“婷妹”差点脱口而出,但他那rì已在车厢中无礼出口,此回倒是忍住不语,以免再次轻薄,招来一记耳光。念及张婷婷,心想自己伤势养好,急于报仇,倒是忘记回去祭奠,其实他也是怕睹物思人,伤心断肠,因此只好选择回避,不去多想。
赵婷见他脸sè变化末端,不知心中所想,但觉肚子甚饿,咕噜一声。倒是把云剑惊醒,赵婷见云剑望过来,不禁脸sè一红,嗔道:“你看什么?你自己难道不饿么?”
云剑摸摸肚子,笑道:“当然是很饿了,只是我们的粮食都在车上,眼下动物也都纷纷过冬,方圆一里之内,难有半点踪迹,不知如何是好?”赵婷苦着脸道:“这当口你还笑得出来。”云剑笑道:“肚子饿不笑难道要哭么?”赵婷道:“我不管你笑还是哭,我肚子饿了,你给我找吃的。”
云剑抬头四下一望,见远方有队商队缓缓走来,笑道:“吃的来了!”赵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皱眉道:“你难道要打劫他们?”云剑摇头道:“自然不是,要打劫也是打劫小贼,这伙人分明是商人,我们过去混口饭吃便是了。”赵婷撇嘴道:“那岂非和乞丐一样?”
云剑看着她,笑道:“乞丐也是江湖人,你瞧丐帮的兄弟个个都英雄豪杰,虽然是叫花子,但人人见着,都是竖一个大拇指,称赞一声英雄。”赵婷扬了扬鞭,道:“也罢!本女侠便破例做一次乞丐。倒也不错。”
云剑微微一笑,带着她下了断崖,来到大路中间,来到这队商面前,带头的显然是位江湖豪客,身后压着大大小小不下十口箱子,云剑瞧那些人,西夏人装扮,显然是从西夏来大宋的。那些箱子,应该便是货物。带头的那人拱手道:“在下李宗雁,两位有何贵干?”他一开口便自报家门,显然在这地方名声极大。
云剑也是抱拳一礼,说道:“在下与舍妹和大队分散,流落蛮荒之地,还望这位大哥赏个脸,带我们回国。”李宗雁上下打量了这二人,女的相貌娇美,男的却英俊潇洒,心中顿生好感,道:“见朋友有难,自然出手相助,乃我江湖人的本sè,两位不嫌弃,便与我们一同前行,有我李宗雁在,这一路保管平平安安。”
云剑大喜,忙道:“多谢李大哥!”李宗雁挥手道:“来人,备来一匹马,给这二位朋友坐。”一个手下闻言急忙牵过一匹马来,他听云剑说是兄妹,因此让他们同乘倒是不觉无妨。云剑道:“妹子,你先上马。”赵婷脸sè微微一红,翻身上了马,身手倒是利索。李宗雁暗赞一声,云剑双脚一登,也是上了马,坐在赵婷的后面,伸手拉过马缰,倒像是抱住了赵婷一般。
李宗雁笑道:“没想到两位也是身怀绝技,倒是在想走了眼。恕罪恕罪。”云剑忙道:“李大哥客气了!瞧李大哥一人带队,想来在这儿也是一方豪杰,我等无名小辈岂敢班门弄斧?”这话说来,教李宗雁听得一个痛快,点头笑道:“兄台客气了!还未请教二位姓名。”既然都是江湖人,问起女子姓名倒也不是无礼。
云剑抱拳笑道:“在下云剑,这是舍妹云婷。”赵婷也是抱拳道:“见过李大哥!”李宗雁点了点头,挥手道:“继续前行!”云剑道:“李大哥,我们在这蛮荒之地瞎转,还好遇到了你,但我这妹子年不过二十,虽然有些武功,但一夜赶路,已是身心疲惫…”李宗雁常走江湖,常于察看神sè,听云剑说来,立即一拍额头,道:“你看,我都忘了!来人!给这两位朋友送来粮食水酒。”对云剑谦然道:“是李某人招待不周,还望云兄弟不要见怪!”
云剑忙道:“李大哥哪里的话,李大哥不嫌弃我们兄妹俩来讨口饭便好了哪敢见怪。”李宗雁见他们二人满脸风尘之sè,而且履裤之间都占满了泥土和雪,聊料来是奔波缘故,也不疑有他,他这人在此处人脉甚广,却从不打探别人的事,因此西夏商人要去玉门关都是找他来保镖。
一个手下纵马前来,送来了一代干粮和一壶酒,道:“二位慢用,这等寒天找不到可口之物,还望两人海涵。”云剑接过粮酒,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哥,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敢嫌这嫌那。”那人道一声不客气,随即回去。
云剑从里面取出大饼递给赵婷,他知赵婷不喜馒头,因此拿了些比较可口的大饼给他,这天寒地冻的,食物也容易保存,只是有些硬而已,赵婷接过大饼,她也着实饿了,顾不得面子,便张口吃了起来,云剑也吃了几个馒头,道:“你慢些吃,别咽着了。”说着递给她酒壶。
赵婷接过,问道:“你不喝?”云剑摇了摇头,道:“我不喝酒。”赵婷心中暗暗诧异,她身为女子酒量都甚为不错,这云剑身为男子,竟然不喝酒?她岂知云剑与酒之间还有一段恩怨。当下自己喝了起来,赞道:“这酒不错!李大哥,是什么名堂?”
李宗雁道:“这是西夏地道的米酒,酿制而成得花上三年,因此有个名堂,叫做三年醉,倒不是喝了之后要等上三年才醉,云姑娘,这个在下倒要提醒,这酒初入口时虽然醇香爽口,但后劲之大,却非酒徒所能承受,所以还是别喝太多的好。”
赵婷点了点头,道:“李大哥,这酒我很喜欢,可不可以让我带回去。”李宗雁失声一笑,道:“姑娘若还要我还有很多,只管拿去便是,这酒虽然酿造时间长,但酿造一次却可以做很多出来,而且保质也久,不怕变味。来人呀!再给云姑娘带几壶三年醉来。”
云剑道:“李大哥怎可如此客气?”李宗雁摆手道:“没什么,难得姑娘喜欢,给她几瓶又如何?”赵婷接过三瓶酒,喜孜孜的收了起来,甜甜一笑,道:“多谢李大哥了!”李宗雁笑道:“没什么,对了,云兄弟,你怎么不喝,这大寒天的来上一口比多穿几件衣服来得好呀。三年醉的好处是酒劲慢慢来,纵然喝了很多,也不会一下子便醉倒,因此云兄弟倒是不必担心,况且我们还有马车,醉了便到车上歇息。”
云剑道:“多谢李大哥盛情,但小弟心念佛家,不敢喝酒。”李宗雁哦了声,也不再劝说,道:“原来如此,云兄弟长相文雅,倒是想不到和那些打坐念经的和尚有什么关联,哈哈,兄弟我乃一介粗人,说话不得体,云兄弟不要见怪。”
云剑笑道:“这才是江湖人,真xìng情,兄弟岂会见怪。”李宗雁与云剑谈得甚来,心中也是颇喜,两人谈谈笑笑,再过一rì便可到玉门关,云剑心中放松了许多,但冰火双雄没有追来,他倒是关心起朱宇文的安危。
这rì走到一个隘口,忽然有人叫道:“你看,上面有人!”云剑等人抬头一看,只见有两人站在上面,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两人赫然便是冰火双雄,只他们两人还好,但这两人身旁堆积了不少石头,若然砸下来,恐怕这一行人都凶多吉少。
李宗雁脸sè一沉,道:“你们两人是哪个?知不知道我李宗雁的名头?”熊炎哈哈一笑,道:“你李宗雁是个鸟东西,老子冰火双雄你可曾听过?”李宗雁虽然远在边疆,但这俩人的名头也还是有所耳闻,闻言脸sè倏然一变,道:“不知二位到此,所谓何事?”
熊炎冷冷一哼,道“没你什么事,我们要的是你身旁的那俩位。”李宗雁这才明白,原来云剑两人是逃难来的。云剑到了这等地步,也不等李宗雁开口,道:“熊炎,你待怎样?”熊炎道:“我们旁边这些石头你可见着了,只消我们往下面一砸,嘿嘿,恐怕要死不少人。”
云剑大声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有事你冲着我来便是!”李宗雁道:“云兄弟,我们相逢一场,总不能让你去送死。”熊炎脸sè一沉。举起一块石头,砸向李宗雁,喝道:“要你多嘴!”
云剑惊道:“李大哥小心!”李宗雁脸sè一变,待要躲避却已不及,这石头少说也有百来斤,如此砸下去,力道之大,只怕李宗雁转眼便要成为肉泥。云剑猛喝一声,纵身跃起,运气北斗神剑,双掌拍在石头上,那石头横着给云剑打了过去,重重撞在石壁上面,碎成了几块。
李宗雁惊魂未定,道:“多谢云兄弟出手相救,想不到云兄弟武功如此之高。”熊炎嘿嘿一笑,道:“你能打得了一块,我就不信你能打得了一百块。”他二人身旁的石头少说也有一百多块,如此砸下去,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决计难以逃脱。
云剑沉声道:“你要怎么样?”熊炎冷冷一笑,道:“你这小子多次坏我好事,这样,你能站着接住我一块石头,便饶了这些人的xìng命。”李宗雁见他举起一块二百来斤的巨石,登时吓了一跳,道:“云兄弟万万不可。”云剑心中惊怒无比,赵婷急道:“你千万别做傻事,这么大的石头哪里接得住。”
云剑咬了咬牙,道:“你们说话当真?”熊炎道:“我们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说话算话,只要你硬接住,我们便放过他们。”云剑心下一叹,走到空旷处,仰天道:“你们来吧。”
赵婷惊呼道:“不要!”但熊炎的石头已然扔下,这块石头有二百来斤重,下落之势何等猛烈,更何况熊炎有心至云剑死地,还在石头上面加了暗力,云剑若然接下,非给压死不可。赵婷惊叫一声,撇过头去,不忍再看,眼泪也涌了出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熊炎见巨石砸中云剑,顿时大喜,忍不住仰天哈哈狂笑,道:“臭小子!这下你终于是死了!哈哈!”熊冰忽道:“不对!”熊炎一愣,道:“这石头都砸在他身上,莫不是这人是金钟罩大成者,砸他不死?”熊冰道:“这石头砸中了他,但却未掉在地上,岂不奇怪?”熊炎吃了一惊,道:“难道他竟然顶住了石头?”熊冰道:“看起来好像是的。”
他们在上面往下望,自然看不清楚,但赵婷等人却瞧得明白,登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只见一个人举着双手,顶住了二百来斤的巨石,须知这石头虽然重,但平地举起却非难事,但如此下落之势,加之熊炎暗劲传送,少说也得有个千来斤重,这人竟然举手顶住,而且顶住石头的一人却竟然是同行的一个老头!
这老头跑过去替云剑顶住石头旁人丝毫未觉,李宗雁忽然想起一人,急忙下了马,冲了过去,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前辈可是塞外神龙?”那老头嘿的一声,将那石头扔掉,转头过,露出一嘴黄牙,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熊冰两人见顶住石头的是一个老头,不由得都皱了眉头。云剑回过神,他双手也举着,便是想要奋力一搏,没想到自己双手一举,却举空了,心中愣了愣,这老头身材高大,双手极长,举起来还比云剑的手高上一截。云剑听得李宗雁道这老头是外家第一高手塞外神龙,心中一惊,急忙拜道:“多谢前辈相救!晚辈云剑感激不尽!”
塞外神龙巴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说着看向李宗雁,李宗雁恭敬道:“普天之下能够将外家功夫练到如此地步的,只有前辈您一个人了。”塞外神龙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夫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哈哈哈!”
冰火双雄两人听是塞外神龙,都不禁踌躇起来,这人号称外家第一高手,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并世无双,但如此机会难得,却又不甘心就此放过。
塞外神龙道:“你起来吧,你倒是说说,我这个外家第一高手和北冥子那个内家第一高手哪个厉害?”云剑茫然道:“北冥子还活着么?”熊炎怒道:“你这臭小子,竟敢诅咒恩师!”
塞外神龙不等李宗雁回答,立即道:“原来你们两个娃儿是北冥子的徒弟,好说好说!老夫找不到你师父,先拿你们试试手脚!”说着纵身一跃,拔地而起竟然有二丈来高,须知这轻功并非内力越是深厚便跳得跃高,轻功纯在瞬间爆发,外家高手的爆发力一般都大于内家高手,凭他这身外家功夫,如此一跃丝毫不难。见他几个纵跃,便来到顶处。
云剑转身对李宗雁道:“李大哥,你们先过去,莫要堵在这里了。”李宗雁心头一凛,虽然他极想看看这场比试,但也知自己的任务,当下急忙带着大队走出隘口。赵婷拍马过来,关切问道:“云剑,你有没有事?”云剑摇了摇头,道:“那个老前辈便是秋震侯的师父,我们过去瞧瞧。”有这位外家第一高手在,云剑倒是不怕赵婷遇到危险,纵然遇到,自己拼着,也大可让赵婷逃脱。
赵婷本来就想看,听云剑说来,立即应道:“好呀,我们过去!”但瞧了瞧山顶,不禁叹气道:“这么高,而且那么陡峭我是上不去的了。”云剑微微一笑,道:“不是还有我么?”说着托住赵婷的纤腰,赵婷脸上一红,云剑道:“起!”卯足全劲,带着赵婷纵身一跃,待到快要下落之时,拔出白玉剑往山壁一插,接力又是一跃,如此纵跳几次,也来到顶出。落在塞外神龙一旁。
塞外神龙回头一笑,道:“小娃子,你年纪轻轻,内力竟然也这般了得,想来是天资不错,不过可真是可惜呀!”说着啧啧摇头,一副惋惜摸样。云剑一愣,道:“前辈可惜什么?”塞外神龙道:“要是练外家功夫得多好,你瞧你练的内家功夫,连这块石头都差点要你命,你若是练老夫这种外家功夫,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接住。”云剑听他说来,才知他绕了个圈说明内家功夫不如外家功夫。
云剑摇头道:“各有所长,内家功夫也可以练得很厉害。”塞外神龙不以为然,摇头道:“小娃子不懂见识,不和你说了。”转头看向熊炎,道:“你师父在哪里?老夫要会一会他,让这世上知道,外家功夫胜过内家功夫!”也无怪他如此执着,外家功夫他已练到尽头,便一心想要证明外家功夫胜过内家功夫。
熊炎道:“恩师常年踪迹不定,我们也不知道。”塞外神龙哼道:“你们两个过来,我要瞧瞧你师父那套玄冰烈火掌多厉害,他老是吹鼓这套掌法乃是内家掌法之最,我倒要看看是否名符其实。”
熊炎两人苦笑着对望一眼,塞外神龙成名已久,武功之高几近传说,两人虽然平素强横,但遇到如师父一辈的却是不敢放肆,云剑本也想看,但想到赵婷这个郡主,他怕是怕熊炎还有帮手,到时自己不好应付,当下道:“前辈,您打了北冥子的徒弟,恐怕也显现不出厉害,倒不如放过他们一把。”
塞外神龙和冰火双雄都是一愣,没想到云剑会说情,塞外神龙奇道:“他们不是要杀死你么?老夫要教训他们,你却为何还替他们说情?”云剑道:“他们的仇晚辈自己会报,只是现下事关重大,不得不暂且放下。”
塞外神龙问道:“什么事比报仇还重要?”云剑道:“前辈,秋震侯可是您的弟子?”塞外神龙点了点头,云剑道:“这位姑娘乃是郡主,晚辈此行便是要护送她到玉门关,事关重大,晚辈不想耽误。”
塞外神龙眯着眼道:“你小子是想叫老夫帮忙护送?”云剑道:“不错。说实话,晚辈打不过他们,因此希望劳烦前辈您。”塞外神龙道:“我凭什么要帮你?为你接下石头不过是看你颇有义气,你以为老夫便真心想要帮你?”熊冰两人闻言心头一喜,赵婷道:“我和秋震侯是好朋友,此番我便是在他手中被人劫走,若是我无法平安回到玉门关的话,你的徒弟恐怕也难逃一罪。”
塞外神龙道:“哎哟!你这女娃娃拿我徒儿xìng命来要挟?”赵婷撇嘴道:“我说的是事实,帮不帮看你,反正云剑也会保护我。”塞外神龙看向云剑,道:“这小子何德何能,保护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