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一片深幽的竹林里,遥遥的传来一声清啸,接着从草丛之中跳出一只体型偌大的獐子。只见草摆风动,随即跃出一个身影,行走如风,动若脱兔。但见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面目俊朗,身著一身白色长袍,后背负着一柄黑油油的长剑,瞧来分量倒还不轻。那男子如影随形般贴在獐子身后,足见其轻功之高,獐子为摆追伏,忽然奋力一跃。男子轻轻一笑,双足一蹬,凌空一翻,双掌一错,击在獐子头顶。那獐子还未吃惊,便已气绝。男子拾起獐子,称了一称,笑道:“好一头肥大的獐子!”说罢转身入林。
不到半响功夫,男子已来到此山崖顶。只见云雾高绕处隐有一间雅居。崖对面是一排高山群脉,崖下却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那屋子前面有一片菜地花园。男子穿过菜地,推门进入小轩,喊了声:“啊兰,我回来啦!”男子进屋一看,脸色顿时骤变。只见屋内零乱如麻,几乎整个家都被掀翻了过来,竹编的摇篮还在晃动着。
男子抛下獐子,立即转身出门,他进来时崖前还空无一人,出来后,却见菜地前站满了人,数来有七八来人,这些人身著不同服色的衣裳,想来并非同帮同派。那男子一一扫眼过去,只见站在中间的是一个马脸汉,一双浓眉几乎挤在一起,身形彪悍,满脸乖戾凶暴之色。向左的是一个身著黄衫之人,胸口处绣着一个狰狞的虎头。此人面目粗犷,身材矮小,但满身肌肉盘根交错,令人不敢小觑。左边的却是一位身着红色长袍的道人,但见他面目清秀,色泽红润,犹如婴儿脸。后背负有一柄通身金色的长剑,乍看之下令人十分诡异。男子心中一惊,他知道那道人的脸色之所以会像婴儿般是因为修习“赤阳神功”而导致的,修习赤阳神功不仅须童子之身,还须外加药物相配,修习十分艰苦。但若神功一成,则足以横行天下。不过这门功夫一向被中土门派视为邪派武功,而这门功夫亦是长期流居海外,极少入土中原。看形势,这站在最前的这三个人便是这伙人的头领。
男子见后心中微凛,暗道:“这些人到此为何?莫非是为了那‘天钟神功’而来。但我和阿兰隐居于此向来无人知道,这些人又是从何处得到消息?”
他心中思忖,眼光却冷冷地扫过这些人的脸,说道:“云某在此隐居,不知几位尊驾到此,有何贵干?”
那央的马脸汉闻言一声冷笑,说道:“云大侠不要装蒜了,天下谁人不知四侠剑之一的东剑云涯是剑仙徐萧徐老前辈的高足?又谁人不知那‘天钟神功’在徐老前辈手里?如今徐老前辈退隐江湖已有多年,想那‘天钟神功’自是在云大侠手里,在下等慕名已久,尚望能有缘一悭”
云涯道:“让各位劳驾了,师父他并没有传我神功。”心想道:“看来师父仙逝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否则便不用等这么些年,早来抢夺神功了。”
马脸汉怒道:“你少来这套!我劝你还是快快交出‘天钟神功’的好,须知你妻子徐若兰现下在我们手里,若是有个变故,嘿嘿!只怕不好收拾。”言下之意便是云涯若不交出“天钟神功”,他的妻子便将性命难保。
云涯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打得好主意!”语气一顿,又道:“我真想不透,你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什么还要为那本害人的东西而做此等无耻之事?”
马脸汉双眼一翻,道:“云涯,你别装了,百年前魔教黑白两大护法重创中原武林,当真是神功无敌。若非少林天禅上人集江湖众家高手之力与之对抗,中原武林焉能逃过这一劫?如此神功,谁又不想得之?”他话音一落,身后数人便起声高呼,相附赞同。
云涯摇了摇头,说道:“魔教神功虽然厉害,但究竟非正义之物。你们也不怕像百年前的黑阴﹑白阳两个魔头一样,受天下武林人士的围攻?”
马脸汉冷笑一声,道:“练得绝世神功,又有何人奈得了我?我们有的是手段来称霸武林!这个不劳云大侠费心了。云大侠只管将‘天钟神功’交出来,我们便放了你的妻儿,也好使你一家团聚。”
云涯叹道:“我可真没骗你,我的确是没有‘天钟神功’,你们苦苦相逼亦是无用。”
马脸汉怒道:“好哇!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带他妻儿过来!”说罢双手一拍,身后一个穿着淡黄色衫的男子便带着一个美貌的妇人走了出来。那少妇便是徐萧之女徐若兰,只见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婴儿,正睡得香甜。
云涯一看妻子出来,便急忙问道:“阿兰,你还好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徐若兰倒还镇定,神情自若。听丈夫说道,便微微一笑,道:“他们还指望着夹持我来要挟你,怎会待我不好?”
云涯呵呵一笑,道:“剑儿呢?也好罢。”徐若兰道:“很好,剑儿甚是乖巧,见了这许许多的陌生面孔,竟也不哭闹,还自睡得香甜呢。”两人你一言我一言,似在叙家常,浑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两人说话间语气温柔甜蜜,却处处明朝暗讽,纵然站在山崖上的人都是石头做的,脸上也不禁热。
那胸前秀有虎头的男子先忍不住,口道:“你们夫妻莫太目中无人!”云涯忽地一阵大笑,说道:“不错!”指着马脸汉道:“你是长江沙海帮丘不仁丘大帮主!”又复指着那虎头矮汉道:“山西伏虎派孙无霸孙掌门。”说罢指向红袍道人,说道:“这几人这中属你来头最大,我若没猜错的话,道长应该是东海赤阳岛的金光道长。”语气略微一顿,续道:“你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我们夫妻岂敢小觑?”这一番话不仅点明了来人的身份,又借机大大的讽刺了他们一番。只把这三人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丘不仁踏前一步,大声道:“云涯!你别太嚣张。”说罢左手凭空一掌,侧面一丈开外的一株树应势而倒。这株树虽算不大,但一丈外有如此掌力,也算是江湖少有的了。在场的人已有不少为之喝彩,但孙无霸与金光道人却是满脸不屑之色,显然他们三个并非一道上的人。
云涯拍手笑道;“好个劈空掌,不愧为…为…为什么?”说罢把眼光转向徐若兰,徐若兰笑道:“你又忘啦!丘帮主的外号是‘劈空神明’。”云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劈空神明’喏,你瞧,连神明都劈得了,莫说一株小树了。”语言间隐含着丘不仁等仗势欺人挟持他妻子之意。丘不仁等皆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来?丘不仁被他夫妻二人嘲弄犹如儿戏,气的七窍生烟,却是无可奈何。
孙无霸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云大侠,你别东扯西拉转开话题,移我们注意力。不管你施任何诡计,都休想阻我们夺得‘天钟神功’!”金光道人眼睛骨碌一转,阴声说道:“云大侠,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存心搞怪,莫怪我们手下狠辣,伤了你的娇妻。”云涯转眼望向金光,说道:“金光道长,你的‘赤阳神功’练了几层?”金光道:“你问这个干嘛?贫道的武功与你何干?”云涯两眼直逼金光,说道:“道长,云某的意思是道长的神功若还练不到第七层的话,还是别趟这趟浑水的好,莫要枉自送了性命。师父曾与我说过,赤阳岛的武功独具一格,另僻门路,在武学上有独到的造诣,特别是‘赤阳神功’,只是这门武功终将害人一生。不是正道之学。”
原来“赤阳神功”需童子之身,若一将破戒,武功将自废而尽,故言此武功会害人一生。云涯这番话说得甚为自负,而金光心中有气却也不敢作。原来他的赤阳神功只练了第六层,照云涯说法,自己与其相斗便无胜算可言。金光为人多疑,虽然云涯说言未必真实,但他也不愿贸然行事。
丘不仁看势成僵,当下立即喝道:“云涯!你休得猖狂,待俺来接你几招!”云涯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拿我娇妻来要挟我了吗?”丘不仁还未答话,孙无霸已抢先喝道:“云涯!我等夹你妻儿,是为防止你逃跑使诈。今儿你只需胜过我等三人,我们从此不再寻你夫妻的麻烦。”他一句话说完。丘不仁自不好再将徐若兰母子作为人质,当下只得道:“云涯,你只管放心,我们绝不会伤了你的妻儿的。”说罢朝徐若兰虚空一掌,徐若兰立即身子腾空飞去。众人都吃了一惊,心想这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孙无霸怒道:“你…你…”说犹未完,只见徐若兰已平平落在一株树下。原来丘不仁这一掌用得极为巧妙,只在送人而不伤人。
这种功力固然令人吃惊,却也是在向云涯示威。丘不仁转身对身后两个身着素衣的男子抱拳说道:“就请‘海天双侠’帮忙看住云夫人,她虽被点中穴道,不了功力,但还须防她逃走才是。”那“海天双侠”中的大哥海潮生闻言立即还礼道:“丘帮主言重了,海某兄弟自当尽力。”“海天双侠”另一位天际云也道:“不错!”当下两人转身走向徐若兰,守在两侧。
云涯暗暗吃惊,心中忖道:“此人素有‘劈空神明’之称,看来倒非是个虚有其名之辈。他这等功力我亦可办到,只是不能与他一般从容罢了。”心念未止,只听孙无霸又道:“云涯,你待怎样?咱话先说在前,你若输了非交出‘天钟神功’不可!江湖之人,极重信字,君子一言,快马加鞭。咱一句定局,你是答与不答应。”
云涯微笑道:“好!对付你们还不是…”说着伸出右手,手背向上一翻。孙无霸等人立即变色,这一动作显然是说对付孙无霸几人易如反掌。徐若兰不禁暗暗担心,她素知这个丈夫武功高强,自出师以来,从未遇到敌手。但今日对手皆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武功上各有造诣。而云涯态度狂傲自负,俗话说,轻敌一分,入险三分。徐若兰焉能不担忧?
孙无霸踏前一步,大声说道:“好!云涯,便先由我孙某来领教**派的高招。”丘不仁看了孙无霸一眼,退了回去。云涯双掌一封,立了个门户,道:“那便请‘无敌霸王拳’孙掌门出招吧。”孙无霸道:“好!接招吧。”说罢立了起个手式,虽然是他先出招,但还是不肯失了礼数,正是一派掌门的风范。
孙无霸左脚弓出,右手铁拳一捣,左手回身立户。显是他知晓“东剑”云涯的名头,在未知对手深浅之前,不敢过分欺进。云涯双掌一错,右掌拍向孙无霸的右腕,左掌却向孙无霸胸口按去。孙无霸右拳一招“翻江倒海”反抓云涯手腕。云涯撤掌一个转身,飘然退去,他左掌一招是虚招,遇势不对,立即撤走。
孙无霸喝道:“哪里走!”云涯哈哈一笑,道:“往你家走。”孙无霸武功高强,又是一派之主,几曾受人如此戏弄?孙无霸大怒,喝道;“你敢戏弄老子…啊…”却是云涯趁孙无霸激怒喝言之际,倏然难。他本是在退后,但此际却突然身形一转一晃,霎时已至孙无霸身前,掌便拍。孙无霸大吃一惊,急忙避退,但云涯占了先机,双掌连绵不绝,连攻三掌,不给孙无霸喘息的机会,孙无霸登时落了下风。
原来云涯表面上虽狂妄自大,但内心明白,自己独战三位高手,孙无霸自忖能取胜,但再战两人,却是不易。故而已开始便用上计谋,先作不敌,再以言激,最后突然招,杀孙无霸个措手不及,好以战决。孙无霸武功虽高,但性子暴躁,果然一激便生气,高手对决,最忌心浮气躁。况且云涯这三招掌法乃“**掌法”中的绝招,唤名为“云里三飞雁”。这三招掌式一气呵成,招招相扣,凌厉无比。
孙无霸不由得一时间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但他究竟是一代掌门﹑久经沙场的人物,临敌经验尤为丰富。当下立即压住心中一口烦躁之气,沉着应战。孙无霸不仅拳术精湛,内力也有独到之处。他伏虎派的拳脚功夫虽属刚猛一系,但内力却是阴柔精纯。
只见云涯左手盖过孙无霸头顶,右掌却闪电般向孙无霸胸前拍去,孙无霸若是往后撤去,势必被云涯盖头的那一掌劈中;若是不退,眼见云涯这一记凌厉的重掌已堪堪在前,却是绝难躲避。丘不仁等不免惊呼起来,却只有金光道人冷冷一晒,不可置否。徐若兰俏脸不禁泛起笑容。
正在此际,但听得孙无霸沉声一喝,腰腹急收,便似塌了下去般。云涯这一掌拍下去落了空,而且还隐隐感到一股吸力,将自己出的掌力消散开去。云涯吃了一惊,急忙后撤,但孙无霸哪容得他轻易逃脱?当下立即使了招“暮鼓晨钟”,铁拳击向云涯的咽喉。云涯往后一仰,手肘翻转,伸掌反拿孙无霸手脉。不料孙无霸余势未尽,肩臂一沉,拳头击向云涯腰间软部。云涯一提真气。凌空跃起。孙无霸早料有此招,一招“双龙出海”迫得云涯无路可退。徐若兰惊呼一声,丘不仁等却脸露喜色。
云涯喝道:“好!”倏然拔出背后长剑,刺向孙无霸的“百会穴”,此招实乃两败俱伤的打法。不过云涯凌空中了孙无霸两拳,受重伤是必然的,但未必会死;而孙无霸若“百会穴”被云涯刺中,却是必死无疑。孙无霸自是性命要紧,当下急收猛势,往后一仰,避了此剑,又“蹬蹬”退了几步,化了反回来的力道。云涯已借此机会翻身向后,立身而定了。
孙无霸那几式拳法纵然精妙,但云涯应变神,出招之快却更显功夫。孙无霸一身冷汗,心道:“**道人十乃徐萧怀感妻子王琴所取的,故名“怀琴剑”。徐若兰自幼失母,所以云涯说道这柄剑时,忍不住看看妻子的神态,怕她及物伤情。
金光道:“原来如此!不过你这柄剑纵是神兵,却也未必赢得了我。”云涯道:“不错,你剑法古怪之极,一时的确难以胜你。”金光心道:“你又来使计,想引我生气。哼!贫道偏偏不上你这当。”金光左手捏一剑诀,右手一招“淮水三分”分攻云涯身前“天突”“膻中”“巨阙”三大要穴。云涯凌空一跃,使了招“**剑法”中的绝招“羽化登仙”,只见漫天剑光闪闪、剑影重重。金光伸掌一拍,但见其掌心渐渐变为深红色,云涯但觉在其掌力范围之内,自己的剑竟递不进去,不由的心中大骇,暗道:“瞧那金光的神色,那赤阳功应该练不到七层才对,但这赤阳神功仅六层便有此威力,实在了不起。”云涯本心中存有几分蔑视之心,当下亦自收起,不敢大意。
金光一掌拍开,右手长剑又急刺数招,云涯一一挡去。但是金光的剑总在要与与云涯的剑相碰之时,便迅转身移开,而在转身的同时,剑法又突然急加快,所剑招均是飘渺不定,难以捉摸的。云涯一时间难以寻得破解之法,便只有吃力应付,虽时不时还了一两剑,但均是碰不金光的剑,便被其闪开。两人翻滚拆招堪堪过了百来招,任凭金光如何突出奇招,加重攻击,云涯始终是未曾露过败象。金光不禁暗暗着急,原来他这“回风拂柳剑法”虽是招数奇异、出手极快,但大都是花招,遇到云涯这般的高手,已使用过的招数如再使出,一眼便能看穿。他这套“回风拂柳剑”共有一百三十七招,算是剑法中招式最多的了,如今已过百招,三十招一晃即过。故高手对决绝不重复用过的招式,以免让对手瞧出破绽,有机可趁。
激战中,金光长剑化弧线削切云涯左胸,云涯横剑一挡,金光倏然掉转剑锋,反刺云涯右肋,这招变得甚为突兀,教人难以防测,但这一招亦甚为凶险,若刺对手不着,自己便将受对手反制,金光出到这一招,可以说是弹尽粮绝、放手一搏了。云涯暗道:“罢了罢了!不想我云某人仗剑一生,如今却要死于剑下。可悲呀可悲!”心念间,长剑由横削变为直刺,“啵”的一声,刺入了金光的右胸,金光闷哼一声,长剑亦是刺进了云涯的右肋间,但奇怪的是,剑在即将刺进的时候,却听得微微的石碎之声,金光剑头微微一震,从云涯肋间滑过。云涯虽是受了伤,但仅因这小小的偏差而保住了性命。金光心头一震,暗道:“完了!”却不见云涯趁机进攻,反而将已刺进金光体内的剑轻轻拔了出来,故而金光亦是保了一条性命。金光心念一动,两人同时跃了开去。原来剑光那一剑因受外力而失了准头,没能刺中云涯,而云涯却误以为是金光不忍两败俱伤故手下留情,便因此而放了杀死金光的机会,留了他一条性命。
金光心知云涯剑下留情,那一剑没刺实下去。当下叹道:“多谢云大侠剑下留情!”不料云涯几乎同时也说了这样的话:“多谢道长手下留情!”。两人一时间均是愕然,相对无语。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莫名其妙。丘不仁心道:“莫非是有高人相助?”众人正疑惑间,忽听得崖面西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仿佛是在人的心底出的。众人不禁齐向西面望去,但笑声却忽地从众人的背后响起,大家都吃了一惊,回向东望去,但东面只一些光秃秃的碎石和杂草外。哪有人的影子?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是鬼?”如非是鬼,此人竟能在人们转身的瞬间,不让人觉而绕到相反的地方上,那这个人的轻功几乎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云涯也暗暗吃惊,心中回想整个事情。心念未顿,那笑声又自飘起,一会而在西、一会在北,眨眼间又在南面,正待人们未反应过来时,笑声已从东面响起。一时间整个崖上都弥漫着这恐怖的笑声,虽是在青天白日,但人们的心里都不自禁的裹上一层寒霜。
丘不仁厉声喝道:“是哪个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他喊得声嘶力竭,但笑声却还在断断续续的回响着。云涯心念一动,脱口道:“天籁传音功!”众人都吃了一惊,这“天籁传音功”乃是一门古老的武学,据说是在东汉末年时,天下大乱,一些善武之人为避乱世,隐居乡野,创此﹑并靠此功夫来吓走前来骚扰的强匪官兵。这门功夫实是一门腹语术,只是需用深厚的内力将声音散开,内力高深者,可随意操控声音传播的方位,造成“声在而人不在”的假象。云涯说出“天籁传音功”之后,那笑声便立即顿止,崖上一片寂然。隔了半响,那笑声又起,而且还伴来几句话:“好!不愧是剑仙之徒!名师出高徒,高!高!实在是高!”
云涯恭敬道:“敢问前辈与在下师父是否是相识?”那声音道:“不错!”丘不仁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寒,直提到嗓子眼里去。那声音稍微一顿,继而又道:“老朽十慧剑门的,其门剑法多变,招式繁多,用过一次的剑招再使出,对手也绝难看出端倪。而云涯的“**剑法”却是以变应变,两者虽都旨在一个“变”字,但鹤仙翁的是招式上的“变”,云涯的却是心意上的“变”。这也是徐萧能胜鹤仙翁的所在,须知“招是死,人是活”,心意上的变通往往比形式上的变通效果要好的多。鹤仙翁招式上的“变”终归有底,而云涯心意上的“变”却是无穷无尽的,这当然要看个人的悟性高低。因此鹤仙翁在与徐萧苦斗千招后便落败了,因为那时他已山穷水尽,无招可变了。鹤仙翁是一代怪才,这道理在他修行的十年中已想得出来,但真正要达到那个境界,却非光想便可。他于此道的悟性不及徐萧,因此要从这一方面来越徐萧,却是不可能的。故而他竟另辟门路,以指作剑。以指代剑古人即有。而鹤仙翁却有所不同,他以高深的内力灌输指尖,在与对手缠斗拆招之时,突气剑,一来对手难以防范,二来气剑乃有形无质之物,更难拆解,所以每者对手难免中招。这种剑术世称“气指剑”。这与大理段家世传的“六脉神剑”有所不同,“六脉神剑”是将内力由手上的六条经脉逼出,以施气剑,而“气指剑”却是将内力先凝聚指头,再以出。可以说“六脉神剑”是一部机关枪,而“气指剑”却是一颗手榴弹。
激战中,鹤仙翁双指同出,指向云涯锁骨“俞府穴”,云涯长剑一封,使了招“翻云锁月”。这招本拆解得十分妙,守中有攻。但鹤仙翁却以绝顶轻功,一个“鹞子翻身”跃过云涯头顶,双指齐指云涯“太阳穴”,云涯一声长啸,“唰唰”连出三剑。这三剑乃“**剑法”中的杀招,当年徐萧被鹤仙翁逼得无路可退之时,便是仗着这三招剑法逆转局势。鹤仙翁心道:“可对不住了小娃娃,若不是昔年徐老道用过这三招,还真不好对付。”当下将内力凝集右手食指指头,刚落了实地,便是回指一点,只见一束淡淡的白光射出,正打在云涯怀琴剑的剑背上,云涯手中长剑一震,脱手飞去。众人惊呼一声。却见云涯急一跃,左手接过怀琴剑,凌空一招“羽化登仙”反击鹤仙翁。鹤仙翁吃了一惊,他满拟这一招打飞云涯的剑,便可结束这场比试,却不料云涯反应极快,凌空接剑出招一气呵成。原来鹤仙翁算准了云涯用到最后一个变化之时,乃是反手剑式,剑背斜上,正是受力不到之处,故而鹤仙翁一击奏效。
鹤仙翁心道:“这个娃儿可真不简单!”当下左手一点,一束剑气射向云涯“天突穴”。云涯心道:“鹤前辈曾与师父斗过剑,两人打到了千余招外,‘**剑法’他应该甚为熟悉。如此一来,我的胜算总该不大,需得想个办法才行。”心念转间,一个“天行步”避了此招。“天行步”是**派的镇派轻功,寻常轻功均是跳跃闪躲、飞檐走壁,而这“天行步”却与众不同,这套轻功主要是在凌空状态下挥奇效,能在凌空中移形换位,这是寻常轻功所无法办到的。这种轻功技法与天山派的“鹰扑技”有异曲同工之妙。**派内功修养精气,正是“天行步”所不能缺的内在因素,因此云涯虽是年轻,但这种技法却也能运用上。鹤仙翁暗赞一声:“徐老道这套轻功连老朽都不禁要喝声彩。当真妙极!”
云涯喝道:”看剑!”说罢左手一送,手中长剑脱手急向鹤仙翁飞去。鹤仙翁道:“小娃娃儿搞什么鬼?不管什么伎俩老朽都不怕,你只管使出来吧!”说着中指一指,气剑击向怀琴剑。他食指适才因为凝聚内力而有些麻木,因此改换了中指。云涯左手一拍,用掌力将剑击侧,右手一招“正是鹤仙翁一字慧剑门剑术是要决,虽然鹤仙翁此际的武功已脱其型,但几十年的功夫,其质已融入其髓,终身难以变改。所谓“话不离题”正是此意。
这二十个字看似平平无奇,但一字慧剑门剑法的精髓均自其中,一字慧剑门武功讲究招式繁多,出手极快,以出其不意来制胜。当年徐萧与鹤仙翁一战过后,互相佩服对方的武艺,便研究了一字慧剑门的武学,参悟这二十个字的涵义。徐若兰自幼随父长大,渐渐的也领悟了不少。云涯虽有这口诀,但一来不懂其意﹑二来无瑕思索。徐萧自也未曾教过他,不过云涯学艺时与徐若兰比较剑法时,徐若兰曾以一字慧剑门的剑法与之斗过,她此时是盼云涯多少能记起些来。正在云涯与鹤仙翁苦苦迎战之际,在东涯边忽地传来了一声惨叫,众人皆是一惊,云涯和鹤仙翁不由得停了下来,与众人齐望向崖边。只见崖边处躺着一人,那人往后而倒,手中长剑还未来得及拔出,便已中招身亡。看样子凶手是偷袭而成的。但奇怪的是,照常理来说,中人偷袭,伤口应该是在背后处才对,但此人伤处却是在胸前,。二人是异姓兄弟,同为师门,武功自出一炉,刀法上配合绝妙,故而两人武功虽不高,但却靠着这套双刀刀法,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手底下亦是打败了不少江湖豪杰。海潮生刀身一转,使了个刀法的“引”字诀,天际云心到刀出,立即使了招“劈”字诀的刀法。这两招变化虽不甚精妙,但配合得却是天衣无缝。雁北天心想:“看来是小瞧了他们。”见无法入手,便想撤手后避。
海潮生喝道:“哪里走!”单刀一进,刺向雁北天小腹,天际云反手一刀横劈雁北天腰间。雁北天一收腹部,伸爪抓向海潮生面目,海潮生一避,却听见了天际云一声惨呼,原来雁北天这一抓乃是虚招,见海潮生避开,便随即变化招数,施展“鬼爪神功”抓向天际云,天际云毫无防备,登时中招,只见他后背被雁北天抓了个洞,鲜血淋漓,霎时便毙了命,正是雁北天适才袭击那人的招数。海潮生吃了一惊,他双刀失了一个,威力立减,雁北天费不了几招便了结了他。这时来山崖抢夺“天钟神功”的人只剩下一个,此人黑胡大脸,极为凶悍。他见雁北天望向他,立即拔出腰间的一条大斧。雁北天凝视着他,忽地开口问道:“你是黑风一把斧赵黑胡是么?”赵黑胡见雁北天开口问话,心中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心头七上八下。雁北天涩声道:“赵夫人,你的仇人雁某终于给你找到了!”赵黑胡听到这话,脸色立变。云涯心中大奇,想道:“赵夫人是谁?莫非是赵黑胡的夫人?”雁北天厉声道:“赵黑胡!一年前的那场血案你究竟承不承认?”赵黑胡一咬牙,狠声道:“不错!那的确是我干的,后来派人去追杀你也是我做的!”云涯愈听愈奇,心想雁北天怎又被人追杀?雁北天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承认便好。你该知道怎么做。”赵黑胡嘶声道:“雁北天,我虽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会束手就擒的!”说完话大斧一甩,砸向雁北天的头去。雁北天低头一让,进身猛拍一掌,赵黑胡是西安一带为虎作伥的抢匪,一把黑风斧刚猛无比,但他失去理智之下,本身功夫大减,加上雁北天轻功本就高他许多,这一掌拍来赵黑胡竟不能躲避,只听得赵黑胡厉声一叫,便翻地气绝。雁北天仰天跪地,流泪道:“赵夫人,雁某给你报了仇了,你的云儿雁某自会带大,你放心瞑目吧。”说完方自站起。云涯听到这里,已知雁北天与赵黑胡二人有一段血仇,而且便与这“赵夫人”有关,只是其中多为复杂,仅一言两语难以明白。雁北天转身过来,见云涯脸有惑色,便道:“你也不必多想,你怎会知道我在这短短的一年里生的事﹑受过的酸苦?”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