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春十三娘凤指微翘,递到柳飞星嘴边。想起这支杯刚刚才被她轻唇吻过,又闻到满身暗香袭来,顿时全身热,血气冲脑,柳飞星连忙接过杯子,尴尬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春十三娘噗嗤一笑,道:“你是个好男人,还不会懂逢场作戏,也只有中原来的人,才会有你这样子的,姐姐要是再年轻个几年,就以身相许给你了。”
柳飞星一饮而尽,道:“好酒!”
春十三娘顺势靠在了柳飞星肩膀上,道:“是不是没想到大漠里面也有如此美的夜景?”
柳飞星将杯子递还回去,笑道:“如果我说没想到姐姐深夜会独自一人赏月饮酒呢!”
春十三娘自酌自饮,道:“你说中原的月色,与大漠的有什么不同?”
见她面色凄婉,柳飞星摇摇头道:“可能没什么不同吧。”
春十三娘道:“中原的月,是和家人一起欣赏,对酒当歌。而大漠的月却是孤芳自赏,不是吗?”
柳飞星不答,知道勾起她的伤心事。
春十三娘喃喃道:“其实我也是中原人,祖居在杭州。算了,起风了,回去休息吧。”
“明夜还会请我喝酒吗?”柳飞星笑道。
春十三娘又恢复妩媚容颜,娇笑道:“那得看你运气好不好了。”
说着,翻身下了木橼,奔进客栈。柳飞星独自坐了一阵,仔细打量那月色,想找出哪里与中原的不同。
大漠里的生活是乏味地,几人早到了半月,接下来便是等待五月十五药王出现。接连几天的大漠风暴,逼得众人只能呆在客栈什么也做不了。
初十,风停。龙门客栈又来了一批客人,这已经是第四批人马了。见来人各着精装,带刀配枪,是一批武士,为是四个人。柳飞星与两老头正坐在庭中喝酒,见春十三娘笑面如靥地迎上去,都觉有些怪异,因为这女人不是轻易招呼客人,向来只招呼那些看得顺眼的人。
神策真人小声道:“你们看那些武士的马靴上,有西夏武士的标记。”
柳飞星本来背向着那些人,此时回过头,一眼就盯上与春十三娘交谈的四个人,三男一女,吓得他连忙回过头去。
原来其中两人正是柳飞星得罪过的西夏李元庆,女子便是蚩火教三长老夕敏。见两老头还在望来望去,柳飞星怕引起人注意,便道:“别看了,是西夏一品堂的人,穿白衣拿扇子的是军师李元庆。”
又道:“我肚子疼,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起身便走。哪知夕敏进门就看见柳飞星,羞辱之仇深似海,哪里容得他开溜,一闪身便拦在他面前,笑道:“柳公子,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这荒漠里,咱们也能遇上。”
林药师笑道:“小柳,你朋友啊?来,坐,坐,坐!”
柳飞星见她换上女装,一身杏黄月白缎衣饰,美艳夺目,尴尬一笑,道:“夕敏女侠,咱们可是有约在先,说好三年,如今一年未过,凑巧碰上,你看是不是?”
夕敏左右瞧了瞧,道:“怎么石公壶和那个小姑娘没跟来吗?”
“他们还在中原,今天就我们。”说着,柳飞星有些心虚。
夕敏故作恍然,道:“那可遭了,小女子记性不好,忘了有什么约定。他们又不在,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算算那笔账呢?”
夕敏说得轻松,柳飞星却听得毛骨悚然。两老头这才听出话语不对,不是认亲,而是寻仇的。
林药师眯缝着眼笑道:“小姑娘记性不好,要不要让老夫帮你看看,我可是大夫,医不好的话保管分文不收。”
夕敏笑道:“哦?吹得这么神,小女子倒要试上一试了。”
说着,伸掌就朝柳飞星胸口拍去,狠辣至极,柳飞星本就对这少女畏惧几分,又置理亏在先,任武功再高,便也不敢还手,闪身躲到林药师和神策真人后面。
夕敏上次就是吃亏在石公壶传授那招“一指乾坤”之下,如今又有两个不知底细的老头坐在面前,当然不敢乱来,折转身追打柳飞星,却得他绕着圈子躲避,寻仇倒变成了男女嬉戏场景。
“二位请住手!”春十三娘喝道。
柳飞星听了暗喜,客栈主人毕竟是向着自己的,就这脚下稍微迟缓,夕敏不容易逮到机会,那会放过,飞起一脚踢向他胸口。柳飞星连忙运功抵挡,却见一只秀掌从后面拍向夕敏的背心。突然感觉恶风来袭,夕敏此刻就算踢中柳飞星,自己也要被打伤,如此围魏救赵的打法,逼她不得不撤招防御。
夕敏一转身,偷袭那人便闪身退后,停在不远处。夕敏诧异道:“老板娘?”
春十三娘收掌,上前几步道:“得罪了,夕长老!他们也是我的客人,我龙门客栈的规矩大漠中人都知道,只要踏出这个门口,我春十三娘绝不插手你们的私人恩怨。”
就见不远处的李元庆也朝她点头,夕敏愤愤道:“真是个没用的男人,每次都要女人出手相助,我就不信你一辈子都躲在客栈里不出去。”
“你——”
柳飞星正要怒,却得神策真人拉住,老相士算是见识过他杀人不眨眼的功夫,倒怕他年轻气盛,做出后悔的事情。
春十三娘亦笑道:“柳兄弟,就当是给姐姐面子如何?”
柳飞星一甩衣袖,自个回房去了。就听身后一帮人嘲笑,今日算是当众出丑到家了。
怒气匆匆地进了房,就见叶小夕正坐在床沿读医书,柳飞星重重地哼了声,拿起桌子上的酒便大口喝了起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找夕敏报仇,是不是要再用“一指乾坤”的绝技。
叶小夕放下手中书上前,对他有些怕意,轻声道:“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柳飞星一把将皮酒囊扔在地上,撒得满屋都是酒味,道:“叶小猫,你说我是不是很窝囊?”
叶小夕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将地上酒囊捡起来,塞上盖子。小声道:“你说过不再吓我的,你要守信用。”
柳飞星一愣,没想到自己还会失信一个小姑娘,轻轻地接过叶小夕手中的酒囊,道:“对不起,帮我换药吧。”
叶小夕确定他不再生气,一面解下他臂上缠着的白布,道:“再换上最后一次就痊愈了。”
柳飞星不吭声,叶小夕又轻言道:“爷爷说过,最厉害的医师,是不会在意别人对他有怎样的看法。只要你的飞星剑一出,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那样你又要杀人,或者又要结仇。”
柳飞星看着叶小夕认真地替他上药,包扎,听着这番话,突然觉得心里暖暖地。
直到第二日柳飞星都没在下过楼,食物和水都是阿彪送上来的,看来是春十三娘特意安排的。
下午,隐隐听神策真人在楼下和人争吵,柳飞星侧耳仔细一听,说的竟然是驼马帮被灭之事,就听几个汉子在下面骂骂咧咧。
林药师性情温和,不喜欢与人争执,神策真人却是自在惯了,见有人竟然替驼马帮出头,辱骂凶手,顿时起了无名火。柳飞星当即要冲下楼,却得叶小夕拦住。
四日一晨,柳飞星就和叶小夕收拾包袱坐在楼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了,因为今天便要启程赶往狐岐山。此刻把心一横,才不怕夕敏等人寻仇,反倒希望有人生事,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连日来憋在心中的恶气。
66续续有人下来,但除了这四位,几乎都是大漠里的人,看来对医书经典感兴趣的人并不多,中原人只关心手里的武器是否锋利,所练的功夫能否天下无敌。
最后下楼的是李元庆、夕敏等人,由春十三娘陪着,柳飞星知道女老板与这些人交情非浅,也不好作。偏偏夕敏路过之时一脸鄙夷,惹得柳飞星勃然大怒,恰巧神策真人也一肚子窝囊气,一人生事难,两个人惹事可就容易多了。
也不知老相士从哪变出一锭金元宝,往桌子上一拍,柳飞星替他叫道:“老板娘结账,你看够吗?”
春十三娘正陪着李元庆,被这一吼倒是吓了跳,连忙过来,堆笑道:“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几位要走了?”
柳飞星故意道:“不走不行啊,我怕有人忍不住寻仇,到时候憋坏身体可不好,要是憋不住在这里大打出手,掀了龙门客栈,柳飞星可就对不住老板娘连日款待了。”
说话间,柳飞星挑衅地望着夕敏,李元庆旁边那人腾地站起来,道:“小子你好狂妄!”
柳飞星冷笑道:“阁下名声不响,我这小子好像还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那人道:“某家江湖人送绰号飞轮王!”
这时神策真人摇着骨扇笑道:“江湖是咱们中原人的江湖,与你这蛮夷有何干系?”
此言一出,顿时得罪在场大部分人,明显这里绝多数都不是中原人。
林药师连忙低声道:“老相士,你——”
神策真人笑道:“要抢神农锄,迟早是要得罪所有人,不如现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到时候反而好下手。”
几人言语,直气得夕敏银牙紧咬,伸手拔出佩剑,道:“好,你这小贼要送死,姑奶奶就成全你!”
柳飞星正色道:“夕敏,咱们结仇并非我所愿,当日你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几天前你已羞辱我一番,全当抵过如何。”
夕敏冷冷道:“你怕了?”
“我怕?”柳飞星忍不住狂笑。
“我看你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荒漠里的强人,不怕老实告诉你们,半个月前,驼马帮是被我柳飞星灭掉的,杀他们全帮时,我只用了一招,如果你们谁自认有本事替那帮马贼报仇的话,随时恭候!”
说着,柳飞星衣袖里滑出漆黑的剑柄,默运诀要,就见十丈剑身如一指光影指射客栈外面,剑如实质,柳飞星一抖手,划在沙地上,那地面立刻被切开几尺厚的深凹。就听几下杯碗坠地声响,技惊满座,顿时鸦雀无声。
柳飞星得意之际,李元庆身边一人动了,却是个西藏喇嘛,只见他蹦了出来,摆出一道奇异姿势,双足平开,两手前后交错,将一根人高的禅杖扔了出去,直打向飞行剑身。
柳飞星笑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挽手就是一剑斩向禅杖,相交瞬间,禅杖出黄光相抵触,但也只是瞬间,剑过留痕,禅杖被斩落地,失去了反映,同时那喇嘛和尚大口喷血,萎顿在地上,飞轮王立刻抢身上前去搀扶。
柳飞星亦心惊不已,出道以来从来就没遇上飞星剑斩不断的东西,这回竟然只把禅杖切了半边口子,脸上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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