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柳飞星心想石公壶一生收集的武功秘学当然没有次等货色,见徒弟感叹,便顺势提点道:“武学达之大乘境界,便作殊途同归,刀也好,剑也罢,手里的兵刃哪怕只是一截树枝,只要内力无限,同样能以之施展任何招式!”
独孤鸣若有所悟,再观看场中打斗,角度不同,又是一番别样滋味,连忙道:“徒弟多谢师傅!”
就在二人谈话一刻,拾浪摆脱砍山刀纠缠,纵身对付施展流星锤的喇嘛僧,与之近战游斗,流星锤精妙处难以挥,几个回合就解决了其一,再看拾斩,也轻易斩杀使砍山刀的喇嘛僧。
西夏军连败两场,赫连铁树阴沉着脸,鸣金收兵,宋军战告捷,军容士气大振,欢腾不已。
独孤鸣纳闷道:“这个赫连铁树,徒有虚名,怎么就如此轻易地退兵了?”
郑敏笑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赫连铁树就是为了试探这边来了怎样的武林高手,他的战线长远,补给困难,却坚持忍让,是为了等待时机,等天晴,阳光一晒,城墙冰雪融化,那时候大举攻城,就是轩辕台破关之时。”
白石又道:“小伙子,行军打仗,你只要看双方主帅的态度和脸色,就能断定局势强弱了,瞧瞧宋军杨文广,他愁眉不展,明摆着杀了对方微不足道的两个人,较之千军万马当前,有什么可以值得庆贺的?”
郑敏不冷不热地道:“你可真算得上是一只老狐狸!”
白石嘿嘿笑道:“不敢当,彼此彼此!”
柳飞星皱眉,道:“让你待在客栈,怎么又跑出了了?”
郑敏扶了扶面上轻纱,叹道:“唉!反正像我这种样貌平平的女子,就算每天在人面前晃悠,某些人也说不认识!”
她这突然变得暧昧的言语,众人都盯着柳飞星,他虽习惯郑敏古怪,却也招架不住。
整整一天,西夏大军都没了动静,而宋军却丝毫不敢松懈怠慢,等到了晚上,城外战鼓齐鸣,又有人声吆喝骂阵。
拾晴雨便立在杨文广身边,同往下看去,只见西夏大军阵势有变,原本分布在前列的骑兵改做了两翼,工事兵前端,每列配上重甲兵,枪兵随后,刀兵次之,弓箭兵则分散开,警防城墙之上。
督军许游指着下边道:“这是要强行抢占城门的阵势啊,大家要小心!”
杨文广点头道:“传我令下,待会儿不论是谁下去迎敌,切勿不可轻易打开城门,个人成败是小,生死由命,一切量力而行!”
待城下叫骂好一阵,得杨文广严令,无将帅敢轻易地下去,此时拾斩出列,道:“白天里我那阵仗还没结尾,便由我先走一遭!”
许游道:“八哥,你一天都没休息,恐怕体力不足,还是任由他们吧!”
拾斩道:“十弟,八哥我也是一方守将,自然明白军队士气的重要,眼下正处被动,就更不能让大家情绪低落下去,只要不绝望,就有逢生机会!”
暗青子拾原道:“老八说得不错,待会儿你有危险,我就来接应,不胜不许开城门,免得中了他们的诡计!”
杨文广道:“那就有劳拾斩兄台出力!”
拾晴雨亦喊道:“八哥,你要小心啊!”
且说拾斩迈步蹬马出城,他也是一方为将,马上功夫了得,吆喝出城,见骂城那地将二话不说,施刀就剁,寻常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五回合就被打于马下,跌下雪地身亡,夜幕来临,但城楼上下灯火亮如白昼,众人瞧得清楚,均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西夏大军里走出一人,白衣白衫,正是白天里指挥喇嘛僧的李元庆,今夜他却换下了戎装,一身便衣打扮。
李元庆出列,立刻惊动了不少人,竟料不到仅仅第二场他就现身,柳飞星等人为不引起注意,刻意挑了处灯火照不到的位置,离阵前也就远了些。
郑敏立即道:“这个人太狡猾了,白天定是下令全军睡觉歇息,看他们个个精神饱满,宋军将士疲倦不堪,谁叫他们处于被动呢!”
柳飞星皱眉道:“李元庆武功太高,拾斩也是拾家人,我没有理由不救!”
此话一出,郑敏和洪七都感到意外,洪七指着匆匆下城楼的一个人影道:“看来他们也觉不太对劲,已有人先你一步去做准备。”
“原来是拾原,这个人轻功和暗器都十分厉害,两人打不过李元庆,逃回城应该没问题!”
柳飞星松了口气,心里却想着李元庆与郑敏可真是同类人,行事通常出人意表,便问道:“二皇子大军几时出?现在是否已到?”
郑敏道:“攻下硭莒城后就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算时日明日午时应该能抵达此处,杨文广能想到冰封城堡,暂时打消了敌人攀墙破城的念头,想必连这最后一日还是守得住吧?等大败西夏军,咱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一半!”
柳飞星忧心忡忡,自嘲道:“忙乎几个月,我的计划可还没开始呢。”
就在此时,场上生变化,李元庆下了马,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运足功力,对着城楼上喊道:“小贼杨文广你给我听着,不要派无名之辈来送死,我今日只要会一会你和陈飞扬此人,下来应战!”
李元庆愤恨陈飞扬叛国卖主,还杀了一品堂二当家,赫连铁树勃然震怒之余命他务必手刃此人,然而他却不知一切都是柳飞星设局栽赃,安排的阴谋。
阵前藐视战将,这比杀了他还不如,拾斩大怒,喝道:“呔,你是什么人,口气猖狂,要会其他人,就先得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李元庆冷笑道:“无知匹夫,自己找死!”
说罢,跳下马来,一剑飞刺,单手以石子击打拾斩所骑战马,手法竟是仿效拾浪,这明摆着的羞辱,怎能让拾斩受得住,顿时自己跳了下来,刀锋剑影,拼杀在一处。
正在此时,听得一声喊道:“老八莫慌,我与你一起御敌!”
暗器到,人也已到,拾原手法很特别,他施放暗器时通常都是分上、中、下,或者左、中、右三路打击,暗器上荼了毒,却没有唐家那样专门研制天下奇毒,暗器侵泡的也都是见血封喉的凶悍猛毒。
两人越打越心惊,却不知李元庆非但为军师,更是一品堂第三位高手,功夫独到,两人联手也敌不过百招。
眼瞧着败相毕露,柳飞星皱眉道:“两人要落败,为何还不进城?”
无人知晓原因,远远地看到那方观战众人也都十分焦急。
柳飞星犹豫再三,心想着对方也有拾三娘此般与李元庆不妨多让的高手在,他又说过要看杨文广大破敌军,现在冲过去是不是太损颜面。
高手过招,哪经得起犹豫,就在柳飞星思虑是否亲自解救时,场中生了微妙地变化,拾斩招式太过刚猛,在应对功夫高他太多的李元庆时大为吃亏,几经消耗,内力已经不济,闪躲渐渐缓了下来。
李元庆对拾斩一味闪让,而着重追逐拾原,让他无暇施放更多暗器,此时拾原也觉察不妥,便想冒险一试,使出他分身三叠的暗器绝技,此路功夫是暗器行家将自动机括装在身上隐蔽起来,只有在生命危险之时才施展出来。
拾原腾身跃起,做金燕翻身,分别从袖口、颈领飞出无数枚暗青子,身形落地又施展连环踢,那些暗器打出,与唐门满天花雨相似,只不过由机括射出,劲道更足。
李元庆冷笑一声,单剑交左手,右手袖子里梭出一柄折扇,扇面张开,运内功猛拂,把那些暗器纷纷挡开,又恰逢拾原飞足踢至,便用扇子钩住他的一只脚,拾原大惊失色,连忙往大腿一拍,立即触动足上机关,两根刺骨针打出,李元庆慌忙中以剑挡开其一,另一根刺骨针穿透折扇打入右肩胛。
李元庆狞笑不止,闻得背后刀风杀到,连忙一矮身,使足一拌,拾斩拿捏不住,连刀带人给栽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砍中拾原,顿时将自家兄弟劈开去,他出神呆愣之际,李元庆反手一剑,刺中他的咽喉,顺势结果了拾斩性命。
“啊!”
这一切来得太快,拾家两兄弟都未来得及哼一声当场毙命,拾晴雨顿时掩面而泣,她和拾青石年级最幼,在懵懂知事的时候这些兄弟就已经闯荡江湖,虽然往来甚少,毕竟是同出一府的兄弟姊妹,顿时提了凤影剑就要下去寻仇。
却又听那李元庆高声喝道:“杨文广、陈飞扬,你们是怕了不敢下来,那还不快打开城门投降!”
拾晴雨泪流满面,就往城下去,却被拾浪一把抓住,道:“十三妹,抱仇的事还有哥哥在,只要我没死,就不许你去冒险!”
拾浪多年来对拾晴雨一往情深,说到底兄妹之情束缚,令拾浪痛苦不堪。
拾三娘道:“你们都不必去了,就由我老婆子为两个兄弟报仇,会一会这个西夏高手!”
“不行!”
众人异口同声,许氏夫人道:“三姐,你多年都没有涉足过江湖中事,因为我们的事情已经害得八哥、九哥战死,我不能让你一把年岁还操劳。”
许游叹道:“夫人,就由为夫下去走一趟吧!”
许氏夫人道:“八哥、九哥联手都打不过他,你又何必下去送死呢?”
几人说着话,却见陈飞扬也不与人打招呼,默默地下了城楼观望台,稍时,城门打开个缺口,陈飞扬单人匹马冲了出去。
杨文广高声道:“陈兄!”
然而他已不能回头了,来到两军阵前,陈飞扬缓缓下马来,两人对视良久。
李元庆忽然冷笑道:“我是该叫你五当家好呢,还是陈将军?”
穿过无数众军,陈飞扬寻见对他怒目而视的赫连铁树,不由得深深感慨道:“我只是芸芸众生的天下者!”
李元庆大笑道:“好一个天下者,陈飞扬,你当年起誓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念念不忘父母被宋人杀害的血海深仇,你带艺投师,你以西夏人的身份学会了中原人的成名绝技,本来是可以好好为我西夏国主效力,可是你却没有履行你的诺言!看看我身后吧,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同胞,不知有多少人会因你而死。”
寒风呼啸,原野苍凉,陈飞扬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他不是宋人中的一员,这一刻他也被自己的祖国所抛弃。
良久,陈飞扬才抬起头来,目光已经变得淡然,多年前他曾执著地相信凭借自己双手,是可以改变所有悲剧,许多年努力之后才觉,环境所造就的一切,系牵千万人,希望太过渺然,而且生了的事,是永远也无法再挽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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