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轩音的死刺激了唐小云,这位唐家的二少爷漠视身边的数十把钢刀,纵身跃起,双掌抖出两颗暗星射向轩之度身后,轩之度横枪扫落射来的暗器,与唐小云斗在一处。
李赖儿沉浸在悲痛中,冬难挽冷静的靠近他,轻轻的搂住这微微颤的小身子,说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水神主因杀了几人与对方缠斗起来,这边宋公慈等人也纷纷加入战团,毕竟对方人多,一时被围住虽无死伤,但久斗不易。
冬难挽倒也清醒,护在李赖儿身边,周围的人见轩之度爱女身死,一时没有进犯。
“啊”!骤然一声惨叫传来,原来唐小云赤手空拳斗轩之度,被他血浴勾魂枪扫过胸膛,血洒四处,再被一枪刺穿左肩,挑飞半空,倒地已站不起来,绝无活命的机会了。
轩之度杀了唐小云,一刻不停,旋身来找李赖儿,要把怒气撒在他身上。幸得冬难挽及时一挡,不然这时的李赖儿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冷风西来,杂闹的打斗场中,只有他一人跪在地上,抱着轩音,不知魂归何处。
圣山之顶,两个躺在雪地上的人终于有人先起身了。
小纪内力恢复了一点,双手已有知觉,要想起身,忽然背上传来大力,转头一看,魂飞魄散,原来那人已站起身子举着刀,正一脚踏在他的背心,一手刚刀正往下劈。
“不许动手!”本与萧不二面对面站定的李天凡这时说道,那人没理他,手一挥,刀就往下劈。李天凡一抖手,剑出鞘,鞘飞出,直击那人。
那人横刀一挡,刀碎,李天凡的剑鞘刺入下腹,他一声不吭摔倒在地。
小纪终于站起身子,见那人出气多入气少,眼见是不行了,忙向李天凡恭身,还未说什么,一直站着不动的萧不二空手一伸,那本是身周的云气骤然一汇,隐隐约约成了一条匹练,“唰”的向李天凡斩去。
李天凡伸剑一挡,匹练消散的无影无踪,空中清淡,云气少了许多。
小纪被惊吓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意。
只见李天凡胸口一道淡淡的血迹渗出外衣。他说道:“萧前辈的功力深厚,天凡佩服。”
萧不二不做声响,慢慢的抬起手,自然而落垂至腰间。
那儿有根拐杖,一直都拄在那儿。
突然一阵风气爆炸,也没多耀眼的光彩,只是行云流水般的一道淡青色光芒钻向李天凡。
这光芒似是活的,左扭右撇,像蛇,像柳,是软剑。
小纪在一边观战,完全找不到感觉,只因他看不懂也看不出这软剑的剑意。
李天凡挥舞长剑,画起了圈,不一会儿就形成一个守势,无论萧不二的软剑如何刁钻,都攻不进他的圈内。
再过了二十三招,小纪算是搞明白了。这萧不二的剑走的是“不定”,只叫你琢磨不透他的剑路,所以能令人防不胜防。可按道理来讲,遇到这样的招式,应该换守为攻,以硬攻破他的不定!
他刚这么想,李天凡已化圈为点,横练长虹一气袭向萧不二。
小纪在心底喝了一彩。却见萧不二身前暴出一道精光,竟比李天凡更快,已刺到他的胸口。小纪大惊,着急的几乎跳了起来。可是李天凡的剑不慢,早已在胸口等着来势,轻轻一格,将萧不二的剑推了出去。
萧不二软剑弹起,回到正面又是“不定”。
原来,李天凡只是试试他的软剑度,大胆的和他比快,但是早已留了余力,在刺出剑后就已回防,这才轻易的格开了萧不二的快剑。
小纪背心已有冷汗,这才知道他所谓的以硬攻“不定”是错误的。因为这个使“不定”的是萧不二,萧不二的“不定”随时都可以变成快剑,他等的就是对方的一个破绽。
细心一想,李天凡不是明明给他破绽了吗?
没错,尽管李天凡早有准备,但那确实是一个破绽。
萧不二剑法一变,变的有若大刀冲锋,连人带剑冲向李天凡。他手中的软剑在这刹那就如重新打造一般,成了一把钢精百炼,宽厚沉重,力若万钧的大刀!
李天凡退。
一步。
抬手用剑砸向萧不二的人。那动作就像一个没有兵器的莽汉举起一块千斤重的顽石向敌人砸去。
萧不二猛退!
李天凡的剑在空中似被抽去了活力,从一块巨石变回一柄静如止水的长剑,轻飘飘,如柳絮被风扬起,风去,再缓缓落下。
两人顿时静止,巍然不动。
小纪等了一会儿,索性坐在雪地上,抱起双臂,先回味前面两人动手的经过。
思索中,他右手同时作出轻轻的举动,像是握剑挥招。神情却似一个临摹字帖的孩童,专注神往,兴致昂然。
不自觉,他头已微低,虽看的是地上的白雪,但眼中景物不在脑中,那里只有李天凡与萧不二两人出剑的神韵。
蓦然,一道极冷的光彩流入眼眶,好似有一道强劲的电流打在他的心窝,他猛的醒了,抬头只见萧不二手臂伸展,一道比雪还白上三分的剑芒锋利无匹的刺向李天凡。
待他看的真切时,那道剑芒犹停在半空,两人之间。而萧不二的长剑已垂在身前,安静的像未曾动过。
因为那道光彩,影响了他对李天凡长剑的注意,再去观察,只有一道淡如清风的残象留在半空,他推断出应是斜下一斩,那儿正在萧不二的攻击点上。
“李前辈竟然挡住了这么快的一剑,好厉害!”小纪刚想,只见萧不二又是一剑,度一般无二,位置换了。李天凡的长剑从下至上,又斩断了他的剑刺。
小纪看了这一剑,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他一时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还在思考,那边电光火石又对一剑。
清清楚楚的剑击声,仿佛那古筝一拨,细水高落。
一时间他数不清两人对了几剑。
本来一剑出后,萧不二必然停剑,可攻势忽急,他接连不断的出刺使的自己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纵然如此,小纪还是感觉到他那微乎其微的少顷回息,不然绝无可能有人能够快的每剑都刺出此等疾。
而李天凡。
小纪眼中是一幅幅极飘渺仙绝的画面,犹如画圣吴道之的狂涂连接不断,画是一位愈近年老的剑客在一座孤崖顶舞剑。
他,默然,单单,面对着万里苍穹,舞出穷尽一生所得绝妙剑招。一划一勾,气如朝日,势若汪洋。那不是对敌撕杀的江湖客,而是对某种艺术研于颠峰之后开拓了新的气象,而欣慰了了,无悔一生的学者。
他的剑并无往日锋利,亦不迅。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使剑者都可挥出的度。
有时,那更是慢到一种境界。
甚至慢到空中出现无数把长剑连接在他的手中,好似残象又好似真实。
小纪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剑法?
李天凡的剑挡住了萧不二的剑。
萧不二的剑越快。
李天凡的剑越慢。
在意识中,小纪知道两人已斗了数百剑。
为什么快与慢会在一个地方出现,在如此短暂的瞬间完成?
李天凡的剑真的很慢。
可他的剑是连接在一起的。
无论萧不二的剑刺向何处,那儿都有他的剑正等着。
在小纪眼中,萧不二好似一个拿着剑刺风的人。
他绝对刺不到。
有谁刺的到风?
风是不会断的。
就如李天凡的剑。
他使的剑招好象正楷,一笔一划极为清楚。
各门各派,连几十年来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严武剑的剑招都有。
只要能用,李天凡几乎全用上了。
无不恰到好处。
小纪开始还坐在雪地上,慢慢起身,走前,他的眼睛几乎凑到两人挥舞的剑锋上,还觉不甘,他心想:这才是剑法!
萧不二一声沉重的吐呐,旋转长剑,回身长立。
默然不响。
李天凡双手抱剑柄,正手恭立,轻之又轻的道:“这是在下居于归隐之谷闲暇时所得,对剑的新看法。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萧不二闭起了双眼,并不理睬他。
小纪却不由自主叫道:“好!李前辈,你使的剑太妙了,竟然可以用慢挡快,晚辈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妙的剑法,不知道能不能用慢打快呢?对了,武当派有种太极剑法,和这个是不是一个理?”
李天凡双眼看着萧不二,口中答他:“武当的太极剑法讲究以慢击快,以柔胜刚,大巧若拙,却是挡不住萧前辈的快剑。”其实不用李天凡说,若是武当的剑法可以挡住萧不二的快剑,自然也轮不到他做天下第一高手了。
李天凡转手舞剑,信手挥出剑招,像一个人在练习。
小纪犹豫着说道:“可我看前辈的剑以慢挡快,不和太极剑一样吗?”
音落。
剑起。
萧不二一剑。
小纪又揉了揉眼睛。
萧不二又起剑。
小纪看着,豁然悟道:“这不是以慢击快!”
垂剑。
李天凡依旧在舞。
萧不二平静的对小纪道:“小子,走开些。”
小纪一怔,忽然感到背脊上凉飕飕冷的怪,忙跳将开去。
李天凡叹道:“前辈想到如何破我的‘无奈剑法’了。可是,真要走到这步吗?”
没有回答。
却正是回答。
小纪又安静的坐下了。
这是两柄天下最强的剑之间的决斗。
他爱剑,所以他敬剑。
无奈剑法。
他终于看懂了。
萧不二的快剑为什么无法攻破李天凡的慢剑。李天凡的剑自成一体,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砍一斩,不是追逐着度以狠以快取胜,他是一种艺术。
有些画,你看了会不禁神往;有些字,你看了会手舞足蹈;有些诗,你看了会慷慨激昂。
因为那是一种艺术。
在小纪的眼中,李天凡那把无可炫耀的长剑已成了乾坤万象。
当萧不二没有出剑的时候,李天凡仍在舞剑。
这是用无数的剑招组合在一起,使敌手无所适从的剑法。他可以主宰你的剑,因为他的剑招中只有两三处死穴。攻敌以弱,可就在你挥剑攻去的时候,你的剑莫名其妙的已被他挡住了。因为他后面的剑招恰好弥补了前面的缺陷。
李天凡的剑只快在那变招的一霎。
萧不二的剑再快,在无奈剑法面前,只有无奈的份。
这才是‘无奈剑法’。
小纪落泪。
朝闻道,夕可死。
他有冲动欲拔出藏犀剑,一挥锋泽。
可他的手在颤抖。
他还有所期待。
他还有所疑问。
他期待萧不二的破法。
他疑问李天凡的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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