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对孤男寡女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凳尾,正在大眼瞪大眼,已有好一会。
终于,靠在房内唯一一张超硬木椅的陈国斌轻咳了两声:“还不睡觉?”
赵雅琴气愤不已:“我怎么睡?”她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前面那人就是故意拖时间不走,以让她如此难堪的。
“你已经29岁了,不会还要听摇篮曲才能睡着?”陈国斌颇为不屑,装着要站起来的样子,“再不睡,就你来坐这椅子,我睡床!”
“你想得倒美!”赵雅琴忿忿瞪过一眼,正色说道:“闭眼睛,转过身子,我要……换衣了。”
“换衣?”陈国斌一脸夸张,目光迅速扫过她的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哪有衣服换?”
“陈国斌,你……”赵雅琴要哭死了。自己怎么就摊这么一个极品假老公?
陈国斌同志终究还是有着伟大的情操,严守夫道,丝毫没有偷看那名义老婆所谓的换衣动作,其实也就是把外衣里面有点儿夸张的罩杯扣扣松开罢了,并没有摘下。然后赵雅琴又拿毯子把自己的身子裹成了粽子,终于感觉心里塌实下来,接着一下便睡着了。这一天,可没少让赵大小姐心力交瘁,不管是早漫长的挑衣,中间艰辛的旅途,拜见公公婆婆,特别是厨房的精彩表演……总之,这比当县长要辛苦多了。
摇头轻叹一声,陈国斌却又睡不着了,前面他可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这会精神好得不行。坦率来说,他那时喝酒确有一点捉弄赵雅琴的心思,但一起同房并不是他的本意,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至于陈正南的心思,就非陈国斌所能充分理解了,他有点想不明白,这个有品位的父亲不会也是一个闷骚型?不过陈国斌却是明白,以陈正南的火眼金睛,看穿他和赵雅琴之间的关系,当在情理之中。
其实陈正南还真有一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他的确是想把那名义儿媳往火坑里推一把,所以前面很配合的好好喝了一轮。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同房,都有利于增进夫妻之间的关系。
何丽萍则非常积极、空前热情的默契配合了这次伟大的战略行动,让赵雅琴头顶了好几顶光荣的高帽子,总之,她这晚除了与陈国斌同房,别无选择。
可怜的赵大小姐,这一次被陈家的三口人坑得太狠了——其实三口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交流过……
清晨,赵雅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好发现那人的夸张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不过她这会还很迷糊,并没有冒火的自觉性,随口冒出一句:“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怎么睡?”陈国斌甩了甩眉毛。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有气。
赵雅琴感觉这句话挺熟悉的,好象在哪听过?她猛然想了起来,顿时清醒:“你已经24岁了,不会还要听摇篮曲才能睡着?”
“……”陈国斌直接闭眼。
吃过早饭后,何丽萍继续热情挽留,硬要他们吃过午饭再走。赵雅琴虽然归心似箭,但见到陈国斌坐着老打瞌睡的困乏表现,她终于还是没有坚持要走,而是打算等吃了午饭,等那人精神好点再走了。
自然,陈国斌的这番表现是真真切切的,他的确想打瞌睡,但如果硬要走,他也一点问题都没有。而赵雅琴答应留下来吃午饭,却是让陈国斌感动并内疚了一小下,咬牙决定以后稍微少打击她一点。
何丽萍总有忙不完的厨房要务。
客厅里,陈国斌同志正躺沙发半睡半醒之间,让赵雅琴的脸倒没什么,心里简直要羞死了,因为某人的如此表现,也可以证明昨夜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激-情故事。她真的好想……把某人的嘴巴用一把铁将军锁,让他从此再也吐不出象牙。
陈正南当然也陪在客厅里一起,心知肚明。
终于,陈正南轻咳了两声,脸显得甚是放松,尽管他感觉如此有点做作,并非真的放松。真的放松,那只有在特殊氛围下才能做到。
“雅琴,这段时间在坪江工作有什么感想啊?”陈正南热情地询问起来,在赵雅琴听来,甚有一种亲近感,她不好意思地笑:“我还太不成熟了,基本没做成什么事。”
“不要太谦虚嘛。”陈正南微笑称赞道:“立足于以县里的力量主动修新坪公路,这可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想法,特别是在坪江这种局面复杂的地方。我相信,坪江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够走向光明的未来。”某位副科级领导在心里都快吐死了。
赵雅琴也有点汗颜,但更多却是飘飘然:“跟香阴比起来,我们坪江还太落后了。爸你才厉害呢,修星香高速那才是真正有魄力的了不起的想法。”某位副科级领导在心里已经吐死了好几次。
结果香阴县的县委记和坪江县的代理县长,同时兼着公公和儿媳妇的身份,就从呕心互捧开始,渐渐谈到了一些重要工作,而越发进入状态,聊得越发热烈。
赵雅琴越来越惊讶地感觉到,这个公公的见识很不同凡响,既敢想,又敢做,特别是对局面的精辟分析,让赵雅琴深感佩服。陈正南则抱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断然抛弃了隐忍的习惯作风,由浅入深,逐渐充分展现出了他的卓绝不同凡响的一面,这正是让见多识广的赵雅琴感到深深震撼的原因。
哼,想抱孙子想疯了?那位半睡半醒一句话也不搭的副科级领导,实在忍不住对那个父亲在心里进行了小小鄙视。
越说越远,陈正南不知不觉之间,又非常形象并深刻地把市里的局面以简明扼要的语言进行了说明,让赵雅琴继续大讶,眼光则马远了一个层次。当然,陈国斌也顺便听到了,对市里的局面终于知道了点皮毛,这比自己去想通,可要轻松得多,他可不认为那个父亲平时会随便对自己掏心这么多。再次对赵大小姐有不小的嫉妒。
赵雅琴早就自觉地当成了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认真倾听陈记的谆谆教诲。在他转而不经意说到坪江的局面时,赵雅琴更是把耳朵竖起老高。她已经被深深折服了,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有多嫩,跟那人的父亲比起来,实在是嫩得太不象样。赵雅琴发现自己忽然有了一个值得敬佩的长辈。
而这,大概正是陈正南同志不惜口水畅谈如此之多的一个卑鄙目的,他想套牢一点那位儿媳妇。一个好公公,比一个好婆婆,其实更有杀伤力。
陈正南对坪江局面深入浅出的精辟独家分析,让赵雅琴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简直无法理解,香阴的县委记,怎么会对坪江的局面如此了解?绝对比她的理解要深刻得多,甚至比坪江任何一位领导的理解都要深刻。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但是,听公公一袭话后,赵雅琴却是所获匪浅,她猛然发现自己成熟了好多好多——一种心理假象罢了,其实她仍然是一只菜鸟。
“五一之后,市里会调来一位新的常务副市长,届时局面将发生不小的变化……”陈正南继续不惜卖弄报料,让赵雅琴顿时大吃了一惊,这个情况她事先竟然并不知道。对于深不可测的陈正南,赵雅琴在非常佩服的同时也非常好奇。
陈国斌则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常务副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