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等等,这样吧,我来学这个,你帮我看账本吧。”李育田一把抢过小木板,将王进推到了掌柜的位置上。
王进心头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摸样:“这样不妥吧。”
“这账算的我头痛。”李育田随意的撇了撇嘴,转到王进写字的位置,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王进摇了摇头,很是装13的苦笑着整理起店里这几天的账簿来。帐本输理起来并不麻烦,只是记账的数字都是大写的“壹、贰、叁、肆……”,而不是阿拉伯数字“1、2、3、4……”,至于这中间的借、贷关系,加、减法就太过简单了。从接手帐本时的下午,到半夜时分他就把这些账目给整理完毕,等回到了‘员工宿舍’倒床便睡,做梦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银元流动铿锵之声,那声音可真好听啊!
第二天一大早,米铺门口已经挤满了买米的市民,人潮汹涌你推我挤好不热闹,不多时就大声叫骂起来,‘妙语连珠’不绝于耳。
王进不敢开门,让二根死死抵住门板,他小心从门缝中凝视着那排成长龙有些骚动的消费群,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抢购潮了。
早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某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全城散布李家米铺降价售米的消息,这一消息犹如久旱逢甘露,购粮的人们虽说心存疑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天刚亮就在米铺外排起来了长龙。
这人多了嘴自然就杂了,消息灵通人士再次现身说法,称大粮商李富贵已经联络了江苏的某位超级粮商,数日后将会有大量的粮食运进来,更有甚者称亲眼看到李富贵与XX巡抚就安徽省粮价居高不下的问题进行了热烈而又亲切的商讨。
躲在门板后面的王进,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瞎编的混话,竟然能在短短时间传播得这么广泛,而且还变成了这样与众不同的味道,心中大觉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同时,也对谣言的威力有了清醒的认识。
安庆本来就是一个小地方,所以粮商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对坊间传闻的李富贵卖粮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李富贵做了数十年生意,但是定力还是差了一点,才八两银子就抛售了存粮,而且还是降价抛售。难怪他们李家总发达不起来。
经过这么些天米铺伙计的历练,王进也算看出一点门道出来了。无奸不商这话,说得很对但也不完全对,有一棍子不分好赖打死一票人的嫌疑。商人吗,追逐利益是他们的天性,这个无可厚非。不然什么都是朝廷说了算,也不管赔了还是赚了,如果不是有更大企图的话那他们就就不叫商人,而要叫他们官老爷了。
现今时局动乱,商人中也是良莠不齐,想要区分他们所作所为的好赖,光从他们野心有多大上就可看个明白。如果能够在赚取足够利益的时候适合而止的话,这人的良心还没有黑透,就像李富贵这样,粮价超出了心理底线的时候就感觉很是不安。不管这个不安是源自于什么,至少他心中还存着一份敬畏。
反之就是贪得无厌利欲熏心之辈,就像那些对李富贵的做法不屑之极的大粮商们,他们就是扰乱粮油次序的罪魁祸首。至于为什么不把那些跟风的小粮商们计算在内,里面还有一个害怕破坏行业规矩,遭到打击报复的原因在内。不然,就凭这些小粮商们的实力,能够对抗巡抚衙门的鸭梨吗?不要开玩笑拉……
城内的百姓可不管这些,有便宜的粮食他们就买,家里面可等着米下锅呢,谁会去理会那些大粮商老爷们怎么想的,这些人都该杀!
二单担负起了维持现场秩序的活计,他强壮的身躯卡住唯一的通道,每次只放一个人进来,进一个出去一个。之所以如此小心,王进也很担心哄抢事件的发生,如果因此而遭受损失的话,那他的奖金就会泡汤,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站在柜台后面的李育田哪见过这么火爆的买米场面,忙地他满头大汗都顾不去厕所。来买粮地人实在是太多了,下午的时候由于米价再次下调,来买粮的人就更多了,而王进则不时的胡说保证:“各位请不要挤,不要挤,本店货源充足,请依次购粮。”
不过现在的情况就算他扯着嗓子再怎么喊买粮的人们也不会相信,这粮价就像变化无常的天气,今天降,明天又涨,谁能搞的清楚,家里有存粮才是最实在的。
那些粮商久经商海一看就知道李家卖的都是陈米,以李富贵治家的风格,指不定这些米是那一年的还能不能吃,所以在他们看来,这哪里是在降价销售,简直就是在处理不良资产,心中也不免佩服李富贵的手段,可惜他们学不来。
老百姓们现在可不太在意买的是陈米还是新米,饭都快要吃不饱了,分那么清干什么?不过业内人士都知道陈米与新米在口感方面,价格方面是完全不同地。
“不亏是奸商中的典范,人精中的老龟,即赚到了银子,又赚到了名声。”那些旁观的粮商们都在心中不住的感慨着。
一些中小商粮们心中羡慕忌惮恨,暗怪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招,让李富贵那老家伙抢了先机,最大的甜头都被他给赚去拉。不过现在插手也不算晚,便纷纷开始效仿李家米铺降价处理质次的陈米,当然他们的这些行为并不影响安庆粮价继续虚高的局面。这也是那些大粮商没有出面整顿的主要原因,不然哪容得了这些小虾米蹦达?
当天晚上王进喜滋滋的盘点了一天地销售额,掂量了一番小金库。李育田惊奇的发现王进算得比他用算盘打出来的还要快,另外他还惊讶的发现了王进记录时多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
“王进,你以前上过洋学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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