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瞌睡中送来了枕头
“康县长,是家里有困难吧!是经济上的,还是住房上的……您不用客气,您是老同志了,为边宁的发展贡献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有困难向组织反映是正常的,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不怕你有事,不怕你没事;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咱这帮你解决了困难,再向你开口要人,你总不能再托拖吧,这有来有往才能把关系再延续下去不是。
严宁主动的给康县长找起了台阶,直让康县长感慨万千,尤其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举重若轻的就能将自己难以启齿的字眼吐出来,那是因为人家分量够,自己难以启齿,却是因为分量轻了,将问题看成了天大的难题。这一来一往,高下已判。
“唉,严书记,我是有些私事想请你帮忙,如果你为难,千万别勉强。我就长话短说,是关于我那老儿子的,工作十年了,方方面面表现的都不错,就是被压着,始终没有出头之日,说句不好听的,都是被我牵连耽搁了……”长叹了一口气,康县长知道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抻下去,没准会引得严宁厌烦。这脸面是重要,儿子的前途更重要,要脸没前途,要前途就别要脸,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最终剩下什么了,这老了老了,不还得抛头『露』面,低三下气的来求人,这还亏得严宁是书记,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连自己求人递小话的机会都没有呢。
“呃……”这正瞌睡呢,就有人来送枕头来了。自己正犯愁怎么开口呢,这老康县长居然主动地送上门来了。这叫什么,这叫顺水人情啊,这天下还有这样巧,这样的好事?严宁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严书记若是为难就算了,这人啊一到年纪总有放不开的事。其实想想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是再牵着抱着,又能管得了几年呐……”严宁一楞神不语,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结在了一起,老康县长的心就是一沉,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凉,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苍老起来。
老康县长知道,别看严宁对自己表现的很热情,礼敬有加,和县里的一干中层干部不可同日而语,但这只是严宁姿态高,有涵养,尊重老同志。但算起来,自己一个过气的县长,跟严宁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就凭着曾经当过几年县长的老资历,没有什么叫得硬的地方,这次开口算是帮着儿子跑官要官来了。要严宁帮忙,说好听点这是在求人,说不好听了,没准严宁会认为自己倚老卖老,跑来对他的工作指手划脚呢。这个忙他可就不见得会帮着办,说不定心里还在埋怨自己多事。
这几年为了给儿子谋个出路,老康县长可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白眼,当初和他亲近以及因为他被提拔起来地干部不是被排挤到边角旮旯坐冷板凳,就是迫于张亚军的压力已经与他渐行渐远。至于县『政府』更是在几次大换血后,被张亚军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他早期建立的那点关系早已经『荡』然无存,新蹿升起来的中层干部,对他爱搭不理的,就是想报销点医『药』费都推三阻四的,困难可想而知。
“老县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也是对边宁做过重大贡献的,这点问题还得让您亲自来张口,却是组织上考虑不周了。这样吧,康县长,我这身边正缺个秘书,让您小儿子先来顶一段日子,以后有合适的位子了,我再把他放下去……”康县长的小儿子,严宁听柴英武介绍过,建设局的行政秘书,一直在做行政综合工作,这几年受到老康县长的原因,连个股级干部都没弄上,当初严宁听说了以后,还好一顿鄙视张亚军,父一辈掰手腕,谁高谁下,大家心里自有评判。可是祸不及妻儿,算起来老康县长的儿子还低上一辈,你压着一个孩子的前途,实在有些睚眦必报的『性』格,平白的坏了名声。
不过,通过这件事,严宁也能看出来,张亚军生怕他康家人再次东山再起,跳出来跟自己唱对台戏。不但将康县长的直系亲属排挤出权力中心,就连跟他亲近的人都打发的干干净净,换上了自己的人,可见对老康县长有发自内心的顾忌和畏惧。
“康县长,说句到家的话,这人情冷暖,唯有自知,前些年我在榆林也曾被扫地出门,但那又怎么样,山不转水转,总有时来运转的一天。我估计您这几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但过去了就过去了,您也别想太多了。你的小儿子我带在身边,我会尽量给他施展的机会。另外,以前和您亲近的人,您也可以向我推荐,您康县长的人品我信得过,只要是人才,我一定会做到人尽其用……”正愁着不好开口呢,你却主动送上门来了,严宁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趁热打铁,索『性』将老康县长手里的资源全盘接过来了事。
至于老康县长怎么想,无关紧要,哪怕他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严宁也有绝对地把握他不会拒绝,不是谁都有机会临时客串一下组织部长这样的角『色』的,谁上谁下,只在老康县长的一念之间,这种重新掌控权利的滋味相信他既使再心酸也会积极地接过去,并且真正地利用好。
“啊……严书记……唉……”没想到严宁会丢来这么大的一棵橄榄枝,幸福来的太快,老康县长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嘴巴张的老大,错愕的望着严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声长叹的低下了头,心中却是感慨万千。难怪严宁如此年纪就能当上一县的书记,单凭这份心思都比自己在官场中沉浮一辈子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简单单的一步棋,把整个边宁的中层干部都盘活了,张亚军几年间布下的天罗地网瞬间被打开缺口,并且越撕越大,最终将灰飞烟灭,化为乌有,边宁的形势也将随着严宁的出手而彻底的扭转过来,严宁的这幅手腕耍得高啊。
老康县长喃喃自语不停地点着头,临转身之前更紧紧握着严宁的手,似乎在表达着什么,依依不舍的样子,很是显得有些失态。送老康县长出了办公室,望着他魁梧略显弯曲的背影,严宁是唏嘘不已,老康县长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在这个权力角斗场中,谁又能说常胜不败?不知道多少干部,昨日风光无限,今日却轰然倒地,权力游戏,是最深奥,也是最残酷的游戏。
“英武来一下……”新秘书就要来了,柴英武也该打发了。虽说柴英武跟在身边的这段日子,除了传递一些信息外,再无建树,但严宁不是苛刻的人,既然他投身过来了,就是做样子,也得给他个机会,严宁从心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处。
“老康县长打了招呼,一会儿你去补个手续,把他的小儿子借调到县委办来,你带一段日子。等到适应了,再松手。至于你,有什么想法没……”坐在办公桌前,严宁批着文件,任凭柴英武拘束不安的站在桌前,头也不抬的询问着。
“书记,我,我没什么想法,就想再眼在您身边多学习一段日子……”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书记秘书不过是临时的,也做好了随时交接工作的准备,但柴英武还是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来的这么快,心里不觉有了几分失落的感觉。
从严宁到边宁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硬是压的张县长一系抬不起头来,直觉告诉柴英武,严宁势必会主导边宁的大局,跟在严宁的身边绝对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从这段日子跟严宁的接触看,从严宁对待老康县长的一举一动看,严宁对待同志还是很温和的,跟着这样的领导,有前途,有机会,又不用去琢磨『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柴英武若是能舍得才怪了。
“不跟在我身边就不学习了,这是什么道理吗?本来我想过段日子放你到哪个乡镇锻炼一下,熬上几年再回来,也就足以应对一应事物了。可是你的资历太浅,提县委办的副主任也不过一年多吧,走的太快了不利于你的成长。这段日子多了解一下组织方面的工作,要敢于自我加压,再摔打两年也就成熟了,再放到哪去都明正言顺了……”组织部是严宁给柴英武选择的地方,等到新部长一到,有了柴英武这个熟悉情况的本土干部配合,立刻就能将组织人事权抓到手中,严宁也就不用担心后院失火了。
“啊!是,书记,只要有需要,再难我也会克服……”组织部可是冷报国的禁地,被他经营的风雨不透,自己到这么一个地方,估计连个小兵都支使不动,可以称得上是热衙门的冷板凳。以为严宁要将自己放到组织去搅局,柴英武的脸『色』是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再苦也苦不过几年,只要自己横在组织部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早晚严宁会记着将自己捞出苦海,这么点小事犹犹豫豫的,只能得罪了严宁这个恩主,最终一无是处才是最不值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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