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咸咸的味、甜甜的泪
陈家豪挥舞着手中的笔批改着这次综合测试的数学试卷。看着将要改完的卷子,不由哼起了小曲。没想到这次学生们进步这么快,考得这么好。正感觉愉悦,传来妻子龙梅的声音:“家豪,今天晚饭吃什么好?”“随便,你看着办吧!”陈家豪回答。
试卷改完,陈家豪依然哼着小曲来到饭厅。看见锅里炒好的蛋炒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把抓住龙梅的衣领,猛力的摇了几下再推了一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吃蛋炒饭?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龙梅被这突然的骤变吓呆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不由边哭边骂:“你这个疯子、神经病、我问了你吃什么,你说随便,原来你这么不随便……”话没骂完,看见陈家豪一手操起灶台上的锅朝自己的方向扔来,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闪,锅和里面的饭被墙壁反弹后哐当的几声坠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犹如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龙梅不由打了个激灵,无边的恐惧慢慢向她袭来。突然,救命的门铃声响了起来,龙梅梦醒般飞快的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张诚还没反应过来,龙梅就像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满地狼籍,张诚不由问道:“哥们,咋回事啊?和龙梅吵架了?还把人气跑了?我买了卤肉,本来想找你喝两杯……”陈家豪叹了口气,拿起扫帚打扫房间。
天越来越黑,路边的夜市热闹非凡,烤肉的油烟随风飘扬。闻着肉香,龙梅不由觉得饥肠辘辘。就这样跑出来,分文不巴身,想起家豪莫名其妙发的脾气,委屈的泪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这时两个微醉的男人从吃烤肉的凳子上起来,一个男人拉着龙梅的胳膊肘:“美女,陪哥哥喝酒,你说多少钱?”另一个男的也斜着眼睛想要动手。“放开你的狗爪,全是钱我都不要!”龙梅奋力一甩后撒腿就跑。两男毫不罢休,跟着追了上去。
龙梅东奔西逃,感觉好像甩掉了两个酒鬼,气喘吁吁的跑往回家的方向。正想开门,听见张诚的声音:“哥们,别喝这么猛,有什么事给兄弟说说。”家豪一饮而尽:“兄弟,你说这酒什么味?苦味!”接着又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张诚一把夺过杯子:“好了,别喝了,说说怎么回事?不至于龙梅炒个蛋炒饭还犯下滔天大罪了吧?”
家豪苦笑一下:“兄弟还记得我有个妹妹吧?”“记得,很可爱,你妹妹不是已经……?”看着家豪泛出了泪花,张诚欲言又止。“是的,我妹妹已经去世了,年仅七岁就去世了,都是因为我这个哥哥,妹妹才这么早就离开了。”张诚劝道:“别往心里去,那时候你也还小吧,大家都不懂事!”
是啊,那年我9岁。因为父母特别重男轻女,所以在家里很多地方我都得到了优待。有一次家里养的一只母鸡下了一个鸡蛋,妈妈就用鸡蛋给我炒了一碗蛋炒饭。那个年代非常困难,能吃上蛋炒饭是很奢侈的生活了。我就故意拿着蛋炒饭在妹妹面前炫耀,妹妹看着我碗中的蛋炒饭不停的咽口水,央求我只给她尝一口。
看着妹妹的样子我越发得意,一边吃着蛋炒饭一边不停的吧嗒嘴巴,做出香得不能再香的状态,我用吃相不住的诱惑妹妹。妹妹终于按捺不住来拖我手里的碗,看着妹妹的蛮劲,我眼睛骨碌一转就吐了一口沫在碗里,心想那是我自己的口水,妹妹不要我自己吃也无所谓。谁知妹妹生气了,猛一下把我推在了地上,手里的碗也跟着摔了个粉碎。
妈妈听见我们的声音跑出来看见摔在地上的碗和我,于是就狠狠的打了妹妹一顿,还把她推出了门。在那个寒冬的夜晚,妹妹被关在门外好久好久。开始妹妹还哭着敲门认错,后来渐渐没了声音。我们都以为是妈妈说再哭就用针把嘴缝上的话吓得妹妹不敢哭了。
后来爸爸不放心打开房门悄悄观察妹妹在做什么,谁知门刚打开妹妹就倒了进来。原以为妹妹是靠在门上睡着了,没想到妹妹因为受冻高烧昏迷还不停的抽筋,因此患了严重的肺炎。那个年代医疗设施特差,何况家里也拿不出钱来医治。妹妹在昏迷中一直说的一句话就是:“哥哥,妹妹再也不抢你的蛋炒饭了!”
说到此家豪忍不住又要倒酒,张诚握住酒瓶:“哥们,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过去酿成的错误,不要再在今天发生,以前因为蛋炒饭失去了妹妹,不要再因为蛋炒饭失去了妻子。”
龙梅在门外听得泪眼迷离。突然听见两个酒鬼的声音:“应该是这个单元,我好像看见往这里跑的!”龙梅赶紧掏出挂在身上的钥匙打开房门,仓惶的把门合上,倚在门上喘着粗气。
得知情况后,陈家豪拾起门口的一根小板凳朝楼梯口一扔。只听见板凳顺着铁栏杆乒乒乓乓的声音一路下滑,好像砸到了一个酒鬼的脚,只听见:“哎哟,我的妈!”之后就是两酒鬼逃窜的脚步声。
看着还心有余悸的龙梅,陈家豪一把揽在怀里,理了理龙梅额前的头发:“别怕,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龙梅眼角的泪从腮边一直滑落到嘴唇,觉得那些泪,有点咸、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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