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十一章 怒颜
张世架住一把胡刀,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他’在月光下陨落的身影。那个身影刹那间让他想起太多,想起那个梦,那个井下的女子,还有要保护他们的志愿……
此时又有一弯残月诡异的亮起,张世恍若不知,刀锋划过他的右臂,他恍然不觉,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哀绪……
右臂的血张世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自己口里吐出的碧血滴落到怒斩上。那血居然是绿『色』的,这就是心血吗?无尽的哀绪竟化成点点碧绿。
怒斩在张世手里抖动,是它的愤怒吗?是它愤怒的战栗吗?在怒斩的愤怒下,张世已忘却了自我,现在的他只愿屠尽漫天的残月。你残,我只会比你更残,残无人寰!
不知是否是错觉,怒斩的轮廓在眼前越来越大。它吞出的杀气,本如血『色』云雾,现在竟逐渐化成实质。刀锋所过之处只剩一团团血雾,那血雾却不散去,又附到刀身之上。怒斩身上的血『色』更浓,怒意更沉。如果刚才只是愤怒的战栗,那现在就是咆哮。身边的敌人开始退缩,他们眼中透出深深的惧意,甚至有一个匈奴步兵的胡刀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无知的贱种们,以为放下了手里的刀就可以洗清你们的罪孽吗?
——杀
直到怒斩的颜『色』红到不能再红,鲜血几欲从它身上滴落。张世的前方,视角所过之处竟再无一人,暂时停止的杀戮使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丝缝隙。
缝隙中映出那些猪猡们的样子,还有要带他们突围的使命。一个微弱的意念在脑中涌起,现在不能只顾着自己,即使能杀光眼前所有的敌人,而那些猪猡也多半会成为陪葬。他努力压制住身体里不断升腾的杀意,牢牢握着愤怒中几乎要脱缰而出的怒斩,高呼了一声:遁!
怒斩终于在张世手里安静了下来,恢复原状。方才的一幕,像是虚幻,又那么真实。怒斩‘活’了,可它的活是铃铛的死换来的。如果可以张世宁愿手里的怒斩永远是那把锈迹斑斑,普通普通的怒斩,来换回一个活生生的铃铛。
杨树林一役后铃铛忍受不了场上的血腥,低头呕吐的样子历历在目,而今‘他’已经不在了。别人不知道那井下那一幕,但张世能当那晚真是一个梦吗?
他好悔,好恨……
他悔怒斩为什么没早点活过来,那么铃铛就不用死了。他更恨自己把他们带到这个炼狱,自傲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能保护好他们,没想到却是自己将他们带入了坟墓。众人一路神『色』嘁嘁……
张世喊出第二声:‘遁’的时候只想带他们逃,真正逃出来却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他刚才的样子连同伙都怕了,虽然是张世带众人逃离了炼狱,现在众人却都离他远远的,左右只有阿天和瘦哥两人。张世悔道:想必他们的心情也一样沉重吧,而这些本不该由他们承担的……
茫然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众人的欢呼声,好象是遇到了什么人,他并不知道。昏昏沉沉的尾随着前面的队伍前走去,那好象不是向良晔去的路。
他们来到一座大城,城门上的字似乎是‘晴州’,看在眼中却觉得像是‘暗州’。来接他们的人是金三,金三身上的血迹未干,眉发间满是沙尘,却丝毫不影响他眼里的神采和脸上的英武之气。
金三活着,其实张世也根本不相信他会死,还是忍不住在他胸口擂了一拳,说:“你没死?”
金三在张世的肩上还了一拳道:“你都活着,老子怎么能死”?然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直到现在张世才相信自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金三。他也想笑,脸上的笑容拧到一起,竟变一种颇为痛苦的表情。原来是金三那一拳牵动了他肩上的伤势,也是这一拳才让他想起,自己也挂彩了。
在给张世包扎伤口的时候,金三的讲述加上自己的补充,今日的种种终于明晰起来。从飞鸟的绝迹联想到几日不见匈奴踪迹,金三知道匈奴必有大动作。遂将百姓物资遣散他处,先做好弃城的打算,然后将骠营兵分三路,定下咬蛇尾,打七寸,攻蛇头的策略。本想有蛇尾的牵制,中部的扰袭,蛇头的猛攻,定可以将匈奴的队伍打的溃不成形,首尾不能相顾。计虽是好计,只是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匈奴的‘大动作’,他们足足出动了四千兵马,甚至还出动了长枪兵和胡刀步兵。
金三部虽重创敌人骑兵,却也损失惨重,活下来的还不到十人。右翼与长枪兵的遭遇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听金三道出可以想象当时的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在得知张世他们在两千胡刀步兵的重围下,居然活下了一百多人并顺利突围,金三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张世听到右翼全军覆没的消息。
金三意气风发的说:“今日一役虽败犹荣,良晔失守本就在意料之中,何况现在的良晔只是一座空城而已。骠营呢?铃铛,自己一直当她是个男人,可她偏偏就是个女人。对她,自己也同样麻木吗?
……
还有一件事也让张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怒斩开锋的时候并非“七月十三”。按那本兵器图谱上的记录,当日即使有心血为媒也不该开锋的呀!难道怒斩并非真正开锋了?还是兵器图谱上的记录有误?张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金三有令通传。
刚吵过一架的俩人又见面了,却没有想像中的尴尬局面出现。张世很坦然,金三亦很坦然,仿佛当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张世的心情还是不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几乎每次见到金三都只有认输的份。就像现在,他又把不到两百人的骠营撂给了自己,而自己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从怀里掏出虎符把玩着,那意思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权在我手里攥着,一副无赖的行径。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是个先天高手!张世真觉得自己当初热血澎湃的要加入骠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懵懂少年,在金三这个老狐狸面前愣一点辙都没有。
金三还交给他一个“神秘任务”,然后给了他一个“锦囊”。说“囊”还真是有点过分了,因为那实在是一个朱红『色』的大木盒子,金三非说是“锦囊”,还让他变易行事。一个要背着的“锦囊”,还有可能涉及到金三秘密的任务。张世有几分好奇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得先处理。金三给了他包袱,还给了他担子,他也要走马上任了。
巧合也罢,偶然也罢,从出征到现在张世的大多时间都是在空城中度过的。以前的砚貉,现在沦为空城的良晔。张世从初入厢军的小兵成为百人都头,到今天统领骠营的五都指挥使。身份发生变化的同时张世的心也在悄然间变化着。见多了生生死死,血肉白骨,当一切从不习惯成为不得不习惯到完全习惯,即使是一个多情的人也会变的麻木。也许是和金三的争吵才让他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最终谁也没说服谁,但彼此有些观点的影子已经在心里埋下了。
金三知张世亦如张世知他,金三该是这里的鹏鸟,而张世只愿做一只雄鹰。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军也是如此,张世相信金三会是个好厨师。张世知金三亦如金三知他,也只有他才用得张世和骠营这味猛料。骠营一定会是金三手里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而张世愿为刀尖。
布好防务,五都军士各司其就,巡逻、『操』练,而张世却成了现下最闲暇的人。上次来良晔的时候,除了对金三的酒窖和自己的军帐颇为熟悉外,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走走看看。现在左右无事,何不一行呢?张世信步走出了营帐。
良晔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和砚貉规模差不多。上次听金三说,这里本是阻挡匈奴的一座小防御,在这里驻扎着王朝蕃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后来开始有与境外通商的商贾经过,慢慢的才发展成了今天的样子。这里没有固定的居民,流动『性』很大。
从眼前那些遗留下的地市、货摊的痕迹,还有不急收拾和丢弃的货物,在良晔今日凄凉的背影里依然能看的出当日的熙壤。谚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此真非空言也。
匈奴入侵,蕃军败走后这里就没什么人了。金三弃城之日这里已鲜有人迹,那日金三调走了全部物资人员,留下了一座空城。匈奴人也许是为了泄愤,除烧不掉的城墙砖石外,几乎寸草不留。匈奴大军撤去的时候这里已成为一座死城,今日骠营的再次驻扎,才让这里有些人气了。
一路行来,已经快绕良晔城一圈了。这时一处静物映入张世的眼帘,他的血脉似乎有些滞塞,连带着脚步也变的凌『乱』起来……
那是一口井/就是那口井/还是那口井/
辘轳上的长绳还在,同那日一样孤零。张世不敢走上前去,但双脚已不听指挥的把他带到了井台边。他不敢向井中望去,但双眼已不听指挥的沉入井底。井底有一个倒影,仿佛是自己,又仿佛是铃铛,他的眼睛有些花了。铃铛已经死了,井底怎么还有她的影子。这是属于她的地方,也许她的一缕芳魂会回到这里也不一定。她那么爱干净,又那么聪明,肯定会来这里洗却满身血污的。
那曾拨动自己内心的铃声早已远去,走吧,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铃铛,带着你那一身不为人知的秘密安息吧!
张世失魂落魄的走下了井台,抬头望天,没有太阳,只有漫天的乌云。那是在这片土地上死去的英灵吗?即使死去了也要俯瞰着这片土地,而这里面也有一双炽烈的铜铃大眼吧?你们在等待吧?在等待这片大地没有战火的一天吧?
张世相信这天不会太远了,乌云,总会散去,不是吗?
乌云!——
乌云!——
张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忽略了什么?而那点很重要。是了,明明这口井是没有水的,今天有没有太阳,那怎么会在井底的倒影呢?
这样就只有一个解释,井底并不是倒影。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影子,井下真的有人!张世已顾不得到底是谁,一个纵身跃入井中。
果然有人,张世将那具横卧的身体翻了过来。血肉模糊看不清样子,估计已经死去多日了,那衣甲的样式应该是胡服。
不知是否是错觉,张世似乎看到他干裂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管是否是错觉,张世还是提起六识,把手探到他的鼻下。过了好久,终于让他捕捉到了那游丝般的气息,要是一时大意的确是很难发现的。这个人应该还活着!不管他是谁,就凭他出现在这里,也一定要救下他问个清楚。
张世将右手抵在他的心口,把真气渡入他的体内。渐渐他的气息粗重起来,虽然还没有醒,但应该是活下了。其实此时张世心中还有几分希冀,多希望这个人就是她。虽然亲眼见她倒下,还是有那么几分希冀。人有的时候就是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把明明不可能的事想的有可能,甚至叫这个——奇迹!
张世从来不相信会有奇迹,但他真希望那时能出现一个奇迹。当张世颤抖着双手揭去他外面破碎的衣甲,看到那件熟悉的软甲,那时的张世真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有时候真的会遇到奇迹,人一生中会发生许许多多愿意不愿意的事,但那样的奇迹,有一个足矣。
回到帐内,张世打来一盆清水,将她脸上的血污拭去,『露』出那张英气的脸庞,和脸颊上俏皮的小雀斑来。此时张世才真正相信铃铛还活着!
亲眼见她倒在胡刀之下,而她又穿着胡服出现在这里。一切的疑问等她醒来再问吧,现在能知道她还活着,张世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
喂她喝下了一碗热粥,又运气帮她调理了一会,相信明天就可以醒来了,张世独自行出了帐外。现在是酉时了吧,黑夜慢慢逐走黄昏,大地变得逐渐沉寂。天空布起了盏盏星灯,萧风冷月下第一次发觉边塞的夜『色』如此凄美,张世有些醉了。剑是在花前雪下翩翩起舞的仙子,此地此景正当拔刀!
只见秋水飞双腕,寒光散满身。闪闪摇银海,团团滚玉轮,声驰惊白帝,光『乱』失青春。杀气腾幽朔,寒芒泣鬼神,舞余回青衫,萧飒满苍曼。
舞罢,他最近积压在心里的愤懑一扫而空,仰天长啸了一声……
铃铛已经睡一天一夜了,论时间,她也该醒了。看脉搏,也很稳定,可她就是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看着卧榻上的铃铛,张世忽然恶从心起。山人自有妙计,遂做了一个不下百次的熟练动作,揪住了她的鼻子。
终于又见到了铃铛那双铜铃大眼睁开的样子,终于又感觉到了耳朵被撕住的火辣,终于又听到了那句恶狠狠的‘畜生’,她终于醒了。
醒来的铃铛,抱着张世的脖子就哭了起来。虽然早接受了她是女人这个事实,但在自己面前这样将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还是第一次,让张世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毕竟铃铛现在才是真正的活了,眼前才是一个活生生的她了。
铃铛终于哭够了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瞪着张世,就像一头噬人的小母狮。而这只小母狮就要发火了,她厉声道:“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战场上?”
她还活着该是张世最大的疑问,但是此时面对她的反质竟让张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你当时,不是,死,死了吗?”也许是想起当时光顾着带大家逃离战场,临完真没再看她的‘尸体’一眼,有些心虚吧,说话也变的口吃起来。
“谁说我死了!你才死了呢!”她冲张世翻了一眼,伶牙还道。
张世的面容有些尴尬,知道不能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打岔道:“那你怎么又会在井里”?
铃铛的目光在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桌上。眼神才变的没刚才那么怨毒,说了一句:“我饿!”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
顺着她的目光张世看到了桌上的肉粥,那本来就是让她醒来后吃的。而她醒来后光顾着哭,然后一问一答的都忘记这码子事了。
赶紧把碗端过来,小心伺候着,用小勺一下一下的喂到铃铛的口中。许是放了好一会,早没那么烫口了,还是她真饿了,一把从张世手里夺过碗去,三两下就呼啦了个底朝天。
张世笑了,模糊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围,这才是他认识的铃铛吃饭的样子。铃铛吐了下小舌头,也笑起来。不过不是对张世笑的,而是桌上的另一只碗。
张世忙端过来递到她手里,这碗她喝的比上次稍慢,但吃相不改。喝完第二碗粥,她搓了搓小腹,然后伸了个懒腰,方『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也许是两碗粥的功劳,铃铛这才向张世道出这三日来的情形。虽然她的讲述中不时夹杂上一句‘畜生’‘没良心的’,什么‘见死不救’的话来,张世总算完整的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日突围的时候,她说是隐疾突然发作,然后倒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对这点张世有几分怀疑,因为昨天在用真气探测她身体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什么隐疾,估计八成是她看突围无望装死的吧。能女扮男装混到军中,装死这样的伎俩自是小菜一碟。昨天救下她后,张世就想过有这种可能,当下也不点破。
不过铃铛后来说的,张世就知道肯定没半点伪作的成份,至少他自己编不出来。她说醒来后,身边全是尸体,一个匈奴兵的影子也没有,也见不到张世他们。然后就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倒也找到了不少同伴的尸体,却并没有张世他们的尸体,就想他们要不是突围出去大概就被俘虏了。
说到这里,让张世想起杨树林那次,她在尸体堆里低头呕吐的样子,却能强忍着在那个更为惨烈的战地上一具一具的寻找他们的尸体。心头怜意顿生,有些心疼的把她揽到了怀里。她只是瞪了张世一眼,却并没有挣脱。
铃铛找不到尸体,就一个人向良晔走去,听到这张世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现在活生生的在自己怀里,却忍不住担心起来,张世知道那时候的良晔已经被匈奴所占领了。
一路见到不少死去的兵士,她就这样一路行,一路在尸体堆里寻找。甚至还真让她翻到一个半死的匈奴兵士,又让张世的心悬了老高。最后听她‘英勇’的杀死了那人,才心中一宽。
回到良晔的时候铃铛已经筋疲力尽,快到城门她才发现这里已经成了狼窝。此时又累又饿的她不知道该到那里去寻找他们,心想不会是城破了大家都被俘虏了吧?想了半天,大胆生出一计。在城外胡『乱』找了一具胡虏的尸体,把衣甲扒了下来。也许当时匈奴入城后本就很混『乱』,她又是一脸血污的样子穿着匈奴衣甲,竟就这样混进了城。
这丫头真是胆子大的可以,再说自己怎么会被俘虏?听到这里张世有些气恼,气归气,想到铃铛这么关心他们的下落还是耐心听下去。
混进城铃铛才发现并没有一个俘虏的影子,而她此时才觉察到自己的险境。在那里简直是举步维艰,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当下别说找吃的,就连大气都不敢出,怕一张口就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兵士听出不对来,做了良晔第一‘有胆有识’的女俘虏。
后来乘着匈奴兵在城里放火,她就悄悄顺着绳子溜到了那个熟悉的井里,躲了下来,想乘天黑的时候再借机出城。
当她说到那口井的时候眼波不经意的在张世的脸上扫了一下,看的张世浑身不自在起来,也许他们都同时想起了那个旖旎的夜晚吧?
后来就很简单了,她『迷』『迷』糊糊在井下睡着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打算溜上来看看,没想到又累又饿的她连抓着绳子身子都直打摆子,别说上来了,努力了好几次后又晕了过去。第二次醒里的时候已经到这里了。
听她说完,张世又一次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奇迹的。假如她混进城的时候被发现了;假如混到城里被抓住了;假如匈奴在良晔多逗留了一天;假如自己没有被派到这里驻守;假如自己没有去看那口井……他不敢想下去,这么多假如后他还能否见到铃铛了,幸亏她现在还好生生的在自己怀里。张世有些自责为什么当初逃离的时候没有看看她。即使是一具尸体,那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假如,她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哎……”他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溺爱的看了铃铛一眼。感动过了,紧张过了,叹息过了,庆幸过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话需要告诉铃铛。
张世扶着铃铛的头,用在这之前从没有过的严肃语气对她说:“记住——首先,我不会死,所以不要做在尸体堆里找人这样的傻事;其次,我更不会被俘虏”!
张世的眼中流『露』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还蕴含着对眼前的女子无限的怜惜。铃铛一楞,因为她从未见过那双眼睛里面流『露』出这么多情感,而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那种种深情却突然消失无踪。
而她的话却让张世变成了一脸的苦笑,只听她啐了一声,说了一句张世听了不下五十遍的话:“见死不救的畜生,没良心的小贼!”
张世当时没有留心她这句话里‘小贼’的含义,那是她第一次这么骂自己,直到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方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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