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董震笑了笑,语气平和的说道:“韩兄弟果然是聪明之人,既然你我不是外人,那我也不把话拐着弯来说了。今日在下是奉了翟相公的命令,来西营向借1500石粮草。韩兄弟应当知道,我董家军在城外招募了2500名难民充作新军,这2500张嘴巴可是等着粮食来安抚呢。不管是当作赈济,还是当作扩军,于公于私这件事都是刻不容缓的!”
韩明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陪同董震一起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粮草营本来就是为前线将士供给粮草的,董帅要调粮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敢问董帅可有知州大人的票引?”
鄂州城内的几个粮草大营在名义上都是属于鄂州知州管辖的,毕竟这些粮草大部分都是鄂州地头每年税收的财产。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朝廷从大后方其他城镇调集,然后拨下来给前线抗击敌人的物资。不过总归来说,都是鄂州知州来分配。
鄂州知州做为鄂州官僚集团的首领人物,唯一能够掌握部分话语权的依据,就是城内几座粮草大营这些政治资本了。只可惜自从翟宗和李横来到鄂州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安插自己人到粮草营,渐渐连这些政治资本都分化了不少。
可是,调领粮草的程序目前还是摆在那里的,李横和翟宗再多专横,也不可能翻脸来抢军粮。所以但凡前线需要粮草,都必须先通报知州相公老爷,或者先通报李横、翟宗两位相公,再由这两位相公去给知州相公老爷施加压力。往往在这个时候,知州相公老爷都会与李横、翟宗两位进行政治交易,以巩固鄂州官僚集团的利益和地位。
董震叹了一口气,说道:“韩兄弟,实不相瞒,翟相公仅仅是交代了我,却并没有给我票引。翟宗对我说,他已经与知州大人打过招呼了,让我直接来西营取粮即可。”
韩明瑜怔了怔,他从董震的脸色上看出了不对劲的苗头,立刻警觉的思索了起来。翟宗让董震来西营取粮,却又没有票引,这整件事看上去也太多巧合的地方了。
没有票引并不是不能取粮,若遇到了危急的时候,可以先把粮草调出去,然后事后再补上票引。可问题是,如果翟宗事后不补票引,那这件事就变成另外的性质了。
很显然翟宗是知道董震与韩明瑜的关系,所以料定韩明瑜欠董震这份人情,故而不会难为董震,而直接把粮草调给董震。而事后翟宗不补票引的时候,韩明瑜又碍于董震的关系,也不会把董震抖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
韩明瑜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挨千刀的翟宗,你他娘的还真是狠,竟然拿人情来做计谋陷害我?他现在面临的两大难题,给粮草就会落入圈套,不给粮草又会让董震觉得自己太没人情味、不念旧情,真是进退两难。
“这董帅,翟相公真是这般说的?”他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向董震问了道。
“韩右武,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翟相公刻意而为的。”董震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把话挑明了说道。
韩明瑜怔了怔,他没想到董震如此直接就把内幕揭示了出来,心中顿时对董震深为感激。唉,董帅果然是一个老好人呀!他吁出了一口气,脸色显得很沉重,说道:“董帅,这,你为何要如此坦白的告诉我这些?”
董震笑了笑,说道:“昨天我在听完翟相公的话之后,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头了。我想了一晚上,与其让你左右为难,并且还有可能会陷你于不仁不义,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说好了。唉!其实,你大可秉公处理,不把粮草交给我即可。”
“可是”韩明瑜心中依然有些担当,不忍的说道。
然而董震没有等韩明瑜说完,打断了韩明瑜的话,深沉的说道:“你也放心吧,我董震不是小气之人,这件事实在也是为难你了,所以我不决然不会责怪你的。”
韩明瑜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董震是真心的,可是自己如果真的按照董震所说的那样,以没有票引为由,拒绝放出粮食,就算董震不责怪自己,要是这事传出去了,只怕也对自己有所不利。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刚才的时候董震才与他谈过,要为国尽忠、为民尽心,董震前来要粮食,好歹也是为了安抚2500号难民,自己于心何忍?
他仔细的看着董震,董震虽然脸色坦然,但是其眼中还是有几分期望的。他渐渐明白了,在这一刻不单单是自己进退两难,董震同样是在忍受着煎熬。
董震一方面要为翟宗尽忠,另外一方面也要考虑那2500号难民,于公于私都是需要这一批粮草的。可是他却能为了保全韩明瑜,而选择忍受这两方面的压力,可见其对韩明瑜的信任和期望已经非同小可。
韩明瑜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欠董震的,现在如果不放出粮草,只怕就会欠得更多,这是自己万万担当不了的。
“董帅,十日之内,我将1500石粮草准备妥当,您派人来取吧。“最终,韩明瑜做出了决定,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就说了道。
董震听了韩明瑜这般语气的说话,立刻惊愕了起来,他连忙说道:“韩明瑜,你可明明知道这是陷阱,你为何还要跳进去?”
韩明瑜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董帅,这是不是陷进在下可无法预知,但是在下先前与董帅刚刚立下誓言,堂堂男儿就是要为国尽忠、为民尽心,虽然在下现在谈不上尽忠,但是尽心还是无可厚非的。”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浓重了起来,说道:“要说这1500石粮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上面要治罪于我,最多是削职而已,我就不相信难道上面会以为我拨出1500石军粮给前线军营而杀我的头吧!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他苦涩的笑了笑,掩饰了一抹不甘心的情绪。
当然,韩明瑜越是掩饰,董震就越看得清楚。董震很明白,韩明瑜从小小承节郎混到今天右武大夫、西营大都管,委实是部容易的,因为这1500石的粮草,韩明瑜只怕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韩明瑜又说道:“董帅,只要我韩明瑜还有一条小命在,报国尽忠不愁没门路,哪怕我就是当一个小兵小卒,照样可以上阵杀敌呢!对于董帅来说,这1500石自然不是小数,2500名新兵等着吃饭,他们可都是前线的兵士呢,这事自然刻不容缓。”
董震深感震动,这一刻他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看错韩明瑜了。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客套推辞的话又显得太见外,而如果直接答应下来却又有一些不近人情。最终,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情绪感慨万千。
其实韩明瑜之所以咬牙答应董震愿意放出粮草,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知道这件事在乎就是人情问题,董震的人情肯定是要还的,所以干脆就在这个事情上做个决断好了。此外,如果翟宗真的利用这件事向李横误会自己的话,自己也只能甘愿承受后果,反正鄂州城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早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一旦李横把韩明瑜踢出了西大营,他并非就是无处可去了。相反,他相信董震在这个时候是绝对原因收留自己的。
第一点,董震从调1500石粮草就看出了韩明瑜的诚心和正义感,第二点,董震扩张平胜四厢之际,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不接纳韩明瑜的投靠。
韩明瑜与董震又闲聊了一阵,通过董震的介绍,韩明瑜也了解到了最近齐军的动态。自从上次夜袭齐军大营之后,齐军感到南军力量还是很尖锐的,于是就转入了防守状态,不再考虑继续南侵了。
闲聊之后,韩明瑜还热情的挽留董震在西营吃一段便饭,可是董震一方面为避嫌,另外一方面是新沟那边军务繁忙,因此就提出了告辞。
韩明瑜亲自将董震送到了西营大门之外,直到看着董震上马离去之后,他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回了大营。刚才与董震谈话的时候,他的确是风风光光表现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是要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在西营建立了威信,现在一下子就面临着荡然无存的危机,自己怎么可能不叹息呢。
不过他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西营这个后勤粮草大营,自然不能与手握重兵的实权要好,而且自己曾经在董家军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将,那些手下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相信如果能返回董家军,一定会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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