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假若郁达夫的生命里也曾结识过属于他的“杨止水”和“阿玟”,恐怕他会将“黄酒之与白干(柔vs烈),稀饭之与馍馍(稀vs干),鲈鱼之与大蟹(淡vs浓),黄犬之与骆驼(小vs大)”这一语句用以形容她们。
李若芒深知阿玟在烹饪上精深的造诣,堪称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普普通通的萝卜、白菜尚且能给她脱胎换骨的调治成美味佳肴,更不要说现如今货源齐备、食材充足的情况下了。流连于满桌的珍馐佳肴,李若芒由衷地赞叹着,但话说回来,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点燃了几根香烛,二人迎面而坐。风雨**撑一伞时,李若芒更多则是吃惊于阿玟毫无征兆的突然现身,虽是近在咫尺,却并未对她的容貌衣着太过留意。而此刻的他,才真正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阿玟,再不是那个粗布青衫的柔弱女子,而是一身极为得体又能尽显风度的扮相,脸颊比之此前圆润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珠滑玉润,更添风致。
阿玟主动举杯敬酒,二人对饮一杯,她再次问起杭州分别后的情形,李若芒简短节说,将本人搜肠刮肚写了足足两月有余的探亲之章用1/4柱香的时间便说了个大概,继而又说到了令他十分敏感的话题,即初到京城便接二连三遭遇到的倒霉事。诉说整个过程的他,像极了初、高中时期的历史老师,即对于古代历史三三两两的一语带过,而将重点放在那段满是屈辱悲哀的近现代史。李若芒本不想将这档子糗事向她和盘托出,只是阿玟满是关怀的语气神情,再加之酒精作祟,致使他也不愿再做隐瞒、不吐不快。
对于他代三哥还债之事,阿玟虽说也觉得有待商榷,可总体说来却与杨止水激情洋溢的驳斥态度大相径庭,她首先想到的,是李若芒曾经破大财、花重金到闫命堂为自己买『药』,以及后来亲自熬『药』、喂自己喝下的历历往事。想到此处,酒意尚未上涌,人却已先醉了,脸颊红润,滚烫不已。
李若芒则还扎根于接踵而至、应接不暇的倒霉事里久久不能自拔,作为附属国的留学生,他并不奢求京城里会有热情的天朝百姓对自己列队迎接,只是这一笔笔价格不菲的开销在此守株待兔、守城待人,着实令他始料不及。
既然提到了这些旧事,自然不能漏掉杨止水,对于她,李若芒继上一章后继续无语。致使一提到杨止水,阿玟便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不住地问讯着二人之间的事情,李若芒比之不及,只得将两人因开店一事而大吵出口的经过支支吾吾的说了个大概(点评:其实“大吵出口”这个词用在此处并不恰当,毕竟李若芒只是充当了一个听众角『色』而已)。
听他说起“重建整骨堂”这一盖世伟业的阿玟,不由得大加赞赏起来,在详加询问了所选定的地理位置,以及地租价位之后,不由得佩服道:“大姐她还真是位了不起的世间奇女子呢,想要重振咱们整骨堂往日的威名,嗯,这种主意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大姐的那份霸气我还真是学不来呢。四哥,这回可真的有你忙的了。”
李若芒连忙放下碗筷,摆手推辞道:“这回可不关我什么事。她素有大志,是纯霸王,我搞砸了她开店的事,还让人家给撵了出来,最多也只能算个流寇罢了。”
阿玟再次举杯,每当李若芒面『露』颓『色』之际,阿玟总是举杯,或许这是出自她对“酒壮怂人胆”这一至理名言的『迷』信,企望借此来帮他重新找回失落在与杨止水争吵的字里行间中的那些信心。只是几轮下来,信心没有恢复几成,阿玟自己倒是灌下了不少酒水。须知,醉酒是一种极为奇妙的状态,与此相关的两个脍炙人口的行为无非是“酒后吐真言”以及“酒后『乱』『性』”。只是以阿玟的矜持自重来分析,那些期待着领略到“『乱』『性』”行为的看官们只怕是要再次希望落空了。然而,此刻的她,话语渐渐多了起来,从喉中忍不住屡屡上涌的并非酒水,而是所谓的“真言”。
李若芒尚未开口,阿玟却主动说道:“四哥,我猜得出来,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和归申绍后来如何了是吧?”不等对方有所答复,阿玟继续道:“散伙那一晚之后的第二天,他便带我启程要回京城,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跟我们一路同行的都是些传说中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那时候的我,吓得顿时傻了眼,手足无措。所幸的是,归申绍看上去也算是他们那一群人里的一个小头目,有他护着我,一路上倒也算是安然无恙。”
说者是否无心并不十分清楚,但听者却是格外的有意,李若芒听到“有他护着我”一句时,不禁回想到那个仿佛一草一木都会滋长出危机感的夜晚,自己抛下她不顾赶去救助杨止水的一幕,内心的愧疚感随着滚烫的血『液』流遍全身,无颜以对。
阿玟若无其事的再度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到了京城,我便被安置在这座大宅子里,说真的,四哥,长这么大我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起初我还真的不太适应,可日子久了,也就慢慢的习以为常了。至于说归申绍,他始终待我如上宾一般,还说但凡能抽得空来,便送我回河南老家,只是他这个人天天忙得昏天暗地的,每个月也只是偶尔过来坐上一会,仅此而已。”
到目前为止,内疚之余,更多的则是惊异。李若芒并不十分看重她的酒量如何之海,服饰如何之靓,毕竟这只是些徒有虚表的东西,真正令他耳目一新的,是阿玟一反常态的谈吐方式,往日阿玟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儿女作态早已一去不复返了,洗尽铅华所剩下的则是一份难以想象的豪爽和随意。
阿玟已经迈入了大醉之前的自我狂灌状态,却依然断断续续的说道:“四哥......四哥,你也知道的,归申绍他是个不爱......不爱讲话的人,每次来也只是喝喝酒,有一回我也随着他喝了几杯,突然便会有种好想说说心里话的感觉,真的......”
李若芒劝阻道:“阿玟,你醉了,还是少说几句,早点休息吧。”
“不,四哥,你不准我把话讲完,至少让我把酒喝完。阿龟他可是从来没有阻拦过我什么。”
“阿龟”的出现使得李若芒的内心再度纠结起来,忍不住说道:“阿玟,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心里怪着我,怪我当初在杭州时没有出手前去救你,可说实在的,那时候的我也是自身难保啊,倒是阿龟他定能保全你的安危,我......”
打算借酒消掉却适得其反蔓延滋长开来的愁思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阿玟语带哭腔,自本文登场以来首次失态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宁肯跟你一起吃苦受累,甚至是死了,也不愿在他的庇护下过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你凭什么替我选了这条路!四哥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最后这个凄婉欲绝的疑问句,自泪光点点、满腔幽怨的阿玟之口说出,着实令李若芒难以招架。正所谓人生处处皆学问,月阳书院尚未正式开课,李若芒便被诸多生活中的问题困扰的一筹莫展、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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