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阴风劲
作者:勿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26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上师,能不能求您件事?”

第二天的下午,方远下车去方便的时候,一直在前面认真开始的司机嗒娃却忽然扭过了头。

“什么事?”一直闭目养神的桑德睁开了眼。

“上师能不能给那位法王说一下,请他不要再玩手中的那个东西?再玩下去我就没法开车了。”

抹着头上的虚汗,总算把话出了出来的嗒娃脸上带着明显的期待。

“哦?”桑德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嗯,是我大意了。”

看到上师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司机嗒娃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原地,脸上也明显松弛了下来:“佛组保佑!这下,终于再不用受那种全身一惊一麻的苦了!”

“桑德上师,有事?”方远回到车上,就马上发觉了车内的细微不同。

自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的桑德现在睁开了眼睛。

“法王,能把你手中的牵魂刺给我看看吗?”在车重新启动的同时,桑德若有所思的不答反问。

“好啊,我正想向上师请教呢。这东西我研究了一路,竟不能确定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编成的。看着像是头发,不过头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弹『性』和硬度?”说着话,方远把一直在手中把玩着的那跟鞭子一样的东西递了过去。

“嗡嘛呢呗咪吽舍!”

黑黢黢不到三尺的牵魂刺一交到桑德手上,,他口中宛若炸雷一般的颂吼出了六字大明咒。而他原本靠在车座上的身体也猛地坐了起来。

“上师,你没事吧?”方远在第一时间就发觉了桑德喇嘛的奇怪反应,他也紧张了起来。

而正在开车的嗒娃反应更是夸张,他直接全身一僵,一脚刹车就将飞驰的车给刹住了。

猝不及防的忽然刹车让车后座上的两人身子猛地一阵摇晃,还没等方远开口,司机嗒娃已经猛地推开车门跳到了路边,蹲在那里狂吐了起来。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仔细瞧了瞧桑德的方远苦笑着推门下车,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叹气的冲动。

“没想到这东西上的怨气会这么重,可他为什么看上去似乎不受影响呢?难道……”

低头看着手中此刻老实了下来的牵魂刺,回过神来的桑德又隔着车窗凝视着方远的背影,心里再度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寒意。

刚才,方远若无其事的把他在一路上不停把玩的牵魂刺,交到桑德手上的时候,桑德的手就好像握住了一块恒古不化的寒冰。

要光是像冰那倒也无妨,可怕的,是与这冰冷的感觉同时轰响在脑际心头的那一片诡异悲音。

那种种有若百鬼夜哭,又若恶兽咆哮的古怪音浪,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怨恨、暴虐和血腥,就那么突然的在他脑际心头炸开,饶是以他的深厚修为,要不是及时的吼出了大明咒,他都差点禅心失守,『迷』失在了那片阴冷而又诡异的幻境里。

“上师,我刚才……”

苍白着脸,怯生生来到车窗前的司机嗒娃打断了桑德心里的猜疑。

“我明白,这事是我太大意了,不怪你。”摆了摆手,心神有些恍惚的桑德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身后。

嗒娃身后,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笑意的方远负手而立,出神的盯着远处若有所思。下午灿烂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身上,竟带给桑德一种很安详,很平静的奇特感觉。

“也许是我多虑了?怎么说他也是传承了青教历代法王法统的新法王,修为比我深厚,不受这东西影响也是有可能的。可能就是我多虑了……”

低头又看了看此时静静躺在手中的那两尺多长的黑细长鞭,桑德用这个自己找到答案,为自己心灵的平静找到了一点安慰。

“上师,能不能休息一下再走,我现在,我现在…”看到上师并不怪自己刚刚刹车的错失,心里不再那么紧张的嗒娃身子却抖的更厉害了。

刚才是紧张加害怕,现在紧张是没了,但是心里的害怕,却更厉害了。要是有选择的话,他打死都不会再上这辆车,更别说是再在么危险的公路上继续开车。

但是现在,他没得选择。因为他车上现在坐得是摩尼寺的法台,而他也是摩尼寺的专用司机之一。

“休息?”

桑德喇嘛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到了司机的身上。

当他注意到面前这个素来健康强壮的司机,现在苍白的面『色』和头脸之间不停冒出的虚汗时,这才发现他的情况真的不大对头。

“嗒娃再靠过来一些。”

等嗒娃一脸恐慌的走到车窗近前的时候,桑德喇嘛摇下车窗,伸出了手掌。

嗒娃一愣之后,顿时满脸的惊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把头往那支手掌上挨了过去。

他的脸『色』迅速的红润了起来,而原本打着颤的身体,也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等头顶那支温热的大手收回,正在仆地进行大礼拜谢的嗒娃耳边又传来了桑德声音。

“等到了卡扎之后,你开车回寺里去,我们不需要车了。”

“佛组保佑,上师怜悯,这下我终于解脱了!”按下心头的狂喜,嗒娃的膜拜越发的虔诚了起来。

这两天,也不知道身后这个被上师一直尊称为法王的年轻人在搞什么鬼,坐在车上也没见他说几句话,像个闷葫芦一样的,只管坐在那里,不停的摆弄着他手中那根马鞭不像是马鞭,绳子不像是绳子的怪东西。

要光是看或者是摆弄也就罢了,可讨厌的是他还时不时的显『露』一番,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有点小小神通的什么法王似的,一只手老是用暗劲把那怪东西绷的笔直。

也不知道那怪东西到底是什么鬼玩意,被他一绷直后,正好坐在他前面的自己可就倒了大霉,一股股阴风就像无数个细针一样不停的扎在背上,弄得自己混身就像打摆子一样,一惊一麻,难受的要死。

昨天被他这么搞了一天,害的自己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觉得全身还在被那无数的冰针扎着一般,一宿都没睡好。

幸好自己还算机灵,刚才乘他不在求了上师,不然上师都不会知道那鬼东西到底有多邪门,自己这两天受了多大罪。

佛祖保佑,现在好了。虽然刚才上师施展神通调伏那鬼东西的时候,自己又遭了一次大罪,但是等今晚到了卡扎后,自己可就彻底解脱了,回去以后一定要把寺里经墙上的经捅全都转一遍,还要……

此时,方远静静的站在膜拜着的嗒娃身后,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这一幕,头皮渐渐的开始发麻了。

“这样子动不动的膜拜,大约就是他们对信仰的虔诚和皈依吧?如果这次进藏,能顺利的把卓玛救出来,那么,自己以后岂不是也要被人整天、随时随地的这么膜拜?自己究竟是不是真有把握让卓玛放弃这些想法和行为?

而且,据桑德那天给自己说的那句话的意思,青教信徒好像并没有在高原上绝迹。如果在让那些信徒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天……”

头皮发麻的方远都不敢想下去了。

第一次,他隐隐约约的对伊人婉拒自己的心情有了一点点的理解,尽管他现在还没顾的上去想这些。

入夜时分,一路飞驰的车终于进了卡扎。

“嗒娃你去找地方休息,明天直接回寺里去,不用管我们了。”

车刚在卡扎这个小镇子的中心停稳,下了车的桑德就让司机先离开了。

“上师,咱们到地方了吗?”方远凝神感应,却感觉不到任何卓玛的信息。

“还没有,到了这里才算正式进入高原。不过,从这里开始,车咱们用不上了。”桑德边说边往前走。

“怎么?”方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因为我已经收到消息,他已经被息结宗的人堵在离这一百多公里的恶狼谷了,那里车开不进去。”

“已经堵上了?”方远一听,整个人立马兴奋了起来。

“嗯!尽管还没完全确定他的具体位置,但是人肯定就在恶狼谷。不过……”

“不过什么?”心里一跳的方远干脆停住不走了。

“不过据传来的消息,好像他身边并没有带着卓玛。”

“哦?那卓玛人呢?”方远的脸『色』有些变了。

“消息还不是很确实,法王你先别着急,等我们到了干沟寺以后,就会有确切消息了。”桑德回头看了方远一眼,重新迈开了脚步。

“那好,咱们走快点。”

方远一听,也只好如此。毕竟他对整个高原的那里都不是很熟,必须跟着桑德走才行。不过在眼下,他却不需要桑德的带领,因为他略一顾盼,就已经在这个小镇的东方那边的山中腰,发现了一座寺庙。

所以不等桑德回答,他已经加快了步伐,超越桑德领先往那边冲过去了。

桑德一看,也只好跟着他加快了步伐。好在现在天『色』已晚,这偏僻的小镇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否则,他是绝不会跟着方远,像现在这样毫无素养的快步快步飞奔的。

上师在高原上,自然有上师该遵循的仪规,否则何以保持他们的尊荣?

“不行!我一定要去!”

十分钟后,干沟寺并不很大的偏殿内,方远再一次和桑德喇嘛有了争执。

“法王!现在恶狼谷里,息结宗的人已经布置好了一切,而且可能已经展开了行动,咱们要是这么贸然冲进去,不但容易打『乱』他们的计划,而且还非常容易引起误会。你就耐心在这等一夜好不好?”

费尽了口舌后,看到方远还是这么坚持,桑德的脸上也开始有了颜『色』。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年轻人就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先不说恶狼沟离这的距离,就光是人家息结宗的六大护法全都在那里这个消息,就已经让自己在去与不去之间费上了心思。

因为就算平素关系再好,但怎么说也是两个宗派的人。现在人家宗门的六大护法都一起出来了,这就证明人家息结宗对此事的愤怒和关注。

如果自己和他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冲进他们已经合围了恶狼谷,要是不出什么意外,能顺利擒住那人还好,要是除了什么差错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祸首?

再说以他现在这么敏感的身份和急躁的『性』格,那岂不是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可他为什么就是理解呢?

“上师,这事对你或者他们来说,是关系到宗门脸面的问题。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无辜少女的安危问题。我不是你们高原上的人,更不知道在你们眼里青教法王这个虚名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来,就只抱着一个目的,就是把卓玛平安的救出来,其他的事我顾不了那么多。如果你再试图阻拦的话,我自己去那里!”

方远冷冷的说完这些话,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忽然又停住脚步,扭头冲着面『色』大坏的桑德一个字一个字说到:“另外最后麻烦上师一件事,就是给高原上的各大宗门中人带个口信,如果谁要是再找借口试图拦着我救人的话,就别我不懂事!”

说完话,一直被他挽在手上的牵魂刺就像突然有了生命似的飞窜了起来,在他身前啪的甩出了一个鞭花之后,又迅速的消失在他手中。

桑德屡次的拦阻激起了他的倔犟和愤怒。

因为自他到了摩尼镇之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别人的掌握和『操』纵之下,他只能一再的被动承受。

现在,他已经受够了!也已经忍够了!

去***什么法王或是宗门,这些都管自己什么事?你们说是就是了?现在我统统不管了,谁再阻拦就对谁不客气!

抱着这个想法,一字一吐的说完那些含义颇为凶险的话之后,他掉头出了偏殿的门。

身后,只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和冰冷的寒意,夹杂在那阵忽然在偏殿中隐约响起的哭嚎声,迅速让整个偏殿的气温下降了许多,就连偏殿中明亮的光线,在那一瞬间,都猛的黯淡了几分。

“嗡嘛呢呗咪吽舍!”

就在他转身出了殿门的瞬间,两声低沉的咒语声同时在光影惨淡的偏殿中响起。随着宛若狮吼的这两个声音的响起,偏殿里所有的酥油灯的灯光都猛的又亮了起来。

而刚刚还隐约回响在偏殿里的那片哭嚎声,也在这灯光大盛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嗡嘛呢呗咪吽舍!他拿的是牵魂刺?”自介绍完自家宗门的安排后,一直在一边默默作陪的那个老喇嘛有些惊讶的开口了。

“没错,就是那根牵魂刺。而他,就是青教的本代法王!”被方远的忽然翻脸给弄愣在那里的桑德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冲着那老喇嘛一顶礼,“师兄,我要跟着他过去,剩下的事有劳师兄多『操』心!”

说完话,也不等那同样合十还礼的老喇嘛说话,他也一转身冲出了殿门。

“嗡嘛呢呗咪吽舍!”

脸上带着浓浓的悲悯和不安,目送桑德离开的老喇嘛口中轻颂着六字真言,缓缓的以大明咒,人在迅速往后退去的同时,灵动无比的双手也在胸前次第结出了一连串的手印。

最后,退开了二十七步的他终于在双手结成不动根本印的同时,停住了后退的脚步。而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另一面,掐着古怪印诀的方远双手虚抱依旧,而他脸上的肌肤,此时已经变的有若铁铸,就连脸上的汗『毛』和眼睫『毛』,都没见颤动一下。

在他面前,悬空停在那里的那根牵魂刺,此时已经亮的就像是个墨绿『色』的小太阳,根本看不出原来那种光线被吞吐的痕迹。

而它笼罩着的范围,此时也已经扩大到了方远身边十米的范围。

荒原上,原本凄厉的悲号此时已经变成了灌脑的魔音,一声声连成了一整片,就像无数飞旋着的利剑狂刀,无休无止的在人耳际和脑海里旋转、飞削。

“拙!”

闷雷般的借着怒喝出口的瞬间吐出了一口浊气,双手结印的桑德噔噔噔又往后退出了三大步,这才重新站稳了身子。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原来,刚刚跪倒在地方的方远并不是受了伤,也不是摆脱不开那片令自己深深忌惮着的赤血魅烟。

他那是在积蓄能量,准备一举炼化那根在雪域高原上凶名卓著,数百年来令几大宗门中的十一位大德都为之饮恨的牵魂刺!

可为什么他炼化的手段看上去是这么的诡秘和可怖?

明白了眼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桑德刚在心里松了口气,可面前的这一切,又再次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因为此时,原本一直围绕在方远周围,久久没有散去的那一片尽管淡薄,但即便是牵魂刺的强烈绿光都无法令之变『色』的赤血魅烟,此刻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狂风卷动着一般,迅速的聚拢成了一股赤红烟龙,争先恐后的往正在不停颤抖、跃动着的牵魂刺上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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