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几天的折磨使齐益民老师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变得玩世不恭了。
他必须玩世不恭,不修边幅。老是穿着那件藏青色中山装和青蓝色裤子,袖子和屁股处整天和桌凳亲热得光秃照人。更令人可爱的是内衣领子从头发和颈项处刮下了二两油垢据为己有。头发蓬乱,皮鞋脏污,牙齿和手指被烟熏烤得黄通通,肌肉和皮肤被饭菜吃得干瘪黄蜡,精神被酒喝得兴致勃勃满口胡说。
这时他终于有了满意的微笑,为还原了自我而高兴,也感觉到快要融入其中了。
齐益民老师自然逃避不了物极必反的规律,极度的孤单拼搏之后,渴望轻松愉快地与他人交往。
“文老师,请抽烟。”口到手到,一支烟生到了文凭正老师的嘴上,另一支生到了自己的嘴上。此时他再也不讨厌文凭正老师的那张马脸,倒还有点喜欢。
“齐老师,这里太清苦了。”山里人最喜礼尚往来,从烟盒里撮了一小撮黄黑的烟丝给他。他乐呵呵接了,很费劲地卷成一支喇叭烟刁在嘴上,于是他满有信心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标准的人了,至少是这里普通的一员,虽然呛得死人,苦得要命,但他完全认为酸辣苦就是人生的全部。
“怪不得烟虽然有害健康,吸烟者却愈来愈多。”齐益民老师把烟递给程又廷校长、毋永贵主任、李起墙老师,文且光老师、简文益老师时,总是这样想。他们正在屋椽下闲聊,讲的绘声绘色,听的出神入迷。齐益民老师的一支烟攻克了他们的联盟,像只可爱的小白兔受到了欢迎,并且得到几支回扣。他们正在你一嘴我一句地谈论女人的松紧深浅糙柔,男人的软硬长短粗细,谈得悦津津乐滔滔,好像人的幸福快乐以此为顶峰。齐益民老师的加入为他们又找到一块处女地,把兴致又推向了一个**。
“你们别自吹自擂,论硬度是小齐老师的。”文凭正老师把矛头对准了他。
“当然,当然!”大家一致通过,像通过一位令人敬佩的人当县长。
“处子硬如铁。”程又廷校长引经据典。
“小齐老师,介绍一下你那玩意儿坚挺的硬度、长度和时度。”文凭正老师吐出了令齐益民老师脸红的马屁。
“哈哈哈……”
“操你***。”齐益民老师绯红着脸为自己在关键时候能有这样的妙语而高兴。
“齐老师,说呀,嘿嘿……”阉公鸡陆师傅不甘落后地插了进来。
“你娘希屁的,把你姐姐来做试验如何?”齐益民老师不甘示弱。
“哎……有什么要紧的,这里又没有女的,就是脱掉裤子看看也不打紧。”文甫正主任带着瞧不起的口吻,好像齐益民老师不说个清楚,他们这些好友白聚了一次。他们群起而乐之,羞得齐益民老师无地自容,只得吧吧吧拼命抽烟。
“大家聚得这么乐,有什么好消息?”恽湘萍老师爬上校门的乱石阶,越过走廊前的操场,活如地底下钻出来的白兔。
“对不起,对于女士,无可奉告。”程又廷校长毋永贵主任打起了外交辞令。
“小恽老师,你到哪里来?”程校长操着挺关心部下的口吻。
“没什么,去前头西山村做次家访。那学生平时挺好的,近来不知怎的有点异常。”恽湘萍老师声音很微弱,微弱到大多数人冷冷的无所反应,而她本人也似乎觉得做了件不该提可偏偏说了的事。
“年轻人就要有这股干劲,小恽老师,你工作挺扎实,我们都要向你学习。”程又廷校长瞟了瞟齐益民老师,滋滋有味地夸奖着自己的部下和学生,“当初我刚工作时也是这样卖命,可现在年老不想动弹。”接着他大大布道了一番作为一名教师,特别是班主任去做家访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于是乎大家转移了话题,各抒己见发表当教师的酸甜苦辣。
“教书还不如讨米,听说广州有许多叫化子大富翁,可我还没听说哪位吃粉笔灰的这么富有。”马脸文凭正老师总是一位悲观者。家里崽仔养了一大窝,嗷嗷待哺,生活逼得紧,裤带勒得紧。但他尽量寻开心,一有机会就说毋永贵主任睡在牛冰玲老师的上面,程又廷校长睡在恽湘萍老师的上面。只有当领导的就好,夜夜睡在美人的上面。他有能笑断别人肠子,自己却始终拉长着马脸藏笑不露的特异功能,但他书还教得可以,简直是优秀教师。有一次全镇统考排队居然挂了个中档,犹如一个默默无闻的国家在奥运会上异外地拿了块铜牌一样鼓舞人心。
“当老师倒也不错,虽然贫寒一点,但生活却很清静,又能很好地兼顾家里。”李起墙老师唱了反票,他是老师中的幸运儿,家里条件好,兄弟姐妹吃的都是公家饭,有一两位还在县衙里吃得挺香,有了这层网络,他便成了鸡群之鹤,要不是老婆孩子的农村户口卡着,他也成了城里一官半职的人。
对于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附和前者居多,赞成后者也有,更多的是在某种希翼中撞撞度日。
“只不过这里教书难教,学生太死气沉沉,问个问题,晓得的也不敢回答。”毋永贵主任把话题扯到学生身上。
“也是的,学生见了老师如同老鼠见了猫。”文甫正主任帮腔。
齐益民老师刚来时也有同感,现在感觉截然相反。学生太吵,太不想学习,也太不懂理了。他满脑子装着的厌教情绪比班上学生厌学的总和还要大。
“学生都是来学习的,都是想学好的,关键在于教师如何教,怎样引导。”毋永贵主任给每人一支烟,“教师大有潜力可挖,学生更有潜力可掏。这次全镇统考排队,我们学校也许不景气,看齐老师如何。”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齐益民老师,等待他的惊奇表演。
恽湘萍老师微笑着,只有她知道问题的奥妙。
齐益民老师浑身都麻了,自知非砸锅不可。
“又怎样?”他努力安托自己,“关我屁事。”
齐益民老师真正和老师们打成一片了,略略知道了这里真正的生活。他的精神生活也得到了填补,虽然山村野语令他文绉绉的性格难以接受,甚至心惊肉跳,但慢慢地他对这里的每位老师都带有感情了。
老师们时常聚在一起发发牢骚,但牢骚只挂在嘴上,并未实施在工作中。但他们天生都是乐观者,晚餐后聚在一起玩玩扑克纸牌,书呆子齐益民老师慢慢学会了,并且像刘姥姥步入大观园一样其乐无穷。
天气愈来愈冷,转眼间进入了腊月。有好些老师又不在校餐宿了,校长睁只眼闭只眼,自己也时不时欠缺几次。晚上亮灯光的窗口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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