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是你的那个同伴!”惊讶的低呼了一声,蝉儿不自禁的侧眼看了看秦民。此时秦民的脸『色』倒是恢复了正常,无言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喊一声,免得他还在到处找你。”蝉儿有些奇怪,又看了秦民一眼,抬起手便朝『药』师喊了起来:“喂,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一身戎装的『药』师听到有人喊话,眼光立刻打了过来,这一看之下,脸上立刻堆上了笑意,朝后挥了挥手,待那些骑兵停了下来,他才一策马奔来过来。
到近前还有三四米远的距离,他一抖缰绳,整个人利索的从马上跃了下来,人一着地便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低头朗声道:“属下车骑领李靖见过右领军大都督……”说着,他微微抬了抬眉,用上眼角瞧了瞧秦民,又道:“属下来迟让大都督受惊了。”
等李靖说完,秦民才皱了下眉,道:“这一路倒让你奔波得苦了。”说着,他走前一步,将李靖拉了起来,低声说道:“不会连他们都知道了吧?”
李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秦王你的事我怎么会『乱』说?”
秦民点了点,松了口气,却又想到了什么般道:“你带兵出来他们又怎么不会知道?再说现在的形势微妙得很,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正说着,不提防一边的蝉儿凑了上来,狐疑的望着他,突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右领军,大都督的,还是秦王?”说着,她的脸『色』显现出鄙夷,“难不成你是隋朝的官儿?”
现在,现在还有隋朝吗?就算是有也是残余的几支部队了。这样想着,秦民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尽量放缓放低声音道:“实在是对不住……”
他刚一开口,弃宗弄赞睁大了双眼,用手指着他,结口道:“右领军大都督秦王,你,你……你是秦王李世民?”
“正是,在下正是李世民。”
“原来,原来你便是爷口中说的……”愣了愣,蝉儿看着李世民,忽然幽幽说了起来。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女子打断了。
“既然是秦王的部队来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危险。”淡然说着,那女子朝李世民微微一襟,“请了。”
她刚要带着蝉儿和弃宗弄赞转身离去,李世民虚抬着手,拦道:“这位姑娘且慢,恕我孟浪……”
他的话同样没有说完便被那女子打断了,她静静看着李世民,嘴角挂着一丝笑,象是看透了李世民的想法般,嘴唇轻启,道:“若是秦王没有俗事缠身,不妨来我们寒香马场游玩观赏,塞外风景虽不如关内秀丽多彩,但也别有一番粗犷爽朗的男子*味;再说,我们还有一份谢礼要送给秦王。”
“姑娘邀请正合我意,世民正愁无法结识你们这样的能人。”李世民欣然而笑,也不作态作势,招手要来四匹马。
李世民刚要上马,李靖一把勒住了缰绳,低声道:“秦王,你就一个人去?”
李世民笑道:“这有何妨?他们几个都与我同过生死,共过患难,我还担心什么呢?”
李靖一怔,皱起眉头,脸有难『色』,显然是有话却顾及到身边尚不止他和秦王两人。倒是蝉儿皱了皱鼻子,撇着嘴道:“怕我们对他不利吗?”
“蝉儿——!”那女子低喝了一声,带着歉意的看着李世民和李靖,道:“他的担心并无不妥,就是这一路上的盗匪也不能小视,秦王不必为难了。”
上了马,走了一段路,李世民才知道那被称为大姐的女子叫王喜儿,那个做店小儿的女子是丫鬟,叫刘蝉。刘蝉的名字倒也罢了,那大姐的名字却着实让李世民心里打了个颤,想到“荒原扁舟”的老板便是她们的夫君,难道就没想过帮她们改一个名字吗?甚至那三姑娘的名字也是因为说不出口,才告诉自己叫她三姑娘吗?
这样一边朝北走着,一边『乱』想着,感觉没过多久,李世民便听到刘蝉一声轻叹;“总算是到了。”
顺着她的话朝前看去,漫漫黄沙尽处突然涌现了一大片绿『色』,眼光稍移,便可看到绿『色』的左侧散『乱』着上百匹的骆驼。立时,李世民想到那商人送给自己的骆驼是从哪里出来的了,自然他也想起了在那绿洲商镇时,那些胡人不畏惧自己却对那骆驼有点敬畏的样子。
这是一个马场,可居然连他这里出去的骆驼都让人不敢『乱』动丝毫……!静静叹了口气,李世民和李靖随着王喜儿下了马,朝前方走去,而那些随行的士兵留在了不远处。
穿过这片绿『色』,李世民才发现入口的绿『色』只有薄薄的一片,而在里面竟是一片无垠的草原,抬眼处竟似看不到尽头般。
“这大一片草原能养多少马啊!”极似不敢相信一样,李靖忘神的感慨起来。
李世民的眼神一亮,眉头轻皱了两下,随即一展笑颜,道:“王姑娘,这么大的马场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啊。”
王喜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却听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大不大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养活马儿就好了。”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李世民和李靖不约而同的扭头朝来人瞧去。只见一个男子骑在骆驼上面,肤『色』黝黑,一张脸刚毅冷削,目光有如实质般正打量着自己。
“二哥!”
“二老板!”
刘蝉和弃宗弄赞的声音同时响起。那男子点了点头,仍旧将目光定在李世民和李靖身上,朗声道:“这里很久没有客人来了,在下姓项名楚,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说着,他也从骆驼上跃了下来,对着两人抱了抱拳。
两人忙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项楚眼中一亮,似乎有些意外,微微『露』齿一笑,道:“想不到居然是名满天下的秦王和他的得力爱将红拂公!”
听项楚这么说,李世民还没什么,那李靖却是浑身一震,目光又惊又疑的打量过去。
项楚见了哈哈一笑,道:“靖兄莫怪。当年你因妻子红拂女的缘故,身披红拂做装,转战江湖,大名久传,只是这么些年恐怕记得的人不多了。”说着,他的笑容渐渐敛去,脸上的神『色』既似感慨,又似缅怀,“后来靖兄投身军旅,那知道这名号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李靖因项楚一席话,显然也陷入了回忆中,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缓缓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哎!”
项楚又是哈哈一笑,道:“过去的事哪能想太多?过去便过去了,是男人后悔有什么用?”说着,他一顿话,眼朝草原前方望去,放低了声音道:“我大哥想必也很高兴见到你们,待会你们笔直朝前便好,见到一幢小屋,那便是了。”
李世民和李靖正疑『惑』他为何象是怕人听到什么一样,却听得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轰隆声,那声音低沉震耳。随着声音,整个大地都象是在震动发抖一般。两人惊惧的对视一眼,还没等他们问个明白,却又听到项楚中气十足的放声大啸起来,他的声音仿佛在引导那传来的轰隆声般,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两人的耳朵几乎麻木得失去了感觉,拿眼瞧去,这一下吃惊的程度完全超过了方才!
那是奔跑中的马!那是数千尽情撒欢的马!它们的蹄子迅疾而又有力的蹬踏着,敲击着,大地的震动就象是在呜咽。
成以万计的马鬃在飘动,没有人驱赶,没有人引路,一任众马在这几乎望不到边的草原上肆意纵横。这一刻给李世民和李靖的震动是前所没有的,眼前的景象,『逼』人而来的气势,丝毫不亚于万军中振臂高喝后,无数人奋勇上前的心悸,甚至更有过之了啊!
两人完全呆住了,整个人如木雕般立在当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着群马如一道光滑的流线从自己身前稍远处轻巧的拐了个弯,又朝前方奔了去。
“托大一声,叫你世民老弟,趁这个机会,你我追上马儿,成功上骑便可以到我大哥那里去了!”
李世民先是看着马群微微一笑,随即转首望着项楚,双目生辉,中气十足,毫不犹豫的朗声喝道:“好!世民也正有一试之心啊!”
说着,李世民更不顾在旁听得脸『色』惊变的李靖的阻拦,一揽前襟,双脚一错,足下用力,整个人便朝群马的尾部疾『射』而去。
马在不停的奔跑,李世民追上最末的一匹,清喝一声,声音锐朗,竟盖过了马蹄声。他人一晃,上了马背,身形矫健,衣衫轻舞,足尖连点下人便在马背上朝前腾跃而去。
“大都督!”李靖大喝一声,展身便要朝李世民追去。
“诶,红拂公这是做什么?”却不料身形刚动那项楚便伸手拉住了他,一脸笑意。
“你干什么?”李靖一顿,受力之下几乎摔了去,晃了两晃,他怒目而视,额头的青筋隐隐暴现。
说着,他顾不上理会项楚这一举动的含义,手臂用力一挣,半侧着身子滑了出去,下一刻,脚下疾点不停,瞬间折身变向,人朝李世民的背影追了去。
项楚看得哈哈大笑,一勒手上的缰绳,对刘蝉道:“蝉儿,你先带小赞儿走,记得骑骆驼去。我与你大姐随后就来。”
待蝉儿和弃宗弄赞走远了,项楚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此时王喜儿才开口道:“二哥,你明知道李世民是什么人,还鼓弄他这么做?”
看到王喜儿斜打过来的眼神,项楚淡然道:“大哥虽然说过当今天下李世民乃是首屈一指的英雄人物,但瞧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心生好奇啊!”
微微一顿,他抬起脚,又道:“再说,大哥决定的这件事实在是大得很,若不小心点,我心里又何安?”
王喜儿满脸默然,隔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道:“爷的决定委实也无奈得很,若不是为了我们几个,只怕他永远不会想这么做。”
项楚一愣,怔了怔后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找个机会洗掉浑身上下的铜臭味不是很好嘛!哈哈,我想三弟等这一天可是等坏了,他同那个小丫头的冤仇还一直放在心里呐!”
王喜儿听了也是一笑,道:“什么小姑娘?我现在才知道,人家好歹现在也是大姑娘,名震塞外的女侠客了!”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项楚道:“大姐,你就不要『乱』想些什么了,爷既然做了决定就决定了,虽说是为了你们几个,但我和三弟想了想,这又何尝不是为我们着想?”
“当年兵败乌江,虽说是过了这么多年,但我心里存的这个念头可是从没有消去过。大哥不是不知道,我提出来了他也不会不答应。一来这些年被那老贼拖着缠着,互斗之下谁都没讨到好,若是因为这个而生了立霸天下的心,恐怕以那老贼的能力,看这苍天下的大地只怕是陷入另一场更残酷的战『乱』啊!”
没有理会王喜儿投来讶异的眼神,项楚叹了口气,又道:“再说,你们身上出现的问题又让爷非常忌讳,不出则已,一出则是生死之难啊!今天你让二妹送三妹回来就可以看到,这情形是越来越严重了!”
王喜儿亦叹了口气,道:“从二妹送三妹回来爷就做了这个决定吗?”
“嗯。应该是我们认了爷的决定。”项楚没有看她,径自点了点头,“大哥几年前就与我和三弟商量过,那时亦是群雄割据,太原李家并不是最强的,爷告诉我们以我们商贾之力与李家合作,我和三弟并不是太同意,因而有了这四年之约……四年之后,李家的确,应该说是李世民让我和三弟刮目相看,不得不服爷当初的眼光啊!”
“是啊……”王喜儿轻叹了一声,“与官或是说与世代官家合作,我们又是一个商贾身份,他李家未必卖我们的帐啊!”
“呵呵,我们并不需要他来卖帐啊!”
“大哥——!”
“爷——!”
随着这两声,我就知道实在是我没忍住口的坏处了。想不到妲己,褒姒和素素都跟在我身边,妺喜一愣后笑了起来,嗔道:“想不到爷也小心眼了,跟在我和二哥的后面学话!”
我咳了两声,忙道:“哪有的事,我本是来看看我最喜欢的那匹马儿的,哪知道你和二弟都没骑骆驼走,还让秦王李世民……”说不出走钢丝三个字,我笑着摇了摇头。
妺喜莞尔一笑,不再追究下去,走到我身边,道:“那爷你说说,为什么不需要他来卖帐?”
我看着她,笑容渐敛,道:“他来卖帐?那是我们要看他的脸『色』才行啊!虽然我不怕他李家,甚或是唐军,但是你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要知道,光凭着我这里近万产量的良种马儿,只要放出风声,恐怕天下诸雄都以拉拢我为己要了吧!”
“再说,秦王李世民是个什么人?他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高官头子。”说着,我眼朝远处望去,“仅管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心胸再如何宽广,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千古不移的道理之下,还是让我不得不防啊!”
“那这样,我们就不要与李家,与秦王合作好了……”妺喜看了看褒姒,“我们照样在塞外过我们的日子,养马,行商,我们去大食,去爷说的波罗巴……”
“去,是有机会去的。妺喜,你还怕我们没有时间吗?”我浅然一笑,“大唐,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传奇,有多少令后人遥想的故事,若擦肩而过那不是让爷太遗憾了吗?”
“嗤!”素素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推了推我的肩,道:“那爷还不快去和那秦王李世民见面,你让他去了,自己却在这里,让他等你就不怕少了多少传奇和故事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我亦忍不住,抓着素素的手心拍了两下,道:“这有关系吗?让他等等而已,这就叫不让他有卖帐的机会!”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我心里却道:千古第一名君……你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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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你瞧做如此行程竟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感受啊!”李世民稳稳站在一匹马背上,嘴角含笑,神容清朗,“俯视着整个大地朝自己身后退去,天地才是如此宽阔啊!”
因着李世民没有骑着,李靖也只好陪着他站在马背上,刚开始还一脸紧张,过了一阵也就释然,此时见李世民说笑起来,他微微一笑,捋着吹歪的胡须,道:“是啊,看这里地势辽阔,草原肥厚,只怕天下英雄莫不有天下王土之想啊!”
李世民一怔,转首看着李靖,俄而笑了起来,道:“哈哈,是啊,是男儿志在天下!『药』师,你说这样的草原,这样的马场,这儿的主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靖轻皱起眉,想了想,缓声道:“光从马场来看,这儿的主人可做商贾。不是那种小家店铺的,而是那种举财可以敌国的商贾……”说着,他看了看脚下的马,叹道:“马为战事首品,无论是哪一方的诸侯大阀必会因要得到他的资助而暗战不休。”
李世民一笑,道:“官商相融?哈哈,你说他是哪个门阀的人?”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暗,声音转低,又道:“至少,他不是我们李家的人……现在不是。”
李靖微微愕然的看着李世民,隔了一会才道:“不是又如何?以秦王之才,我想天下间只要是有识之人都看得清如今形势如何!若要说担忧的话,我想事不在他而在她!”
李世民先是一怔,静静看了李靖数刻,笑了笑,道:“『药』师你太小看我了!世民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吗?”说着,他眼光不再与李靖相对,转首处,目光一亮,振声道:“你瞧,那小屋怕就是这主人之所,我们到了。”
两人跃下马来,整了整衣衫,才朝小屋走去。临近门前,李世民原举起敲门的手一顿下放了下来,将背上的铁背弓解下,才朗声道:“太原李世民路经此地,但求杯茶解渴,不克感激!”
话音落了许久,仍不见屋内有人响应,两人对视一眼,李靖走到门前,高声道:“有人吗?路途疲累,只求歇息片刻,绝非无故耽扰主人之意。”
他刚说完,李世民便笑道:“我们如此客气倒是不必了,你看……”说着,他的手指指着门边上一行极小的行书,上面写着: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莫做高声态,推门自入。茶水自斟,素琴莫调;杯酒行歌,但随客愿。
“哈哈,好一个‘但随客愿’!”李靖一笑,推开门当先走了进去。
小屋并不大,但其间被屏风隔成了几块,三面开着的窗处都垂下竹帘,只有几线光线透了进来,将屋内映衬得微觉蒙蒙,其间浓浓的茶香扑鼻而醉。
“这人真是好情调啊!”李世民边打量着,边叹然不已。小屋的墙上几乎挂满了字画,就连屏风上也涂上了厚厚的墨迹。
“呵呵,这些东西恐怕要府中虞世南,褚亮那些人才有秦王你这样的兴趣。”李靖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找起茶来。
李世民笑而不语,一拉李靖,道:“从字画亦可端详人品,你莫小看了这其中的学问。茶室在这里。”
这隔开的一间通房只容得下两三个人,黑檀『色』的案几上放着两个茶杯,当中一个紫『色』雕花的铜质小茶壶。
“咦?这茶壶居然是热的!”伸手碰到茶壶,李靖惊讶着道。他一拿起,便见到茶壶之下居然有个暗炉,显然是主人用这暗炉保持住了茶的微热。
李世民也是一怔,道:“看这主人非是俗人,这茶壶中定是水而非茶。”说着,他一掀茶盖,果然壶里盛满了水。
李靖也不理其他,替李世民倒满一杯,道:“茶便茶,水便水,那又如何?”
李世民先抿了一口,才道:“那自然是不同的!也罢,解渴水便成了,若真是茶倒叫我失望得很呐!”
两人喝了一杯,刚要开口说话,便听一男子道:“三姐说那火云便是木兰?”
李靖和李世民一转头,便见到那说话的男子先闪了进来。身着白衣,身形修长,,这才叫世民受宠啊!”
赵云龙一笑,也不再与李世民在李靖偷袭试探的事上多说,道:“李兄弟十八岁便随父起兵太原,二十岁削平薛仁杲;二十一岁灭李轨;二十三岁败刘武周、宋金刚收复并州;二十四岁灭萧铣、败窦建德、降王世充;二十六岁败刘黑闼;今年年初又将辅公祏击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只是拿眼静静瞧着李世民。李世民先是显现出惊讶的神『色』,片刻之后,一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并不值一提。”
赵云龙轻轻一叹,道:“李兄弟这话未免太过谦了!不值一提?放眼天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绩的人你可数得过来?封秦王,授右领军大都督,奉旨开天策府,置官属……文有十八学士,武则有二十四功臣,一一道来莫不令人艳羡啊!”
李世民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一丝丝苦笑浮了上来,隔了许久才轻声叹息,道:“外间之荣华岂知身后之烦苦?”说着,他拿眼看向赵云龙,“关中虽定,四海未平!内有苑君璋、梁师都之流顽据在恒安和朔方两地;外北有突厥人屡犯边地;东有高句丽人不满隋帝征伐而反;西有土谷浑蠢蠢欲动……天下虽然唐姓,可这唐姓……难说啊!”
赵云龙微微一笑,道:“内忧外患在你秦王看来不过是要点时间解决而已!难道说十八学士中没有一人能给秦王以决断?玄龄善谋,如晦善断,我想并非是秦王你自己夸大矣!”
他对李世民惊讶的神『色』视而不见,径自道:“秦王忧虑的是什么了?是你父亲李渊看不到这些?还是担心东宫太子……”
“放肆!你居然敢直呼当今皇帝的名讳!”一愣之后,李靖突然大声打断赵云龙的话,喝叫起来。
赵云龙冷冷哼了一声,对李靖不做理会,道:“还是担心你长兄东宫太子建成或是你弟弟元吉领兵平了四海?”
李世民叹了一声,没有说话。赵云龙又道:“建成虽曾为东讨元帅,也有不少战功,可‘君之嗣適(嫡),不可以帅师’,想必李兄弟是听过的吧!再说,元吉留守太原,却因刘武周进攻弃城而逃回长安……秦王所虑非也啊!”
伴随着他一声长长叹息,飞燕双手捧着一盘东西走了进来。走到案几前,跪坐下去,轻巧的将手上的东西一一放去,原来是一套茶具。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飞燕摆弄着茶具。她先将紫『色』的茶壶提了开,也不知她在哪里拨弄了一下,暗炉中原本的暗火一下燃了起来;她再将拿来的白『色』茶壶在火上熨了一圈,才将水倒入,放在了火上。乘着烧水的功夫,她将面前的一个圆盖竹筒打开,立时,一股让人闻之振神的茶香飘了出来,盈满了整个小屋。
她伸手从中捻了三根茶叶出来,分别放入了三个茶碗。李靖一见,忍不住道:“飞燕姑娘,你放这茶叶也未免太少了吧!”
他还要说时,飞燕不急不缓的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不知者开胡口……”她端起一个茶碗,举到李靖面前,道:“你可曾见过这样的茶叶?”李靖摇了摇头,“那你可见过这等颜『色』的茶叶?”李靖仍自摇了摇头。
飞燕张口还待问下去,赵云龙忍不住笑道:“飞燕,你倒是会欺负人,若是让大哥知道了,可有你瞧的啦!”
飞燕一噘嘴,刚要开口求情,却一眼看到那放上的茶壶已然喷出了白『色』的气。她正要掀开茶壶盖,不提防李靖大咧咧的一伸手,将茶壶拿了起来,一斜一放的功夫便将水冲满了整个茶碗。
这一下,三个人都愕然的看着李靖,他却是毫无所觉,举起茶碗才发觉三人盯着他看,不由道:“怎么,茶都泡了还不喝吗?”
赵云龙微微一笑,举起了杯子,李世民无奈的笑道:“『药』师,这茶本不是这么喝的!”说着,他见飞燕抿嘴一笑,别过了头。
李靖倒不觉得如何,嘿嘿一笑,道:“喝茶就喝茶,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是极,是极,喝进去就是喝茶,你倒是喝啊!”飞燕转回头来,也不瞧他,径自说道。
李靖摇了摇头,道:“喝是自然要喝的,等茶凉一点,现在喝岂不是要烫着舌头?”
李世民和赵云龙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李世民边笑边道:“『药』师,要你喝你就喝了吧,反正你也是牛饮。”说着,他啧啧赞了两声,一仰脖子将茶碗里的水全数喝了下去。
“好茶!”一饮而尽,李世民只觉得唇齿生香,滚烫的茶水下去,似连浑身也染上了那股热力般,精神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赵大哥以为世民所虑又是为何?”待赵云龙饮下茶,李世民才静静开口问道。
“若要直说,龙以为秦王你所虑不过一个‘死’字!”目送飞燕复又端着茶具出去,赵云龙缓缓说道,也不等李世民回过神来,他又道:“大业十三年间,若不是世民你出谋策划,你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以镇压起义之名而举兵太原;再则你父亲也曾说过事成当以你为太子,承继天下大统!”
李世民浑身一震,满是不相信的看着赵云龙,沉默良久才道:“这话赵兄是如何知道的?”
赵云龙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而在六年前,你父亲长安称帝,你身边的将士曾劝过你,要你向你父亲请复当年之言,却被你拒绝了。到如今,你功绩之大,已经是无官能授,身边的将士谋士也多得让太子和你弟弟深以为忌!你说,以秦王的身份能够闲到到塞外来游玩,而看天下间所有对大唐的隐患又并没有消除,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还要说什么吗?”
这一下不仅李世民沉默了下去,就连李靖也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赵兄的意思是……?”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才开口问道。
“一切只看秦王你自己的意思如何。”赵云龙说着,长身站了起来,“四海未平,秦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话,那战事就不会平息;内外皆有,而这内的话恐怕你我心里都清楚吧!苑君璋、梁师都,哼哼哼!”
李世民再次全身一震,微带惊讶的看着赵云龙,双手抱拳,恭声道:“赵兄当为先生矣!”
赵云龙微微一笑,看着李世民,缓缓道:“我是当不得先生的,若论冲锋陷阵我自拿手,若要我谋断的话,那秦王你是高看我了!”
“就凭赵兄刚刚对我说的话,这先生如何当不得?”李世民一愣,接着挺直了身板,问道。
“只因刚刚那些话都是我大哥曾跟我说过,分析过的,虽然你和他未尝谋面,但秦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我大哥早在心里有了个论断了!”
说着,赵云龙只见李世民一愣之后,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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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这么肯定李世民不会因见不到你而走了?”陪着我喝了一杯茶,素素有点不耐烦的坐下又站起来,眼睛几乎每过一刻便飘到了门口。
“既来之则安之。李世民身为秦王,几乎统领了整个大唐的将士,在战场上他几乎是战无不胜,功不无克,这点耐『性』都没有的话,那才是叫人惊讶了!”放下茶碗,我淡淡说道,“素素,你若是等得不耐烦了便到后面庭院里去陪你大姐吧,要不陪你三姐聊聊天也好。”
听我这么说素素眨了眨眼,嘴唇蠕动了两下,复又坐了下来,将身子扭了两扭,道:“什么啊?我哪里等得不耐烦了,只是听爷和二哥他们说得那么起劲,我倒真要瞧瞧爷口中的英雄人物!”
我轻笑两声,道:“爷几时那么吝啬说别人是英雄了?光你二哥和三哥我也曾称赞不已的吧?”
“爷当我笨呢!”素素眼珠一转,嘻笑着望着我:“光是爷的口气就听得出来了,二哥和三哥是英雄人物那是没错,可要得爷这么没口子的说个不停我可是没有听到过。”
“是吗?”我有些诧异,旋即垂下眉,放缓了声音,低低道:“那是爷心里想的不一样啊!你二哥和三哥或为将才,但李世民却是经纬之才啊!”
正当我还在感慨的时候,素素一下从椅中蹦了起来,急急道:“尚香进来了,怕是三哥和李世民来了。”
“哦?”我回过神来,眼睛正瞧向门口的时候,赵云带着李世民和李靖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下王寒生,不知秦王和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微微一笑,我起身抱拳,做了一揖。
“先生不必客气,说来世民也是俗人一个,当不得如此礼数。”眼光只是微微扫了下四周,李世民便将眼光定在了我身上,一看之下『露』出了点滴惊讶的神情。
静静的,赵云、素素几人悄无声息的退走了,整间房内便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秦王今日为了见我应该不是为了品一壶茶,论一幅画,评一幅字吧!”待李世民坐定,我开口说道。
李世民眼中一亮,定定望着我,象是在思索我话里的意思,顿了片刻,欣然拍膝道:“先生说得如此直白,世民还有什么顾虑的?”说着,他站起身,长揖道:“世民来此一见先生正是有事相询,只求先生能解『惑』矣!”
“先生谈不上,解『惑』恐怕也力有未逮,若不嫌弃,秦王叫我一声寒生兄足矣!若论天下事,在下山隐野人,胸中所藏不及秦王你;论武功将才……”说着,我摇头笑了笑,“在下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李世民轻轻一叹,道:“寒生兄这么说是搪塞世民吗?”一顿,他又道:“还是因为觉得与世民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王你受命开天策府,下属十八学士,谋士如云,难道还有什么需要我这样的人来为你解『惑』?”我一拂袖,道:“那这样说的话,你秦王不是消遣我吗?”
“这……”李世民一下语塞,似乎一下没有理清话意,隔了一会才苦笑道:“世民岂有这样的意思……”
“那秦王你的意思是……?”我皱起了眉头,装做『迷』糊的问道,“你我都是明白人,说话还要遮三掩四吗?”
沉默了一息,李世民双眼一震,朗声道:“先生既然如此说了,那世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两步,缓速而又坚定的说道:“天下何以为定?好难找啊!),离长安不过两百里……”
“若非世民率军而击,只怕这天下不是姓李了吧!”我随着李世民叹了一声,“齐王临阵而退,秦王却是孤身斗敌,原不想有功但求无过之举,却不料成了内总兵权之举啊!”
李世民一脸无奈,亦是一叹,道:“先生知之甚详啊!太子之位世民并无所想,气愤之举只在父亲相疑,兄弟暗算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秦王解兵便是,何来这多忧愁?”看着李世民,我淡淡道。
“先生这倒是想差了,世民一人不足为虑,所忧者乃是我天策府文武诸将的『性』命啊!”李世民回望着我,摇了摇头道。
“你父亲相信你,就算有你兄弟间因皇位的明争暗斗,没有你天策府上文武诸将,你一样不会有任何不测,自然他们这样的人才想要有事也是难啊!反之,就算你如何做,你在不在,天策府上诸将都免不了横死之命!而你自己亦离死也不远了!”
“定夺何在全看你自己啊!”见李世民沉思起来,我叹着再说了一句。
“先生的话与玄龄,如晦他们并不相左,只是……”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抬起头,皱着眉道。
“哈哈,秦王若是因此而满足了,自然不用考虑那么多。突厥如何如何的,那是绝对轮不到你来忧心的啦!”我笑着看着他,“突厥人铁骑之厉,也不过是踏遍华夏州郡而已。国破山河在啊!”
李世民浑身一震,眼神又锐又亮,他看着我也不知脑海中在转着什么念头,一时间,我满是有把握的心也随着他久久不言语而沉寂了下去。
也许,是我想得太好了吗?还是我有什么没想到的?毕竟从后人总结出的历史并不与当时完全一样啊!而史书上所描述的也是讳过文饰得多啊!
“先生所做又是为何?”缓缓的,李世民坐下开口问道。
没料到李世民会有如此举动,我一下愣了,顿了顿才道:“但求自心……”话一出口,我立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
“寒生兄以前依附并不重要,世民只是想问一下,这马场内万余的良骥骏马做为军用的话,寒生兄是否愿意?”展颜一笑,李世民抱拳问道。
“哈哈!”不知道李世民下了多少决心,但看他这样问了一句,我便知道,至少他果然是非常英雄人物,“军用?那有什么不可?只是这用是现在的大唐用还是你秦王用就要看看了!”
李世民豪气一发,长身雄起,双目生辉:“李世民以武闻达天下,自然这马是我来用……”
“这里日产千马,秦王所需足矣!这马又算什么?我二弟项楚三弟云龙那才是真正秦王你所需要的!”淡淡一笑,我说道,“突厥人强盛,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靖公虽利,但要胜突厥人怕是要费点时间。”
说着,我也站了起来,望着李世民,缓缓道:“我二弟三弟亦可随你一道,做你军中大将……自然,我们要来个君子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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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李世民在太原起兵年仅十八,那一年是隋大业十三年五月,即是公元617年,登上皇位时是二十九岁,即627年;618年,李渊称帝,同年十一月,李世民击灭薛仁杲,估计李世民生在五月之后,所以算做二十岁,因为到虎牢会战,李世民败窦建德、降王世充时年龄是二十四岁;所以上面关于我写的李世民哪一年建了哪些战功的年龄,请大家不要深究,我也是浅做写法,毕竟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研究考证,但也不是『乱』写的,参考的是通史和断代史。另外,看到这里的朋友也许会说,前面说的是隋末,这里前面也说了是群雄的局面,一下就突到了全国基本统一的唐朝局面,实际上唐建立后战争仍是不休,真正的全国基本统一是在贞观二年,李世民灭了梁师都后才形成的。所以在文中我体现的是因唐建立后仍不稳定才有的说法,当然要硬说我错的话,我也无话,自然,我是深愿意大家帮我指出其中的历史错误,呵呵,当然做了说明的除外。再:褒姒喜欢听裂缯的声音,这的确是没有错的;至于周朝是否是使用银子的事我是写错了,当时都是以黄金为重的,这个我没有考究的,印象也不深的,使用的还有什么请大家帮忙替我指出来,我改一下。我们这里限电,我也没办法多写,可能会慢一点,两天一节了,请大家见谅。我实在是不敢许下什么了,前车之鉴啊~!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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