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哎呀!来兄,你怎么到长安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瞧着,是不是觉得小弟人卑官微……”
“对不住,你是……?”我一把拉住我面前那白面青年的手,要还不制止的话,只怕我会被他舞动得象花一般的手给弄得眼晕。
那人一脸惊愕,上下来回打量我数眼,摇了摇头,咂吧着嘴:“我明白了!”他将手抽出,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一停,“您是贵人贵体,没我们这小官小位的朋友!”
“爷,这人认错人了还挺有理的。”素素拉了拉蒙在脸上的轻纱,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看他白脸白手,只怕比女子都要娇贵一样。”
认错人了而已,只是我有那么象他嘴里说的“来兄”吗?因着素素顽皮,所以吵着要跟我先来一步,妺喜文姬本来不同意,但素素拉上了褒姒,她们也只好让我们三人先到长安城来了。
“这人倒也有趣。爷,不如我们逗逗他?”素素在我耳边轻声说着,还没等我阻止,她已经开口朝那人喊了去,“噢,你是小春?”
那人在前面走着,脚下也是越走越慢,听到这一声喊却在眨眼间就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我们三人:“嫂子,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听到素素喊“小春”,我不过是莞尔,可再一听到那人居然答应得如此快,则就让我捧腹了。就连褒姒也是低着头,掩着嘴,双肩不住的抖动着。
素素一怔,显然她自己也没想到这随口一声居然会应个正着。“谁是你嫂子?这是我哥,我是他妹妹!”等那人三步变两步的走近,素素才回过神来,在他头上扇了一下,恶狠狠的道。
那人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我这小名已经十多年没人叫了,知道的也就几个,我……你……”说着,他朝我看了来。
什么认错人,不过是个骗子而已。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心里晒然一笑。他这样装做认错人,原本是对男子来说将错就错是十拿九稳的事,可一我没有立即承认,让他走了,二来喊他回来的却是个女子,而且被素素本是玩笑的话让他以为自己弄错了关系,所以这个女人的名字吱呜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尽管如此,我却还是觉得他这人有点意思,居然靠这个谋生活。看他样子,肯定是不会找熟面孔,一定是从没有在长安出现过的人;再者,在他打招呼的话里就透『露』了他是个官,是个小官,但在长安城是个小官也是个不小的官,所以被认错的人一般不会拒绝。
只是他下面会如何做?应该是老套的骗吃骗喝,有机会就骗财吧!我笑了,接过话头道:“这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小春啊!是啊。”
那人脸上掠过满意的神『色』,朝我拱手行礼“来兄,再叫‘小春’可就让我面子上……虽然在长安只是个鸿胪执事,但没人不认得我赵申。”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膛,显得气势雄雄。
“来哥出京做官,那可比小弟要自在多了!”赵申换了笑脸,“不管如何,今日能巧幸得遇来哥,那一定是要去喝上一杯的!”
“正是!”素素眼中闪着光,笑道,“这京城算是你的地盘,自然让你做一回主人才对!”
“那是,那是。”赵申满脸堆笑,“太平坊的明楼如何?那可是长安首屈一指的酒楼。”
一路上赵申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一会介绍这,一会介绍那,一块砖一间房他都能说出点典故来,逗得素素笑个不停。待进了酒楼,他一样招呼开,呼喝着店小二,就算有人在一旁窃笑指点,他也满不在乎。
“这是雁尾松针,这是红河飞鲤……”赵申一边说着菜名,一边筷子动个不停,末了还对我们三人招呼道:“这菜出了京城可就没地方吃的,听说连当今贵妃也偷偷来吃过!”
我随口吃了一点,味道的确不错,但要称得上是美味佳肴,让人吃了忘不了,恐怕还没那水准。
“贵妃?你见过?”我放下筷子,问道。
“我可没那命,能见着贵妃娘娘,这一辈子的福气都有了!”赵申说了一句又忙上吃起来,看得素素和褒姒一愣。
“诶,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素素一瞪眼,用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碟子,“这菜也叫天下少有?我三姐烧的菜都比这好吃!”
这时,正好一个店小二从边上过身,听素素这么一说,他站住了,不冷不热的道:“瞧见了吗?”他扬扬头,朝上面指了指。
“什么意思?”素素皱起眉。
那店小二轻轻一笑,躬了个身,道:“没别的意思,那二楼是包间,这里,我们叫杂烩。”
这一下不仅素素,就连褒姒和我都皱起眉头,心中有气起来。
“你到哪里去?”我闷着声音一喝,抬手丢出酒杯砸在了赵申头上。
就在素素和店小二斗着那两句嘴的时候,赵申一边慢慢朝嘴里塞着菜,一边慢慢朝桌下滑去,想趁着我们不注意开溜。
“我们的执事大人想到哪里去啊?这酒菜不是还没吃完吗?”被我一喝一砸吓软了脚,赵申傻愣愣的坐在了地上。就算我没有武功,但比常人大的力道还是有,被我一拎,赵申本就白净的脸更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我,我只是去方便一下。”赵申磕巴着道,眼珠不停的转着。
我一阵好笑,这赵申这么小的胆子,他如何做得骗子?恐怕人没骗到,他自己的命给丢了。
“你不是说你是鸿胪执事吗?带我们来长安第一的酒楼,怎么被人笑话上不了二楼包间啊?”我继续唬着,暗中朝素素递了个眼『色』。
素素抿嘴一笑,待得朝那店小二看去的时候却是绷着张脸,连眼神也是气愤不已。“你不知道他是鸿胪执事吗?敢说我们没钱上二楼?”
店小二估计见的客人也多了,对我们倒还没什么,只是看向赵申的时候满眼的不屑:“他?鸿胪执事?”他笑了笑,“几位,你们要是没钱就说一声,我们明楼不会为难你们,不打不骂,你们吃好吃饱后我们只请你们去知府衙门坐一坐而已。”
“你说什么?”素素压着嗓子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整个酒楼这一层的客人都停下朝我们看来。
素素轻轻巧巧掏出两锭金子,在桌上一摆,也不说话,拿眼朝四周这么一望,立刻让那店小二满脸尴尬。
“客官你别误会,小的不是说您。”店小二赔着笑,搭着手巾的手朝赵申一指,“我说的是他!我们这里谁不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游手好闲,好吃好喝;原还有个当官的爹,后来剩下他一个人,没办法了就骗,去衙门就象回家……您说,跟他在一起,小的,呵呵……”
敢情这店小二以为我们的钱财被赵申骗了,我们到这里来也不过是学他一般吃白食罢了。
“哼,”素素轻声一哼,“你带我们上二楼,上最好的菜,钱不够我们还有!”
捧着素素放到自己手里的两锭金子,那店小二愣在当场,嘴里只知道说着:“够了,一锭金子就够了!”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素素褒姒牵头,我押着赵申上了二楼包间。
“赵执事?”等菜上齐了,我尝了一口,这味道,刚才的菜根本没法比!就一道简单的豆腐香菇,勺一掬豆腐,看不出一丝不妥,一放到嘴里就化了,浓而不腻,端是少有!
赵申上来之后一直缩在角落里,我们没人理他,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当小二上菜时,他的身子不安的扭动着,显然这美味对他极有诱『惑』力。再后来听到我这么一喊,他又浑身一哆嗦,神『色』惊惧的望着我,显然在害怕不知道我会如何对付他。
“起来吧,还趴在那干什么?这么多菜不吃可就浪费了!”我送了口菜,淡淡的说道。
赵申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终究还是恐惧战胜了食欲,没敢过来吃菜。
“说说吧,你自己怎么回事。不是有个当官的爹嘛,怎么沦落到骗吃骗喝的地步呐。”
赵申看着菜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的道:“是小的该死,是小的有眼不识贵人,得罪了大人,看在小的是刚开始骗人,也没有骗到大人不是,就,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素素哧的一笑,道:“听你这话,意思是没骗到,我们就要放了你;骗到了,我们就是活该,自找的?”
赵申眨眨眼后才仿佛反应过来,又是摇头又是摇手:“不是,小的不是那意思,小的意思是,意思是……”
不是那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听他结巴着,我笑着摇了摇头:“打你我找不回损失,放了你我又心有不甘,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求大人可怜小的,收留小的,为奴为仆都无怨言。大人要小的水里去,小的连火里也走一遭,大人要小的……”这下赵申倒是极快的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收为奴仆?那我可不敢!我无言的笑了笑,想当初项羽也是要做的奴仆,可到后来成了兄弟,若是赵申这样的人物,先为奴后为兄弟……那可是不敢想象啊!
“先说说你的事,若是觉得还行,就收下你;若是你这人不怎么样,那我还是一样将你送官,虽然衙门治不了你,我总有办法治你的!”
确认了暂时的安全无忧,赵申也稍微安心下来,边看着菜咽口水边将自己的事情说了起来。
说起来还真让我惊讶。这赵申家境殷实,父亲是鸿胪少卿,从小就过得不愁吃穿,再加上他父亲是四十岁才得的他,那更看得宝贝一样。这样来看,赵申不学无术,败坏家产也不会让我觉得奇怪。可他连不学无术都低人一等,什么坑蒙拐骗在他们那一群人当中他居然是不入流的,学什么不象什么,家产在父亲过世后被一帮亲戚瓜分了,他愣没讨到一点,出来拐骗也是被人识破的多,受打的多,连带着衙门里的人见了他都喊“大人回府”这四个字来笑话了。
赵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着,末了又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你这人……”素素边听边笑,“骗人只怕会被人骗,做贼只怕会被人偷。你不学好那就学坏,可你学坏都学不好……”素素摇了摇头。
“别『乱』说。”我忍着笑,打断了素素的话,“学不坏表示他还没坏到底嘛!”
褒姒噗嗤一声,头极快的垂下。看到我们的笑脸,赵申才反应过来我是在笑话他,他苦着张脸,陪笑了几声就再次『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来。
“收留你也不是不行,先说说你能干什么吧。”收了笑,我示意褒姒将几碟菜放到赵申面前。
听我说能收留他,赵申大为惊喜,连一直盼望的菜也顾不上看几眼,道:“小的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在长安认识的人多,很多官员我都见到过,借着我父亲的光,他们也认识我……还有,还有长安的风土人情我也了解……”
“出了长安就没用了啊!”我『摸』着下巴,笑了笑。
赵申急了,道:“小的还算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出了长安小的也能,也能服侍好大人。”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们又轻笑了起来。素素看了我一眼,轻声道:“爷,就收下他好了。飞燕她们都是女子,有些事情不好出面,有他的话就好多了。”
我应着朝素素点了点头。赵申大喜过望,跪在地上朝我连连做揖,嘴里不住道:“多谢大人,多谢夫人,多谢两位夫人……”
他一边道着谢一边将菜朝嘴里送,偏偏还口齿清楚。“好啦,暂时收下你了,服侍爷的事你不用『操』心,只是在外面的事要你多跑跑。嗯,做得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素素掩嘴一笑,颇有点当家做主的味道说着。
“是,是,一定一定。”赵申不住的点着头,嘻着笑道:“这明楼今日有个庆会,就不知道大人感不感兴趣。”
“叫什么大人?”素素瞪了他一眼,转而拉着褒姒的手,笑道:“三姐,你也来啊,你不说话只怕这小子还当你跟是他是一样的人。”
褒姒笑着摇了摇头,看赵申眼珠一转似乎奉承的话就要出口,我叹道:“素素,你别闹了。再闹的话只怕这小子就要吓跑了!”
素素嘟起了嘴,不依的白了我一眼,冲着赵申道:“你应该称呼……”她歪着头,似乎觉得几种称呼都不上口,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道:“还是叫大人吧!”
看着素素生闷气我乐了,道:“叫什么大人,我又不是当官的,要叫也是叫我少爷!”说着,不理素素惊讶的眼神,对赵申道:“她们一个叫三少『奶』,一个叫四少『奶』。”
赵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三人,我说一句他点一下头,末了却很乖巧的道:“小的记下了,少爷。”
闹够了,素素才要赵申去找间好点的客栈。我望着她道:“赵申刚不是说这里有个什么庆会吗?”
素素哧了一声,道:“明楼的饭菜分几等他都不清楚,爷,你还指望他清楚这个什么会是什么吗?”
赵申一听素素这么说,他停下脚步,转身辩解道:“四少『奶』,这件事您就误会小的啦!”
“别的事情小的可能还会被人蒙,但这件事情可是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的。听说连当朝一些大官为了这个庆会都会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来看……”
“既然是大官,他们来看的话,这明楼老板还不赶紧奉承上去了,哪要他们自己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素素被他的话吸引过来,听着不对就反驳起来。
“四少『奶』,这事情你就想错了。”赵申嘻嘻一笑,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您知道这明楼的庆会为什么在长安城这么有名气?”
他停下嘴,显然是在等我们的答案,看着他的样子我好笑又好气,这赵申居然没有一点做人奴仆的样子!果然,素素便冷冷的说道:“什么名气,我可没看到丁点半点,都是你说出来的名气。”
赵申眨了眨眼,声音低下许多,道:“四少『奶』你刚来,自然是不知道。要说起明楼的这个庆会,是每月一次,它还有个名目,叫燕会。这燕会的主角是明楼老板花重金从大江南北请来的当红名『妓』。不仅人长的美若天仙,诗词曲舞还样样精通。每月到了这个时候,不仅长安城的达官贵人要来观赏,便是其他地方的人也要赶来一睹盛况。”
“既然如此,有当朝官员来捧场那明楼老板岂不是更加愿意,难不成他还将这些人拒绝在外么?”这种招数的确是投中了大多数人的心理,那些南北各地的名『妓』,度夜之资本就不菲,更何况平时见上一见都有点困难,有了这个机会那还不趋之若骛啊!
赵申翘起大拇指,笑道:“还真就被少爷您说中了!只是明楼老板拒绝这些官员,当中还有一折……”
“你还耍起贫嘴来了!”被他这么几说几说我忍不住起了好奇心,笑骂道。
“一开始明楼弄这个燕会的时候,明楼老板就请那些官员出去过,还说:若被皇上知道了,对大家官途不好,而且有伤各位大人的礼仪。刚开始,那些官员没见过,心中虽然怀疑但为了官途和面子也就乖乖的走了,可等这燕会开了几次,被坊间传得越来越火,他们就忍不住了。可他们先就说了大话,不会在燕会时来明楼,要他们自掌嘴巴来看,打死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而偷偷找到明楼老板,又被他以前言拒绝,无奈之下,那些官员就只有乔装打扮,想方设法不被人认识,偷偷『摸』『摸』的来明楼看燕会。”说着,赵申脸上得意的笑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那些官员什么不堪的情景,“这种事情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一两次之后,熟人相见,被人认出也就是常有的事情了。一来碍于这些官员的权势,二来大家心知肚明,彼此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可坊间就被传为了笑谈,而明楼老板知道了也只是笑了笑:我这燕会上有官员吗?我怎么没有见到穿朝服的?”
我哈哈大笑,击掌道:“好一个没见到穿朝服的!可见这燕会之时,没有朝廷的官,只有看戏的人!”
“这老板这么有趣,我倒想见上一见了。”笑了一会,我又道,“倒是你怎么知道的?”
先是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赵申道:“要见这位老板可不太容易。”随后又不好意思的道:“有些是我原先去明楼的厨房偷东西吃,躲在灶屋后听到的,有些是坊间传出来的。”
“怎么见他不容易?”对于赵申解释怎么知道的我并不在意,笑了笑道,“我只要去明楼看看这个燕会不就行了么?”
恐怕赵申是以为我要他带我去见明楼老板,听我这么一说他明显的松了口气,想着又狐疑的道:“少爷,去明楼看燕会那可是要百两黄金一个人,而且要身世清白,不带女眷……”说着,他偷偷朝素素和褒姒看了一眼。
百两黄金?我吸了口气,这明楼老板要的价可就够高的,这钱数可够普通百姓生活个一年两年的呐!
“不带女眷?”素素瞪了赵申一眼,冷哼着,“我们这有女眷吗?”
对于素素这位四少『奶』的话,赵申可不敢反驳,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三少『奶』和四少『奶』不算女眷的话那该怎么说。
夜『色』初临,明楼前的街道上就已经是人满为患,彼此认识的人打着招呼也显得有点拘谨。从街角可以看见明楼挂着一长溜的华彩灯笼,三四个粗壮的看门小厮把守着大门,不让人乘『乱』溜了进去。
“赵申,你知道今天晚上是哪几个名『妓』吗?”我心不在焉的看着前面,随口朝身边的赵申问道。
“少爷,不等客人们花钱进去了,明楼老板是不会让人知道的。而从以往的燕会来看,那绝对是不会让看的人失望的。”赵申回了一句,却低声嘀咕起来:“三少『奶』和四少『奶』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到她们人?”
正说着,他猛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急道:“少爷,您看,那不是三少『奶』和四少『奶』吗?她们怎么到门口去的?”
是吗?我顺着赵申的眼光看去,果然褒姒和素素已经挤开拦在前面的人,在大门口站住了。
“两位是女眷,素我们明楼不能接待。”看着她们说了好一会,突然其中一个看门小厮声音大了起来,摇着头道。
一声女眷让四周哄然起来,后面的人都想朝前面挤来看个究竟。素素脸一沉,先是狠狠瞪了那回话的小厮一眼,又转头朝拥挤上来的人道:“再挤你们可就只能看到他们了!”说着,朝看门小厮一指,惹起一片笑声。
“我们可不是什么女眷,我们两姐妹自己来看犯着什么了?”素素扭回头看着那小厮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仍摇头道:“女的就不能进去。”
素素冷笑着,看她的样子仿佛在听褒姒跟她说着什么,道:“女的就不能进去,那你们老板请来的名『妓』能进去吗?进去了的话岂不是坏了规矩?”
显然对于素素这样的话,那小厮根本不知道如何辩解,引起等着进去的人好一阵嘲笑,更有人起哄:“不进去的话就在外面……”话没吼完便被人掐断了。
我还以为素素和褒姒会利用自己的武功偷偷进去,想不到她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交代褒姒看着点素素,却也想不到她居然给素素出主意,告诉她怎么应对那看门小厮的话。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闹都闹起来了,那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
赵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素素和褒姒在前面闹腾着,好不容易才吸了口气道:“三少『奶』和四少『奶』真是女中豪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居然,居然……”他摔了摔头,偷偷朝我瞟来。
“是不是你想上去帮三少『奶』和四少『奶』……”我带着似有非有的笑看着赵申。
他将头摇个不停,怎么也不敢答话了。正说着间,前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素素和褒姒要进去,那小厮不同意,说理说不过,想动手又顾忌自己对面的是女子。两方僵持不下,后面的人更是吵翻了天,一会说着要帮褒姒素素收拾那看门的小厮,一会又下流无耻的说要安慰褒姒和素素。
整个场面凌『乱』不堪,纷杂草草,恐怕是明楼有燕会以来的头一遭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呐?什么事情让大伙这么高兴?”一个雄浑的男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放眼看去,就见我对面的人群随着这话熙熙攘攘的分了开,当中空出了一条可通行马车的道。
明楼的这个燕会不是没有官衔什么之分的吗?怎么这人看来顶大个头衔一样?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说话的人,我疑『惑』着朝赵申看去。
赵申踮着脚,也是举着头看了半天,实在撑不住了才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站着了,这时他才看到我的眼神,忙回道:“这人叫裴承恩,什么人都不是,只是街上一个翻筋斗卖艺的。”他嘿嘿笑了起来,“要说起他,那长安城还真没不认识他的。他不光筋斗翻得好,能够连翻三千六百下,他现在还是明楼的管家。原先,别人见了他只叫声裴猴子,现在,那些当官的叫他裴兄,寻常人叫他裴爷。”
看着赵申眼里流『露』出的羡慕神『色』,我只是笑了笑,这恐怕就叫一得富贵,身价不同了吧!听到对面的人不停的喊着“裴爷,裴爷”,而那裴承恩倒是慢悠悠的才从我能看见的地方现出身来。
善翻筋斗的人身量都不高,可这裴承恩倒正是相反。稍微有些高的身形已经有些发胖。他目不斜视,边走边道:“诸位这么热闹,想必是等我们大老板等得不耐烦了吧!”
众人齐口称否,那裴承恩笑了笑,道:“只是诸位今天晚上等得就够值的。”
从他的话里,众人显然猜测到这次明楼老板请来的人非同凡响,不由得嘈杂着出声询问起来。
先我还奇怪这明楼老板明明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不会说话、容易得罪人的人来当明楼的管家。再听到他后面说的这句话,我便明白了:这唱红脸和故意说些得罪人的话只怕都是那明楼老板教给他的,而在众人都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却又让他抛出点内幕消息,不由得这些人不奉承上去,众人想得罪可又怕得罪,就算有那么几个想讨关系的人,只怕被裴承恩拒绝了也不会觉得尴尬,他可是一直都这样说话冲人的!
“承蒙各位厚爱,诸位每次来看燕会可都有惊奇的发现?”走到门前,裴承恩只奇怪了瞟了眼褒姒和素素,就径自说道。
听到众人称是,裴承恩狡猾的笑了,道:“既然如是,诸位也觉得有惊喜,燕会才更好看,那这次也不例外,先不告诉大家老板请来的是哪几位……”
众人嘘声四起,在这嘘声中也听到几声清脆的门板敲击声。裴承恩脸『色』一正,转过了身面朝大门,高声喝道:“吉时到,中门起!”
“诶?”转眼,裴承恩便又转回了身子,张大了手臂,拦住了褒姒和素素两人。而她两人站在最前面,这么一停,便将身后所有的人都挡住了。
“两位,对不起,我们这里女眷不能进入。”裴承恩笑呵呵的说道,看到两人没有硬闯的样子,便将手放了下来。
“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本小姐怎么没听过?再说,本小姐都进去几次了,怎么没见你们拦着?”
素素这话说得裴承恩一愣,他脸『色』一静,缓缓道:“姑娘,我们明楼燕会历来就没有女眷进去过,这规矩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是吗?”素素冷冷一笑,“那你们老板请来的是什么人?若是女子,她们怎么进去了?”
“那不一样。”裴承恩摇了摇头,“她们是我们老板请来的,自不可同进来观赏的女眷一样。”
眼看着素素又要与这裴承恩争吵起来,后面的人大急,鼓噪着叫嚷不休。裴承恩仿佛没有听见般,执意不肯让褒姒和素素进去,照他的话说那是规矩一定不能坏的!
照说,这明楼老板不让女眷进入,原是为了勾起男人的遐想;而大多数女子恐怕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看着别的女人卖弄风情,让自己的男人神魂颠倒。象素素这样不仅来了,还一定要进去看看的女人恐怕是明楼开燕会的从没有碰到过的吧!
再照这么争执下去,这事情恐怕也争不出个结果。只是明楼老板就一定坚持这个规矩,宁愿让这次燕会变成闹剧?或者,还是他有其他的原因?
见我望着他,赵申摇了摇头道:“那偷听小也只碰上了一次,不过小的知道,这规矩可不是第一次明楼燕会时就有的,应该是,应该是……”
赵申正努力想着的时候,从门内走出了两个做丫鬟打扮的女子,白净的脸蛋秀秀气气,说不上漂亮,但有一股贵气隐隐而现。她俩四下里一瞟,最后将眼神落到了褒姒和素素身上。
“老板出来了?”裴承恩低了低头,说话的语气也放轻放柔起来,与先前的模样大不一样。
那两个丫鬟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这时就听得门后一声轻咳,一个声音细细的道:“什么事情都吵了这么老半天?”
这声音摆明了是个女子,便是男人再如何乔扮也扮不成。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了,便连裴承恩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丫鬟,看那神态是强生生的将想要侧过头看个究竟的念头给忍住了。
话声似乎还在耳边缭绕,那说话的女子便从门后走了出来,半睁着杏眼,神态慵懒,一只手斜斜扶着发鬟,一只手拿着把圆扇,轻轻的在胸口拍着。
所有看到这女子的人都象是呆住了,此时整个明楼前没有半点声息。不知是谁发出了咽口水声,接着便是数声数十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
那女子显然也听到了,轻哧一笑,用圆扇掩住了半张脸。
“你是玄机姑娘?”一个声音颤抖着问道。
那女子再是一笑,眉眼飘飞,柔声道:“公子好眼力,贱妾离开长安数载,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贱妾。”
看到这与薛涛李季兰齐名的女子,我也有些惊讶。记得与李白分手时,他曾说过鱼玄机已经离开长安,听说是做了女冠。他言语中颇有些唏嘘,显然是感叹一位奇女子。
我记得鱼玄机离开长安,是因为自己感情上的缘故,就象薛涛一般。只是她与薛涛不一样,她离开后做了女冠,也就是女道姑,而薛涛却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可此刻在这里却看到她,也已经除去了道姑打扮……我暗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一瞟赵申,他正一脸放光的盯着鱼玄机。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赵申低着声音道:“少爷,你不知道,三年前,这鱼玄机在长安那可是万人捧,万人宠。要说天下间最红的秦楼女子,就是她了!只可惜啊,可惜那时候小的……”说到这,赵申猛然住了嘴。
我一阵好笑,正要笑他几句,却见鱼玄机一脸惊愕的转过身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人拉着她一般。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满脸笑容的转回身,对褒姒和素素道:“怎么说你们两位都不肯,要你们跟着我一起进来,你们偏偏要试试这明楼管家手下到底有多忠心,瞧,这不是被人欺负了么?”
说着,她朝褒姒和素素的手拉去。听着她的话我就吃了一惊,直到看见鱼玄机拉住了她们两人的手也没见素素有什么表示,反而乖乖的半垂着头随着鱼玄机朝里面走了去。我哈哈干笑着摇了摇头,按着素素的『性』子,若是在平时有人将她与那秦楼女子相提并论,恐怕她早冲过去了!
要鱼玄机这么做的应该除了明楼老板就没有其他人了,只是他这么做要干什么?褒姒和素素脸上都蒙着层纱,容貌外人是看不大清的,而她们说的话中也没有透『露』什么骇人的信息……
胡思『乱』想着,又猜测起除了鱼玄机,这明楼老板还请了谁。至于赵申在我身边神情得意,惹得与他相熟的人莫不语气酸酸的跟他打着招呼,似乎看不惯他此刻的样子,我也没有多加理会。
进了大厅,我才停了下来,四处打量搜寻起褒姒和素素两人。赵申眼珠『乱』转,也不顾忌主仆之分,拖着我到处『乱』走,等他停下来擦汗我才有些讶异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申喘着气,道:“少爷您不知道,我们可不比楼上的那些家伙。”他刚刚在一帮认识的人面前充足了面子,此时说话也中气十足起来,“那些人的位置是早就定好了,少爷您赶得巧也只有在这里找个好位置了。”
是吗?我一笑,朝四周看了看:原本吃饭的地方收拾干净,也拆了下去,整个一楼就变得空旷异常;二楼则是围着栏杆摆了一长溜椅子,显然是为了方便观赏而设的。
正打量间,二楼一角落里一人的目光与我对了个正着,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只『露』出了半张脸的女子,仔细一看却是那先前两个丫鬟当中的一个。
这人是明楼老板?我微微有些惊讶,年龄不大,容貌很是秀气,倒有七八分象是女子一样。见到我注意他,他微微一笑将眼神移了开。
我笑了笑,算是回了礼,可心中一动:这人的眼神好熟悉,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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