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吱哑”一声,一个族人低着头,恭谨的立在门外,“大巫师有事要找巫女。”说完便退了回去。屋外阳光正烈,可是,抬眼望去满山的一片深深的绿就这样扑入眼帘,带来不少清凉。
清漓轻轻立起,阿文花大婶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如一只蹁跹的蝴蝶,踩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出去。
“呀……”阿文花大婶还来不及吩咐什么,清漓淡淡的话就已经飘荡过来:“大巫师有事相召,不敢不快。”
阿文花大婶听了,无奈地放下靠着门板的手。面上满是心疼。什么时候,她对这个女孩已经如对自己的阿沙姬了?她也说不清楚,这样小的女孩子,本是天真活泼的年龄,可是在人前却只能不苟言笑。好在,她在自己面前还是像个正常的孩子。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心酸,她可怜的阿沙姬啊。当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
屋外的山风吹过满山的树叶,沙沙作响,远远听了,竟像是那风遥远的叹息。
清漓快步跟上那族人,远远的就看一堆人集在一处,大巫师那跟兽头拐杖纹丝不动地立在那边。
人群里鸦雀无声。只听得大巫师在大声地念着一串奇怪的话语。清漓上前,人群里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清漓轻轻走到大巫师身后,只见众人环绕的地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族中男子。那男子牙关紧闭,人事不醒。大巫师手中持着一只摇铃,口中念念有词,间或摇下摇铃。慢慢地绕着那男子四周走着。
清漓一看便知这是大巫师正在为人施巫术治病了。便垂手立在一旁。旁边的人,一个个凝神静气,紧张地看着大巫师施法。只见大巫师开始飞快地绕着他行走,边走边念动咒语,一边的面上汗水涔涔而下,似乎使了不少的力气,但地上的那男子依然昏迷不醒,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四周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还没有醒来,可能魂招不回来了。”
“是啊,是啊,这大中午的,山上的山魅最是可怕了。动不动就能把人的魂给抓去了。”
“不会啦,大巫师定会把他的魂招回来的,再等等看吧。”
“是不是大巫师也没有办法了?”
“你要死啦,这样说不要命了,你小心……”
……
清漓偷眼看过,只见族人面上怀疑的有之,惊恐的有之,人人均惊疑不定。大巫师已经皱起了眉头了,手上的摇铃越来越急促,震得人的心慌慌的。
地上那男子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清漓心中着急,却不好打断大巫师施法,凝神看那男子,心中有了计较。连忙悄悄退了出去。
正好这时候人群里注意力都在大巫师与那地上那男子身上,故而她离开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她快步走到就近的一处人家,讨了半盆清水,还有一大把粗盐。返回来的时候,只见大巫师已经停了念词,神情阴暗地看着地上的那男子。人群中已经有人与那男子相熟,早已经哭了出来。族人深知大巫师的习惯,这等表情代表着那男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清漓端着半盆清水,躬身走到大巫师身边,低声快又恭谨地道:“大巫师,这等邪魅缠身要由清水粗盐净身,才能祛邪。请大巫师为这清水施法。”
大巫师抬起浑浊的眼睛,怀疑地看着她。见她面色无波,不似儿戏,用手中的摇铃轻点清水几下,喃喃念动几句咒语,算是了事。他眼见得那男子出多气少,似乎已经要一命归西,心里早已经不抱希望。清漓说清水,食盐的话,他也不觉得有用,念咒语也顶多就是胡乱点了几下。
清漓忙端起木盆,走到那男子身前,手掬清水,点洒在他的额头,四肢的脉门处,然后再扶起那男子的头,把食盐加点水,撬开他牙关,喂他喝下,最后用食盐搽揉患者手、足、胁、胸、背处,使劲地撮揉起来,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的被粗盐撮处,泛出一点点的红点。
人群里见了更是惊呼连连。
“脏东西出来了。好可怕啊。”
“是啊,还是巫女有办法啊。”
“我看还是大巫师的咒语比较灵……”
……
那男子终于幽幽地转醒,一醒来见许多人立在他身边,忙想要起身,却不想自己浑身无力。
“大巫师,我这是怎么了?”那男子看到自己手足都是红点,忙惊呼道。
“你被山上的邪魅缠身,我叫巫女用清水与盐巴帮你净身。这下总算是天神庇佑,你可回了魂了。”大巫师道。面上两道浓黑的眉毛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说着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他说完又环顾了四周,见众人面上极是敬畏,才稍稍放下心来。
“多谢大巫师救命之恩!”那男子挣扎着要起身拜下。大巫师却是不受,手一挥,又道:“下次行走山间要注意了。”说完就走了。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一双老眼盯着清漓道:“巫女随我一同回去吧。”
清漓心里一跳,心道不好,却也不敢违背,分开众人连忙跟上。走进大巫师的竹屋里,沉重的布帘放下,隔绝了屋外那明媚的春光。
“说吧,你是怎么解了那男子的暑邪的?”大巫师在地上的兽皮垫子坐定后,冷冷地开口问道。手里的旱烟丝丝地燃着,一股呛鼻的烟雾在屋内弥漫开来。在那烟幕后面,袅袅青烟升起,让人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回禀大巫师,是阿文花大婶曾经提过用清水粗盐可解暑热,所以我大胆拿来一用。”清漓伏了身,恭谨地回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手心里已经渗出汗来。
“哼!阿文花,她懂得可真多。”大巫师的面色稍霁。却又是重重不满地哼了哼。清漓一颗心才刚放下,忽然听得大巫师忽然开口问道:“那阿文花是从哪里知道这方子的?”
“这个……她说是听前面小镇上的一个汉人赤脚郎中说的。”清漓有些慌乱地回答道,面上已是白了几分,静等着大巫师那勃然的怒气。
“哼,我就知道,汉人!汉人!又是汉人!这天杀的汉人。……”果然大巫师勃然大怒,把手中的旱烟斗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清漓心里重重一跳,却不敢接话。只见大巫师如一头年老发怒的狮子,在屋子里来回急燥地走着。
“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会听我一句劝,不去跟那些汉人接近?!”大巫师怒道。
清漓不敢接口,只是静静地伏在冰凉的地上,静静听他的咆哮。
“汉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给我记住了。他们整天想着就是怎么把我们宛衣族给吞并了,同化了,像他们一样,穿长长累赘的衣服,成天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兄弟相残,至亲不认!”大巫师重重一顿,却不想一股痰涌了上来,顿时咳连气也喘不过来。面上憋得通红通红,几乎背过气去。
清漓一见忙上前帮捶背他顺气,好不容易大巫师才缓过神来,靠在那毛毡床上,浑浊的老眼也失去了平日的几分光彩。
他老了,不说话的大巫师让人感觉不到他平日那神秘古怪的气息,只是单纯一个老人而已。
“大巫师,您不要生气了。是我做错了。”清漓见他平静许多,忙轻声道。
“算了,你们年轻人不懂事情。阿文花……哼,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你们以后吃了汉人的亏,就知道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了。而你!”大巫师忽然直起身来,一双昏黄的老眼直盯着清漓看。看得清漓心里冷嗖嗖的,那眼神仿佛是一条毒蛇冷冷地盯着一头猎物,古怪又严厉的大巫师又回到了这具渐渐老去的躯壳上了。
“你!你一半流着是汉人的血,一半流着是我族的血。你敢对天神的名义起誓,会永远效忠我们宛衣族吗?”大巫师的声音冷冷地充斥在这间阴冷的屋子,清漓抬起面庞,惊疑地盯着面前的大巫师,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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