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吴维庸进了书房,看见定越侯正在仔细摩挲一只和田玉雕刻而成的小狮镇纸,见他进来,问道:“是不是刘伯又拉着你唠叨了?”
吴维庸苦笑道:“没办法,他总要拉个人吐吐心里的苦水的。还是那一说词,叫侯爷您早点让他抱上小世子。还说几个小夫人也接过来了。”
定越侯淡淡地哼了一声,眼不离手中的小狮子道:“他人老了糊涂了,这里是太平的地方吗?对了,定州与昌州两地的将军上次吩咐你联系了,这几日应该集结到这周边了吧。”
“是的,传信的说就这两日已经以归望为中心,两边开始暗暗派兵驻扎了。不日,侯爷你麾下的青龙军就会秘密进来,驻扎在离这十里远的山谷里。”吴维庸面上肃然地道。
定越侯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玉狮子,面上冷然:“我们初到此处,你可有什么法子好让那宛衣族乖乖地归顺我们?至少也要让他好好合作下。”
吴维庸凝神静思了片刻道:“这宛衣族甚是特殊,族内除了族长外,大巫师说的话也是很举足轻重的。我曾派人查过,那大巫师年轻的时候似乎与我们汉人有些恩怨,故而十分排斥我们汉族。上次我们派人去与他们商议划归我朝管辖,也许了他们诸多好处,那族长是摇摆不定,就是大巫师从中做梗,拼死反对,这事才不欢而散。所以十分头痛。万一与南诏战事一起,他们就是挡在我们面前的一道墙。依我看这要一拉一打。才见成效。”
定越侯立起身来,修长的身姿,如玉树临风,窗棂格子中漏下的斑驳阳光打在他的白衣上面,清清冷冷的光就反射过来,更显得行动间人若矫龙,英姿勃发。他在书房走了几步,问道:“那依你之见,这拉要怎么拉?”
吴维庸面有得色,上前轻声如此这般细细说了一通。定越侯面上无波,沉思半晌才:“就依你之计行事。可有合适的人选去?”
吴维庸淡淡一笑,虽已年过四旬,两鬓斑白,却依然风流倜傥,温文而雅的气质一览无余。
“张文材。”
“张文材?”
定越侯细想了下,面上忽地一笑,俊朗的脸上光彩流转,平日冷厉的唇边弧度也化开了不少,竟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好,就是他了。”两人相视哈哈一笑。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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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南越之地依然十分炎热,午后下了一场大雨后,地面湿润,但是太阳一照,水汽氲了上来,让人身上黏黏的十分难受。在镇外三里的的一座竹亭里,一张小巧的梨花木茶桌上,摆着几色小点,还有一壶溢满酒香的陈年竹叶青。
一双洁白的女人手拧起那酒壶,缓缓地倒在一只白玉杯里,然后递给一位懒洋洋靠在躺椅上的一位男子。
“侯爷,诺,喝点酒,去去湿气。”那美人娇声道。人已经软软地靠了过去,真是说不出的软玉温香抱满怀。天气闷热,四周夏蝉的鸣叫此起彼伏,让人更添烦躁,定越侯有些不耐烦地解了开长衫最上面的盘扣,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更显得人邪魅难当,那美人一见,眼露迷蒙,要不是碍与于那么多人在场早就恨不得就此扑了过去。
四周奴仆静静侍立一旁,虽然汗流浃背,依然无一人出声。竹亭四周放了几盆的冰块,还有三个奴仆打扮的正拿着大大的扇子在一旁对着定越侯打扇,那冰块也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可是这热气依然不见减少一分。亭外两队兵士,鲜衣怒马,人人身着盔甲,冰冷的黑铁盔甲在阳光下泛着不寻常冷冷的寒光。那两队兵士在烈日的烘烤下早已经汗透甲胄,却无一人动一动。军纪端得严明。
定越侯接过美人手中的酒杯,才饮了一口,忽闻香气扑鼻,才发现美人已经自动投怀送抱紧紧地偎依在他身上。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冷冷地道:“雯娘,你不热吗?”
那被称做雯娘的美人脸上顿时僵硬,贝齿紧咬着樱桃小口,美目里满是泪水。定越侯一双寒目又投了过去,那雯娘心里一惊,眼中的泪就生生的收了回去,在此时候,断不是撒娇撒痴的时候。
“维庸,怎么还没到吗?”定越侯不耐烦地问,醇厚的嗓音带着发怒的前兆。这该死的天气也跟他做对,那么闷那么热,简直是要人的命。
“侯爷,约好的时辰还没到。还差一刻。”吴维庸坐在下首,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道。雯娘见状忙掏出一把团扇,殷勤地在一旁扇着。他冷冷一哼,又按耐下来。
这时,不远处来了一行人抬着两顶软轿远远地过来了。当先一顶是用青布挡着,密不透风,后面一顶却是用轻柔的白纱做的帘子,里面隐隐约约看着是个女子的轮廓,面目却看不清楚。
那行人脚程甚快,想是惯与在山间行走,方才还远远地看着,现在已经到了跟前。吴维庸早已经迎了出去,定越侯却是依然端坐在竹亭里,右手端着酒,左手轻轻搂着雯娘的腰,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那行人当中快步走出一个年老的男子,恭敬异常地走上前去,拜倒道:“宛衣族大巫师同巫女一行能得侯爷外出远迎,感激涕零。天神若知道侯爷的诚意,定会降下恩德与侯爷。”
说着又拜了几拜。定越侯放下酒杯,手上虚扶,嘴上客气道:“不敢不敢,能迎接大巫师一行等,是本侯的福气。”说罢也不再说话。
此时闷热了许久的天,终于有一丝丝的凉风吹过,身上的烦闷去了不少,他忽然觉得这闷热异常的天气似乎也不怎么恼人,开始有心情打量周围的景致,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满满的绿意,绿的山,绿的树,越看心里越是觉得清凉可人。山风开始渐渐吹拂而来,他伸伸坐了许久的姿势,开始眯着眼睛慵懒地看着吴维庸上前与他们交涉,那些宛衣族个个的确是精壮强捍,这一行人身上都带着一把砍刀,听得吴维庸说过,南越山多无路,又多野兽,山民们上山都要带着砍刀,一是开路劈叶所用,二是用于防身。
那些族人身上黝黑,目光粗野,面色却是沉沉的,似乎不爱说话。他一一打量过去,锐利如鹰眼的眼光就这样投在了那顶神秘的白色轿子上。打量了许久,似乎里面有个身着白衣的女人,非常安静地坐在那边,一动也不动。山风轻轻的吹拂着那白纱,似乎也想看看这轿中之人是何模样。一下一下地,似乎跟他做游戏一样,就是不把那白纱吹起。
就在他沉思揣摩的时候,那山风就这样轻轻柔柔的把白纱吹拂到一旁。
于是他看见了她。一张清丽绝伦,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庞。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一头如黑缎的长发披散在赢弱的肩,蜿蜒流泻在背上,用白色的纱巾轻轻地绑一个结。那眼睛清澈如水如同最洁净的泉眼,明眸善睐如同暗夜中最亮的星辰,她微微抬起眼来,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被风荡起的白纱。只这一眼,他就觉得心里似乎有个声音轻轻的爆开。似乎是夏夜里花开的声音,而她就是那朵月色下美丽无双的花朵。
就这样。
她也看到了他。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年轻好看的男子。她看见他微微眯着眼在看着她,那双有些像女人妩媚的眼睛里射出两镞亮光。她看见他身上一身墨青色的长衫,那料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就这样很柔滑地贴着他的身上,如同他身上另一层皮肤,很好地显现出他健壮却非常柔和的线条。腰间的一条腰带上镶嵌着许多好看的石头,看上去竟然十分合适他。他微微斜靠在椅子上,脖子间的扣子解开了一个,整个人显得浪荡不羁。可是这样的他就是非常好看。
她好奇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在看她。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打量,那山风依然十分有耐心地吹着,她回过神来,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那族人就抬着她往前走了。
她那一笑就这样像一只无形的手拿着刀刻在了他的心上,深入了他的灵魂。经过了几百世时间的流逝,那明眸一笑的倾城之美,依然留在他的心上,成了他寻找她唯一的凭证。
他脑中微微有一瞬间的空白,待回过神来,却见自己已经推开了雯娘,站起身来,看着那渐渐走进镇子的一行人。
他要再看到那一抹的笑颜!潜意识里,他没来由的觉得,她那笑美得不似在人间,若不抓住,便会飘散在他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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