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汉飞“哦”了一声,不在意的道:“年轻人总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要发泄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不也很好吗?何必非要自寻死路不可?也就是汗王您宽宏大量,要是换一个心胸不怎么开阔的人物,这位号称‘西域第一青年高手’的天山奇才可就要陨落了……”
摸了摸下巴,刘煜笑道:“思汉飞,我想管这件事!”
思汉飞一怔之下忙道:“汗王,您可要三思啊,虽然您有好心,但我看那小子有点不识好歹,而且你方才又给了他那几下,到最后可别叫人家狗咬吕洞宾了去……”
思汉飞的话尚未讲完,刘煜已哧哧笑道:“好心?那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唐经天是天山派的少门主,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先天巅峰的武道天才,你以为我会突发善心吗?”
眨眨眼,思汉飞了悟道:“您想要借此将天山派的势力收入囊中?”
刘煜豁然大笑道:“天山派在西域蒙疆立定了近千年,不但底蕴深厚,而且影响广远。虽然我们元蒙遗族在蒙疆也有拥护者,但敌对者更多。即便我们以碾压之势夺取了蒙疆世俗界和修行界权力,但也会引来西域中东各界的非议,甚至可能在某些有心人的挑唆之下,西域中东会出现一个‘反元联盟’,即便我们不会畏惧,但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可若是能得到天山派的全力支持,以他们在西域中东一带的影响力,我们将来的情势就会大为改观了!”
认同的点了点头,思汉飞又提出疑惑:“可是汗王,你看唐经天这个天山派的少掌门都这副熊样了,该不会是天山派有了劫难吧?那样的话,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吗?”
摇摇头,刘煜道:“看唐经天的表现,应该是心灵方面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故而行为才有些失常。不过。我估摸着天山派应该没什么事,多半是他自己的遭遇。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是上去问问!你只会车队跟上来,我先走一步!”说完,不等思汉飞反应。刘煜就闪身飞掠而去。
出了沙丘地带。刘煜已经看见荒野远处的唐经天了,就这一会工夫,他已带着伤走出了如此远的路程,可见他一身轻身之术当真是不同凡响。
黄沙路上。沿途滴洒着点点殷红的血迹,但是,前面的.唐经天仿佛完全没有知觉似的只管飘然行走着,连头都不转一下。
刘煜功力全开,不一会儿已追在唐经天身后。他干咳了一声,叫道:“唐经天……”
唐经天慢慢停住了步伐,迟疑地侧过身来凝视着刘煜,木然俊脸上的双目有一股淡淡的抑郁之sè,现在,这股仰郁之sè更暂时加掩了一层迷惑。
刘煜柔和地一笑,沉稳地道:“方才,我忘了向你问一句话,唐经天。你明明知道不会是我的敌手,却为何要故意挑衅?”
唐经天目光一冷,生硬地道:“我高兴那样做!”
刘煜毫不愠怒地一笑,道:“真的那么简单?”
唐经天猛一仰首,高声叫道:“你以为是为什么?”
刘煜沉吟了一下。慢吞吞地道:“不是因为故意要我杀掉你吧?”
象是一个晴天霹雳响在唐经天耳近,他踉跄退后三步,双目死死盯着刘煜,语声带着哽咽地大吼:“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我早就听过你与敌手不留活口的惯例,我早就知道你那残狠冷酷的习xìng。你已杀了好几千人,为何就不杀我?”
刘煜冷静地瞧着对方,摇摇头,道:“只知有人求生,末闻有人求死,唐经天,我不杀你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
刘煜的话还没有说完,唐经天已仰天大笑道:“只是因为怕我天山派来向你报复?”
这一回,轮到刘煜仰天大笑了,他有趣地道:“唐经天,不错,你们天山派号称‘西域第一势力’,但是,我姓刘的却未必含糊你们!你们天山派立根于西域蒙疆,对我们元蒙遗族的虚实,应该比中土修行界了解的更多,大家的底子大家心里有数,你敢说天山派吃定了元蒙遗族?!老实说,我方才没有杀你的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我并非象外面传言的那么歹毒和没有人xìng,除了面对深仇大恨的死敌和十恶不赦的凶徒,在和其他人交手的时候,唐经天,我也是很仁慈的呢……”
唐经天深深垂下头去,幽幽地道:“你追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摇摇头,刘煜直白的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好奇于一个在传言中风度翩翩、斯文稳重的天山少掌门,究竟是因为什么变的这么癫狂的……”
“好奇?”唐经天凄厉地笑了起来,他带着哭声地叫道:“既然你‘仁慈’的饶了我一命,作为‘回报’,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刘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之所以想要求死,是因为亲眼目睹和我山盟海誓、倾心相恋的情人匍匐在别的男人的脚下求欢!假如你是我这种情形,我相信你会求死求得更快……”
刘煜冷冷地一笑,缓缓地道:“别想当然的以为我和你一样的儿女情长,真要遇到了那种情况,我的应对和你绝对不一样……”
唐经天粗暴地叫道:“怎么不一样?”
刘煜咬咬下唇,沉沉地道:“我不会求死,反而一定会将背叛我的女人和胆敢触碰我女人的jiān夫千刀万剐,锉骨扬灰。”
唐经天惨笑一声,悲痛地道:“假如那人,你根本无法抵抗……”
哧哧一笑,刘煜摇摇头道:“只要是人,就不会无法抵抗!就算正面对付不了,也可以隐藏在暗处,不论是下毒还是偷袭,只要能报复,我可以百无禁忌,不拘于任何手段,哪怕是抱着核弹跟他们同归于尽,也比自尽避情来的有志气。”
唐经天象是在突然间领悟了什么似地呆在那里,俊逸的面孔上有一片迷茫与失落的神sè。他愣愣地站着,痴痴地站着,两行热泪,却在不知不觉中夺眶而出!
刘煜微喟一声,低沉地道:“如果我答允为你尽点力量。你会觉得意外和冒昧么?”
唐经天惊然一凛。他瞪着刘煜,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是说?”
刘煜淡淡一笑,道:“血刀刘煜愿意帮助你,无论在那一方面。只要是尽得上力!”
一下子有太多的感触与激奋拥塞入唐经天的心里,他抽搐嘴角,眼眶中满蓄泪水地凝望着刘煜,缓缓而用力的点了点头。
刘煜欣然一笑,挥手道:“丈夫有泪不轻弹!现在。跟我上车,先收拾一下你的伤口,再来讨论如何对付你的仇家!”
唐经天双手有些哆嗦地搓了搓,低声感激道:“刘少爷,谢谢您。”
上了豪华大巴,刘煜一边招人来为唐经天处理伤势,一边问道:“说吧,你的仇人究竟是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唐经天的俊脸上布满了怨毒:“是波吉亚家族的第一高手。在欧洲大名鼎鼎的已经达到了先天大圆满阶段的‘豺狼医生’阿罗特……”
“波吉亚家族?”刘煜问道:“可是那个和赵氏家族齐名的刺客世家?”见唐经天点头,刘煜再次疑惑道:“波吉亚家族虽然强势,但应该还不能对你们天山派形成威胁吧?就算那个阿罗特是天纵奇才,实力胜过你这个先天巅峰高手,可也不至于让你连对抗的念头也产生不了啊?!就算你不是对手。你们天山派还有那多么前辈长老,就算没有破空境界的人物,但先天大圆满总该不缺吧……”
摇了摇头,唐经天神情低落的说道:“波吉亚家族现在和我们天山派是盟友……欧洲实力排名前三的超级势力圆桌骑士会不知怎么有东征的意向。已经派遣了不少高手在西域和中东搅风搅雨。我们天山派虽然能在西域称雄,但比起圆桌骑士来说。实力还是要逊sè数筹的。为此,掌门师尊决定和极度厌恶欧洲人的波吉亚家族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圆桌骑士会。我这次来乌兰,就是为了跟波吉亚家族的代表阿罗特商议联盟事宜。只是没有想到,我的未婚妻竟然会和阿罗特通……”
安慰xìng的拍了拍唐经天的肩膀,刘煜不解的问道:“既然阿罗特是代表波吉亚家族来跟你们天山派结盟的,那他为什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就不怕联盟破裂?难不成,这次联盟事宜是你们天山派求着他们波吉亚家族,所以他才会这么无所顾忌?”
见唐经天也是一脸的迷茫,刘煜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叹了一口气,他又道:“遇上了那么糟心的事情,你没有回报天山派,反而一门心思跑出来求死?”
脸上的迷茫之sè愈发浓重了,唐经天喃喃的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感觉生无所恋,觉得死了才能解脱……”
眯了眯眼睛,刘煜已经确认事情有蹊跷了,他沉沉的问道:“阿罗特还在乌兰吗?”
点了点头,唐经天问道:“我们去找他?”
“当然。”刘煜冷酷的一笑,道:“很多事情,你不清楚,但我相信,找到阿罗特后,我们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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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气息掺合着牛羊特有的腥膻味飘散在灰苍苍的天之下,而原野的水草便应和着牧者的角鸣声微微迎风摇晃,有高大的马匹在地平线上驰骋,鞍背上坐着的全是些头戴着铜片的小圆帽穿着的蒙族牧民。
绵延的天山山脉高耸入云,一直向灰茫的极处伸展而去,不见边缘,探不着尽头,仰首攀注,连群峰也全隐迷入漫的云雾里,隔得那么遥远,那么空渺,那山顶,似是另一世界的另一片仙土。
现在,车队已到了天山广阔的山麓,一条天山山脉,分出两边迥异的地貌。山北是茂盛的草原,山南却是荒凉的戈壁。而蒙国有数的大城市乌兰,就坐落在这两种地貌的分界线上。
在城郊下了车。刘煜打量着四周的景sè,感慨道:“蒙疆风光,果然不同凡响,让人有一种抒怀的感觉。”
唐经天在旁边苦涩地一笑,道:“我现在可完全感受不到这种情绪………”
摸了摸下巴。刘煜深沉地道:“一个注定会死的仇敌。一个意志不坚的女人,你需要那么在意他们吗?很多痛苦都是自己找的,只要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你就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开阔和浩瀚。”
目光一片凄黯。唐经天悠沉地道:“伊人难忘情……”
哼了一声,刘煜怒道:“你那未婚妻都背叛你了.还有什么难忘之情?唐经天,你身为七尺男子汉,记住做起事来更要象个男人,不应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垂下头去,唐经天伤感地道:“纵使我今天落得这种下场,但仍无法怨恨她太深,我明白我只是个感情的牺牲者,真爱总是难以控制的……”
刘煜上挑的眼角倏竖,煞气毕露地道:“唐经天,你是中了穷摇毒了吗?我告诉你,‘真爱’不是由感情来控制的,而是由实力来决定的!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女人的‘真爱’就会牢牢地固定在你身上,这就和引力场一般,当你的引力场强大如源星,女人们还可能脱离吗?”
见唐经天默然无语的样子,刘煜又怒其不争地道:“我自来恩怨分明。毫不苟且.人赐我恩我倾力还报,人予我仇我百倍索复,没有任何含混,你与我结交。我也希望你象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别做出让我瞧不起的事情来!”
双目含泪。唐经天激动叫:‘刘少爷……”
刘煜狂悍地道:“乌兰近在眼前,你自然百感交集,临乡胆怯,但你不可忘记你所受的羞辱,委屈,还有被毁的幸福,你要随时提醒自己,这些都是谁赐给你的,你要寻出仇恨恩怨的根源,要向其清算报偿!”
唐经天哀伤地道:“刘少爷,我现在心中惶乱无主,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办,这些剜心掏肺般疼痛的仇怨……你叫我怎能向他们索取?”
双目一寒,刘煜冷森森地道:“俗语云:是非只因强出头,但我既然答允你管了这件事情,我就会贯彻到底!你不忍下手,我来,所有后果,让我一人承当!”
唐经天焦惶地道:“但是,刘少爷……”
一摆手,刘煜道:“不要再说了,正义需要伸张,冤屈必须洗雪!”
急得全身哆嗦,唐经天慌忙道:“刘少爷,你千万不要大开杀戒,我天山派现在毕竟要和波吉亚家族联盟,我不想从中破坏。我只想找阿罗特一决生死,别的,我便罢了,我不愿多染血腥,也不能,也不忍……”
刘煜沉默了一下,冷冷地道:“你那负心的未婚妻呢?”
唐经天痛苦地道:“既曾爱她,又怎能伤她?”
有一抹嘲弄的冷笑浮在刘煜唇角,他冷竣地道:“只是如此简单,你就能吞下这口气?”
长叹一声,唐经天道:“只要能杀了阿罗特以报这夺妻之恨,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目光注视着灰黯的天际,刘煜沉着面孔,冷冷地道:“眼前,那阿罗特已成为你未婚妻的男人,又代表波吉亚家族奈何天山派联盟,你师门的尊长能容你向他报复?”
微微一怔,唐经天低声道:“只要我说明原委,剖析根由,我相信掌门师尊他们也会不耻那厮的为人,同意由我与他自行了断!”
刘煜淡淡一笑,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吗?先前才说阿罗特是你无法抵抗的,现在又一门心思要跟阿罗特一决生死了?!”
呆了呆,唐经天的脸sè忽青忽白,似乎也在疑惑之际为什么会前后判若两人。
斜瞅着“变脸”的唐经天,刘煜的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阵子,方才挥手道:“好了,别再多想了,你遵照之际的心意行事就是,其它的不必在意……现在,我们进乌兰!”
刘煜没有再等上豪华大巴,而是取下了置放在大巴上的两辆越野摩托车,他要跟思汉飞他们兵分两路。去找波吉亚家族的阿罗特寻仇,刘煜自忖一人足矣,况且思汉飞他们还要去金融机构兑换黄金白银,任务也挺重的,自然也没必要非要跟着。
刘煜的安排,让感xìng的唐经天有感动了,他低细地道:“刘少爷,谢谢你替我留下一点面子……”
虽然不太明白唐经天“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但刘煜还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谢意,挥手道:“前面引路!”于是,唐经天当前行驶,刘煜紧紧跟随。
现在是下午,隔着黄昏,也没有多久了。地下的土质含有大量的砂砾,十分干燥,偶尔一阵风吹来,便拂起了漫天的砂幕,迷迷蒙蒙的,自这层飞舞的砂幕中望出去,远近的景sè就越显得沧凉悲黯,这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qidi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