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复仇之战(四)暗自思量
作者:宝宝包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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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四月除三,大凶,诸事不宜。

就在这一天里,京师宝翰堂中,已是帝国千万人之上、而只居一人之下的杨玉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收到了两个对于杨家来说意义完全不同的消息。

一件急报来自帝国现在控制的领地和冀州交界的州郡,九旗急报上写的很清楚,那个该挨千刀的军汉张全胜不仅没有拖住舞阳军的脚步,为正在进行的秘密和谈施加必要的压力,为杨春雨在东线对东海王的战役争取宝贵的时间,反而是选择了最不明智的一条道路,他居然胆敢率众谋反。不过杨玉桐不得不从心里佩服这个家伙手段的委实毒辣,张全胜不但做到了杀人立威,将杨家辛辛苦苦安插在军营中的几十个将官一举连根拔起,还胁裹着其余将领和二十多万大军跟他一起不计后果的一起谋逆了,短短数日之内就连下四城,倒在血泊中的官吏百姓不计其数,被劫掠烧毁的村镇更有上百座之多。张全胜的办法很简单,不协从谋逆,那就是死路一条,只要村镇之中有一户胆敢反抗,就整村整镇的屠戮殆尽,一个活口也不留。要么跟着谋反,要么现在就死,血淋淋的事实已经使沿途的百姓和官员们清醒地认识到,在这支前帝国官军面前是没有丝毫道理和良知可讲的,一同谋反的话说不定可能还会多活上几天,甚至可以一举****帝国,分享荣华富贵,可如果死抱着什么忠君为国不放,那就简单多了,脖子一伸,刀光一闪,这条性命就算是交待了。贪生怕死的毕竟是大多数,民间不也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能多熬过一天就是多赚了一天,反正这乱世里本就朝不保夕,若是今日不反,说不定他日正规的官军一来,又被当成叛匪的同党抄家灭族了,于是北边的形势一下就变得纷乱起来。

大批流民无赖更是乐得混水摸鱼,甚至连那些占山为王的盗贼都打起了什么“奉密诏、清君侧”的杏黄大旗。各种谣言漫天飞舞,一会儿说这个人是张全胜一伙安插的内应,一会儿说某个县令已率先谋逆,州郡长官的命令连城门都传达不出去,当然首先那些官员们一听张全胜反了,早就争先恐后的下令,把各个城镇土堡的大门整日紧闭,关的是严严实实,就算是要想把政令传达到四乡也只剩下翻城墙而出一条路了。这些官员基本上早就修炼成精,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叛军先到就说据城以待义兵,朝廷的部队先到又会说为国尽忠死守多日,左右都吃不了大亏。

除了这些骑墙观望的小人,另外有些人的用心就更加歹毒,别看东海王那几个老家伙治理领地没有什么良策,玩弄些阴谋诡计倒是把好手。几个外封藩王的联合讨逆诏书都发到了第十三道,从杨家独揽朝政一直说到杨家早有改朝换代之心,从咒骂杨玉桐等人开始已经发展到说就连先帝高升都是私通出来的野种,言下之意就是既然那个原来的皇帝都不是真的,就更别说现在这个还在呀呀学语的由杨家一手拥立的现任皇帝了。偏偏这些谣言还大有市场,连杨善平在世时的一些门生故吏都派人进京详加查询,至于那坊间的愚民就更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了。

前两天还有几个迂腐的书生举着成汉帝国开国皇帝的灵位,在京师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引火**,说是要为帝国守节。守什么节,又不是已经有异族入了侵,占了这锦绣江山,国破山河碎的时候还早着呢。可虽说书生是空谈,自己烧了自己也害不着别人,但是影响委实太坏。这把火一点,几个蠢材一死,杨家的权威、朝廷的正统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再任由这么胡闹下去,杨家就是没有谋朝篡位之心,在帝国百姓官吏的心中,帝国也已经不再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个成汉帝国了,最起码不是那个已经传承了六百多年的高家天下。这下倒好,几个连帝国版图都分不清楚的书生成了国之忠臣,辛辛苦苦为国操劳几代的的外戚杨家却成了包藏祸心的小人。

真不甘心啊,这才多长时间,那个吴青峰自刎于帝都不过两月,新皇即位一个多月出头有限,而他晋升为王爵更不过是屈指可数的十余日。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杨玉桐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父亲权倾朝野,朋党遍布天下,却始终对皇上、对王室、对其余的望族谦恭在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的杨家日子不好过啊,表面上大家都赞同他封王爵,赐九锡,骨子里、私底下却不知道把他咒骂了几千遍、几万回。杨家再势大权重,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门靠着女人的裙带爬上去的宠臣,外戚是什么,一个外字就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只不过是些外人,永远成不了王室皇族。要想改变这一切,就只能把天掉转过来,把杨家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到史书的第一卷上去。可惜现在还远不是时候,先不要说民意如何,高家那几个外封的藩王只要还有一个活在世上,百姓就会很自然的想起那个高字,想起成汉帝国六百多年的代代传承。

本来杨家一族预先设定的计划是十分周详,等到杨春雨的大军剿灭了东海王之后,其余诸王就变得不足为患,除去已经一命呜呼的楚王、齐王和那个在西川和林家打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以外,另外剩下的南阳王高建、济南王高越、彭城王高怀、广陵王高灿领地大者不过十余县、兵员亦不过过万之众,选一猛将带十万精兵尽可一扫而空。南方一安定,帝国捉襟见肘的财政就会大大缓解,再挥师北上剿灭舞阳众将,剩下的西北地贫人稀,在西川斗的精疲力竭的林家就变得不足为患。只需数年光阴,帝国即可重回一统,乱世安定,杨家霸业遂成。可没想到算来算去,硬是漏了个杨家一手栽培起来的张全胜,看来外人不足为信的说法是一点也没有错。想到此处,杨玉桐恨的牙痒,一挥手就把案上的一方名砚砸了个粉碎。

可这个狗贼却又不得不加以重视,现在的张全胜除了带到冀州的二十万人马以外,听说还胁迫收容了数十万流民反贼,大军开拔队列绵延数十里之长,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军粮短缺之时,甚至烹人为食,若在盛世,这样的禽兽流寇不需朝廷多派兵马,自己就熬不了多久,可偏巧帝国内乱已有数年,朝廷威权不在,神州上下法度纲常沦丧,恰巧给了那贼子发展壮大的机会。早知今日,当初真应该听从春雨的意见,先不急于拿吴青峰和舞阳人开刀,要不幽冀铁骑一出,正是这类流寇的克星。怪就怪自己和族里的主事人们太急于求成;怪就怪那齐王喝昏了头,好端端的派人行刺什么秋家小姐;当然也要怪那些舞阳人,要不是他们发展过快,势力过大,怕他们有朝一日养虎成患、尾大不掉,这坚决执行天诛计划的决心也下不了如此草率匆忙。

世上的事只要已经做了,就无处后悔,事已至此,怎么收拾了张全胜和他那股叛匪才是关键。帝都的五大营是决不能动的,禁卫、宿卫、羽林也不可派出京去,万一再来个选人不当,与张全胜兵合一处,帝国就真要易主了。指着那些州郡府兵,他们还不如京师官员养的家奴训练有素呢。对了,家奴,帝国望族本就有筑庄堡、畜私奴的传统,仅杨家就有散布在各地田庄的精壮家奴十余万,其中不少还是世代在杨家的家生奴,对家族的忠心是不用说的。再说张全胜摆明了劫掠成性,一旦他真的成了气候,不光是杨家,各个名门望族的田庄也必定受祸害,几代人积累下的财富很可能一把火就给付之一炬,这点上,各个家族不管政见如何,利益是相通的,所以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再加上各地的小点的豪族,只要让张全胜一路受挫,那种靠暴力纠结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两三战失利就会奔散四乡。现在田地荒芜多办,养那么些家奴也不过是白白浪费粮食,再说他们平日也多受操练,又不用关饷,大不了谁立了军功就给他选个女子成亲,生下小的不还是各家的家奴吗。横看竖看,都是一笔吃不了多大亏的好买卖。

“对,就这么办,织一张大网,一张叛军怎么也穿不破的大网。只要沿途州郡有几个官员能忠于职守,拖住叛军的脚步,几十万精壮家奴组成的帝**队就会一口吞下他们。”想到这里,杨玉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近日来难得的笑意,顺手又把随后送来的另一份军报拿了起来。

“好,太好了,盼什么来什么,原来我是杞人忧天了,哈哈,哈哈。”屋内的家人刚收拾好那砚台的残片,又看见老爷没由头的狂笑起来,只好也跟着呵呵的陪起笑来,沉闷多日的杨府终于转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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