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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一场盛宴,一场杨家瓜分天下的盛宴,杨玉桐即位次日就颁布诏书,开始了对杨家子弟的大肆封赏,杨青柏首当其冲,被加封为太傅、左辅、广新王。不幸亡故的杨善华也总算是得偿所愿,被追封为承新王,在京郊风水宝地大肆建造一座精美绝伦的王陵,只不过可怜的老大人已经尸骨无存,只好把那里当作衣冠冢了。深埋如地的老相爷杨善平也没有踏实下去,儿子做了皇帝自然要按照惯例往上追封三代,于是这位临死前还叮嘱儿子要守成持国的一代权相摇身一变就成了新周文皇帝,死了几年之后竟然跻身太庙享受起皇家的供奉来。等到京城的百姓清晨打开屋门,赫然发现那皇榜上堂而皇之的罗列了二十三位王爵,四十多个国公,列侯三百多位,一时间京城内外新贵云集,庆贺的酒宴一场接着一场热闹非凡。好在京城夜乱之后,许多权贵官宦因为牵连进谋逆大案,被抄家灭门,要不就那么多新贵的宅邸一时间还真不好寻觅。有那坊间多嘴的歹人戏称,悔就悔自家爹爹当年不姓杨,要不怎么也得弄个郞官当当。远在南方的杨春雨虽然因为忙于弹压地方骚乱,没能回京参加新帝的即位大典,杨玉桐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位并没有血源关系的兄弟,一纸诏书着快马送往南阳,被晋升为安新公、骠骑将军,距离位在三公之上的大将军一职只有咫尺之遥了。
新皇登基,新贵进封,跟着新政就开始实施了。杨玉桐认为当今流民四起,最大的因素就在于各地豪强霸占田地,而奸滑之徒又为了逃避赋税托身大户为奴,所以国库收入日见捉襟见肘,不堪为用。同时各地豪强虽然表面臣服于新朝,但难保他日不寻机生乱,再说大批杨家新贵爵位有了,也需要土地庄园以为封赏。故此一道王田令就在这种背景下出台了,天下所有田地尽皆收归国有,改称王田,所有奴婢改称私属,全都不允许私下买卖。没有新朝明确封赏田地庄园和奴婢的地方豪强大户,家中男丁不够八人,而田地过五百亩者,必须把多余的田地交给官府重新分配给邻里乡党,如果隐瞒不报坚拒抗命者立刻发配边疆充军。同时开铸新钱,废除成汉旧钱,两者之间兑换以新钱一枚兑换旧钱百枚,私用旧钱者等同抗命,也是发配边疆充军。这下大家全明白了,新皇帝要的不止是那个皇帝的宝座,他还要把大家口袋里的积蓄尽数掏空,那些豪强大户多少和官府有着纠结不清的关系,可以巧言推拖,可是商户们就开始叫苦连天了,一时间大批商户破产失业,百姓街头相遇无不相对而泣。其实杨玉桐的本意还并不是为了针对普通的百姓,最少在京兆一带,就接连有一百多户豪强望族因为私下坐卖田宅奴婢或是开炉铸钱的罪名被抄家落狱,但是他们的产业并没有转入空荡荡的国库之中,而是大多一转手后就变成了杨家新贵们的私产。那真可谓是惟有杨家欢乐百家愁,杨玉桐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了缓解国内矛盾的举措竟然变成了一场更大内乱的导火索,他引为支柱的杨家新贵们大多数想的不是为国分忧,而是忙于中饱私囊,欺行霸市,抢男掳女,在一个新王朝根基未稳的时侯,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享受起这个姓氏所带给他们的好处来了。他们就像是一群蝗虫,拼命嘶咬着帝国最后那一丝赖以维系存亡的茎脉。有传言说,新政不过是第一步,将来所有的产业都只允许官员经营,而赋税还要翻上几番,好填补上那永远空荡的国库。
当京城的百姓为了一道道新政而不知所措的时侯,遥远的北地百姓也正因为一个传言而噪动着,这个传言就是他们的小侯爷、舞阳城主、舞阳军的统帅英魂不散,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在晚上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他的身影。这传言从安葬小侯爷首级的冀州州城那里开始,以星火燎原的速度在舞阳军控制的州郡内传播开来,每一个讲述者的描述都如同亲眼所见,说的是活龙活现,不由得不相信冥冥中似乎老天有眼,不忍心看神州子民受苦,决定让那位小侯爷重返尘世,来拯救万民脱离苦难。而且据说这传言最早就始发于在冀州为小侯爷守墓舞阳老兵之口,那些人虽然身体有残疾,可是眼睛却亮的很,又自小跟侯爷相识,那是断不会认错人的,这就更为这传言增添了几分可信的成份。
蓟县最大的酒楼内,一个行脚的客商端着一杯残酒,正口沫四溅的比划着:“那天的夜色就跟昨夜一样,虽然有些乌云,可月光还是比较明亮的。小侯爷的坟你们知道吧?当初他被京城那些黑心的大老爷们暗害了之后,因为害怕我们舞阳军的报复,又快马把他的首级送回来了,本来几位将军说是要送回舞阳安葬,不知怎么的又留在冀州了,说是小侯爷担心咱们幽冀百姓的生计,原来就有话说是死后就葬在冀州,在天有灵也要庇护咱们幽冀太平。你们说,这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让那些黑心贼给害了呢?”
“就是,就是,***,京城里的那些大老爷根本不顾咱们百姓的死活,要不是当年小侯爷率兵打跑了东胡人,现在我们许不定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赞同之声。
角落里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环顾了一下左右,方小心翼翼的轻声插嘴道:“我看还是莫谈国事的好,你们不知道吗杨家的那位已经坐了天下,成了当今的圣上,你们这么议论下去,小心让官府捉了去。”
“捉他个娘。”他身旁一个粗豪的大汉一拍桌子,大骂了一生:“看你也不是咱们幽冀一带的人吧,咱们这里是舞阳军管的,那轮着京城里那个什么皇帝老儿来做主,你是没见过辽东的王将军,侯帅死的时侯,他自己就破口大骂了好几天,要不是赵将军拦着,他早就带兵杀进京城,把那个什么皇帝一脚踹出去了。”
店内众人立刻被这汉子粗鄙的描述逗乐了,只有刚才那个外地人摇了摇头,重新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很明显他并不了解舞阳军与京城那些官员之间的纠葛和仇恨。
“快说,快说,还没听到正题呢。”大家一见那外地人不再插话,马上又把焦点集中到最初讲述的那个行脚客商的身上了。那客商却并不急于开口,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伸出舌头舔净了杯中最后一滴残酒,自顾自的在那里回味起来。有机灵的早已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招呼伙计重新温上一壶好酒,再添上一盘牛肉,随即把他手中的酒杯给满上了。那客商笑了笑,点点头以示谢意,这才继续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小侯爷是咱们幽冀百姓的再生父母,也是舞阳军永远的统帅,地位尊崇,自然是有人每日在坟前看护。这看护的人那也了不得,都是跟随小侯爷他家几代的老兵,自小就看着他长起来的,后来虽然因为军阵之上受了重伤,不能再上阵杀敌,那忠勇却也值得钦佩。”
一个性急的小伙子明显被这客商的铺陈搞得是急不可耐,低声嘀咕了一句:“讲这么多废话,说了半天还没讲到关键的地方。”声音虽低,大家耳中却仍是清晰可闻,这下行脚客商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斜眼看了一下,干脆闭口不谈,专心致志的喝起酒来。店内旁人一见他生气,马上指责了小伙子几句,又招呼伙计重新温了两壶酒摆到桌上,那客商方缓过颜色,继续开讲。“这有人不想听我说话,我也没请他听不是,这要不是几位老哥的面子,我还真就不讲了。”登时把那小伙子闹了个满脸通红,拔脚想走,可心里又舍不得,讪笑着陪了个不是,躲到人群的后面去了。
行脚客商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把酒杯一放,衣襟一掖,大声说了起来:“那夜还是按照惯例,有四位老兵在小侯爷坟莹旁边守夜,到了半夜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他们怕是有野兽出没贪吃坟前的供品,急忙出来查看,你们知道这一出来看见什么了吗?”
“看见鬼了?”“不对,是不是看见天神下凡了。”“看见什么,莫不成看见小侯爷的英魂了不成?”旁边众人立时交头接耳起来。
“对了,正是看见了小侯爷的英魂。”那客商赞许的望了最后一个插话的老者一眼,继续说道:“他们就看见小侯爷的坟莹前有一个人影,虽然离的比较远,可是那身形,尤其是小侯爷身上的那件白虎披风,绝对错不了,登时他们就傻了。不过他们还算慎重,不敢轻易上前,惊扰了小侯爷的魂魄。据说这要是屈死的英魂都有那么一口灵气不散,会留连在他最关心的地方庇护一方百姓。”旁边马上响起了一片啧啧称奇之声,那客商压低了声音,把身形往桌前伏了伏,“这最稀奇的还在后面,他们亲耳听到那英魂说话。”
“什么,什么,鬼魂开口,那,那小侯爷的魂灵说了什么?”这下店内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引发了。
“他好象说,年内必定转生,救万民出水火,庇护神州安宁,具体的时间我记不准了,大概快不过三月,慢不过一年,好像是这样的。”说完这话,那行脚客商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开始大口吃起肉来,再不开腔。
店内众人等了一会儿,眼见再无下文,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可是关于这故事的议论却久久不歇,就连店内的伙计也忍不住各桌搭起腔来。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那个行脚客商吃喝完毕,往桌上丢了几十文钱,向大家拱了拱手,挑起自己的货担径直去了,把一个传奇故事留在了这个酒馆之中。
“侯爷说他要亲带百万天兵重回人间,他说要杀进京城,恢复大统,把篡权的乱臣贼子尽数扫光。”齐地的海边,几个渔夫正目瞪口呆的听着一个异乡人的描述。
“小侯爷穿着金盔金甲,漫天都是五色的祥云,他亲口说他就要重生了,等到英雄回来的时候,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冀州一个小村中,一个走村窜巷的铁匠一边修理着手里的农具,一边向围在身边的乡民们大声讲述着。
“英雄你们知道吧,对,就是长生天庇护的英雄,象你们大汗一样的英雄,他怎么会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呢,他就要回来了。对,我们是兄弟,为了共同的英雄,这匹布料就再给你算便宜些。”东胡的草原上,一个商人一边和一群东胡人喝着酒,一边醉醺醺的说着什么。
“王将军的哥哥,不是亲哥哥,就算头人吧,他又要活了,上回你们不是跟着王将军去报仇了吗,就是给他报仇,现在他又要活过来了,他一活就要去打仇人,就跟你们去打冤家一样,到时候你们跟着王将军一起去,又会有好多的战利品,好多的好东西。什么?酒,肯定会有啊,好多好多酒,你都喝不完的好酒。还有牛羊、钢刀、瓷器、花布,总之是好多好多好东西,你们马上就会成为部族里最富有的人了。这张兽皮不好,不能换酒,得要五张,五张这么大的皮子才可以,五张,你明白了吗。”辽东一个新兴的集市里,一个成汉人站在一个高台上,旁边围满了手里拿着各种皮革山货来交易的蛮人,通过他的嘴,蛮人们知道那个跟首领们很熟悉的王将军的头人从坟里爬出来了,没人能结果那个伟大的头人的性命,那是一个多么令人畏惧的头人啊,而且他就要带着大家去打仇人,发大财了。
这个故事最忠实的听众自然就是舞阳军的士卒们,他们在每天的操课结束之后,总愿意围坐在一起,津津乐道的把这个已经听过很多遍的故事再重复上几遍,虽然外面有人说这个故事可能是假的,但是在这些舞阳子弟心中确是对此深信不疑,不容加以丝毫玷污,因为它证明了一点,证明了老天也为舞阳人的忠肝义胆所动,英魂不散,英雄不死,一个军人又有什么能比这个评价还高呢。有的新兵一边听着老兵眼含着热泪讲述着京城街头的那场血战,相像着在那重重包围之中一个个舞阳子弟唱着苍凉的舞阳军歌舍生取义的壮举,勾勒着那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下一个不屈的身影挥刀自刎的悲壮,当然也会在心里一天天悄悄计算着传言中小侯爷转生之日的到来,幻想着自己能够在这位统帅的带领下也创造出一段同样精彩的传奇。“胡未灭、何为家,壮士铁甲赴黄沙。枪如林、箭如雨、男儿百战安天下。。。。。。”夜色中,舞阳军歌缓缓响起,营火的映照下,舞阳士卒眼中有泪光闪耀,可嘴角却分明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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