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路追击
作者:宝宝包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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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贾明的商队依然保持着对义军的补给,可是为了这场将要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江淮义军生死的大战,赵破奴不得不派出部队到乡间搜粮,以便做好长期围城的准备。这个时候,杨春雨的策略取得了令人吃惊的成效,乡民家中多余的粮食基本上已经被官军收购一空,价格不但公道,而且比市价还高出那么稍许,利诱之下乡民手里仅剩下的不过是一家老小的口粮和来年的种子。可是五万大军汇集在一起,每天人吃马喂都需要粮草,赵破奴只好痛苦的下达了抢粮的命令,生死攸关,万事以大局为重,只要打跑了可恨的官军,完全可以再用十倍偿还乡邻,他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可惜乡民们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深明大义,他们只知道谁要拿走自己的口粮,那就是砸了自家的饭碗,一家老小不但会挨饿,也几乎不可能度过这个冬天。一边是有待印证的恐怖传言,一边是实实在在就在身边的口里夺食,义军营地附近的乡民很自然的做出了自己的抉择,那就是站起来捍卫自己一家老小活命的权利。最初被派出去收粮的义军士卒还碍于同乡情谊,不好意思明抢明夺,可后派来的搜粮队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从义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亡命之徒,基本上全是陆续投靠过来的山贼水匪,打家劫舍那是一把好手,这下乡民们的苦日子可就真的来了,以前盗匪攻打村寨,好歹可以禀告官府出兵剿灭,可这年头,强盗摇身一变就成了义军,公然打起了济世安民的旗号。

“义军不义、恶魔不恶。”江淮百姓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本家的子弟反倒没有外人和善。艰难的生活会把所有的人都变得十分实际,自此,江淮百姓开始倾向于朝廷的官军。因为割舍不下祖辈流传下来的土地,大多数人只能暗自企盼官军早点消灭义军,让大家最起码可以保住全家的口粮。可能除了脸上笑意日盛的杨春雨之外,谁也没有想到,老百姓嘴里的粮食竟然成了决定这场战役胜败的关键因素。

粮食被从一户户乡民的家中搜出,哪怕它隐藏的再好,也逃不过那些旧盗匪的眼睛,当赵破奴自觉已经准备充足可以开战的时候,愤怒的百姓已经成了杨春雨最好的暗探。其实神州百姓最看重的是自己一家的生计,考虑的是吃不吃的饱肚子,穿不穿的暖衣裳,千万不要妄想他们会为了什么大义去抗争,就算他们抗争了,那也还是为了衣食无着的缘故。乡情永远比不上亲情,去***赶跑外来人吧,往上倒数多少辈,谁家又不是背井离乡来到江南这块不毛之地的外来户呢?乡民们的心中在骂,手里也没有闲着,突如其来的大量情报就连官军也感觉到了蹊跷。

“近日,有大批乡民提供乱匪动向,恐其中有诈,还请大帅详加斟酌。”看着眼前的这份公文,杨春雨微笑着摇了摇头:“怎么都没看出来民心可用呢?传令下去,只要有前来通报敌情的乡民,无论真假,一律加赏。”他托着腮,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面前的地图上,心中暗自嘀咕着:我已经布好这么大一个局,你可千万别让我的心血白费啊。”沉思稍许,他唤过一个小校,低声在他耳边交待着什么。

“大头领,好消息,好消息。”一个哨探一路飞奔着冲进了赵破奴的大帐,帐内的头领们吃惊的注视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家伙。

“什么好消息,快说。”

“好像是北边除了什么大变故,那些杀千刀的官兵已经开始向北方撤退了。”

“当真?”

“绝对没错,他们的行动虽然隐秘,可是也没有逃过我们的眼睛,两天中官军的主营已经悄悄拔寨后撤了一百多里,我们细数了沿途旧寨中遗留下来的营灶,最少也是按照八万多人进行的安排。”

“那么你是说?”赵破奴有点不敢相信哨探的汇报。

“那就是说官军主力开始向北方撤去,留在我们面前的不足四万人,他们还散布在江淮各州郡府县之中。机会难得啊,大统领。”一个江淮武士出身的头领早年曾经在南阳王的府军中任职,很快就做出了推断。

立时营帐中一片欢腾,准备了这么久,眼见敌人受形势所迫,不得不仓皇北撤,每个人的心头都不由得一松。五万汇集在一起的义军,就算战斗力相差数倍,也足以收拾掉分散在各处,且人数处于劣势的剩余官军。在这份情报传递回来以后,就连那些最初不愿意与官军一战的头目们也开始叫嚣起来。这个时候,只有瓜田徽这个刚被鞭挞过没多久的家伙,还在那里不开眼的嘀咕着可能有诈的鬼话,那自是招来了一片冷眼。赵破奴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起来,仓皇后撤,那一定是北边生变,他虽远在江淮,可是通过那些商人的嘴对北方的形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据那些商人说,除了朝廷以外,北方还有两支强大的武装,每一支的实力都不亚于杨春雨的大军,甚至还要更强一些。贾明也悄悄跟他说过,只要支撑一年,北方必生大变,难道这一切都提前了。对,只能是这样,要不然杨春雨那恶魔决对不会在江南新地尚未安定的时候就离开这里。不过瓜田徽那小子话说得虽不中听,也有一定的道理,朝廷的官员诡计多端,千万不要中计才好。“那么官军的主帅可曾随军后撤?”仿佛是不经意的,赵破奴随口问道。

“官军营垒戒备森严,小的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恶魔,却在远处的山坡上看见营中的主将旗。”

“你没有看错?”

“小的以性命担保,绝对没错。”那哨探的回答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

赵破奴心头的巨石终于放下了,将不离旗这是行军的规矩,主帅旗既然在后撤的军营中,那么杨春雨就必定一同在营中。趁你病要你命,赵破奴可不是什么善长人翁,眼瞧着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决定必须加快进攻的步伐,明天,不,就在今天。”他轻咳了一声,压制住帐中大小头领的窃窃私语,张口命令道:“张克荣,我给你一万五千人马,马上启程,火速杀奔雉县。那里囤积着官军收购来得大批粮草军需,一定要给我夺过来。大军随后就到,你千万小心从事,切莫莽撞。”

虽然情报如此,赵破奴还是决定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先攻占雉县,那里本来就是义军打算与官军一战的目的地,同时官军主力既然北撤,那么原先在雉县驻扎的一万人自然也不会足额,只要拿下这里,大批军需物资到手,就算杨春雨调回头来,义军也有了与其相持的本钱。不过出于慎重,他还是选择让穷书生出身的张克荣担任先锋,在义军中这个人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颇有智谋且小心谨慎的头领。他的决定不成想马上激起了一片嘈杂之声,在大多数义军首领的心中,现在担任先锋那就有可能从战利品中分得最大的份额,尤其是那些出身盗匪的首领,不满的情绪更为浓重。赵破奴看着眼前这些吵作一团的部属,只好再次提高音量制止住他们的鼓噪。角落里的瓜田徽不屑的看着大家,在他心中,战斗还没打响,大家就已经因为没到手的战利品分配问题怨气重生,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惜现在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看法。

就在一种乱哄哄的氛围中,张克荣得意洋洋的带领着部队出发了,他决定一路不歇息直奔雉县,在凌晨的时候发动突袭,一举告捷。一万五千义军精锐一夜狂奔之后,终于在天色未亮的时候赶到了目的地,始终相信小心谨慎为上的张克荣并没有马上发动突袭,而是派遣了一小队人马趁夜色潜入城墙之下先行观察。不过传回来的消息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夜色之中虽然难辨城头上布防的官军士卒,但城头上却清晰的传来了密集的梆鼓之声。按照帝国沿袭的前朝军制,每一梆为五伍,一鼓为一营,那么城头上值守的官军士卒人数就不下两万之众,这还是在凌晨时分,城中守军还要包括上正在休息的人马。张克荣粗粗一算,守军大概不会少于五万。天啊,难道官军剩下的人马全都汇集到这个县城里了吗?现在发动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不敢托大,一边放出哨探,一边派人火速赶回将情况禀告大统领,余部就地安歇,可也不敢生火,生怕惊扰了城中守军。

得到前方的通报之后,赵破奴也是满腹狐疑,最少也有五万守军,难道官军并没有撤退?还是自己的行动已经暴露?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催促其余的人马加快步伐,争取早点赶到雉县城外。天色渐亮的时候,快跑断腿的义军终于和先锋部队在雉县城外一里会师了。赵破奴面色凝重的听完汇报之后,亲自带领着诸位首领赶到一线详加观察。城头之上果然是旌旗密布,梆鼓之声不绝,但蹊跷的是看不见守城士卒的身影,城中还有大团烟尘激荡,又似乎是有大批部队在调动之中。一时之间,赵破奴也不敢冒然行事。一直跟在队尾的瓜田徽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恼怒之中的首领们齐刷刷地回头望去,赵破奴更是低声呵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怪话没说,莫非又要指责我不应冒然出兵。”

“大首领,您误会了,我只是奇怪,按照张首领的说法,这梆鼓之声已经不停的敲了一夜,可按照军制,驻守之时不过每次时辰交替的时候才会响起,怎会至今未歇,再说难道这击鼓的士卒不累吗?还有我观这城墙并不广大,城中又哪里容得下数万之众,就算是硬挤进城,那么大量的军需物资又置放何处?原先守军不过万人,哨探就禀告城外有守军营帐,那现在这些营帐又哪里去了?总不能五万人还不如一万人占地要广吧。”

瓜田徽的话没说完,赵破奴也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是啊,一个小小的县城,难道会容得下五万大军?

“莫非是金蝉脱壳?敌军大部已然撤退。”瓜田徽继续说道。

赵破奴心中暗暗不快,聪明的部属的确需要,可是处处显得比统帅还要聪明的部属就没有那么可爱了。他压了压心火,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什么不快的神色:“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好,你就带一营人马先行攻城,一探城中虚实好了。”

瓜田徽躬身领命,眼角的余光却把大家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首领们的脸上分明是一番幸灾乐祸的神态,心头不知怎的一片凄凉,可是军令难违,还是点齐自己的部属高叫着杀奔雉县城门。城墙是越来越近,城头的梆鼓之声也依然没变,但预料中的箭矢却没有自上落下。义军士卒们高举着木盾,一边高叫着壮胆,一边缓缓靠向城门。这气氛太诡异了,就连从小胆大的瓜田徽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城门近在咫尺。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城门缓缓打开。

“不好,敌袭。”

“敌人出城了,快列队。”

“你们这些蠢才,快准备好弓箭。”一时间,义军阵营是乱作一团。瓜田徽也急忙集合部队,排成一个密集的阵势,企图封锁住城中守军冲击出来的通道。

吱呀、吱呀、吱呀,这声音就像是最凄惨的呼号,重压在每个义军士兵的心头,那些出身农夫的士兵只觉得口中发干,满手都是汗水,几乎连手中的兵器也要握不住了。

城门洞开,没有明盔亮甲的战士,也没有那如林的刀枪,十余个颤颤巍巍,似乎一阵风过来就能被刮倒的老人出现在数万义军的视线之中。为首的一个老者手捧一面白旗,正在费力的挥动着。

“请降,不会吧,这么一个硬窑就如此轻松的拿下来了,那还等什么,进城吧。”一个出身盗匪的义军首领发出了惊呼。紧接着,义军中以盗匪为主的数营不待令下,已经开始狂叫着冲向城门。瓜田徽没有盲动,他继续收拢部队,严密提防可能出现的意外变故。

出乎大多数义军首领的意料,没有意外发生,也没有暗藏的伏兵,雉县城中连一个官军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当然也没有义军预想中的那堆积如山的军需粮草。墙头的所谓梆鼓之声不过是一群羊和鸡而已,羊腿绑上鼓槌栓在鼓上,羊一动那自然是鼓声连天,鸡的翅膀后则捆有梆子,鸡一抖翅,梆子声也是不绝于耳。可以说除了千余个战战兢兢的老弱百姓之外,整个雉县简直就是一座空城。

好不容易制止住部队的骚动,安抚住大家失望已极的情绪,赵破奴火速召见了那十几位率先开城出降的老者。这才知道,昨天傍晚的时候,县城里剩下的数千官兵突然带着最后剩下的粮草出城奔北而去,临走之前交待留在城中的百姓呆在家中切莫外出。等到天亮,义军大队赶到并要攻打县城的时候,城中年长的几位才斗胆打开城门,放义军进城,希望能逃过杀身之祸。

一个空城计居然使自己的五万人马望城兴叹,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肥肉硬生生的飞走,赵破奴的肝火一下就烧了起来。既然官军退的如此匆忙,那么北地确有大事发生,这时候自然是要尾随而上,一路追击方显江淮儿郎的英雄本色。他急令三军不要休息,马上追击,并许诺一旦截获官军军需物资,必定大大封赏。已经奔波了一夜的义军在利益诱使之下,再度打起精神,顺着官军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只是体力有限,这不眠不休的赶路使整个义军的队伍拉成了一条长龙。

城中老者所言不假,这沿路之上经常可见官军丢弃遗漏下的东西,有车轴断裂的大车,车上还有满满一车的粮食;有大概是从车上滚落的布匹,一捆捆的扎结的非常匆忙;还有丢弃在路旁的头盔,被树枝刮破的衣襟,难以尽述。这一切都表明官军撤退时是慌乱之极,正是个趁火打劫的大好时机。此时此刻,义军的营伍已经彻底乱了,身高体壮的在前面带头狂奔,身体嬴弱的在后面死死紧跟,所有人想的都是追上前面的官军队伍,好好的享受一下那丰厚的战利品。赵破奴残存的一点警觉此时也被抛到了脑后,对于那些什么财物他倒不是十分看重,他怕的是错过手刃杀父仇人的机会。跑、跑、跑,追、追、追,携带着大批物资的官军注定逃不过江淮儿郎卖命追赶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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