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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首先踏上了返程的归途，他要按照今天一早军议的安排，率先返回东海。在长达三个时辰的激烈争论之后，舞阳军在数年之内的大政方针已近初见端倪。幽冀二州是舞阳军的根本，不容也不允许有失，几年的休养生息过后，这两个原本地广人稀的大州早就人丁兴旺，物产丰盈。更可贵的是舞阳军在这里已经牢牢的扎下了根，尽握民心。只要舞阳军旗一挥，马上就会有无数的青壮汇集在吴清锋的麾下。在他们的心中，没有帝都的朝廷，有的只是那个瘦削的小侯爷，他就是幽冀百姓心目中的天子。而东海和齐地不同，这两处没有经过异族的入侵，百姓对舞阳只是臣服，就像臣服任何一个统治者一样的臣服，还远谈不上归属。虽然舞阳军用掺水的方式把大批经禽兽军那里夺来的流民安插了进去，可还达不到舞阳军的要求。再说齐地、东海都和新周交界，战略纵深过小，一旦生变，恐怕舞阳军鞭长莫及，所以周先生这才急匆匆地赶回去，他要抢在天象出现之前，把齐地和东海经营的如铁桶一般，才能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再说聪慧如他，自然是知道要给久未谋面的舞阳众兄弟一个私密的空间，让他们说说心里话。

蓟县城外的一处小山岗上，舞阳众兄弟手持酒杯，半晌也没有人开口。自此一别，谁又知道何时方能聚齐，谁又知道沙场搏命会不会先招去其中某位兄弟的英魂。终于年长的赵锋率先一饮而尽，他环顾了一下身边的众兄弟，仔细把桑琦没有记牢的盔绊重新整理了一下：“上路吧，天色不早，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们赶去处理，此去万事小心。”

桑琦和强锐拱了拱手，也饮尽了杯中的冷酒。他们要赶回冀州，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既然舞阳军已经确定放弃鹏州，那么大批家小就势必要从舞阳城迁出，谁又放心把这老的老、小的小放在西北军的狼口不顾。万一有朝一日生变，那么这批老弱势必会成为第一批牺牲品。

“三哥。”吴清锋举了举酒杯，向桑琦说道：“我知道你这回肯定会背上不少骂名，乡土难离，更何况除了有战事以外，我们舞阳人世世代代就生活在那里。你性子好，不过还是心里早有个准备。一个月，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必须保证哪怕是抬，也要把舞阳城里的每一个活人都给我迁离那里，天大地大，何处不可为家。原来我们舞阳人自生伊始，就被困在那里，现在也该给后辈们一个广阔的天空了。”

桑琦笑了笑：“放心好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哪里有舞阳军，哪里就有舞阳人。舞阳军旗不倒，舞阳城就依旧矗立在我们心中。只是不知道城主府怎么办，是拆，是留？”

“呵呵，拆它干吗。西北军的家伙不拆我们就不拆，留着它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总有一天我们舞阳人还要回去，我吴清锋一定会回家。”

“七弟，你也要留心身体。”强锐也迎了上来，分别和兄弟们拥抱了一下。众人之中就属他的任务繁琐，他要在冀州与帝国其它郡县交界线二十一句的说：“因为你是统帅我不是，而一支军队也只能有一个统帅。”

“只是。”吴清锋深邃的双目直直地望入他的眼里：“这太委曲你们了。”

“在这天地间，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名份，有他的义务和职责，以及他所扮演的角色。”王雨笑了笑，无比平静地说：“只有蠢人，才什么人都想当，什么事都想掺和一把，明明是自己能力所未及的事，也要逞强，结果陡惹烦恼，自取其辱。”

他眼里交杂荣幸地道：“我适合当我现在的这个角色。再说太聪明的人便看不见太多的东西，因为人们不信任他，不给他看。”

王雨笑了笑，得意的说：“我这个笨人，其实才真正占了便宜。””

“你是一个时时在外面被我苛责，时时遭到我的呵斥”吴清锋用一种奇特的口吻接道：“其实却常常给予我意见，庇护我安全的人。”

“其实要不是老公爷知遇。”王龙溪道，“我，或者是其余兄弟的意见便只是意见，意见再好没人使用，那就根本不是好意见。就像是一个猛将，一生上不了沙场搏杀的话，那么他的武勇又有谁会知道。”

“能看到我能帮助你、帮助舞阳开创一个新的世界。”王雨的语气里洋溢着兴奋：“那是一件最快乐的事。”

吴清锋也笑了，他望着望着王雨：“所以帝都里那些大老爷们总是千方百计想要我的脑袋，可是他们却根本不晓得，我的脑袋早就交给了你们几个兄弟，就从我们幼时在舞阳城外盟誓那一刻起。”

“七哥，还记得我们当初在舞阳城外所说的誓言吗？”王雨抢上一步，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挡住了突然吹起来的一阵风。

“一生一世，永为兄弟，舞阳子弟，不背不离。”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当年的誓言，两双手再度紧紧地握在一起，就像当年，那个柳絮飘飞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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