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宅
“小三?”黑熊王躺在床上喊到,已经变了一个人,面容十分憔悴,有气无力。那日被狼王元神重创,肉身损毁,无奈之下只得又耗费功力占有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此时也已是心神具疲。
“来了,大哥,你可醒过来了。”叶三山听见叫唤,连忙丢下手中事物,冲了进来,一把趴在床边。
“恩,那小子现在在哪?”黑熊闭目轻声问道。
“大哥都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他?你放心,他现在该还在城外,这小子,差点就被他甩掉了。现在他正带钱家那个小姐回来呢,估计两个时辰之内就应该到了。”叶三山看见黑熊醒来,心情也宽慰不少。
“哦,那好,现在先叫兄弟们不要『露』出行踪,更不要去惹他,只要不要让他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溜了就是。圣殿那边就先说还找不到机会动手,要等一等,拖一下。我找的这个身体还不错,但是还得休息一段时间。好了,你下去吧。”黑熊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属下明白。”叶三山说完,看了看躺着一动不动的黑熊,神『色』黯然的退了出去。他知道,这次黑熊败了,败得很惨,肉身都被毁掉了,虽说从新找了个肉身,但是要恢复以前的功力以及超过以前,又是谈何容易。
进了城,杨凌风一直找不到时机提出分道而行,只因为这钱佳一一进城,便不再需要杨凌风带路,只时不时的回都催促杨凌风快点跟上来。
“罢了,送她到家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想到身上的情珠,杨凌风又不禁眉头一皱。按昨日的情况来看,她背后一定有人支持她这样做,而她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钱胖子。
不一会,便到了钱宅,钱佳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杨凌风,抿着嘴想了半会,道:“我到家了,你走吧。”
杨凌风大呼走运,忙拱了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府上拜会小姐以谢小姐救命之恩。”说罢转身就走,赶紧溜之大吉。
“慢着,到了家门口也不进来坐坐,倒显得本小姐不会敬一下地主之宜,你也该饿了,吃过午饭再走吧。跟我进来。”钱佳一说完便走了进去,也不知道那根神经出错,这会倒跟杨凌风讲起待客之道来了。
一听这话,杨凌风登时感觉老天似乎在和自己作对,戏弄自己。这会又不好拒绝,只得应了一声跟着进去了。
进了钱宅,杨凌风才暗呼不妙起来。前晚不就是在这宅子里打劫遇到纪茵茹,而后击杀妖狐的么?看到院子的熟悉的布置这才惊醒过来。
果然,过了正厅,已然得见院子里摆着两具棺木,正是为那钱家两兄弟的设的灵堂。只有几个女人在一边坐着,怀里抱着小孩子,其他的人到还是有条不紊的忙着,在这样的大户人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只要家里还有能坐镇的人在,情况都还是不会太『乱』的,至少不会出现人人呼天抢地的状况。
“爹”,钱佳一朝一个中年胖子叫了一身,走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便是人称钱胖子的钱竟同,虽然钱宅的产业也是从他老子那里继承过来,但是若没有他来打理,就凭他那两个无所事事,好吃懒做又一事无成的兄弟,早就败光了家产了。
钱胖子应了一声,看了看一身褴褛的杨凌风,没太注意,注视在钱佳一身上,低声问道:“老二,昨天的事成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钱佳一瞪了瞪眼睛,茫然的挠了挠头,道:“爹昨天有事交给我办吗?我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来了,哎呀~!”想着想着,钱佳一只觉得头疼欲裂,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嘴里也一直不停的哼哼。
钱胖子一惊,抓起钱佳一右手,搭上脉搏,闭眼探视起来。
杨凌风见状,暗暗心惊,看来这钱大当家也是个好手,倒不似他那两个兄弟一般无能。若是被他看出来钱佳一的脑袋里被人做了手脚,那倒是大大的不妙了。无奈此时若是离去,倒反而让人怀疑。情珠倒是不怕他们来抢,毕竟还有一方妖人也是觊觎,他们到底也是凡人,现在是不敢动手的。所以此时还是值得赌得一赌。
半晌,钱胖子睁开眼睛,寒芒一闪,转过头去,叫了个旁边的婢女把钱佳一扶了进去。转而向杨凌风走了过去。
钱胖子来到杨凌风身边,看他一身褴褛,心头甚是不屑,问道:“你是何人?”
杨凌风见他无甚发现,低头拱手道:“在下只是一介山野小民,昨日进城,遇到流寇,幸得贵府小姐丈义出手相救,特来谢过老爷。”
钱胖子盯着杨凌风看了一看,道:“如此说来小女昨日是和你在一起么?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杨凌风怔了一怔,却没料到有这茬,随即缓过神来,胡口诌道:“昨日在下赶着进城购些物事,谁料在离城不远的地方遇到强盗抢劫,而后刚巧贵府那位小姐经过,和他们打了起来,后来终究因为对方人多势重,我们才乘『乱』逃进了山里找了一处地方躲了起来。贵府的小姐也因为脱力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她就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钱胖子仔细的听着每一个细节,仔细的想了一想,道:“如此先生还请在府上多待几天,老夫还有事请教,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当然,在下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打扰了。”杨凌风微笑着答应下来,心中却是苦恼不已,不过转念一想,钱家的人正好因为自己和黑熊那边的势力产生了矛盾,自己大可以来好好的利用一番,说不定能顺利铲除这部妖人也说不定。
钱胖子却是不在乎这么一个平民在府上呆着,转头叫了一个下人带着杨凌风到了客房休息。
“没想到钱家的待客之道也这么寒碜。”杨凌风颇有些不满。这间所谓的客房就一张四方桌子一张床,外加几个破凳子,看来也是因为杨凌风的身份不值得好好的款待,又何况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不一会,一个下人拿来了一套粗布衣服,到还是比较合身。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还是先练练功再说。”想罢,杨凌风团身坐到床上,真气流转,元神出窍。
“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打『乱』了杨凌风的行功,只好强收内气,缓了一缓,道:“来了。”又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刚才送衣服过来的那个仆人,见杨凌风出来,看了一眼道:“老爷请先生过去一起就餐。”眼光似乎奇怪这么一个普通人竟然能让自己老爷请来,还可以同桌就餐。
杨凌风应了一声,随着那仆人来到客厅。刚进门,桌子上八位正坐着一个老人,赫然便是前日抢劫时给他拿钱的人。
钱老爷子看起来气『色』差了不少,看起来前晚抢劫事件再加上自己两个儿子的离奇死亡,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不过能够顶到现在这种状况,没有一病不起,也算是大幸了。虽说这两个儿子也只是两个不成器的败家子,但俗话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也是自己心头一块肉,又怎么能不心疼?
杨凌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走了进去。当晚自己用破布蒙着面,就算再破它也是布,钱老爷子没可能看见自己的面容的啊?唯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声音和眼神,不但不能让对方听出来,更不能让对方察觉出自己在刻意伪装,那么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看见人来了,钱胖子立忙起身迎接,倒是特别的热情,比适才见面的时候热情得多,倒让杨凌风一时适应不过来,不知所措。
杨凌风此时倒没心思注意钱胖子说什么,只是注意保持着不管从什么角度,眼睛的余光都在注意着钱老爷子的一举一动。情况倒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坏,一开始就被认出来。钱老爷子也只是略微看了看杨凌风便又不再注意,回复先前的木纳神态。
席中加上自己一共。”
钱胖子摇头晃脑的笑道:“好名字,好名字,哈哈哈,来,不要拘束,吃菜吃菜。”说着夹了一块松江桂花鱼放到杨凌风碗中。
杨凌风只忙着道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么个自己随口起的名字好在哪里,恭维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的吧?看了看一旁的钱清盈,眼睛中明波流转,才想起来昨日自己惹祸上身的钱佳一,这才问道:“对了,钱老爷,不知钱二小姐现在情况怎样了?”
钱胖子眨吧了几下眼睛,道:“不碍事,我已请了名医给她把过脉,没什么问题,大夫说只是气血不通、阴阳失调之症,只需要多加休息再开几副小补的『药』就没事了,有劳高兄记挂了。说起来鄙人倒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高兄。来,喝酒喝酒。”说罢钱胖子从婢女手中接过酒壶,亲自给杨凌风斟满一杯酒。
杨凌风这会也差不多习惯了钱胖子这种转变,也不去阻拦,道:“钱老爷有事相讯,在下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钱胖子哈哈一笑,将酒壶递到婢女手中,拍了一拍杨凌风肩膀,道:“有高兄弟这句话就足够了,来,先不忙,兄弟我先敬你一杯。”
杨凌风连忙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碰了一碰之后,一饮而尽。
钱胖子见状,喝了一声好,这才一脸严肃的低声问道:“敢问高兄,那情珠可是在高兄身上?”
杨凌风心中一怔,实在没料到钱胖子这么能演戏,还耍了一招愈擒故纵,装着茫然不知的样子反问道:“情珠?敢问钱老爷情珠是何物?”
钱胖子似乎早料到杨凌风会耍这招,不动声『色』的说道:“虽然此事事关重大,但高兄不必隐瞒了。鄙人先向高兄赔个不是,昨日鄙人的二女儿瞒着鄙人去打扰高兄,意图强抢高兄手中的情珠,鄙人也是方才知道,得罪之处,还望高兄莫要见怪。”
杨凌风见钱胖子说得甚是诚恳,自己再过隐瞒倒显得不够坦诚了,老脸微红的拱手说道:“事不得已,没有如实相告。钱老爷还望不要『插』手此事的好。”
钱胖子看了看对面的中年『妇』女,回过头来道:“高兄放心,此事厉害鄙人也已知晓,只是不知小女…………?”
杨凌风恍然大悟,原来钱胖子还以为是自己在钱佳一身上做了些什么手脚报复,看了看那中年『妇』女,尽是一脸焦急恳切之意,那钱清盈也是颇为担心的表情,回过头来盯着钱胖子道:“这点钱老爷可以放心,贵府钱二小姐虽说做事方法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并无恶念,只因为昨日她见到了一些她还难以承受的事物,导致心志『迷』失,在下为了钱小姐着想,不得不洗去了那段让她惊慌恐惧的记忆,所以她才不会记得昨日之事。至于钱小姐的身体————那当然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点在下还是可以向钱老爷保证的。”
钱胖子听罢,连同他的夫人女儿都同时松了口气。这时钱胖子忽的起身,一边扯着杨凌风的手往内房走,一边喜形于『色』的说:“高兄请随鄙人来一下,有样东西还请高兄过目。”
杨凌风这时却是大奇,不知道这钱胖子是在耍些什么花样,却又不好拒绝,不由自主的跟着钱胖子走了出去。
进了书房,便见到房间正中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香炉,从里面冒出潦潦的轻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是怡人。正要开口称赞,杨凌风只觉一股强大的困意袭来,丝毫不可抗拒,直直的倒了下去。
“哗”的一盆冷水淋醒了杨凌风,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杨凌风才发觉自己浑身被铁链捆在铁架上,直想挣扎,却是浑身乏力,一点真气都提不起来。面前站着一个人,不是那钱胖子又还有谁。
钱胖子见杨凌风醒了过来,阴深的笑了笑,道:“高兄,对不住了,实在是情珠对鄙教太有吸引力了,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办法,还请不要怪在下不讲江湖道义。”
杨凌风心中懊恼不已,由于自己的经验不足,这是第二次被人暗算了,内息也提不起来,想必是那香炉的问题。若不是自己昨晚便将那情珠藏于那瀑布石洞之内,这会可能也不会醒来了。
钱胖子接着说道:“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看高兄还是痛快的把情珠交出来吧。”
杨凌风“呸”了一声,道:“在下想必要是说出了情珠的所在,可能小命也就不在了吧?”
钱胖子却是一脸真诚的答道:“高兄放心,只要高兄说出那情珠所在,鄙人得到了情珠之后,必马上释放高兄。”
杨凌风听罢哈哈大笑,往前凑了凑,道:“钱老爷如此信誉,敢叫在下如何相信?需知在下对钱老爷面皮上的的高深功夫实在佩服得紧呢。”
钱胖子却是毫不动怒,抓起火炉中一块烧红的烙铁,狞笑着走向杨凌风,道:“既然高兄不相信,鄙人也没有其他的方法让高兄相信,只有请高兄先尝尝鲜。”说罢举起烙铁朝杨凌风胸口按了上去。
一阵白烟伴随着焦肉的味道在房间里散发开来;一阵狞笑的声音也伴随杨凌风惨叫在房间里回『荡』。
杨凌风毫无力气,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没有真气支持的身体早已忍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
钱胖子大概也玩够了,只撂下一句:“高兄,你先休息着,鄙人改日在来陪伴高兄,便出了门去。
杨凌风一人呆在这地下室里,渐渐恢复了些许的力气,抬起了头,四处看了看,却是一片漆黑了,连是何时辰也不知道,不禁骂起小时候跟寺里一些小和尚学的脏话来。
“臭小子,***要不是刚才老子帮你顶着,你早挂了,现在还在本王耳朵边上这么大声的骂人,真不是东西。”狼王的一阵叫骂声传来,虽然口气凶狠,但也倒不是真的发怒。
杨凌风听见脑海里传来狼王的声音,便好似这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连忙集中精力,收敛元神,找到了身体里的狼王,看起来狼王的元神小了很多,似乎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连忙发问道:“前辈,晚辈无能,又中了人家的暗算,现在一丝真气也使不出来,如何是好?”
狼王嘿嘿一笑,将杨凌风狠狠嘲笑了一番,又气道:“莫说是你,就算我本人,也未必逃得了。看来这家伙还是五毒教的人,这种毒极其罕见,能够抑制你的真气,只有他们五毒教的人会制。”
杨凌风应了一声,暗道刚才钱胖子就说了个什么鄙教之类的话,想来就是这个五毒教不会错了,这时候却还是想想怎么样脱困才是,于是连忙催促狼王想办法。
狼王却是毫不紧张,胸有成竹,道:“若是原来的我,倒还没这么容易脱困,不过现在残梦诀里面有如何『逼』毒的方法。只是你现在毫无内力可用。这样好了,你先运气,我来助你。
杨凌风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按残梦诀所说开始行功,果然,丹田之类有了些许真气,当下缓缓推动,走遍全身,回到丹田之时,真气又雄厚了几分。杨凌风登时大喜加快了真气运行的速度,忘记了一边狼王的元神。
正当杨凌风毒已驱尽,真气也快要达到充盈之时,狼王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禁让杨凌风大吃一惊。“小子,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算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老子失望哦。”杨凌风忙道:“前辈,此话何意?为何前辈的元神弱了这么多?”
狼王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却是沧桑无比:“现在也不用瞒你了,先前我交你的功法,就是要交你怎样来正确的炼化我的元神,如今我的元神差不多都被你炼化掉了,我也就安心了。”
杨凌风猛然一怔,心中无比悲痛,虎目也流下泪来,微怒道:“前辈你这是为何?这不是要陷晚辈于不义么?”
狼王却仍旧是那毫不在乎的口气,道:“小子,这也是你『逼』的啊,你要是乖乖的炼了我的元神,我何必要来诓你?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你多杀几个妖人,老子也就够本了。”
杨凌风声泪具下,连日来他已经把狼王当做了自己的亲人长辈,好比师傅戒仁一般的亲人,此时竟因为自己累得魂飞魄散,灰飞湮灭,永世不入轮回,这叫怎么一回事?
狼王声音微微大了些,却是回光返照的情景,道:“小子,大男人哭什么?生死又有和惧?老子百年前就死了,你还是乖乖的听话,早日除掉那些危害百姓的妖人要紧,再这样哭哭涕涕的老子可要不高兴了,好了,拜拜了你呢。”
杨凌风忽然感应不到狼王的能量波动了,连忙喊道:“前辈?前辈?……”等了良久,没有任何回音。杨凌风呆了半晌,狼王的话似乎也还萦绕在耳边,眨了眨血红的眼睛哈哈一笑,仰天长啸。
一声无比哀怨的狼嗥伴随着闪动的雷光声动九天,暴雨也在刹那间落到了地面,似要洗刷这个世间的一切不平与罪恶。
幽黑的刑房里,只剩下了半截铁链还在不停的晃动着,随着狂风发出诡异的“叮当”声。
钱佳一悠悠的醒转过来,头脑渐渐的清醒,似乎仍旧还伴随着丝丝的头疼。躺了许久身体已然疲倦,混身酸痛。『揉』了『揉』微肿的眼睛,钱佳一支撑着上身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发出了几声骨骼舒展的脆响。
天『色』还算尚早,月儿都还在西方的上空挂着,钱佳一起身站到窗边,望着绯红的朝霞,甜甜的一笑,『露』出了小女孩甜美的笑容。
“翠儿?翠儿?”钱佳一连着叫了几声,却不见有人进来。一阵晨风吹过,她这才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的气味,却也没有十分的在意,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晚还没起来?莫不是病了吧?”钱佳一转过了身,坐到铜镜前,拿起一把还是很新的牛角梳子挽起头发自上而下的梳了下去,宛如一匹黑『色』的瀑布,波光流转,轻盈惕透。
心,自然的宁静下来,越是宁静,这气氛就愈发诡异。气氛愈是诡异,便愈觉着血腥的味道就愈重。照理说平日里这时间家人门都该起身了才是,怎么今日却听不到一丝动静?钱佳一心中淡淡的琢磨着,手中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钱佳一拗不过心中那种浑身发『毛』的感觉,又转过头喊了一声:“翠儿?起来了没有?”半晌过去了,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钱佳一心中有些微怒,把牛角梳子重重的拍在了梳妆台上,只听啪的一声,梳子应声而断。“不祥之兆。”钱佳一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平日里这类的梳子倒是被自己用同样的手法灭掉了不少,可是今日的感觉,那就不可同日而语。
顿了一顿,钱佳一起身穿好了外套,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钱家一便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似乎混着血迹粘到了脸上,内院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个人,仔细看去,几乎全是胸堂横裂,七窍流血。满地都是血糊糊的肉团,赫然便是那些人的内脏,白花花的肠子白花花的脑,黑糊糊的肝脾绿幽幽的胆,在原本祥和宁静的清晨印入了钱佳一的眼帘,强烈的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
钱佳一惊恐的捂住了嘴,全身似乎突然没有力气了一般向后猛退,靠在墙壁上,两道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重重的掐了一掐,十分生疼,绝对不是做梦。钱佳一似入魔般喃喃的叫一声:“娘~!”,随即发狂般脚步蹒跚的向钱夫人的房间奔去,全然失去了往日一派“刀道高手”的风范。
钱夫人静静躺在床上,早已破开的胸膛和破裂的脖子以及被血浸透了大半块的被褥证明了她早已赶赴西方极乐世界。钱胖子倒在床边,脑袋被斜着挖掉了一半,白『色』的脑浆似乎还在汩汩的流动着,嘴巴也似乎还在一开一合,配合着剩下那只仍然在眨吧的眼睛,极力想要说着什么。虽然心中清楚的知道父亲此刻早已追随母亲而去了,但是心中因幻觉产生的巨大的恐惧已然掩盖了那一丝苍凉无助的悲哀。
钱佳一终于禁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清醒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又重新重重的倒在了的上。
钱家惨案,全家连同仆役在内五十二人,除了钱二小姐,其他全部死与非命。死状奇惨,杀人者手段极其恶毒残忍,甚至可以说是变态,死者似乎是被野兽撕裂而死,创口十分不平整,兼之内脏多数被人掏出抛弃,实在不象是一般的江湖仇杀。现场除了仅有的几把钱家的兵器,没有找到任何凶器,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死者似乎都是在不明情况下被偷袭,或者被杀人者一击毙命。人才报案人报案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传遍了整个洛阳城,连同同知府在内到过案发现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妖物做怪。”再加上前日在洛阳盛传的普济酒楼双妖大战之事,此事就更显得扑簌『迷』离。一时间,洛阳变得人心惶惶,各大娱乐产业消费缩水,经济顿显颓势。
所在管辖出了如此大事,刚回京复命的许之恒坐不住了,主动请缨调查此事,除了担心老父亲出事以外,更有一个原因让他急不可耐的赶到此地,那便是残梦镯。
这几日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所做之事不过也就是为了忙和生计,他可不想象其他人那样碌碌无为的终老一身,却又无奈资质虽然出众,但仍旧是遇不到机遇。然而,现在机遇就在眼前,残梦镯。“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才几日功夫,许长春就有点认不出这个孩子了,虽然他还是那样的孝顺,但是眉心多出的一点若有若无的黑气,和许之恒飘忽不定、时不时闪过丝丝绿芒的眼神,以及他混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阴深诡异的气质,着实的吓了许长春一跳。
不过这到不是许长春最担心的问题。让他最担心的问题是听许之恒的口气,他似乎对残梦镯抱着一种必然的心态,不得到它誓不罢休。那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放着狼王没功夫找他们麻烦报复的时候,自己冲上去硬碰。老人家没说什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是天王老子也得靠边儿。
一个光头悄声的跟在杨凌风身后,直到一处瀑布跟前。光头披着一身破布,脸上肮脏不堪,神『色』却是处之泰然,超然世外。跟了发生异变的杨凌风这么久,没有被发现也算一名好手了。眼前这个妖物妖气极强,若然自己贸然出击,全身而退倒还不是个问题,能不能战胜并消灭他暂且不去用说。
杨凌风呆呆的望着湖面,慢慢的走进了瀑布中,任由瞒天的水流冲击着自己的躯体,他渐渐的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熟悉,哦,想起来了,自己不久前和狼王爹爹在这里谈心呢。想了一想,杨凌风憨憨的笑了笑,口中滴落的唾『液』顺着两颗獠牙滑落,随着瀑布的激流滋溜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爹爹,你在哪呀?”杨凌风钻出了瀑布,举着一双狼抓仰天呼喊,一双狼王之眼里翻腾着晶莹的泪花。“爹爹,你快出来呀,不要再躲着孩儿了。”杨凌风双掌无力的砸向水面,激起了片片水花。凄烈的呼喊仍旧在群山之间回『荡』着。“爹爹——爹爹——………………”
猛的,杨凌风眼中渗出了红红的『液』体,竟是血泪。十多年来心中压抑着的对亲人的渴望,强烈的思念,无比的悲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他再也忍受不住,在昨夜被浓浓的血『液』激发出的凶『性』让他再一次『迷』失在自我的发泄空间之内。
一头金『色』的獠牙巨狼腾空而起,撞向了瀑布旁边的石壁,砰的一声,原本陡峭的悬崖哗啦哗啦的跨了一大片。巨狼仍然毫不停歇,钻进了空间狭小的树林。无辜的树木似乎挡住巨狼的行动,无数的高大树木被巨狼连根拔起,再狠狠的『插』到了地底深处,只留下了脆弱的枝叶。
巨狼仍不罢休,重新向另一边没有破坏过的陡峭石壁撞去,利抓自上而下扒拉下了数十块巨大的岩石,形成了一条新的瀑布。
终于,杨凌风真气耗尽,全身脱力,恢复了人的形态,一头栽进了水中,晕了过去。
光头看得目瞪口呆,自自己出道以来,就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妖物,也没遇到、见过什么妖物有这么强的攻击力,而且最让他惊奇的是,这个妖物昏『迷』的时候,居然显『露』的真身是人,那就更不寻常了。
眼见此时那妖人晕了过去,要击杀他可是绝好的机会。光头飞身跳进了湖水中,全神戒备,慢慢的靠近了水中的妖物,弹身而起,自上压下,功聚双掌拍向了水中的杨凌风。
掌到水面,杨凌风仍然毫无知觉。光头却在那一刹那改掌为抓,将杨凌风拖出了水面,砰的一声丢在了岸上。在那一刹那,他想起了那头巨狼的幻想,居然是金『色』的,那可是只有法象才能发出来的光辉。光头开始犹豫,身为佛门弟子,绝对不可枉杀生灵,纵是妖物也是如此,只要没有伤害他人。眼前这个妖狼,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杀人,但是混身血迹,杀气冲天,倒也不似什么好鸟。若说要杀他吧,真生又是人,无法辨别是人是妖,再加之真神幻象又是法印金身,一般的佛门中人也没这份修为。光头想了半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先封了他的经络,带回去交给师傅处理算了。”
钱佳一醒转过来,睁眼便看见眼前的小姨,颤着声音叫了声“小姨”,登时泪水如开了闸的流水,哗哗直淌,一头扑进了小姨的怀里,肆意的哭了起来。
白玉莲紧紧的搂着钱佳一,也是禁不住泪流满面,口中安慰道:“不哭了,好孩子,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好些了吗?小姨给你煮了点燕窝,来乘热喝点吧,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说完白玉莲轻轻的按了按钱佳一的肩膀,泪眼婆娑的接过一旁女婢递过来的一碗燕窝,轻轻的推来了钱佳一。
钱佳一仍旧是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盯着燕窝摇了摇头,口中哽咽道:“小姨,爹爹和娘他们是怎么死的?”
白玉莲又将碗放了回去,她知道这时候自己这个疼爱的侄女可吃不进去,接过一根丝巾,仔细的替钱佳一檫了檫脸上的泪渍,缓缓的道:“别着急,同知府他们再查呢,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的。”
想到自己一夜之间就成了孤儿,钱佳一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佳一,别太多想了,这事就交给姨来查,这以后你就跟搬来和我们住吧,老『奶』『奶』也很想你呢。”白玉莲见状,生怕钱佳一哭坏了身子,连忙转移话题,希望能让她自己尽快的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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