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二、万事皆交易(三)
作者:圣者晨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88

二三二、万事皆交易(三)

山文甲与鳞甲,都是大明最正规部队才会装备的好甲,一套鳞甲要价少说百两,一套山文甲更是价钱高达三百两以上。 如今江南兵备废驰,便是包文达这样的指挥,尚且弄不到山文甲,何况他们的亲兵,所以这一百八十套甲,当真是珍贵无比,甚至还在那近三千俘虏之上!

“价钱,这个……”

“价钱自然好商量,鳞甲八十两,山文甲二百四十两。”俞国振给他们报了一个八折的价钱。

这些铠甲他在战时曾经让家卫们使用过,象齐牛能身被三十余创而无大碍,靠的就是山文甲。但是,那是战时,在如今流贼已经退入山中之后,他若仍保留这么多的甲胄,那些瞧他不顺眼的人便可以给他栽上一个“图谋不轨”的帽子了。所以,他报出了一个让包文达等喜出望外的数字,这些甲胄既可以献上去邀功,也可以留给自己和亲兵使用,他们如何会放过!

“俞公子果然爽快,那好,就这样办了!”那将官拱手道:“过几日在下便带银子来!”

他说得干脆,与包文达招呼了一声,转身便走。俞国振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雷厉风行,还是包文达苦笑着解释道:“史参议经此一战,据说又要检练兵将,说是此战中未能立功者,必受罢黜。他是想激诸将入英霍山区与贼人交战,但咱们官兵……你也是看到了,这位是与下官关系好的,故此托请到了下官这边,却不开情面,又想着俞公子或许有办法,便只能向史参议告假前来,给俞公子添麻烦了。”

俞国振哑然失笑:“赚钱的买卖有什么麻烦,若不是我手中缴获不多,欢迎你来添呢!”

包文达见那将官走得远了,突然向前一步,低声道:“下官来之前,曾与史参议幕客章篪章先生见过面,章先生托下官说一句,俞公子与史参议之议,怕会生变。”

俞国振眉头猛然皱了起来。

他与史可法当初达成了秘议,他所立战功,除去分润给。全部折算成白银,即使扣除战争耗费、抚恤支出等,俞国振还收到了不下。

“文文起。”

“竟然是他!”周延儒听得这个名字,又坐回了椅中,思忖良久,怅然若失。

文文起即是文震孟,此人也是东林巨擘,而且,他还是当今天子的讲师,为人严肃方正,即使是天子,也有几分畏他。

此人为首辅,正合东林之意,这也意味着一件事情,周延儒想要复出,便又不可能了。

“啧啧!”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才问道:“经过究竟如何?”

那使者嘿嘿笑了两声:“却是上回张天如遣人入京送信……”

在无`为退敌之后,张溥与石电便回到了南`京,但张溥留在南`京,石敬岩却不畏艰险,连夜北上,仅用了八日时间,便进了京城。

他一入京之后,便依着张溥的交待,先是寻了关系见到被系于狱中的钱谦益,在得了钱谦益手书之后,便去重金求见曹化淳。他这举动,自然被一直盯着钱谦益的目耳传到了温体仁耳中,温体仁以为曹化淳欲救钱谦益,便抢先下手,指使人控告曹化淳收受钱谦益贿赂。

温体仁之所以会如此,也是迫于形势,中都凤`阳祖陵被焚,必须有人为此负责。当初周延儒被罢相,直接原因是孙元化失了登莱,如今失去祖陵的罪责可比失登莱要大得多,若他温体仁不挑起风波,转移崇祯皇帝的怒火,那板子免不了敲打到他的头上。

而石敬岩奔走于诏狱和曹化淳处之举,在温体仁眼中,便是一个转移天子之怒的借口。

但温体仁还是低估了崇祯对曹化淳的信任,崇祯当朝召曹化淳前来对质,曹化淳闻言之后,汗流浃背,乃呈上一封书信。

却是一封指控凤`阳巡按御史吴振缨的状纸,指责正是他不理百姓控告,致使不愤之民引贼来占凤`阳。

当时俞国振已经连续胜了“巢`县之战”、“无`为之战”,俘虏中便有被裹挟来的中都百姓,这样的状纸,他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曹化淳辩解说石敬岩来此是为了投寄这封状纸,因为京中言路塞堵,故此只能问计于尚在狱中的钱谦益,而钱谦益便指点他来寻自己。自己因为事关重大,一面之辞,不敢立刻惊扰天子,所以尚未禀报。

此语一出,崇祯自然是大怒,失了凤`阳之后,文震孟甚至上奏折要他下罪己诏,他口中虽是赞许,心里并不以为失凤`阳是自己的责任,现在好了,真正的责任人来了,他如何能不深究!

而这个时候,温体仁方知中计!

原因无他,这个吴振缨,正是他所举荐任用,也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朝廷当中,顿时有御史吴履中弹劾温体仁,结党营私任用非人,诬陷忠良蒙蔽圣听。

此前在凤`阳失守的消息初入朝廷时,兵部职方主事贺王圣便已经为此弹劾过温体仁,只是当时崇祯偏袒温体仁,反将贺王圣贬谪,如今吴履中乘机发难,紧跟着一群与温体仁不和的官员纷纷弹劾,而温体仁一党在面对此事时却噤若寒蝉,就是温体仁自己也辩无可辩。

崇祯也需要一个人来替他背负丢失祖陵的罪责,一个区区守陵太监加上一个凤`阳知府,还不够,中枢之中,一个兵部尚书,也不够,至少得下一个内阁学士。

现在好了,温体仁被劾,在让崇祯略有些不忍的同时,也让他舒了口气。

“经过便是如此,家主人令小人前来报信,只说了这么多。”

周延儒点了点头,然后他微眯着眼:“既然东林已经大获全胜……令主人为何还要给我送这信?”

那信使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家主人说了,老爷心中自知。”

“好,好,好……回复令主人,这份情,老夫记下了。”周延儒道。

他知道,这个使者的主人会明白他言下之意的,就是这么简短的话,他与身为复社核心之一的吴昌时,又达成了一个交易。

此前的交易是共同对付温体仁,现在这个交易,要共同对付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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