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果病好的亘哥哥如果不再需要她了,她的脸再怎样恢复,那还有什么意义呀?
唐槿云没有为病情减轻而开心,反而又多了一重忧虑,背负着它们,她连忙出了浴,下了地,穿回了她的黑皮紧身衣、长靴、长手套,藏好了军刀,重新背上了背囊。挥着那根白翎便踏出了门外。
屋外清风徐来,冰凉冷冽,有种让人不由为之一振的悸动,随之而来嗅着一抹沁甜的花香,让她微微一怔;转眼那虽然圈围得方正,但里面已经长满了野草的花圃,唐槿云想,这花圃也随着香苗师姐的离开而荒芜,想必这花圃就是香苗师姐的杰作,一个能够细心照料花草,有着天真柔美心思的女孩子,又怎么会是那种伤害人家婴儿、令到人家骨肉分离的悍妇呢?
单凭直觉,她也不太相信香苗师姐是那种人;可是,现代心理学中,还是有一种遇上突变事件,受了巨大的刺激,导致一个人性情大变的案例;所以,昨晚她没有立即附和亘哥哥的判断,是因为还没有接触过香苗师姐,一切都言之过早。要了解真相,还是应该寻找到它的源头,审问‘竹影子’和皇后才会知道。然而这两件事好像几乎不可能,况且,她目前还有亘哥哥的事萦绕在她的心头,暂时无暇兼顾上香苗师姐的下落。
现在差不多晌午了,“夕谷”仍然一片明朗,可就是没有阳光射入,原因是东面的山崖高耸,树木参天,几乎把这边的阳光遮蔽了大半,所以,由东边入谷的人,总会觉得“夕谷”名不符实。
唐槿云举目远眺过去,大地满目苍茫,到处是一片枯黄的色块,犹如那易碎的落叶,让人不忍踏上那一块地,害怕一脚就把它们摧毁。
四顾之下,却只有南边有一块悄露出一地淡绿,像是一个躲藏起来的小姑娘,忘记了收回一角的绿衣裙。被唐槿云发现了,她也不由舒心一笑——那地方正好适合她单独渲泄抑郁。
审视了一下通往那里的路线,她开始甩了甩胳膊,伸了伸腿——这两天两夜以来,被两位男子严谨地呵护着、照顾着,她根本一点儿也没有走动过,活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骨头都差点儿睡着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突发奇想,要是自己一辈子都躺着,亘哥哥会不会留在她的身边,照顾自己一辈子呢?
转而嘴角一动,自己也禁不住微微一笑。 首..发也许亘哥哥会,但她目前还不想打断自己的腿让自己失去了奔跑的自由。
最后一伸懒腰,双手互扣高举向天,一把腰肢拉的笔直而颀长,侧面的剪影把她那流畅圆滑的曲线表露得鬼斧神工,惊为天人。
“好了,是时候活动一下了。”她的手轻轻垂下的一瞬,人已经“蓬”地在原地引起了一波轻尘,瞬间没有了踪影。
唐槿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步就能跨出两三丈,一跳就能跳起三四丈,在树上一跃能够越过四五棵树,宿鸟来不及起飞,她一伸手抓住了又放走;偶尔遇上七八丈缓缓的河流,她借势俯冲,一跃而过——一瞥左手上的手表,用了十五秒,她便来到了那块绿地。
回首远处的小木屋,相距约有五六百米,却比原来预定一分钟的跑程,足足缩短了四分之三,平时跃不过的河流,今天怎么一跃而过了,真的是自己跃过的吗?唐槿云望着下面的河流,自己也不太相信地惊呆了。
再回望自己的脚及身手,一切都丝毫无损,毫不吃力。依然是那么的精力充沛,青春活力。
这不会是泡药水泡的功效吧?唐槿云也不由尴尬地拉下一脸黑线,这要是说出去,肯定没有人相信。
还是,修炼师父那内功心法的效果呢?忽然,她又恍然悟出来。
陡地“吱”的一声,不远处一只野兔被她吓的蹦了起来,就想往山下逃去,唐槿云冷眼一瞥,一跃而起,再跃而回,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来回,左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大灰兔。真的是一个兔起鹘落,迅捷无比。
没错了,是轻功。气盈则人升,气升则人高。这可是师父说的,现在她的体内就觉得溢满了最近修炼的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身随气动,气随意动,身轻如燕,快如闪电。
本来,教官告诉他们,以他们特工的跑速也能够拿到世界短跑冠军的时候,她就十分开心了,现在看来,这轻功貌似比那跑速快了不止四倍。
“好吧,你再跑,我再追你好了。”她还想再测试一下与兔子赛跑,要是自己发足了全力,将会是一个怎样的速度,便蹲下来,抚摸了一下小灰兔的头,放了它走。
不料,那小灰兔才轻跑了两步,便一回头,乜视着唐槿云,那神情好像在对她说,你当你大爷我笨呀,都让你抓过了,还跑来干什么?那不耗费了哥刚才吃下的野萝卜吗?哥才没你那么笨。
“走呀,都放了你,你干嘛还不走?”唐槿云正想着运气提劲,准备追上去,却被它忽然顿住的身形看懵了,莫非,被它看穿了我的心意了?
再赶了几次,小灰兔不但还是不走,反而调过头朝她走过来,一下子把她的计划幻灭掉——在特工训练驯兽的时候,她知道,这种举动是动物的一种依赖性,动物都很容易相信人,一旦你抓了它,又没有伤害它的话,它就会把你当朋友,在你的身上撒下它的气味,从此把命也交给了你。这也是它们容易被人吃掉的原因。
唐槿云拿它没办法了,只好环顾四周,试着寻找其他的小动物。
环顾这块地,这原来是一隅山崖,芳草如茵,野花怒放,形如一只海龟那圆滑鼓胀的龟壳,仰隆着朝向黄天,伸向崖边,像大象般汲着崖下的一道恶水。
唐槿云走近崖边,顿时被眼前那一股汹涌澎湃的怒涛惊住,它镇定自若,却暗浪翻涌,浑浊不已,就像一个午夜屠夫,默然而残忍地削骨撕肉,让人魂飞魄荡,头晕目眩。
退后了几步,发觉脚下踩上了梗茎的样子,低头一看,这崖前遍地开满姹紫嫣红的野花,似曾在哪里见过,蓦然,天空中倒下来几缕阳光,才想起这和小木屋前,香苗师姐花圃的花有几分类似,想必,香苗师姐的花当初也是从这里采回去的吧。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只衣衫褛褴的小女孩,快乐地在她的面前,“这株好看,这株不好看……”地一个人嚷着跳着,直至小木屋前,壮年的师父在呼唤她,她才不太情愿地一蹦一跳地撒开脚丫消失在唐槿云的眼前。
到底,她跟皇后怎么了?忽然间,唐槿云也很想见一见这位香苗师姐,这位自幼被遗弃的师姐,才刚初初长成,正是青春年少,却又陷入那些江湖纠葛之中,生死未卜;还因此让师父担心不已,不知不觉错过了自己的病情,连自己也无法医治,命悬一线之中。
从昨晚师父对她深深地眷念之中,她看的出,师父仍然没有放弃寻找香苗师姐,也许是,最想在临死之前,能够重见回香苗师姐。
山崖上有了阳光,照耀到光滑的岩石上,小灰兔便跑过去趴了下来,好像要享受它的日光浴。
但唐槿云可不这样想,她也走过去,把背囊卸下来,从里面一一掏出那些太阳能工具,要为它们充电——虽然她的背囊上也有一小块接收板,平时背着它,也能够吸收到太阳的能量而转存到囊里的工具上,但如果能够直接晒太阳,就最好了。
“很久没有让它们出来透透气了,你不许动哟。”她轻轻一拍正想伸出爪子的小灰兔,那小子这才惊慌地躲到一边去。
摊完工具,那岩石上还有足够的位置让她躺下来,她也当仁不让躺了下来,在清冷的微风中,凶暴的浪涛声中,轻闭上眼,覆着那根白翎,慢慢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和亲切,顿觉得天地万物和心灵在此时此刻交融在一起,宁静而祥和。
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中午时分,等不到妈妈回来,她饿的直嚷着要吃东西,但哥哥温柔地对她说,小云乖,先睡一觉吧,睡醒了,妈妈也就回来了,说不定,还有香喷喷的米饭放在你的小嘴里呢。
她便含着那口还没有到口的“米饭”,枕着哥哥的大腿躺了下来,哥哥一边看书,一边轻抚着她的秀发,那时候虽然肚子里很饿,但睡的却也很香甜。
听说他最近恋爱了,接着下来,他们会结婚吧,她寄回去的钱也足够他们过上一辈子了吧,如今,自己已经确定了是身在一个古代的世界,到处都没有了汽车和高楼,同时也没有了特工任务和繁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现代中被炸死了,还是会在这里老死,如果因此兄妹情缘已尽,但愿哥哥一辈子都幸福快乐吧!
而眼前这位哥哥呢?他病好了,知道了她会武功的真相了,还会像哥哥那样继续眷顾她,守护她吗?
忽然间,她的身体像被数只大手抚摸了一下似的,从她的身上窜过一股电流,不由她蓦然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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