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当然还是唐槿云自己的猜测臆想,还不是今儿眼神真正的用意,只可以作为参考,还不足以为据。
当然,多一个设想,离真相就近一点。
假如今儿真的很需要解救的话,那么,她还需要解救什么?
难不成,投毒的那个人就是她?唐槿云再一次把自己轻拥在角落,不再理会飞红袖她们的嬉戏,她得重新把投毒这个问题好好想一想。
按照破案调查一丝不苟的做法,今儿也不应该排除在外,而她那眼神却是很吻合那种投毒后需要被解救的意味。
而当时,她不是正在跳水中吗?唐槿云想起当时的情形,又是一怔。
是她先投毒后投河的,还是她把瓶儿也给扔到河里去了?随后她又假设了几个想法,却依然是在一意猜测,并没有实质证据,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掌握的证据实在是太少了。
便掀开窗帘,朝窗外的飞红雪招了招手,暗示他贴个脸过来,伸出头去,在他的耳畔低声地问道:“那投毒的人,会不会是今儿?她会不会是投了毒后,畏罪投河了?”
飞红雪略一回想,很肯定地说,“这不可能,我当时就看见她直接从车里钻出来,直朝河边跑去的;她也像你一样,根本没有去离开马车半步。”
这下子,通过飞红雪的作证,今儿又一下子脱离了投毒的嫌疑。
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今儿那谄媚眼神的用意,但可以确实,那并不是因为投了毒而需要解救的意思。
那么,谁是那个投毒的人呢?这人是在这捕快当中还是秀女当中?甚至,是来自外来的高手做的?
想到外来高手,她脑海里又闪过昨晚那一个山坡,挡在她面前的那五道高大的人影。虽然未必是他们做的,但蒙面人肯定也有这方面的高手。
一个高手,要是通过乔装打扮,趁乱混进来投毒,然后伺机遁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况且,上次飞红雪就说过了,这毒一天一夜了,都毒不死人,那还不是和蒙面人兵不血刃的做法相同吗?
以一滴“乌龙水”稀释在一大锅汤里面,既让他们知道是剧毒的‘乌龙水’,又让她们死去活来的就是死不了,目的就是要他们四出寻找解药,阻止车队前进,延误上京日期。
这真是一个苦心经营的良策呀!唐槿云心中不由一动,她越来越相信,这样的事肯定就是他们干的。
可是,倘若他们想要从捕快手中解救出这群秀女,趁他们已经离去了一天一夜,他们干嘛还不马上动手解救了?他们还在犹豫什么,还是在静候什么?
想到这里,蒙面人一行的目的倒是有如枯井龙潭般深不可测,又像天上繁星般遥远深邃得令人难以捉摸。
隐约之中,唐槿云更是感觉到身边开始风云变幻,波诡云谲,一场暴风雨即将悄然来临。
可是,蒙面人又承诺她,如果她不加以插手的话,一定会兵不血刃地解救秀女,绝对不会错杀一人。她还能够怎么做?
难道通报飞红雪,让他们马上打个头崩血流吗?要是这样,无论这场争斗的规模的大小,总会有人受伤遇害,那样的话,可是完全违背了她和蒙面人的理想。
趁着这几天自己也不太方便,她也不再横加理会他们这内里的风云,只管跟飞红袖她们继续嘻嘻哈哈,顺便学下这个时代的诗词歌赋,以及弹琴吹笛,一扫自己强硬而能干的气质,多了几分温柔娴静,倒也更惹来飞红雪的千般纠缠。
两人也不时白眼来红眼去地眉目传情,只恨一个车内一个车外地被一板相隔,无法彻底一诉衷情。
就这样子,倒也快活不知时日过地走了几天路程,而蒙面人那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天清晨,大解过后,月事已尽,当下更加舒畅无比,却不知怎的,她一直担心的痛经,这一次却一直没有来,真是可喜可贺,老天爷真的让她平安无事地渡过了这几天。
刚躲回车里,侧板又响起熟悉的敲板声,今儿也不敢替她掀开窗帘,她只好呵叹着揭开,又看见飞红雪那冷峻的脸杂掺着一丝笑意。
“今天中午就要到溪城了,你需要买些什么吗?”
“不要!”唐槿云又白了他一眼,匆忙掩回了窗帘,却看的俏坐一旁的今儿,好生的羡慕。
“看来,我哥倒是对你挺好的。”飞红袖在一旁也不无酸溜溜的说。
“呵呵,”唐槿云忍不住得意一笑,“那是他应该的,我帮了他那么多。”
“本来也郎才女貌挺般配的,只是可惜了你们相见的不是时候。”杜月儿在一旁也摇头叹息地说。
唐槿云当下笑意一敛,幽怨地瞥了窗帘一眼。她恨不能与飞红雪一诉衷情,就是想着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身为他的手下,他应该怎么去保护她?
就算是人身安全上她不需要他保护,但起码也得他有一颗陪她流亡天涯的心才行呀,别只是把“喜欢你”随意挂在嘴边就行了。
只是这几天以来,飞红雪也好像挺忙的,两人一直再也苦无机会单独相处。也难怪她老是给白眼他。
这要是放在亘哥哥的身上,他一定会义不辞地在皇上面前张开他那双颀长的手臂,把她紧紧地挡在他的羽翼之下……
可惜,两人是不可以相互攀比,飞红雪有着飞红雪的可爱,凭着他的细心、他的勇敢、他的家世、他的才貌、他的热血,无一不彰显着他是一个优秀的男子;按世间常理,唐槿云无理由不喜欢这样的男子。
只是,就像杜月儿说的那样,他们的相逢又是不是太晚了?
她就这样憋屈着自己一个上午。
直至车外传来了一阵阵熙熙攘攘的喧哗声,这才探头出去,却看见马车已经在宽阔干净的麻石街道上逶迤前进,捕快屏退了左右的行人,行人也纷纷朝她们投来奇异的眼光。
“这是哪里呀?”她不由得问旁边的捕快。
“这里就是溪城了,亘小姐。”那捕快对她虔诚地抱拳回答。
哦?溪城吗,是隆城以外又另外一个城池?这不是离亘哥哥又远了一截了?唐槿云心中不由升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神捕大人呢?”她又问。
“他到前面去,跟这溪城的捕快交接秀女了。”捕快说着,朝后面长长的车队遥遥一指。
唐槿云顺着他的手指,向后面长长的车队看去,但见中间段车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也并排着几十乘同样豪华的大马车,不时看见飞红雪的大红披风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编排着车队。
她也不便打扰他,只好趁机环顾一下这一座陌生的城池。这街道的两旁也是店铺林立,行人惊奇却鸦雀无声;远处有古寺飞檐映入眼帘,钟声一下一下地从那里透过这灰霭的天色荡来,听来有如丧钟般的十分不舒服。
唐槿云听了,浑身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连忙缩回车厢里去。
“估计又加入了五十名秀女了吧?”杜月儿这时却不无忧伤地说。
唐槿云不由一怔,这事儿她倒是懂的不少。“你怎么知道?”
“小城十乘,中城二十乘,大城三十乘,每乘马车五名秀女,这溪城属于小城,还不是五十名秀女,五十名捕快吗?”杜月儿冷然地说,脸上却满是忧愁的神色。
原来在她高傲的姿态下,仍然有着一颗这么关注同胞的心,平时唐槿云倒是没有察觉,此时也不由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此后,大夫和捕快送来了一顿丰富的午膳。原来,这一顿午膳是溪城城主执意赠送的,但他们经过“乌龙水”一事后,也免不了要一一以银针试验后才端上来,并且留下城主,让她们用完膳后,平安无事了才让他走。
飞红雪带着他挨车挨户地去赠送,在揭开窗帘传递膳盒的时候,唐槿云就见过这个城主,也是和马承宣般老实巴交的一个中年老头。满脸笑呵呵的就像她爹亘庄主。
打开膳盒,里面有鲜嫩嫣红的鹿肉片,滚烫**的乌鸡汤,伴以雪菜木耳香菇火腿,还有香气诱人的葱油饼,麻辣烫,狗不理等小吃。
“哇,这么丰富好吃的,多想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再让我们多吃一顿。”飞红袖不由惊喜得口沫星子横飞。
“应该会吧?这交接秀女最快也要两三个时辰,”杜月儿沉吟着,又不无讥讽地瞥了唐槿云一眼,“要是有人逃走了,还得再去抓呢。”
唐槿云顿时笑了笑,“如果你不甘心的话,那你也去逃一个,让他们抓抓你看。”
“我跑不了,”杜月儿摇了摇头,她还真的把唐槿云的开玩笑当真,“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可会连累到我爹的。”
果然,用完膳了,下午大家都无聊得要死,眼巴巴地又等到快要黄昏的时分,车队还是像条死蛇一般一动不动,这要是再不走,恐怕就得在这城里住下了。
“好咧!要是没有猜错,今晚肯定会在这里住下了。”忽然飞红袖高兴地跳起来。
“就算住下了,这小城恐怕也没有隆城那么宽敞的酒寨。”杜月儿又是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泼她冷水。
“管他呢,就算是城衙,也照样可以住下来,嘻嘻……”想到那些美味的食物,飞红袖不由边说边擦口水,真是个馋猫。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飞红雪的暴喝:“车队马上启程!所有捕快回到岗位上去,清点各自马车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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