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城北三里外有一家香火还算旺盛的古庙,庙里供奉的是个游神,游神座下有两个童子,左手边一个童男,身着如意金兜,手中拿着一打镇纸。无弹出广告小说 右手边一个童女,身着吉祥红袄,手中捧着半碗符水。
一对金童玉女,虽是泥塑的,却也妆扮的jīng致,双丫髻上挽着金丝绳,手臂上银镯子、翠玉钏,脖子上挂着璎珞、金锁,脚踝上套着金环。一rì,时有八岁半的王一带着一干大孩童、小小子儿来到这庙里玩耍。趁着香火道人不在的空儿,溜到游神金身后面角落里撒溺和泥玩儿。
小孩儿们玩的正高兴,可巧香火道人领着一个白白净净,身着青缎袍的员外爷打外面走了进来。员外爷不是一人,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小男孩手中抱着一把燕尾瑶琴,小女孩两手托着一只玉箫,两人长的粉堆玉砌,与那游神身旁两个童子妆扮的一般无二。当下员外祝祷毕,问香火道人:“我这两个近侍童子,比那游神身边二人如何?”
香火道人受了好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恭维不尽,员外遂满意去了。可巧这一幕被藏在后面的几个小孩儿看到。想起员外爷手下的两小童,一干肥瘦不均的小子们自惭形秽,叽叽咕咕的便说到游神的一对童子与那员外爷手下两个近侍小厮来。王一这货身为孩子王,自然不能弱了威风,夸下海口,说什么“要小子们看着,将来总有一天,他也要成仙成佛,弄两个比他们好上千倍百倍的一对金童玉女耍耍。”众小子儿们只当玩笑话,又耍到rì落西山坳,方才一哄而散。
谁想这王一倒是个犟牛,一帮小孩儿未上心,他自己却将当初的话始终记在心里,待到十岁左右,被一位来县城择徒的三品仙师看中,随即领回观中传授修行之道。一来二去,过了十来年,老道士岁数大了,便将观中一概事务交由他打理,这下好,那一早在他心中生根的念想萌发,便也想弄一对近侍童子玩玩儿,观中虽亦有些人家图好养活,寄养在此的一些童男童女,可谁曾想,他竟无一个看得入眼的。又不能四处去抢,只得又将心思按下。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年,老道人寿终正寝。年轻道人静极思动,一甩手,将道观舍给一些老人儿,仗着自己脱胎境的修为,只身在灼砂大陆游历。也是他福缘深厚,无根飘萍一般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十年左右,非但让他成功筑基,且还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半年前更被悟胤子收在名下,真可谓是一步登天,做了这积雷山的核心门人。
有了如此身份之后,这道人心思又活络起来。几rì前出关,便想着积雷山乃是灵山福地,定然有他中意之人,于是便去到下院,寻了又寻,找了又找,最后还真被他找到琼玉这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娃娃。有了金童,他又去打玉女的主意,方才有了今rì发生之事。
眼见诸事如意,他又将往rì里jīng心准备下得玉琴紫箫赠与二人。就指望有朝一rì,能够带着这一对金童玉女,下山返乡,在那小时候一众玩伴面前炫耀一番。因怕郎飞多想,适才他故意将小蛮带到一旁,本打算一会儿再跟郎飞细细解释,却不想那小子竟似隔空生眼一般,将这一切收在眼中,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真是如此?”郎飞斜乜着眼盯着他。
“当真如此。”道人yù哭无泪,经》甚或长大一些略略成诵的四书五经中亦无相关释义,不禁心生疑窦,遂上前询问。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去,去!”郎飞愣了好半天,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丫头吃瘪,把小嘴一撅,哏一声,道:“你不说,我找妙月师叔问去。”
“慢着!”郎飞一把拉住她。怎么办啊?转眼看到琼心还在摆弄那柄飞剑,只好寻个瞎话糊弄她。“终身不举啊,就是总不能将法器之类的东西使过头顶。”
“哦”小姑娘一点就通,脑子好使,仰着头,看定郎飞。“师父,那小蛮岂不是同样不举喽。”
可巧这话被道人听见,一瞬间抱着肚子大笑起来,指着郎飞道:“你小子脑袋上插烟卷,缺德带冒烟,逼我说那狠毒的话,怎么着,遭报应了吧,看你如何回答她。”
“这小丫头,你又不称那把儿,闲了没事搅什么局啊。”郎飞脸sè铁青,将小丫头片子一把带过。“小丫头家,少问那么多为什么。快收好你这瑶琴,跟为师吃饭去。”说着,又拿出一条须弥带递给她。扭头见琼心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没奈何,只好又拿出一条抛给他。
王一早就见怪不怪了,恬着脸凑过来,一伸手:“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条。”
“你啊,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完,一手拉着小丫头,出了院子,径直往膳堂走去。后面琼心见二人走了,竟舍下道人,一溜烟儿的追了上去。
见此,道人一脸恨恨的骂了句。“有nǎi便是娘的小东西。”话罢,也只得快步出院,紧随三人而去。
到了下午,郎飞略略交代几句后,便将小蛮交给王一。那道人自带了二人,出了紫青别院,回自己住处教习雷法,不提。
三人走后,安静下来的郎飞又想起小羽儿来,回到住处放出小白儿,一人一虎对望着发了一会儿呆。到得申时,郎飞又将神识放出,四下搜寻小羽儿踪迹。及至入夜时分,依然毫无影迹。眼见月上柳梢,约莫着悟真子要回来了,郎飞坐在院子里行功等待,不想未等到悟真子,却见小蛮自院门外探头探脑,见得郎飞,一下窜将出来,扑入他怀中。郎飞刚想问她为什么跑回来了,却见琼心亦自门外怯生生蹭进院来。及至走近,又见琼心脸上泪痕斑斑,不由得心生诧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蛮自他怀中抽回头,嘻嘻一笑,道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说二人由王一领回沉香别院住所教授雷法,本拟着二人在三楼两间空房过夜,不想那小丫头死活不肯,吵着嚷着要回去找他师父。王一无奈,只好由她离开。不想那琼心见小蛮要离开,非要跟她一起来。“都说女生外向,这他妈倒过来了,还有没有天理?这小子才几岁,就胳膊肘往外扭了?”道人自然不肯。可谁成想那小东西别的不会,吊着嗓子号哭的本领可是一等一的高,闻说不允,登时使开小xìng子,撒泼打滚,哇哇大哭起来。以致最后闹得整个沉香别院尽人皆知,那些个师兄弟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跑将过来看热闹。如此一来,道人自觉丢不起那人,一边感叹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边骂郎飞无德,将些法器把二人的心收买了去。最终无可奈何,好赖放了二人出院。沉香别院在山腰西侧,紫青别院在山腰东侧,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两个半大娃娃跑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回到此处。
听罢小蛮之言,郎飞不禁错愕万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一通,将些言语安慰琼心一番,又考较了一遍今rì所学,继而在二楼收拾出两间距离自己房间不远的屋子安顿二人休息。
子夜时分,悟真子回来,郎飞将今天之事相告,悟真子大骂王一混账,自己不成器也就算了,却还拉着郎飞下水。说什么也要去找悟胤子评理。郎飞好死赖活的拦住了,又将二楼两个小家伙给悟真子看。想那两个小家伙劳累了一天,此刻睡得正甜,悟真子窥得二人资sè,登时住了嘴,肥脸笑成一朵芙蓉花似的,再不说什么找紫胤子理论的话,反将郎飞夸了一番,说他有眼力,自己一脉后继有人等话,而后一路打这酒嗝儿,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