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带你回师门,而且我看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如果担心,我可以在师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住,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完全恢复离开。”
最近叶落与自己的关系大有进展,怎么忽然又变得这么生硬?龙澈想,是了,看她这几天赶路心急火燎,却又暗自高兴,濯香门肯定就在附近,回师门固然高兴,但是依她平素那冷清的性子,也不会表现出这么急不可耐。
一路之上,龙澈虽然暂时没了功夫,却对叶落体贴照顾周到,即使她不会就此喜欢上他,也决不至于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能够无情到开口就撵他的份上。
所以龙澈肯定叶落心里有一个男人,象她这样情不外露的女子,一旦喜欢必定是深入骨髓,难以离弃。而且那个男人就在濯香门,十之**是叶落的某个师兄,不然她不会在此时开口要自己走,就是怕被那男人误会。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龙澈心生好奇,非要去看看那个男人跟他比个高地输赢不可。
于是龙澈又耍上了无赖:“落落,你可是答应过等我功力恢复了才让我走,你看离你师门越近就越危险,我的伤口是好了,可是内力却差得远,现在随便一个无名小卒就能把堂堂龙大侠打翻在地,说出去多丢人?一路上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叶落最怕的就是这个,博取同情龙澈可是越来越运用自如。
“所以我说,让你们住在濯香门能够管得到的地方,一样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并没有食言。就这样定了,我还有事,你睡吧。”叶落说着听听门外的动静,远远地传来了敲打三更天的声音。
居然这招也不灵?落落,那个男人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要?龙澈心里不禁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还有人比他更英俊,武功高强,关键是更能讨落落欢心的吗?他不信,更不愿承认这种失败。
烛光一闪,叶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龙澈嘴角轻弯,看来今晚注定是不会平静了。
叶落几个起落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所定的那个客房外,云客来里现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灯火,只有天井中间的天窗里洒进朦胧月色使得客栈里有了些光亮。
她轻若狸猫地来到窗下,听听里面没有动静,探头向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看去,屋子里根本没有住人,聂镇海那帮混蛋!她在心里骂道。
窗下的桌子上,一只白鸽听到动静,警惕地抬头向窗前看来。
见白鸽就要惊得振翅欲飞,叶落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它,飞身跃入房中,将窗子轻轻关上,脑中忽然闪念而过在沧兰时龙澈长长半夜钻自己的窗子时,那飞身进入,关窗,然后笑眯眯地端坐在桌旁一气呵成的画面来,原来要把这几个看似简单却做得那么流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白鸽看清了眼前摘下风帽的女子,那半张银色面具是它熟悉的,于是轻轻地咕咕了两声,便很温顺的不再挣扎,叶落这才将它放到桌上,一纵身上了房梁,在一处接缝伸手探了探,果然摸到一张折的方方正正的纸片,欣喜的笑意浮上脸庞,忙跳下房梁落在窗前,急匆匆的展开手中的纸张。
“安好?见字速回,甚为挂念。玄玉”只是短短一句话,叶落反复地看了又看那熟悉的字迹,将纸条贴在胸口,仿佛感觉到他的温暖和牵挂。
玄玉,不要担心,我回来了,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这一路多少次生死边缘,都不曾感伤,此时却鼻子一酸,叶落只觉眼前的月色更加朦胧了。
“咣咣咣”一阵急促的砸门声骤然响起,叶落忙将纸条折好,放进怀中,还以为是聂镇海那一伙发现了什么,却发现声音来自客栈的大门,打开窗子一线,发现客栈门外火光闪耀,好像来的人数不少,而且嚣张霸道。
难道有人发现自己在这里?不可能,那样的话,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给自己通风报信?叶落感到奇怪,来的是谁?
云客来的掌柜与伙计们很快就披衣起床,不等他们来到门前,门竟然已经被人连踹带撞的弄破,倒塌了下来,散落了一地的门板。
午夜的寒风携裹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差冲进了云客来的大门,火把照亮了大堂,火苗摇曳着将人影映照在墙上,影影绰绰象飘渺的鬼影。
叶落飘然落在大堂的上方,将瓦片揭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向下看去。
掌柜和小二们有些哆嗦的站在官差的对面,既是有些冷,也是被这阵仗吓的,半夜三更这么多官差——只怕小镇上所有的衙役捕快都出动了吧?跑到云客来能有什么好事?
没等掌柜的开口,那些官差们往两边一分,居然是一年难得一见的县令大人现身了,那干瘦的老头一身官服穿的整齐,看到掌柜和几个伙计目瞪口呆,架势十足的问道:“谁是云客来的掌柜?”
掌柜忙上前一步施礼道:“草民在。”
“你马上通知这里所有的客人都赶快收拾行李搬出去,云客来因为官府有要事全部征用。”县令命令道。
怎么现在连官府也对本镇的客栈感兴趣,和那些江湖人一样,开口就要整个客栈?掌柜的活了五十岁,最近这几日的事情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云客来不想合作?”县令不高兴了。
屋顶上的叶落也不明白了,这里的官差和县令怎么都会如此的蛮不讲理?先是不等人来开门就破门而入,接着又要赶人走,这和强盗土匪聂镇海之流有什么区别?
“可是草民实在有难处。”掌柜的左右为难,这来的一个都惹不起啊,得罪那边自己都没好果子吃。
只听金属碰撞之声,是有人拔剑出鞘,县令身后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大声道:“那就由本官来解决这难处。”
一人伸手将县令推到一边,掌柜的一看,天啦,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连州府的秦将军也出动了。
再听得云客来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叶落在屋顶上看的清楚一队士兵已经将这客栈团团包围,一个个手中张弓搭箭,如临大敌般戒备森严。
更奇怪的是,云客来大门正对面的街中心,停放着一顶八抬大轿,鲜艳的红,缨络飘飘,宝珠悬垂,四角上各有一个佩剑的女子伺立,如此招摇华美,轿中又是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叶落觉得那里面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特别的女人?美丽?高贵?似乎又不全是。
掌柜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那一支支瞄准客栈里乌黑发亮的箭,腿直哆嗦,忙要小二们赶紧去对客人解释,请他们另寻住处,好好赔偿。
刚才这么一闹,云客来里的人全都被吵醒了,民不与官斗,一些小门派的直接偃旗息鼓走人,有些脾气大些的嘴里埋怨,在士兵的胁迫下不得不被“送”出门去,而聂镇海那一伙,还有几个江湖上混得开,在官场上交了几个朋友的派别却与官差们对持,不愿离开。
叶落见聂镇海的报应来得这么快,不久前还在驱赶自己一行,此时也成了被驱赶的对象,心中有些爽快,干脆坐在屋顶上要把这场热闹给看下去,反正她看见那间柴房的屋门紧闭,也许是多日的劳累,那两个睡得熟了,又或者是龙澈阻止糖糖出来,毕竟那个人的聪明和心计不是自己能够猜得透的。
反正目前他们是安全的,叶落也就不用担心什么。
她看见秦将军身后有士兵急急出了门来到那红顶轿子边,十分恭敬的请示了什么,然后又急匆匆的赶回去,在秦将军身后低声地回复,接着秦将军又威风凛凛道:“官府紧急征用这里,谁敢阻扰就是藐视官府藐视朝廷,一律捉拿回去问罪,拘捕全部格杀勿论。”
难道轿子里是比这个将军还大的官,他们都要听他的号令?叶落对那轿子里的人比脚下呼喝叫骂更感兴趣。
在她脚下,聂镇海官兵的包围下,不服气地大叫:“凭什么半夜我们睡得好好的,你们要赶我们走?你们要办事我们又不妨碍什么,这大半夜叫人去哪里找住处?”
“怎么,你不走?那好,县衙大牢有的地方安置你们。”县令见秦将军如此动作,不由也胆子壮了起来,大声对聂镇海等人呼喝起来。
“哼,这么说,你们这些狗官是要仗势欺人了?今天你们不说出个信服人来的理由,老子绝不让出房间。”聂镇海大叫:“别以为你们了不起,老子在都城也不是没有朋友,就你们这级别还不够给人家提鞋。”
这家伙够横!县令与秦将军对视一眼,要是不能把这里清理干净,不光是脸面无光,关键是对那轿子里的人无法交待,轻则丢掉乌纱,重则性命不保。
于是双方闹翻,剑拔弩张动起手来,包围住云客来的弓箭手因双方人马混杂在一起,也无法放箭,只能做戒备状。
云客来里顿时一片喊杀声起,更加混乱,有人也发现了门外那顶华丽的轿子,见县令与秦将军对那轿子里的人十分在意,并且好像听命于那轿中人,便有人向那边接近,企图拿住轿子里的人,好解眼前之危。
聂镇海首当其冲,趁着秦将军与人混战,飞身跃起,举起手中的金锏向那轿子就砸了下去,这下力拔千斤,那轿子再结实,恐怕也难逃四分五裂的厄运。
就在聂镇海手中的金锏带着不可阻挡的去势落在那夜色中分外显眼的轿子上,那般艳红一劈两半的瞬间,叶落看见了轿子里同样红彤彤的一个女子,那般绝世容颜,脸上带着灿烂至极的笑颜,仿佛黑暗里盛开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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