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如此说,令叶离有些尴尬,而皇上也奇怪道:“怎么,你们两人以前就认识?澈儿,你因何叫他叶公子?”
叶落一看,龙澈这分明是故意挑衅生事,本来只想跟着他前来做个摆设,一切都由龙澈自己搞定就好,怎知道这家伙贼心不改,又要惹是生非。
别人也就罢了,叶离说过虽然皇上并不计较谁做沧兰王,但是沧兰一场动乱,他毕竟是反臣之子,要是被人怀疑有什么不忠不实之处,令皇上心生嫌隙就不好办了。
而这皇上,叶落是第一次见,只见他高高端坐于太师椅上,面目俊秀非常,年轻时应该也是少见的美男子,内敛而成稳,带着帝王的威仪,却又不乏亲和之感,言语之间声调和表情都波动不大,与民间传说的睿智仁和大抵相同。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初见,叶落对皇上隐隐生出一丝亲近之感来,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
叶落上前解释道:“皇上,叶公子本名殷离,只因他在幼年时,有人挑拨沧兰两国关系,故意放言说他的出生将在若干年后影响沧兰的国运,所以其父不得不将他送离沧兰,四下漂泊,又怕奸人伤害,才化名为叶离。叶公子在江湖行走一直用的叶离这个名字,而前来觐见皇上,因为是沧兰使者身份才改换本名,并非有意欺瞒皇上。”
敬帝表示了解的应了一声,一个名字,本来他也无心追究什么,再说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解决:龙澈与叶落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落见皇上果然是明理又仁义,这话一解释就不再多问,放叶离离开,便向着经过自己身边的叶离微微点点头。
叶离不太清楚龙澈为何在这时候故意挑事,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和叶落在一起也犯不着在皇上面前……原来如此,叶离明白了,龙澈这是警告这里是他的地盘要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吗?
临阵对敌,在重重包围中如虎入狼群般意气风发的龙澈,居然是这么幼稚,叶离不觉对龙澈露出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来,而后将视线转向叶落,在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道:“我会在驿馆等你,不见不散。”
“嗯,办完事我马上就回去。”叶落也低声回道。
他们如此公然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当自己不存在,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龙澈心生气恼,可围是叶落解的,她要是不配合自己把接下去的戏唱好,怎么才能挽回她的心扳回这一局来呢?
龙澈想到暂时的退让是为了彻底的胜利,顿时心胸开阔起来,也对叶离一笑:“我和娘子还有事情,不便相送,你好走。等有机会我们会去拜会。”
他把我们两字特意说的慢且重,而且将手微微搭在了叶落的腰间。
叶离笑着摇摇头,不动声色道:“龙公子,你照顾好你该照顾的人,我的事就不劳烦你了,如果有需要,我倒是很愿意出力施以援手。”
说完,不等龙澈答话,叶离向着殿外从容而去。
什么意思,这是说自己没照顾好叶落,想宣战?谁怕谁?别以为和落落相处了两天就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的人在你那边,心还留在我这里呢。龙澈转头冲着叶离的背影扮了个不以为然的鬼脸。
“什么?龙澈带着他的娘子去见父皇了?”阑珊听到自己的心腹小宫女传来的消息,一拎裙摆,就向皇上的寝宫飞奔而去。
“啊?叶落说要龙澈只娶他一个,要父皇打消给九公主赐婚的念头?”盛晏的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该敬佩这两人,还是该数落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是大踏步地也向皇上的寝宫而去,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他好歹是太子,总能在父皇面前说上句话。
“嘭”地一声,正在酒楼上等消息的龙君恼怒的将手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绿酒杯摔到墙角碎成了无数碎片。
“他是一定要和我斗到底了?好,好,既然他眼里没有我这个爹,我也就不用那么客气顾忌他的面子。今天就要皇上下了这道旨,给我拜堂成亲娶了九公主。”龙君气得脸色铁青,一甩袍袖快步下楼,纵身上马,向皇宫疾驰而去。
把小落一个人留在这里,叫自己如何能放心离开?龙澈现身,小落还会和自己一起回沧兰吗?
叶离想着自己此时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叶落,正行至一处回廊转角,只听得前面有太监扯着尖细的喉咙急急地叫道:“九公主到,闲杂人等回避。”
给叶离带路的太监忙站到一边,弯腰低头,叶离也跟着站到他的身边,刚刚站定,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宫女们的大呼小叫而来。
“九公主,慢着点,皇上正在会客,待奴才先去通传一声。”太监央求着,大约是一路跟来,气喘吁吁的。
“等你们通传?龙哥哥早就跑的没影了,还是本公主亲自去快些。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一起说个话还用得着你们通传?父皇要怪罪,本公主一力承当。”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说话犹如连珠炮般又快又干脆,还带着高高在上皇家风范。
叶离听说过这位来自民间的九公主,却不曾见过,此时有些讶异这公主的架子摆的十足,有些好笑,却无意结识,只是恭敬地低头垂眸,将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等她过去。
“九公主,当心,别崴了脚。”
“九公主,等等奴婢到前面为殿下开路。”
“九公主,看你都跑出汗来了,当心受凉。”
“九公主……”
“吵死了,本公主是泥做的,纸糊的?你们一个个手脚还没有本公主快,老实在后面跟着,要是闹跑了龙哥哥,回头拿你们是问。”
说着,这声音就到了叶离这处的拐角,只听得“哎哟”一声,身边的太监象脱线的风筝,一下从叶离身边擦着飞过,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余势不减的向着他撞了过来。
叶离本能的一伸左手抓住了差点就脸冲下要摔个狗啃泥的太监,右手一揽,一股兰花的香气伴着个绵软而热乎乎的身子正好拥入了怀里。
叶离一惊,低头看时,只见怀中一个火红衣衫的少女,肩头的薄纱滑下半边,露出一侧浑圆白嫩的香肩,而高耸的胸脯上,雪白的抹胸上一朵怒放的牡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仿佛正在徐徐盛开一样颤动着。
少女也正瞪着眼看着近在咫尺这位陌生的英伟男子,他有些惊诧,却眉目醇和地打量着自己,也许是刚才一阵狂奔,又被撞得有些脑子发懵,她竟一时间不知道起身。
紧随而来的一群宫女太监,急匆匆的转过这拐角,看见面前的景象,一个个拼命要收住脚步却抗不过惯性,后面的又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断的有人冲了过来,于是稀里哗啦一大排就向着叶离和那少女压了过来。
少女一闭眼,显然是做好了无可奈何要被人压在下面当垫背的结局,但是她没想到身子被人轻轻一带,只听到耳边一阵惊呼痛喊之声,再睁开眼时,她安然无恙地已经被那男子带到了回廊外。
“九公主,九公主有没有伤着?”那一群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太监宫女们,也真算心中有主子,摔的连方向都还辨清楚,人也没爬起来,就开始找阑珊。
原来这就是九公主?叶离赶紧松手:“得罪。”
阑珊也清醒过来,涨红了脸,狠狠一推叶离:“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
她可是只被龙澈拉过小手,什么时候被男人这样抱过?还是青天白日在皇宫里,被这么多人看着。
阑珊恼了,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叶离的鼻子就骂开了。
本来叶离在一通忙乱间见只见个红色的身影飞过来,是好心怕这人摔着,才出手相救,没想到会是一个少女,也没有想到会是公主阑珊,更没想到她一张嘴就气势汹汹的骂人,本来对自己失礼心存愧疚立时淡了许多,嘴边道歉的话就收了回去。
“九公主,草民本来听说公主驾到,就站在廊下回避,是公主跑得太急,将带路的公公撞倒,然后收势不住眼见就要撞上草民,所以草民才出手相助,并非有意轻薄,在场诸位也都可以做见证。”叶离有条不紊的解释。
阑珊怎么不知道自己心急火燎跑得太快,转弯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墙跑才一头撞飞了太监,可是,怎么说都是这个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还想为他自己开脱罪责?
于是她将眼一瞪,对这刚刚爬起来的宫女太监们叫道:“喂,你们说说看到的是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群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地你看我,我看他,有个别想点头的一看阑珊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忙缩了脑袋。
阑珊一看,不免得意,用手指着一个个太监宫女的脑袋叫了过去:“你,看见没有?你呢?你呢?还有你,躲什么?本公主问话,谁要是敢不老实回答,回头本公主就要父皇砍了他。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这不是**裸的威胁吗?
最后,阑珊一点还被叶离抓在另一只手上惊魂未定的那个太监道:“对了,你最近,应该看得最清楚,你倒是跟本公主,还有这个什么草民说说,到底是本公主不长眼睛撞了你们,还是你们拦了本公主的路?”
那太监心想我可够倒霉的,只是带个路都能飞来横祸,惹着这位刁蛮公主,不顺着她,以后还有自己的活路吗?可是叶公子是它国使者,当面撒谎被揭穿,那不是一样要掉脑袋?
太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是奴才错了,求九公主饶命。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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