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道:再去曾府。
两人又去了曾家,狄青说道:“连夜去襄邑。”
若是如此,早有消息早好,迟则有变,据他所知,渐渐搜索的范围已经离开会溪城,这会对郑朗更不利。
曾公亮未反应过来,说道:“外面在下雪。”不但下雪,天也快黑下来。
“不急不行哪,有可能关系到郑相公生死,”王嵩也急了,他一生只欠两人的恩情,一个是种世衡的,一个是郑朗的。
“行知?”
“是啊。”
曾公亮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郑朗生死安危远比襄邑案重要的多。急切对妻子嘱咐一声,与狄青王嵩三人,带着几个兵士与忤作,匆匆出了东京城。
襄邑离东京还有一段路,来到襄邑县城接近三更时分,东京城乃是一个不夜城,襄邑城不是,早就关上城门。衙役在下面叫,守城的兵士一听狄青与曾公亮到来,连忙开城,也吓了一大跳,一个是堂堂的开封府尹,一个是堂堂的西府首相,这个半夜三更的怎么来到襄邑。
未多话,找到相关官员,让他们打着火把,带着一行人来到张平孟哥哥的墓地,冒着一把大雪,开棺验尸。
襄邑县的那叮工忤作一听要重新开棺验尸,吓得一下伏在地上,说道:“狄相公,曾知府,小的错了。”
张平孟哥哥确实非是正常暴病死亡,而是用砒霜毒死的,但朱家收买了忤作,与张知县关系不大,不过忤作说是暴病死亡,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张知县于是索xìng借机装聋作哑。
狄青与曾公亮也没有心思管其中的冤屈,郑朗才是最重要的。
离真相越来越近,狄青说道:“去张家。”
到五更时分,天还没有亮,直接敲张家的门,张氏还在睡梦里,听闻枢密使与开封府尹前来,神sè有些慌乱。
狄青心中更明亮了,说道:“审。”
一顿笞杖下去,张氏一五一十道出。张平孟看到会溪城周边地区搜索越来越松……”还是不能将郑朗带走,带到武山现在变得容易了,可在朝廷震怒之下,田氏害怕,配合着朝廷搜查各条道路。现在不是带走郑朗的好时机。但快了,只要再过两个月没有消息,田氏诸蛮要刀耕火种,准备chūn耕生产,也就松……”那时就是能带郑朗潜向西南,返回西夏。
因此悄悄托西夏人带了一封口信回去,总的来说,他智慧有了,可因为眼界问题,这种智慧有局限xìng。所以有了后面的安排,先让妻子准备,借助无宵节宋朝管理松……之时,托着西夏人带着她与儿子向西夏潜逃。.
从襄邑到西夏还有一段路,又防止其他人发现,没有一叮)月时间不行的。那时自己估计也带着郑朗离开山洞,身份暴露,必须于无宵节出逃。怕妻子想不开,先让西夏的斥候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张氏一听吓得两腿发软,哭了许久,然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办法,只好安排着家产,准备出逃。然而一颗心万分紧张,省怕出事,果然朝廷的人找上了门。
这是张平孟失误之处,口信带得太早,西夏那名斥候又想看看京城chūn节时的热闹,毕竟难得来宋朝一回,返回时速度又快了一点。于是让狄青知道了事情经过。
真相全部揭晓。
只可惜那名斥候进了京城,张氏不知道他在哪里。
“诸位,今天之事,不可向任何人张扬,若有泄露,朝廷必会严厉处执,”狄青厉声道。
“是,是,”襄邑县一干官吏点头哈腰,这可是惊天大案了。
狄青又说道:“明仲,我们回京。”
“好,”曾公亮道。
两人立即带着手下返回京城,曾公亮派衙役搜查京城,寻找那名西夏斥候,不过想要在京城几百万百姓里,短暂时间里找到一名嫌疑人,难度很高。
两人又低语几句,狄青立即进宫,将事情真相向赵祯禀报,道:“如今郑相公还活着,不过情形不大好,京城里又有一名西夏斥候,若是让他得知张平孟妻儿全部抓了起来,必返回荆湖南路,通知张平孟,郑相公就会变得十分凶险。请陛下下诏,封锁前往潭州的各条道路,严密盘查过往行人。”不管快到了chūn节,这一道诏下了后,会给百姓带来什么样sāo扰。
赵祯道:“准。”
又道:“怎么是西夏人?”
“西夏人一直对我朝野心勃勃,郑相公乃是一代名相,除去郑相公,等于斩掉我大宋一只重要的臂膀,若有机会,他们必会做的。臣以前还纳闷呢,什么样的蛮部有这么大胆子,今天终于释疑。”
“必须得快啊,”赵祯说。简单的一个道理,一旦封锁道路,迟早会惊动那个什么张平孟,想要救出郑朗,必须得消息未传到潭州之前救出,否则就晚了。
“臣知道,”狄青道。还用赵祯说吗,狄青更急啊,郑朗对他有再造之恩,难道坐看他危险不成?
然后又瞅了一眼赵祯,说道:“陛下要保重啊。”
自从赵念奴失踪以后,赵祯一直怏怏不乐,郑朗再度失踪,对赵祯打击很大,平时与大臣都懒得说话了。这让狄青很担心,皇上对他好,他心中有数,只是一个武人,不知如何说出。
赵祯点了点头。
“还有,郑相公一定会能救出来的,臣等在外面想办法,他也会有自保之策。”
“朕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狄青说完,立即出宫,去了枢密院,对王嵩说道:“这次还要劳烦你亲自去潭州,协助张亢,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王嵩点头。
狄青又道:“还有,有什么情况,用快脚递向京城通知,最好两天一次,送到枢密院。”
快脚递送达消息快可成本很高,一般不动用,若是全部用快脚递,路上再次加快速度可以在三四天时间内将消息送回京城。但这个漫天冰雪的天气里,却最少需六七天时间。
王嵩又点头。
点、
狄青给了授命,王嵩不顾两天一夜未合眼,冒着大雪,骑马飞快出京顾,向南而去。狄青则在下达各种命令,王德用奇怪,过来询问。这叮)大过年的封锁道路严密盘查特别是西北口音的行人,全部抓获,岂不是扰民吗?别的不说,这些道路有许多官道,也有西北来的商人行人,一起抓起来,岂不全部乱了。
狄青嗡声嗡气道:“王相公,乃是因为郑相公也我已得到皇上允许。”因“郑相公?”
“王相公,正是因为郑相公但有的话我现在不能说……”狄青道。暂瞧公二得保密,拖一天南方多一天时间。
王德用没有想出来封锁道路与郑朗有何关系,可沾用郑朗的事,王德用不敢再问了。于是,这半年年热闹的,先是赵念奴离家出走,后是郑朗发疯,再就是皇上发疯,现在枢密院也陪着发疯。只有一人沾到光,曾公亮,公主案与曾公亮没有关系,王素经手的,没有找到赵念奴,过了好些天,才让曾公亮接手开封府。唯一的就是襄邑大案,终于侦破。凶手不在京城,但在荆湖南路。捉不住他们,郑朗危矣,捉住他们,多半郑朗也会救出。
王嵩南下,一路持着狄青令,不停地换马,他身体素质好,不然昔rì也不可能仅一叮)野和尚,就敢打家劫舍,若论武艺,四五个人也不是他对手。身体杠得住,因此赶得快,抢在无旦节到来之前,终于赶到南方,找到张亢。
翻身下马,身体一歪,人就跄倒了。
张亢一把将他扶住,问:“王嵩,你怎么来了?”
“别说了,你过来,我有要紧事对你说。”王嵩倚着张亢,来到偏僻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是张平孟?”张亢差点惊叫起来。
“不能说,不能惊动他,郑相公还在他们手中,活着的郑相公对他们价值更大,可死了的郑相公也无不可。”
“我知道,”张亢派人传杨归国,也是特务营的人,于交趾时表现突出,重点培养对象之一,特务营侦查梅山蛮与溪蛮,他是主要负责人。不能以一叶蔽秋,杨归国能相信的。
当天晚上杨归国带到。
王嵩已倒上沉沉睡去,这一路赶得太辛苦。
张亢主持的,将事情经过重新复述一遍。
杨归国大惊失sè,然后仔细回想,道:“张知州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一说此人是有些可疑,平时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我多着他们两三人结伴而行,可此人自己说武艺过人,不喜结伴,当时属下并没有在意,加上此人xìng格yīn沉,沉默寡言,便由了他。”
“再想一想。”
“属下又想到一件事,当时郑相公那天傍晚出事后,此人曾主动毛遂自荐,请求搜查一片地方,以前哪里也是他的侦查区域,于是我答应了。”
“哪里?”
杨归国拿出地图,在地图上画了一小片区域,离出事地点不远,不到十里路,就在出事地点的南边。张亢盯着地图说道:“还有一咋)巨岩峒?”
“是,这一说更可疑了,巨岩峒乃是一叮)小峒族,仅有五十几户人家,因为属于下溪州核心区域,忠于彭仕羲,彭仕羲与我朝大军在辰州外交战,节节败退,死亡惨重,死了二十几名蛮壮。”特务营要求的不仅是武艺出众,还有出sè的反应伪装能力与智慧,能让杨归国领手这么多特务营斥候,智慧还是有的,记忆力好,迅速想到此事。
张亢踱了几步,一个五十几户的小峒族,死了二十几个壮年,几乎是一半人家有亲人死亡。无疑,对郑朗与朝廷充满了仇恨。
他说道:“你抽十几个jīng明强干的手下,前去这一块区域监视,记住,人选务必可靠。到了哪里后,一定要伪装起来,千万不能让张平孟发觉。有什么情况,不得有异动,向我会报。”
“喏。”杨归国退下。
这一监视,就是好几天时间,过了无旦,眼看要上七,张平孟仍然未现身,但是让斥候终于看到那叮)隐蔽的山洞。未看到郑朗,但看到巨岩峒蛮人用吊蓝下去,补充供给。
迅速向张亢会报。
张亢也早找了一个借口,就呆在辰州城,连夜出发,潜行到那个崖下,看着那片藤蔓,张亢有些发呆。未必郑朗在里面,就是在里面,都不敢营救,连搜查都不敢。
张亢伏在草地上,拿起一根草放在嘴中嚼,骂咧咧道:“好歹毒的张平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