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的午饭时间,陈平驱车来到了位于紫金山脚下的省委招待所,陈平在把车停好以后,询问服务员来到了一个包厢门口,陈平敲门进去。
陈平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了,只有一个人,陈平进去以后向他打招呼道:“张省长好。”
里面等着陈平的人正是原来江南省省长张锦池,他曾在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后打电话给萧鸿坤,知道真正布局打败自己的是陈平这个县级市的副市长,便要求要见自己的这个年轻对手一面,萧鸿坤在征求了陈平的意见以后就答应他了。
原本陈平昨天晚上在接到了叶灵芝的电话,并和萧淑妃商量好了对策以后就准备回路庄市布置的,不过陈平后来想起了这位张省长,陈平还是决定在自己离开临江之前,来见他一面。
当然,陈平见张锦池并没有要嘲讽他的意思,他可没兴趣在布局挤走了他以后,现在见他还要挤兑他两句以展现自己的优越感,这不仅没有一点意思,甚至还会让对方看轻自己。陈平也没有来张锦池这里烧冷灶的意思,怎么说自己把他的官位给搞没了,现在还指望凭几句话就让一个前省长跟着自己混,那也太逆天了一点,陈平可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个王霸之气。
事实上,陈平来见张锦池的目的就很单纯,只是想来和张锦池吃个饭聊聊天,感受一下一个省长待人接物的方式,毕竟陈平明白一个人要想往更高层次的方向发展,首先必须接触这些更高层次的人物,而这次和张锦池的见面,无疑就是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
要知道平时一个小处级干部要见省长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更别说和省长坐下来吃饭聊天了,哪怕当初在路庄的时候,萧淑妃的父亲萧鸿坤,也不过就只是和陈平匆匆见了一面而已。那还是有萧淑妃的关系在里面,所以可想而知他和省部级官员的差距有多大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或许他们会认为自己既然赢了张锦池,就能证明自己比张锦池要强了,但陈平却并不这么认为。
在陈平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张锦池是省长这件事情是不会变的,他从科级小官一步步爬上省长的经历是不会变的,他对官场的认识和经验,以及他的阅历气度以及对事情的看法,也始终不会变的,而陈平明白这些也都是自己所缺乏的。
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原因所在,听老人的言传身教总不会吃亏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平进门的时候才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和平常一样很恭敬的对待张锦池。
张锦池也对陈平说了一句你好,然后他上下打量了陈平几眼问:“我听说陈市长你虽然年轻,但也见过不少高官了,看来你心理素质很好了?”
陈平知道张锦池是在怀疑自己不卑不亢的语气,于是陈平说:“张省长过誉了,我的确有幸和萧书记还有其他的一些领导见过面,至于心理素质,可能是我这个人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不知道对待领导应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吧,所以不管面对什么领导我都是这样的,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还请张省长您能见谅。”
张锦池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陈平完全没有忽悠自己的必要,因此他知道陈平是真的无论对哪个官员都是这么不卑不亢,不是在自己面前特别演戏了。
张锦池摆了摆手说:“没关系的,不过陈市长,我已经不是什么省长了,你就不用再喊我省长了。”
陈平则笑道:“那难道让我喊您张主席吗?那我感觉没喊您张省长这么亲切。”
“既然你觉得还是喊我省长亲切,那你就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张锦池这么说着,随后对陈平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道,“陈平你先坐吧,虽然你还喊我省长,但我现在实际上已经不是什么领导了,你用不着那么拘束。”
陈平这时没有再说什么张省长您虽然不在位但虎威还在之类的废话,因为这首先是陈平没必要拍他的马屁,其次也会勾起张锦池自己的伤心事,所以陈平就直接听张锦池的话,坐在了他的面前。
虽说张锦池很早就从萧鸿坤那里得知这次打败自己的是一个年轻人,但这么近距离的和陈平面对面的坐着,张锦池才真正能感受到陈平的年轻。
这让张锦池突然有了一种很严重的挫败感,让他突然感觉自己在官场这大半辈子都是白活了,居然还会被这么一个年轻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几乎是从最初自己开始找重工项目的麻烦,对路庄施压的时候,就一直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张锦池这么想着,不由下意识的叹了口气说:“陈市长真是年少有为,让我感受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陈平则是搔了搔头说:“其实张省长你这么说就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这次的事情也是我的侥幸,毕竟如果张省长您考虑事情能更周全一些,做事能更谨慎一些,那我不管再多想出多少办法,也是拿张省长您无能为力的。”
陈平既没有自谦的安慰张锦池,也没有洋洋自得,而是实事求是的说话,这让张锦池不免有些惊讶。
的确,张锦池心里也清楚,就像陈平所说的这样,如果当初在针对地方官风官纪的文件上,自己能多考虑一下,在对地方施压的时候,自己能谨慎一些,多想想为什么一向聪明的萧鸿坤会这么软弱退让,会有这么过激的举动,那以自己的经验,未必不能发现什么。
想到这里,张锦池自嘲的笑了笑说:“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当时就是太过于想对付路庄了,才忽略了这一些,让你们抓住了机会。”
“这应该说张省长您才是真正输给了萧书记了,”陈平说,“其实不瞒张省长您,我在最初布局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是萧书记放下身份的做出了在省委里找您发脾气,还有到zhōng yāng去诉苦这些事情,才会让张省长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听完陈平的话,张锦池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陈平,照你这么说是萧书记一直在配合你的布局行事了?那你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副市长。”
张锦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对陈平说道:“对不起我说这个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和萧书记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怎么就会这么乖乖按照你的布局来做事呢?而且还是他自己会主动完善你的布局。”
陈平摇摇头说:“这个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如果非让我判断的话,那就只能是运气了,和我们路庄的萧书记有关了。”
陈平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毕竟言多必失,而说到这里又恰到好处的能让张锦池明白,张锦池想了一会,然后突然上下打量了陈平几眼,陈平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先说道:“张省长不要误会,我和我们萧书记不是你想的那样。”
“抱歉,是我多想了。”
张锦池这么说着,而在说完以后张锦池心里就猛的为自己会给陈平道歉而感到诧异,因为虽然自己已经不是省长了,但至少自己心里的那份自尊还在,对下属怎么可能会道歉呢?而自己现在这样说,完全就是把陈平放在了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了。
张锦池想到这里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果说当初他在得知是陈平打败自己的时候,就觉得陈平很不简单的话,那么现在,他则是更确信了这一点。
不过张锦池并没有愣神多长时间,他接着说道:“其实回想一下这整件事情,你的每一个判断都很准,你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张秘书长心理的把握,都很准确,但是我印象中我们并没有接触过几次。”
面对这个问题,陈平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张省长,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我也并不了解您,我只是把事情往您最有可能做的决定方向去想就可以了。”
“那你的胆子也是够大了!”张锦池伸手指着陈平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的xìng格谨慎,万一我观望了一阵,那你岂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对此,陈平则说:“那就只能说是我看到了未来,才把握住了张省长您的一举一动了。”
张锦池哈哈大笑说:“好一个看到了未来,不过不管是你胆子大还是其他原因,这次你可真是让我栽了一个好大的跟头,我敬你一杯。”
张锦池说完就对陈平举起了酒杯,而陈平也举起酒杯道:“能让张省长您主动敬酒,也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的确,在饭桌上几乎就没有领导给下属敬酒的道理,更别说是省长和处级官员这种巨大的差距了,哪怕是即将退居二线的省长也是一样,毕竟他不管屁股下面的位置在不在,他心里的那种优越感是不可能消失的,所以这还是很不简单的。估计今天张锦池主动给陈平敬酒的事情要是在江南省内传开,足以让全部的官员跌碎一地的眼镜。
喝完酒,陈平又对张锦池说:“张省长,我知道您是老干部了,所以有些事情我今天也是想和您聊聊的。”
这话让张锦池愣了一下,随后他仔细的看了陈平几眼以后,才痛快的回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