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今天牧本同学休息吗。”

第一节课结束后，九门克绮自言自语。

‘怎么啦？担心吗？’

“因为她很少缺席。说是担心也确实是担心。”

‘是吗。’

不知为什么，峰雪看起来很高兴。

“牧本同学缺席，你会因此高兴吗？”

‘当然不可能了。不过呀。既然担心，打个电话怎样？’

“是呀。放学后给她打个电话吧。”

峰雪一脸坏笑。

“你看起来很高兴呀？”

‘没什么，我只是在祝愿他人的幸福。’

“是吗。如果那样你能感到高兴，那就太好了。”

九门克绮，完全不抱有任何疑问，继续回去看书了。他的手里是一本很厚的书，《月刊?

特摄魂特集?金属英雄?银河刑警》。女学生们发出奇妙的嘈杂声，当然，他并不在意。

按照校规，虽然没有禁止学生携带手机，但在学园内规定要关机。

放学后。九门克绮踏出了校门一步，打开了手机的电源。他从通讯簿中选择了牧本美佐绘

。

峰雪一脸担心地跟了过来。

‘我是九门克绮。我想知道你没来上学的理由。请联系我。’

‘……干什么呢？’

“电话没人接，所以我在留言。”

‘没人接啊……’

“也许在睡觉。”

‘嗯。’

峰雪皱眉了。那可是个认真的班长。如果她彻夜看DVD，结果可能会体力不支倒下了吧。但

这会令她不接九门的电话吗？

‘担心呀。’

“现在才担心？真是薄情。”

‘唔。这话轮不到你说。’

“我从早上就开始担心了。”

峰雪闭着嘴，脸上是一副奇妙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

‘算了，要是之后变成一段笑谈就好了。’

“对于这一点，我有同感。”

九门带着一脸死认真的表情点头。

‘那就再见啦。’

“嗯，明天见。”

分道扬镳之后，峰雪看着九门的背影消失，他低声嘟囔。

‘真是的。如果他们俩能顺利，就真是最强的笑谈了。’

－２－

‘欢迎回来，哥哥！’

九门进了公寓，惠就从房间飞奔出来。克绮不可能发现，惠一直都在窗口向外张望。

“我回来了。”

‘怎么样，学校？’

“唔。大致安定。有些地方有些破旧，但近期没有改建的必要。”

‘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惠说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这方面拜她常年习惯所赐。

“发生了各种事。”

惠做了一次深呼吸。她的脸上还是笑容。

‘和平时不一样的事呢？’

“每一天，都会有一样的事和不一样的事。只不过，如果说到超出预想范围的事……”

‘嗯。’

“牧本同学今天缺席了。算是吧？”

‘哎？牧本……’

“嗯。就是两天前，在游乐园和我接吻的牧本同学。”

惠的脸变红了。

‘应，应该注意一下说话方式吧！’

“为了刺激惠的记忆，我只是着重指出了惠留下强烈印象的事件。”

惠做了两次深呼吸。

‘哥哥，前天确实打了道歉的电话了吧？’

“嗯。就像惠建议的那样。”

‘当时，哥哥到底说的什么？’

九门克绮闭上眼睛回忆。

“现在看来，因为我拒绝了，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恋爱关系。这样能同意吗？我这么说的

。”

惠险些栽倒，她勉强坚持站立。这属于预想范围之内。

‘说了这样的话，一般就不会上学去的呀！’

“我是按照惠建议的那样，明确了关系……”

‘唔，嗯。从某种意义上说，哥哥确实没做错……但事情就是这样啊。’

“是吗。可是，昨天她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

‘啊，是吗。那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我喜欢的女性类型。”

‘哎～’

惠露出微妙的表情。她的联想一瞬间产生了飞跃。

自己总会回到英国去的。她想象着下次回来日本的时候，哥哥身边站着牧本姐姐。

令人微笑，令人无法接受，令人高兴，令人伤心。

总之先踢哥哥一脚。

“疼。”

‘对，对不起……’

只有这次不是哥哥的错。

“怎么了？”

‘稍微……有点不安。’

“那不好。”

克绮弯下腰，直视惠的眼睛。哥哥的眼睛。

惠是知道的。

自从哥哥听到‘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哦’以后，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忠

实地实行这个要求。

但是即使惠清楚这一点，她胸口的激烈心跳还是不会停止。也许不应该回来。惠一瞬间想

着，也许不应该回来见哥哥。但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牧本姐姐……有精神就好了。’

“嗯。我打电话没人接听，也许她会打电话来。”

‘没人接听？’

“嗯。”

‘哥哥打电话？是为牧本姐姐着想吗？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我也不好回答。主要是因为担心。峰雪的教唆也是一部分原因。”

‘是，是吗。’

惠的脸上浮现了微笑。原来如此，还有峰雪的事啊。下次要踢他。

“太好了。”

哥哥用死板的表情说。只有惠知道，这是微笑。

‘什么好？’

“惠笑了。”

‘不，不是这样的啊……’

惠知道自己的笑容是黑暗的笑容，她稍微感到胸口有些疼痛。

“之后，再多打几次电话吧。”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把脸埋在枕头上，稍稍流了眼泪。

－３－

九门克绮进入了房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开始读书。

他浏览着网页，订购了相关书籍，便一直阅读银河刑警的资料书。

同时，他每隔一小时都会准时地给牧本打一次电话，但结果总是没人接。

晚饭之后，接近睡觉时间的时候。

突然九门的手机响了。九门还没来得及接，通话就切断了。

来电。牧本美佐绘。

考虑到她有可能再次打来，九门等了六十秒，之后给牧本去了电话。

这次不是没人接……他听到了不在服务区的通知。

九门克绮思考了一段时间，站起身。

‘哥哥去哪里？’

惠穿着睡衣出现了，像是隔墙有耳一般。

“我去牧本同学家。”

‘这么晚？’

“刚才有个让我在意的电话。”

克绮进行了说明。

‘唔……我知道了。’

惠擦着眼睛，好像很困。

“有可能我们走岔。如果牧本同学来了，就让她住下吧。”

‘知道了啦……’

“也许让别人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会感到不愉快……”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啦。’

惠用力地摆手。

“是吗。”

九门克绮正要下楼梯的时候，他回过头。

“那么，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对于惠的行动和情绪，我有无法理解的地方。”

惠稍稍歪过脑袋回答。

‘哥哥，知道嫉妒吗？’

“是对于他人妨碍自己爱情的独占性所产生的不愉快感情。主要在和恋爱相关的情况下使

用。”

‘就是这样。’

惠迅速地说了这些，然后回了房间。

克绮被剩在走廊中，他歪着脑袋，以逻辑为前提从惠所说的话进行逆向推理，然后他失败

了。

－４－

‘感觉怎么样？’

麦克中传来了很甜美的声音，这让人火感觉胸口恶心。

一整晚，他的内脏都在绞个不停。感觉就像所有的骨头都被碾碎，血管里面堵满了泥泞。

现在看看连在身体上的腿，感觉要吐出来了。

断了吊在下面的膝盖。那个女人，像是涂白垩粉一样在里面塞入了异种细胞。腿不断冒着

泡喷着脓变得膨胀，然后她用剪刀和手术刀‘咔喳咔喳’将其切除，再用火炉进行热处理。

人火本来以为自己会死的。本来想死的。但却没有死。

做出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为了一个‘要尽快’的理由。

‘感觉怎么样’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废话。

‘还不错。’

人火嘴里这样说着，一边做着柔软体操。

‘那就出发吧～’

‘OK，Boss。’

人火轻轻呼吸了一下。

‘FlameOn！’

他全身包上了火焰，他的身体喷出了炽热的空气。

人火从斯特拉斯的前庭飞上了夜空。

追踪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幻想的拘束服上面一直在发射位置信号。

‘人火，请报告状况。’

人火在空中转了个圈。他享受到了夜晚的空气。

‘AllCondition?Green。到达目的地还有两分钟。’

‘机动部队应该已经先到了哦。’

‘y？’

‘嗯，用来拖住她的。顺便也能得到些数据，好高兴哦～’

‘Oh，能带来贵重的Data呀。’

‘嗯！’

看来这种讽刺她听不出来。人火习惯地耸耸肩，朝目的地飞去了。

－５－

九门克绮走在夜路上，想着自己又脱离了常轨。

自己确实担心牧本。但是，这之前去牧本家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呢。想起这些，那么

深夜外出无论怎么看也是危险的。

－－夜里别出门，它们选择在夜间活动。

伊格尼丝的话在耳边回荡。

九门一边走着，一边带着些微的希望给牧本打手机。还是服务区外，没有变化。

九门克绮是个理性的人，但并不是说他没有感情。他只是无法理解人际关系间复杂情绪的

微妙。

－－危险。危险。危险。

危机感超越了一定值，使得妄想加速了。黑暗中潜伏着的什么东西。随时都会袭击过来的

什么东西。没有固定形状的黑暗，马上就要触及自己的肩膀。

克绮对自己进行自制，他险些不由自己地奔跑起来。

他停下脚步，用力地做了深呼吸。

－－我没事。现在还没事。

并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而已。

深夜。开过身边的车辆也很少，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走在路上。

似乎狭祭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样的孤独感包住了他的身体。

－－当然，自己想要完全判断自己是否正常，那是做不到的。为了进行判断，必须有一个

‘自己’来判断自己是否正常，对那个‘自己’还需要一个自己来进行判断……这是一个无限

的后退。这在人工智能研究中称为Frame问题。当然，因为人脑是有限的，不会注意同样的错

误，或者说注意到了也还会重复的。

杂乱无章的想法在脑中奔涌。

克绮缓缓踏出了一步。

－－冷静。不，现在自己想要冷静下来，那么自己只能是处在一种不冷静的状态中。命令

自己冷静的自己和被自己命令冷静的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呢。这也是一个Frame问题。况且人

类的意识和决断这种概念本身就是一种错觉，这已经是证明过的命题了。

这时，远方的某处，响起了破裂声。

枪声。爆炸声。

克绮想到这里的时候，向前跑去了。

他全力地蹬着有些湿润的沥青路，径直跑着。牧本的住址，已经从头脑中飞到九霄云外了

。

逃跑。从这里逃开。

－－可是逃到哪里？

九门发觉这一点的时候，他不再跑了。他笨拙地顺势踏出几步，然后停下了。

到了体力极限了。心脏在喉咙附近跳动，嘴里有着血的味道。

他调整呼吸，数着心跳。

他试着恢复理性。

首先，自己现在在哪里－－不明。

如果是白天，自己对周围的熟悉程度也许能派上用场，但完全黑暗的道路没有一点印象。

九门找到一个电线杆，确认了地址。这样便把握了大致的位置。

下一步。自己应该去哪里。

至今为止的事件，都是发生在路上。那么进入某个室内应该比较好吧。

还有。自己应该做什么。

枪声意味着危险。在屋外有可能被卷入其中。同时，那和牧本同学有着直接关系的可能性

很小。

伊格尼丝的建议。公寓，或是学校。

现在离公寓比较近。况且公寓里还有惠。

九门深深喘了口气。

这次。终于恢复正常了。他这么想着。

离公寓的距离。自己的体力。力气的分配。

九门想着这些事，他踏出了通往常识的第一步。

有个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腕。

九门被拖倒在地面上。

从道路边的侧沟中，伸出了一条湿润的桃色触手。触手强有力地抓着他。

“呜，啊……”

九门了解到，真正的恐怖连惨叫都能抹杀。他的全身都变得僵硬了。

－６－

在现代战争中，对于各种兵器都存在运用理念。就是说，在何时，何种状况下，对什么样

的对手，为了达到何种效果。这些决定兵器的规格，然后考虑量产性和成本进行生产。

但是历史有时会创造出不合常理的兵器。就像从神话时代就一直祭祀的，超过两米的神剑

。

有时是在历史和战争的夹缝中。超重战车。列车炮。带有极端战力的大量超规格兵器。

试着改变视角吧。他们，到底在和什么战斗呢。是和自己的疑心暗鬼战斗吗。是和自己的

夸大妄想战斗吗。

或者是说。

如果存在能咬入二百八十毫米装甲的牙。如果存在能抵抗五十五口径炮弹的什么东西。

斯特拉斯制药，拥有工厂，制造着现代不可能存在的兵器。

这兵器不断对于都市战、隐秘战进行特化。对于恐怖分子来说，这已经明显地超越规格了

。

对于贯穿墙壁破坏人体来说过于巨大的火力。人力无法操纵的巨大手枪。

对?人外兵器。

最终形态，是实验体。

基本来说，只是将人外生物体内抽出的细胞投与人类的细胞中。当然，会发生排斥反应，

但能产生极少数和人外细胞融合的存在。

这样的个体大都会失去人类的智慧，变成只剩下破坏冲动来驱动自己的存在。

经过常年的实验，可以在某些限定条件下运用的实验体，有了九个。

他们被称为Numbered，也就是N系列。在这九个试验体中，也只有N8人火和N9幻想具备高度

的智慧，他们的未来倍受瞩目。

‘Pheily对吧。’

人火说出口之后自己都感觉想吐。

幻想，摇摇头。

‘无论如何吗？’

人火说出这句话，她捂住了耳朵。

人火低下了视线。所以，他的反应慢了一拍。

‘不好，快制止她！’

岛贺阳的叫声令人火抬起头。

幻想的手指。她细长的手指潜入了自己的耳朵。软体化能力。连骨骼和内脏都能随意变化

的能力。那么。

制止。怎么制止？

人火还没反应过来，幻想就拔出了手指。

涂满鲜血的拳头中，握着一个小小的炸弹。‘砰’的轻轻一声，炸弹爆炸了，仅此而已。

‘小幻……太过分了。你做什么呀。快抓住她！’

没办法，抓住幻想吧。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就像抓鳗鱼一样，那是会从手里溜走的。

‘HeyDoctor！命令呢？’

‘真是的，既然你这样，那我就生气啦！’

看来她听不见。

‘全拘束固定。同时装甲板从一至十强制排除。’

‘什么！’

拘束幻想的螺钉按了下去。爆破。随着清脆的声音，右手的装甲脱落了。

出现的，是黑色的手。肌肉中，静脉不断地渗着血。

战斗中，幻想的表皮和装甲是连在一起的。现在不解开拘束就强制排除了装甲。

右肩。左肩。胸。

皮肤接连剥离开来。

‘Jesus……’

人火移开了视线。

声音终于停下了。

人火眯着眼睛看。

她已经失去了人的外形了。不，是无法保持了。绕着圈的肠子，和上面堆着的内脏。

透过麦克，能听到惨叫和呕吐的声音。是看着显示器的研究员们吧。知道厉害了吧。

‘好啦，这样就能抓住了吧。’

因为这样才讨厌加上条件的。人火无视胸口涌上来的呕吐感，缓缓接近幻想。

‘真是的。这种程度不会马上死掉的。我会多加些药啦，不用担心。’

想杀掉的声音。爱着的声音。

人火混乱着，接近那堆……内脏。

他耸耸肩。

结果，明天还是今天的重复啊。

他正要接受黑色绝望的时候。

少女，还没有舍弃希望。

－８－

远方有个女人在透过瞄准镜窥视这片嘈杂。声音无法透过瞄准镜传递过去。

但是，大致的状况她都看明白了。

‘哼。斯特拉斯内乱啊。’

斯特拉斯社宅。那个空房间，是个绝好的狙击空间。

女人把枪口朝向那边。

人火并没有那么可怕。虽然他攻击力很猛，但耐久力和常人相近。关键只要出其不意就可

以了。

问题是幻想。不但有对魔力处理，还防弹防火。至今还没有想到能够确实进行破坏的方法

。

但是，如果是现在，大概狙击心脏或是脑髓就能将其杀死。

伊格尼丝考虑了一会儿，换了步枪中的子弹。

－９－

内脏‘滋’地动了一下。内脏在沥青上渗着血和体液。内脏以蚂蚁爬动的速度缓缓移动。

缓缓地，特别缓慢地。

一瞬间，人火呆住了。

‘啊……’

无线电对面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人火咂了下舌头。事到如今还逃跑……

‘好厉害好厉害！这样居然还能动！’

麦克传来了兴奋的声音。

‘慢慢接近她。我要提取数据。’

一点点蠕动的那个东西，令人毛骨悚然，同时又十分凄惨，比什么都可悲。如果可以的话

，人火真想一口气将其烧成灰。

但是，命令却没有这样的内容。男人缓缓接近内脏。

两步。三步。

远方的女人射击了。

子弹切开了空气，然后射到了战场的中心，安静地着地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行动都停止了。

紧接着，那东西开始旋转喷出烟雾。一眨眼间，烟幕包住了周围，什么都看不到了。

‘怎么了？’

人火一边咳嗽，一边勉强回答。

‘Boss！有烟幕！’

‘你在做什么啊！快射击啊！’

人火听从命令射出激光。红色的火线清晰地浮现在白烟中。这和砂土一样。烟幕也是激光

的大敌。激光完全失去了威力。

‘快啊！快啊！’

人火的耳边响着尖叫。他连续射击。连续射击。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攻击让他感到些许的

安心。

终于，风吹散了白烟。

‘怎么样了？啊？’

‘稍等（inute）……’

人火看着脚下的沥青。

血和体液的线条闪着光。仅仅是看着就会感到疼痛。那线条延伸到道路的旁边。一直延伸

到连接下水道的小排水沟。那里粘着大量的血，应该是挤过去时过于勉强的缘故吧。

人火听着岛贺阳歇斯底里的叫声，他自己以不会让任何人听见的音量微微笑了出来。

－１０－

九门克绮倒在沥青路上挣扎。

他吐出了堵在喉咙中的什么东西。然后他尖叫。这无力的尖叫被夜路吸收了。

粘粘的温暖体液渗入了袜子。

九门爬在地上动着。

那个东西从排水沟中出现了。

纠缠着的桃色的蛇。过长的蛇，中间有着几个跳动的袋子。

－－太吓人了。

根本就不觉得这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九门拼命忍住呕吐感，盯着那个东西。

它在沥青上蠕动，粉色的表皮滴下了血液。

随着它的移动，它都会流出血液。这样它能够作为生物而存在吗？

就像是－－

九门全身感到了恶寒。他停止了这样的思考。

九门抓着沥青路爬着，想要离它稍微远些。

不对。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可是。

长管子。深红色跳动的器官。翅膀般桃色的器官。

那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剥去皮的内脏啊。

脚上被抓住的感觉变得轻些了。

内脏的前面。排水沟里。

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块。连在褶皱脑髓上面的两个白色的球体，挂在纤维上摇动着。

九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抓住自己脚的力量变弱了。他胡乱挣脱了。他坐在地上向后退着。内脏在地上爬着，但速

度比小孩子走路还慢。

－－什么呀，这不是很弱吗。

恐怖产生的反作用，使得九门心中产生了凶暴。

他站起来，吸了一口气。

抬起脚，再落下。大概仅此而已就能踩烂。

他拨开了纠缠的肠子，抬起右脚，抬到了灰色的脑上。

九门喘了口气。他移开了脚。

不用做到那个地步。只要转身跑掉就可以了。跑到公寓。跑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睡一角，

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就行了。

九门克绮缓缓地转身背对那骇人的肉块。

他正要向前跑去。肉块，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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