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又下雪了啊...
牛峰看着铁窗外漫天白色，距离上次无尽的雪天只不过才短短一星期，阳光没有持续多久，又被这股寒冷所笼罩。恍惚间以为回到了新晋市，那座冷森的城市。他缩了缩头，回到自己略微暖和的被窝里。这是一个潮湿，灰暗的屋子。牛峰来到这里的一个星期里，除了每天送饭的人，天花板偶尔嘀嗒，嘀嗒的滴水声，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过话。纵使牛峰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他也快受不了了。他曾在新晋市凌驾平民之上，过的有滋有味，除了黑蛇与自己的那位局长老爸。此外，任谁见了都要低下三分姿态来。现在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牢房里，这无疑有些令他难以接受。
据说新晋市原本占据的暴徒，死的死，逃的逃。被抓住的人，全部都关在这个监狱里了。可牛峰来到这里一星期，发现这所谓的监狱好像就他一个人似的，若不是每天有人来送饭，他甚至觉得自己与世隔绝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牛峰即使再冷血，他现在都想知道，他那位老爸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按照以前的律法，应该即刻枪毙了吧？牛峰念叨：管他呢，自己也不是学法律的，反正多半等些日子，恐怕自己也要被枪决。
这个年轻的黑化宅男，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缩在被窝里，死死的睡去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已是深夜，不时有鬼哭狼嚎的风声吹过，雪势越下越大。牛峰紧闭着眼睛，门外走廊透过送饭窗口，投射进来微弱的光线，映在牛峰的脸上，明显发觉他眉头紧锁。忽然间，牛峰睁开了眼。他黑亮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极为有神。四周除了风声，放佛一些都很安静。可牛峰扭着头，坐了起来。他好像提起耳朵，努力的听着些什么。
传入耳边的是风雪呼呼声，除了这些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牛峰已经站了起来，他走进这间屋子唯一的窗口前，他试图跳起来，扒着窗口查看外面的情况。可这窗户建造的实在是太高了，无奈之下，牛峰把他睡得那张铁床推到那窄小的铁窗之下，靠着墙边。这股不小的动静，却没能把狱警吸引过来。不过好奇的牛峰也不考虑这些，他踩在床上，用力一跳，双手就扒住了窗户的沿边，他探着头，看着玻璃外，可惜那块玻璃太过久远了，上面的灰尘一层一层的遮住，实在看不清外面究竟有什么。牛峰跳了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内心就在此时，不知原因的有股骚动。也许是在这黑暗的地方待了太久，急于想要看看外面，牛峰看了一眼自己吃饭的钢碗，他脑海跳出一个念头，摸起那只碗，再次扒着窗户，另一只腾出来，使劲的砸着玻璃。
换做平时的话，恐怕早就有狱警听到动静了，不过现在外面下着骤雪，声音盖过一切。牛峰几下就把玻璃给砸碎了，一时间，寒风涌进这间小屋，夹杂着雪粒子，砸的牛峰脸上生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
这个窗户极小，恐怕只能让一只头伸出去，不过却不影响视线。雪花飞舞，外面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监狱探照灯的光柱却依稀可辨，四处晃动。极远的地方是一片黑暗，这里究竟是b市的哪里，牛峰也猜不到。他只能大概知道，自己被逮捕之后，来到b市，被一辆军车大概一路带到了北边。具体的方位，牛峰也不确定。
只不过玻璃被打碎之后，远远的有股微弱的杂声，穿透风雪，渐渐飘在牛峰的耳边。牛峰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直到耳朵被冻的红彤彤的，双手也越发僵硬。牛峰跳了下来，他赶紧缩进被窝里取暖。片刻后，他放佛带着疑问，轻声自语道：“惨叫声？枪击声？”
......
b市，满城混乱，四野哀鸿....
人群呼喊着，拥挤着，在城市大街小巷毫无目的的乱撞，他们都是一脸的惊恐。大雪让b市的道路行走起来更为艰难，骤雪疾飞使人视野降低，加上已是深夜，街面上奔跑的，不知是丧尸，还是平民。有嘶吼，有呼救。这幅惨象，标志着北方的防线，已经崩溃。
偏南的一处街道更多的是野兽般的丧尸，十几名武装队员正聚拢在一起，对着三个方向涌来的丧尸不停地交替射击。
“队长！我们守不住了。”一名队员喊道，他一脸的惊恐之色，看着街口密密麻麻的丧尸。
“支援还没到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西北退回来的张弦，他的飞机刚刚进入b市，就发现全城已经出现了混乱，大批丧尸居然涌进了城市，虽然不少士兵极力反击，可多数人都已经吓傻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适应这种战场。最令士兵们棘手的是，这批丧尸来的太快，他们夹杂在人群当中，使得大家分不清敌我，这导致防线迅速后拉。而更为致命的，不是那些丧尸，而且城市中居然有一批平民，抢夺士兵的武器。这一切都使得b市很快沦陷。
“刚刚收到上峰的指示，他们要求半小时之后，全部撤离南城区，空三要对这片区域进行轰炸。”队员解释道。
“轰炸？这里还有平民啊！”张弦垂下枪，下意识的吼道。
“事态已经控制不了了，所有的战斗小组都被通知了，半小时之后，无差别轰炸，我们要赶紧撤离，队长，下令吧！”这名队员恳求道。
“我们的装甲车呢？”张弦还是不愿意撤退，他急道：“连线给夏首长，我要以国安的名义与他对话。”
“队长！都已经晚了，你们去西北的时候，b市从内部就开始混乱了，而且我们在前线的坦克与装甲车，遭到了不知名的空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撤回去之后，上峰会给你解释的。”这名队员是空三的直属，他理论上更应该听从夏武成的命令，而不是这位临时的队长。
张弦听到空袭，心中一怔，他大概明白了一些，无奈之下，他咬牙命令撤退。
......
死寂的监狱，没有一丝生气。牛峰缩在被窝里，内心有些强烈不安的情绪，但他被关在这里面，什么也做不了。随着一声铁栅碰撞，响彻着寂静的监狱，牛峰猛地坐起身子。他跑到铁门前，脸贴着门透过送饭窗口，斜着眼瞟着外面。他明显的能感觉到，走廊有几个晃动的人影。
“喂！有人吗？出什么事了？”牛峰对着外面大喊。随后，他听到有细微的对话声，片刻，几道人影缓缓的靠近这里。
当两个人来到牛峰门前的时候，看到来人，牛峰瞪大了眼睛道：“是你！”
外面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古天天和毕福远的老爸，毕父拎着一只铁锤，古天天拿着一根铁锹，两个人像准备去工地干活一样。古天天借着走廊微弱的光线，慢慢的也看清了牢房里的牛峰。
“是你！”两人一问我一答的，都是重复的台词。
毕父有些疑问，他开口道：“这个人是谁？”
“哼！一个杀人犯而已。”古天天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恨意。
牛峰此时不知该哭该笑了，他以为会来几个狱警，想不到居然是之前在新晋市的古天天。他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狱警呢？”
“那些胆小鬼恐怕早就逃了吧。”古天天四处张望着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见到一个狱警，所以进来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武器。居然意外的发现，监狱里还有你这么个囚犯？不是听说所有的囚犯都发配去东北做苦力了吗？”
“我也不清楚，我来这里一星期，的确没有见到别的人。”牛峰一星期以来，只有今天说的话最多，他略微有些兴奋道：“外面到底怎么了？”
“乱了，b市也被丧尸侵占了。”古天天语气低沉，随后她轻轻的对着走廊的尽头喊道：“毕阿姨，黄晓宏，没事了。”
“b市那么多武装士兵与重武器也能沦陷？”牛峰显然很惊讶。
随着古天天的喊声，一个脸色略微有些惊恐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满脸胡渣的年轻人靠近了这里。中年女人正是毕福远的母亲，她脸色苍白，由于之前念及儿子，吃不好睡不好，脸色有些消瘦。现在看来，这个曾经是一个出色舞蹈老师的女人，现在也少了几分姿色。满脸胡渣的正是从西北堪堪赶来的黄晓宏，他根本来不及刮胡子，享受片刻宁。飞机刚来到b市，他与张弦同样的吃惊。若不是飞行中途与张弦聊天，得知古天天也在b市，无论如何，黄晓宏也不愿意下飞机，何况三丫头自从上了飞机以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黄晓宏此时背上背着的女孩，正是三丫头。两人在一小队士兵的护送下，与古天天见面了，那些士兵完成张弦命令的任务之后，迅速离开，返回南边前线去了。
三个月未见的几个人，自然开心坏了。不过b市面临的情况，致使古天天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就是带着毕福远的父母，离开这里。从黄晓宏的口中得知，毕福远并没有在b市，现在人在西北，以b市现在的情况看来，怕是无法分身派出一架飞机去西北把毕福远拉回来了。不用担心这个宅男的安全，于是这五个人组成了一队求生小组，准备往北边逃离，出了b市，绕道西北方向去。队里的五人，除了毕母，昏迷的三丫头。其余的三人，都算是有些战斗力的。古天天和黄晓宏见惯了丧尸横行的场面，也有自己的求生心得，两人没有丝毫的畏惧。毕父是这里年纪最长，身为长辈，他自然有着保护所有人的责任感。既然儿子好好的在西北，那么他的朋友，就由自己来照顾吧。
就这样，五人不像其他人那样慌乱的不知该往哪跑。他们很快的计划好了路线。只是因为北方所有资源被军方征用，连一辆扔在路边的车都找不到，古天天等人只好步行，快速离开b市。来到北城郊时，路过这么一所监狱，于是就躲了进来。误打误撞的碰到了在新晋市的太子爷——牛峰。
“你们好像认识？”黄晓宏看了一眼牛峰道。
“恐怕还有仇呢...”古天天没好气道。
“那我们别管他了...”黄晓宏道：“古天天，我们赶紧看看这里有什么枪械，搜完就离开。”
“不好吧。”毕母心存怜悯，再说她看牛峰也是个孩子，尤其长相清秀，特别讨巧。怎么看都不像罪犯，她道：“好歹也是条人命，放了他，让他好自为之吧。”
“杀人犯放出去很危险。”毕父则冷冷道：“我们走吧。”
几人就这么准备离开了，牛峰这下可急了。他曾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枪毙，现在天下大乱有希望活着，对于生存，没人不会去把握。牛峰焦急的喊道：“我从来没杀过人！凭什么说我是杀人犯！”
“就凭你一个计谋就害死了新晋市几千条人命！用那些活人去充当丧尸的诱饵！”古天天回头狠道。
“那些都是监狱的囚徒，他们是为了赎罪。再说，新晋市的那几千普通人可是因为我的办法而存活的”
“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去死！你留下来赎罪吧。”古天天头也不回，几人都渐渐走出了这个走廊。
监狱的警卫大厅内，黄晓宏把三丫头放下，交给毕母照看，其余的人分散到各处去寻找有用的器材。狱房走廊不时的传出牛峰的叫喊，这个监狱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毕母面露难色，她四顾瞧瞧，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毕母走到警卫室，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几大串钥匙，她犹豫了片刻，接着把钥匙全部取了下来，再次走进狱房走廊内，来到牛峰的牢房前。
“嘘！孩子，小声点。”毕母有些紧张，她手里拿着好几串钥匙，每一串都有几十把，她不时的回头看着有没有人发现她，一边紧张的试着各种钥匙，该死,这钥匙太多了。
“灵巧？”狱警大厅传来丈夫的喊声，毕母紧张的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
“孩子，对不起，这些钥匙你一个一个的试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毕母把钥匙全部通过送饭窗递道牛峰的手中，正准备离开，牛峰拉住了毕母的手。
“阿姨...谢谢你...”牛峰眼睛里忽然闪着泪光，毕母看在眼里，更认为自己没有救错人，她回头勉强的露出温和的笑容。
“别怕，孩子，你会没事的。”毕母说完，就快速的离开了。
不可否认，已经十几年都没有一个女人这么温柔的对过牛峰，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你去哪里了？”毕父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危险，不要四处乱跑。”
“我..去找了下厕所。”毕母结巴的回答。
“找到了吗？”
“嗯...”
“我找到两把手枪和一些子弹，应该是匆忙中没有带走的。”黄晓宏来到这边，他以为毕父是问他的。
“我找到了一把散弹枪，可惜只有六发子弹。”古天天也退了回来，略微有些失望道。
“总比没有的好。”毕父回道：“我们赶紧离开吧，对了。你们会用枪吗？”
“我有训练过。”古天天很自信，毕竟跟着s市搜救队老大学习的。
“我...看电视上，应该会用...”黄晓宏尴尬道：“军训的时候也摸过老八一，只是没开过一枪，只是练了姿势。。”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赶紧离开。”
......
待这所监狱又恢复了沉寂的时候，牛峰赶紧摸出那串钥匙，对着光线下仔细看着。每一把钥匙都有编号，应该不难很快找到自己的牢房，牛峰很快从这四串钥匙中，找到了16号牢房的钥匙，一共四把，当试到第三把的时候，咔嚓一声。牛峰再也无法平静了，他知道，他自由了。
第五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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