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星镇,驿馆。
穆白风匆匆进了兽王的房内,拱手而问:“王爷,这么晚您还没安歇,不知叫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兽王正在灯下看信,手一摆,“你过来看看,风舞来信,那个臭道士虚无子,竟然出现在八方镇,那刘琳更是可气,本王分明是下了命令,让他拘捕虚无子,可是,现在虚无子安然无恙,还到处游走,这刘琳,官做的太久太大,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
他说着,把信递给穆白风。
穆白风接过信,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道:“王爷,未必如此,风舞兄只说是怀疑,并未确定那个老者就是虚无子。其二,此去济南府路途遥遥,如今匪患猖獗,只怕驿使在送信途中出了点料想不到的岔子,耽搁送信,刘知府并不知道王爷您的命令,推算一下,若刘知府已按时接到您的命令,这几天就会到达这里,到时您再责问他不迟,王爷您为国为民,日理万机,忧心诸事,这虚无子区区一个道人,王爷您如此动怒,岂不是抬高了他,您还是当心身体,这才是下官和万民之福啊。”
穆白风说话的机巧,非一般人能及,前边是为刘琳开脱,后边,就是明显的谄媚,但这两下里的意思,他衔接的毫无痕迹。
兽王立即转怒为喜,“白风啊,你和风舞,本王缺一不可,一个善谋,一个善武,解了本王不少烦忧,不过风舞说,那个郎野倒真是能干,遇事冷静果断,这样看来,虚无子所言,并非一无是处,这倒叫我犯难了,到底如何对待虚无子。”
穆白风把信重新折叠好,恭敬的放在兽王面前的茶几上,道:“王爷,虚无子的命不甚重要,王爷若实在无法定夺,不如等刘知府来会晤之后,下官陪王爷到处走走,一来,王爷您也该出去散散心。二来,也了解一下山东此时各地的状况。三,看看那个老者,究竟是不是虚无子,毕竟,他只有王爷和刘知府认得。”
他还有第四点想说,因涉及到对风舞的信任问题,是以做了省略。
兽王却想到了这第四点,那就是就近观察一下郎野,看他是否如风舞所言那么能干,频频点头,连说好好,“此事正合我意。”
穆白风知道老娘在托付郎野为其寻找父亲之事,更想多接触郎野,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苦寻多年都未能找到父亲,他就拍着胸脯的担保,弄的老娘把他当成亲儿子,倒说自己是白眼狼。
“王爷,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兽王本来有些气,被穆白风哄得此时心情大好,道:“但说无妨。”
穆白风道:“是这样,按风舞兄的才智和勇武,救出那个从上京逃跑的人物,却也非难事,即使那个郎野真如虚无子所言,是符合九宫相面的奇人,他们这样日行不过几十里,左右耽搁,只怕会误事。”
兽王站起,双手背在后边,在地上走来走去,走了半天,才道:“我问你,本王和狼主,论才智和勇武,是不是狼主更强?”
兽王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这个问号,更是富含多种意思,按穆白风这样的聪明人理解,“是不是狼主更强”后面的潜台词就是——否也。
若是一般人的理解,那就是,是狼主更强。
穆白风并不回答兽王的问话,却躬身施礼,道:“下官明白。”
他明白什么?那就是,狼主虽然才智勇武都比不上兽王,但人家现在就是金国的皇帝,这是命。即使风舞比郎野强百倍,他不一定有那个贵人之命,也就不能助兽王成大事。所以,就是费怎样的周折,还需郎野这个人。对郎野的重用,虚无子的九宫相面只是一部分,兽王是何许人也,只从郎野的眼神,已看出此人虽言行举止怪异,却内藏珠玑,类如活佛济公,属于另类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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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镇,客栈。
郎野和风舞,正为无法进到虚无子的嫌疑人——老者的房里而绞尽脑汁的琢磨。
老虎最省心,在一边鼾声如雷。老鲁最敬业,老实的守在郎野身边等着老大有事吩咐。陈幽最沉默,瞪着大眼睛听,但一般不『插』话。花猁子最上心,听他们说想偷进老者的房间,嘿嘿一笑。
“老大,放着现成的高手不用,您在那里发愁。”
郎野刚想说“去去”,忽然扭头看着花猁子道:“对啊,这种事情,你在行。”
花猁子一听更加得意,“那是,想当初……”忽然闭口,知道自己的那些英雄事迹不甚光彩。
郎野此时想用人,管不得他有无前耻,道:“好,今晚你就将功赎罪,去帮我探明,那老者房里,到底有什么。”
“罪?”花猁子不明。
“凝玉。”郎野沉声说出这两个字。
花猁子立即点头,“保证办好此事。”
几个人,再研究一番,梆敲三更……
客栈里安静下来,住客都已入睡,唯有门前的夜灯,被风刮得晃来晃去。
花猁子出了房间,看走廊里空空如也,放下心来,踩着芭蕾舞的步子,脚尖点地,弓着虾米腰,贼眉鼠眼,拐了一个直角,绕到对面的老者房门口,先是贴着墙壁站着,听听里面没有动静,从身上掏出一根细丝,怕用匕首拨动门闩声响太大,这老者可是大名鼎鼎的虚无子,不是单纯的『妇』人,每次都是扑在她们身上,才喊无谓的救命,只怕一点点动静都惊动于老者,而这个细丝,是花猁子本着将功赎罪之心,咬牙扯下自己本就稀少的头发捻成,结成一个圈。
他把发圈慢慢从门缝深入进去,再用匕首去勾,太黑,看不见,只能凭感觉,是以勾了无数次,幸好他术业有专攻,才把头发圈用刀尖勾住,然后和外面的这一段拉紧,用极慢的速度,轻轻的拉,谁知,此时就听一声咳嗽,花猁子手一抖,手里的头发落了下去,再也找不到。
他又气又急,郎野等人一直未睡,吹灯在房里闷坐,等着他的好消息。
头发没了,唯有用匕首,可是拨了几下,门闩丝毫不动,急的他直搓手,一咬牙,把匕首揣好,直接咚咚的敲门,然后一闪身躲在门旁。
以前他也用过这种明目张胆的招数,大大方方的敲门,里面的女子毫无防范,就痛痛快快的给他开门,受害之后才捶胸顿足,悔恨自己大意。
比如这样一个故事,忘记出处,大意是:一个盗贼大白天的去一户人家偷盗,正想溜掉时却看见主人回来,于是他指着手中偷来的物品问主人,可否买此物?主人摇头表示不买,他就扛着偷来之物大摇大摆的顺利离开。
这与那撑死胆大饿死胆小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说房间里面的老者听到敲门声,猛然从床上坐起,问:“谁?”
花猁子不答,继续敲门。
老者随手拎起枕边的宝剑,穿好鞋,走到门口,侧耳听听,悄无声息,以为听错,刚想转身回来,敲门声又响。
他紧握宝剑,打开房门,挺剑就刺,人也冲了出去,却发现根本没人,转身回了房间,心里奇怪不已。
其实,就在他冲出门的刹那,花猁子早已从门旁闪身而进,在老者转身回来之时,他已经钻进床下,只是,他差点就喊出声来,继而吓的半死,原来,床底下还有一人,只是这人躺着不动,花猁子感觉阴气扑面,登时猜出,这,就是高府那个『奶』娘的尸体。
花猁子攥紧了拳头,不是想拼,而是紧张害怕,也不是害怕老者,而是害怕死人,心里不停的祈祷,不停的哀告,就怕『奶』娘一个翻身,把他骑在身下。
直等了很久,老者坐在床上琢磨不明白敲门的事,又怕,索『性』也不睡了,悄悄下地,『摸』黑拿了自己的包裹绑在身上,宝剑『插』在腰间,然后去床底下一抓,刚好抓到边上的花猁子。
花猁子因为惊吓,身子挺直到近乎痉挛,老者以为是死人,拉出来扛在肩上,开门下楼,偷偷溜出客栈,趁着茫茫夜『色』,出了八方镇。
郎野等人,一等二等,都不见花猁子回来,风舞又出去探看,外面也无打斗的声音,大家一面担心一面奇怪,这花猁子,为何一去无踪?
老虎道:“定是跑去采花了。”虽然他还是处男之身,再把他的傻,美其名曰纯洁,他也并不知道具体采花是怎样的一个场景,至少他知道采花是花猁子的癖好,几乎是专业,才如此之说。
郎野也怀疑,心里还骂,这个混蛋,等下回来就把他阉了,留在我身边做总管太监。
一直到天亮,花猁子还是没有人影,郎野再也不能等闲视之,想了想,就以那个鼻烟壶为由,去找老者请教,主要是想到他房里看看,别是花猁子武功不敌,加逃跑不利,被老者给杀了。
敲门,没人应,再敲,依旧如此,他更害怕。
老虎过来,道:“老大,甭跟他客气,看我的。”咚的一声,门根本没锁,他想撞门,用力过猛,人就『射』了进去,咚的那声,是他倒地。
郎野等人随之进去,人去屋空,花猁子也不在。
老鲁按自己那老实人的心态去理解,道:“也许,那老者下楼去吃早饭。”
郎野更气,这个花猁子,既然没在这里,定然是死『性』不改,出去风流,刚想骂,陈幽手指床下,道:“你们看。”
原来,床底下『露』出一角衣服,而且像是女人之物。
老虎二愣子脾气上来,呼的跑去,哈哈一笑,喊了声:“老花,原来你在这里藏着呢。”
等把人拽出,老虎哈哈大笑变成啊啊大叫,“鬼啊!”
这人,正是高府『奶』娘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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