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里尔的见面,是在唐人街上的一家中餐厅里.这位曾经的纨绔子弟,曾公开表示抵触中餐这种上不了台面,有失绅士风度的菜肴。而今天,如同饿狼般清扫着桌面上的菜肴。
没有了当初故作绅士的矫情,则多了几分更接地气的俗气。
两人并没有选择里面的包间,而就是在大厅一张靠玻璃墙的位置就餐。始终不怎么动筷子的肖胜,不是在抽烟,就是在喝茶。倒是狼吞虎咽的里尔,则有了肖大官人当年的风范。
不理会邻桌那诧异的目光,眼中只有饭菜的里尔,时不时的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肖胜。自始至终眼前这个男人,都保持着相对的沉默。不打扰,更不赘言……
经历了溃败、丧父、资产被冻结等等一系列事件,这次拼死偷渡归来的里尔,身上多了几分匪气。特别是在他伸脖子吃饭的时候,脖颈处的那道刀疤,异常的刺眼。这其中的曲折和坎坷,也唯有他一人知晓。
在肖胜断断续续抽了第五根香烟时,终于慢下来的里尔,‘咕噜咕噜’的喝下一杯红酒,意犹未尽的用舌头tian着嘴角,坐直身子,面带微笑的望向肖胜。
“吃饱了吗?没吃饱可以再要一份。”摆手示意不需要的里尔,丝毫不做作的伸手拿起肖胜放在桌边的利群。抽出了一根,也仅仅是放在鼻尖。
“不抽啊?”肖胜再一次开口,原本沉默不语的里尔,微微摇了摇头道:
“毒品都借了,这东西也就不碰了。说真的,我还真想到,回欧后你会是第一个接待我,敢见我的人。不过在来的路上,我又想明白了,就我那喂不熟的堂弟,一旦站稳喽,肯定会做出不仁义的事情来。
你是准备借我之手再反过来打压他?”
“你配吗?”肖胜简单且又直接的回答。顿时让对方问愣在了那里。干笑几声,又摇了摇头。
把第十根香烟掐灭,倾吐着最后过肺烟气的肖胜,扭头把目光投向了玻璃墙外。此时这条偏道上,人群川流不息,大部分都是黄皮肤的华裔。
“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头都没扭的肖胜,边往向玻璃外,边询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外界盛传是你暗杀的。但我想你舍不得杀他,如果他死了,费尔就真的没有牵制了。你的作用也就不明显了。”当听到里尔的这段分析,肖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第一次审视夺度的正视对方。
“如果你一开始,便有这样的觉悟。你那个喂不熟的堂弟,根本就没有机会。”听到这话的里尔,笑出了声。长叹一口气道:
“过去的永远弥补不了,未来则被渲染的十分美好。可惜,不一定是我的……唯有现在,也许我努力一点,还能抓住。谈谈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而又能得到什么。”听到这话的肖胜,从身边的黑包内,掏出了一叠资料,随手扔给了对面的里尔。
又给予了对方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待到后者缓缓合上资料时,肖胜才开口说道:
“我不要一个绝对听话的里尔,我要的是一个能保留住底线的里尔。我会帮你拿到罗德里格斯在海外的部分资产。那些本该属于你的资产,但是……你必须在这个时间段里,向我证明,你配得上我的支持。”
重重点了点头的里尔,伸出了自己那也已经粗糙的右手。在两人紧握之后,起身的里尔,正准备离开,肖胜突然开口喊住了对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推到了他的身前,随即又指了指门外那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大众。
礼节性的点了点头,抓起钥匙的里尔,毫不犹豫的走出了这家中餐馆。
茶,还是刚开始的那杯茶。有些凉意,入口也不是那般的有味。但喝在嘴中,却异常的清爽。
就在里尔驱车离开不久,刚准备起身的肖胜,接到了来自斥候的电话。
“头,押送宋的车辆,已经抵达罗马。”听到这话的肖胜,直接回答道:
“把这一消息,转给卡特。他比我更迫切想知道宋现在的位置。”
“可是头,他刚刚出来,单枪匹马的会不会显得势单力薄啊?用不用我们……”
“有些事是暴力可以解决的,简单、粗暴点最好。可有些事,还是用脑子好使点。教廷的事,让他们教廷人自己去解决。罗德里格斯家族的事,也让罗德里格斯人去解决。我们能做的,就是充当幕后推手。
其他的,就多余了。相比较而言,我更希望知道cia的主脑,现在就职于哪里。如果能邀请他,吃一顿夜宵的话,我想我会更高兴。”听到这话的斥候,沉默了少许。随后回答道:
“我会尽快达成你这个夙愿的。”
“不急,我这人更喜欢,有人请我……”说完这话,随手挂上电话的肖胜,把饭钱放在了桌角。戴上墨镜,匆匆的离开了这家餐馆。
罗马,世界文明的起源城市之一。拥有着让其他城市无法睥睨的悠久历史!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整个欧洲政治、文化、宗教以及经济中心。哪怕是现在,仍旧享誉国际。
一年要回罗马最少三五次。可这一次,却是宋最为‘狼藉’的一次。虽没有镣铐,但当他被人押解至机场外的商务车时,仍旧感觉到了那份‘落寞’。
计划了这么久,也蛰伏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就要独揽大权,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差错。
但宋还是能从押送他的人员配备中,嗅到几分歧义。若真是触动了长老团、仲裁团这些人的神经,今天便不会找几个护卫团的头目,来押送他了。
在他看来,自己是败了。但也仅仅是小败,还不至于无法翻身。只要自己的‘东家’,能与那些老顽固们协调好。这一次的归来,更像是勾心斗角这么多年后的休假。
所以,宋显得很悠哉,也十分配合他们的工作。
可他的这份坦然和悠哉,也仅仅是维持了前半程……待到他真的行驶在罗马路上时,厄运,才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