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呀,钦差大人,您老人家微服私访驾临鄙县,这是何等的荣幸啊!?天使莅临平阴县,这样的荣耀是平阴百姓八辈子的荣耀啊!”
一个腰板略微有些驼的中年男人,穿着七品县令服『色』,靴子都跑掉了,气都没有来得及倒匀,官场的套话就顺流的说了出来。
王天纵冷笑道:“八辈子的荣耀?都像你这么做官,我们这些当官的怕是八辈祖宗都被老百姓骂的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马天虎从大锅里捞出一勺子清的见底还带着霉味的米汤,怒气冲冲的道:“这就是你施的粥?这他娘的是刷锅水!”
中年男人苦着脸道:“回禀各位大人,这三年来,山东遭的灾也太大了,下官纵然百般谋划,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望各位大人体谅啊!钦差大人,下官对您是久仰了,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奴才给您请安了!”
说罢,县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地磕头。
王天纵弄傻了,自己虽然是钦差,但是职务中并没有巡视山东政务的头衔,现在管闲事已经属于越俎代庖,况且这个县令对自己磕头,口称奴才就有些过分了。
王天纵冷着脸道:“县尊,仔细失仪!”
县令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道:“大人,您不认识奴才,奴才可知道您啊!奴才是内务府蓝大人的家生奴才,您是我们老爷的螟蛉义子,算起来您是奴才的半个主子啊!奴才这行的是家礼。大人,您的尊亲还在奴才的县衙呢!”
王天纵猛然想起来,莫小怜的哥哥是跟着蓝刚峰家里的奴才一起去山东平阴的,这个县令给自己磕头也不算错。按照大清律,奴才不管混的再牛,也不过是主子的一条狗,要打要杀就看主子的心情。到了清末,经常有破落的主子去敲已经混出头的奴才的竹杠。乾隆朝就有刑部的侍郎被原先的主子拦住轿子,命令他在大街上给自己捏脚的事情。刑部侍郎觉得受辱,跑到乾隆面前哭诉,连皇帝老子都只好告诫他,今后上街的时候低调一点,躲着原先的主子。
王天纵也不搭理这个茬,指着被亲兵抓住的瘦子和班头问道:“你手下的差役勾结歹人,光天化日就要强抢民女,既然你是我义父的奴才,那也就是我家的奴才了!你在外面为非作歹,丢的是蓝府的名声!我也不打算用国法来办你,今天要是你和本钦差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爷就代义父大人用家法处置了你!就在这个教场,架起大锅,爷要煮了你!”
葛县令吓的魂不附体,又偷眼看了看那个瘦子,低声道:“主子,您饶命啊!请主子借一步说话。”
王天纵看他的神『色』似乎有难言之隐,也就点了点头,葛县令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拍拍腿上的泥土,低声道:“回主子的话,这位胡!山东巡抚李秉衡!
这家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国贼啊!甲午之战,他压根就不懂军事,却向朝廷拍了胸脯说山东一带固若金汤,,把军队稀疏的分布在三百里范围之内,等到日本人打来了,他却坐视刘公岛被日本人占领而不管。威海卫被日本占领以后,各地清军趁日军立足未稳奋力一战夺回了荣成,他去下令不得收复威海卫。任凭日本人把威海卫的防御巩固。
等到战败之后,李鸿章去议和,他听说日本人要求赔款两亿两,并割让辽东半岛和台湾,他又开始装起了忠臣孝子,披沥上陈,建议光绪“乾纲独断,如被族要挟过甚,则绝其和议。勿为虚声所恫喝,勿为浮议所摇『惑』,”继续坚持抵抗。并表示:“臣虽老怠,愿提一旅之师,以伸积愤,即捐糜顶踵亦所不惜”。
这些也就算了,大清的官哪个不会耍这一套,用李鸿章的话来说,就是看人推磨不吃力。说漂亮话的时候一个赛过一个,等到真正办事儿的时候就拉稀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王天纵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要求一群乌鸦里出个白乌鸦有点过分。
可是这个李秉衡,在历史中却扮演过一个更重要的角『色』。戊戌变法之后,慈禧有废掉光绪,立端郡王载漪的儿子皇帝的意思。西洋各国纷纷反对,这个时候李秉衡为了巴结载漪,将来好有个拥戴之功,却挑唆着义和团在山东杀害无辜教民,间接酿成了庚子国难。
十几万人头滚滚,山东地面血流成河!然后留下一个烂摊子给袁世凯收拾!
如果说李鸿章和翁同龢都属于那种为了私念误国的人,让人痛恨中却有少许惋惜,而这个李秉衡则属于彻头彻尾的投机钻营之徒,而且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据说他还是个清官,可这样的清官比贪官可恨百倍,这样用人血染红顶子的家伙,死一万次都不能解恨!
王天纵冷眼看了看那个瘦子,这家伙本来就该死,既然是李秉衡的亲戚,那就更不能容了!反正自己虽然人在山东,却不是李秉衡的手下,他管不到自己头上,就拿这个混账开刀!
王天纵低声对葛县令道:“这个家伙罪不可赦,现在给你两条路走,限你两天把案子审清,如果办不好,我就用家法料理了你!”
葛县令面如死灰的点头称是,这下可要把顶头上司得罪哭了!两条蛟龙斗法,虾米小鱼跟着遭殃,这是何苦呢?自己估『摸』着是上辈子作孽了,要遭这个无妄之灾。
王天纵的亲兵押解着姓胡的瘦子,李班头腿挨了一枪被几个衙役用门板抬着走。瘦子的眼睛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又被马天虎沙包般的拳头打的鼻青脸肿,才算是学了个乖。
到了衙门一审,这个家伙叫胡三蛋,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出身不怎么样,爹妈连个官名都不会起。这个家伙现在嘴又硬起来了,死活不承认强抢民女,硬说是家里准备买几个使唤丫头。衙役们一是和他情熟,第二是惧他姐姐是本省巡抚的姨太太,对他说话连大声吆喝都没有。
王天纵真是恼了,低声告诫葛县令,若是审不出个结果,那就是直接用家法处置了他。葛县令也是万般无奈,只好发了狠心,对姓胡的用了大刑。
果然,三木之下,任你贼心似铁,也难挡官法如炉。别说这个姓胡的确实有罪,就是他是只浣熊,现在也得自认是兔子!
画供完毕,衙役将已经奄奄一息的胡三蛋押进死囚牢。
这家伙原来不仅仅是强抢民女,而且还盗卖武器给梁山的盗匪,这已经是谋逆的大罪了。听到他的招供,堂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李班头直接吓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原来这家伙也参与了进来,现在看钦差大人要按谋反处理,那还不吓个好歹出来?
王天纵笑着道:“恭喜你,葛县令,你这次立下大功了,朝廷这下可要大加封赏了!”
葛县令心里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王天纵则心内窃喜,这下就够李秉衡这个老家伙喝一壶的!小舅子勾结盗匪盗卖军火,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办就是谋反!
这件事儿一定要办成铁案,要不然打蛇不死,反受牵连。李秉衡能做到山东巡抚,守牧一方肯定在京城里有靠山,如果这次弄不倒他那就是后患无穷了。
王天纵把马天虎叫到身边,低声道:“交给你一个差事,可是危险的很,你敢吗?”
马天虎笑道:“大人是打算带兵灭了梁山那股盗匪吧?小事儿一桩,百十个土匪,就那么几条破枪,还都是些没打过仗的泥巴腿子,咱爷们可是邓大人亲手调教出来的,别看我们就十几个,灭他们易如反掌!”
王天纵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才像我兄弟!够胆气,不过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如果大鸣大放的带兵围剿,恐怕还没见到他们就跑了个干净!这个胡三蛋不是说这两天要交给他们二十条洋枪嘛,咱们就装成送枪的,大摇大摆的过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葛县令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心里直打哆嗦,这钦差的手下亲自去剿匪,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罪过就大了!这些亲兵起码也都是六品啊,可不是普通的丘八大头兵!
王天纵沉声道:“把李班头用水泼醒,我要亲自再审审他!”
衙役用一盘凉水浇到李班头的脸上,他打了个寒战以后醒了过来,磕头如捣蒜道:“大人啊,钦差大人饶命啊!小的真不知道胡三爷,不胡三蛋勾结梁山群盗啊!他对我说是替山西的商帮采买一些枪支和丫鬟,小的要知道这些枪和女人是给土匪的,打死小的也没这个胆量啊!你饶命啊!”
李班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对葛县令磕头,求他帮忙说句好话。
王天纵淡然一笑道:“眼下有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了!”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