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你尝尝这鱼做的还合你胃口不?”莫小怜笑颜如花。
王天纵夹了一筷子鱼肚子,慢慢送到嘴里品尝,点了点头:“不错,味道好。”
莫小怜见他喜欢,就忙又夹了一筷子送到王天纵的青花釉里红瓷碗里,半是夸耀半是抱怨道:“这山东说起来也是孔孟之乡,鲁菜自古都是出名的,可是这个孔老夫子吃东西只喜欢个咸味,说咸味中正平和,弄的全山东的菜除了咸就没别的味道了!。”
王天纵笑道:“这就不错了,今天这个鱼好吃。”
马天虎笑道:“这个是专门送来的黄河的大鲤鱼,比别的地方的都好些!昨个即墨的县令送进府里一个河南长垣的厨子,听说豫菜里的有道‘鲤鱼背面’还是很是不错的。”
莫小怜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洛阳的水席在唐朝就声名赫赫,武则天都说好!到了国朝,河南长垣的厨子就更是名声大噪,宫里的御厨好多都是出自长垣,河南菜虽然声明不如川、鲁、徽、粤出名,可是长垣的厨子却是比别的地方半点不差,他们兼收并蓄,博彩众家之长,做的菜非鲁非粤,却是味道极佳,当年庄亲王家的老福晋做六十大寿,就指名非长垣的厨子不用。”
莫家兄妹是官宦人家人家出身,在家里听父亲说的也多了,耳濡目染自然对官场的见识比山东农民出身的马天虎强了许多。
王天纵听的频频点头,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了些触动,但是还不真切,只是隐隐的感觉厨子的学问里,怕是也有治国之道吧?
治大国如烹小鲜,莫小怜的一句兼收并蓄让庄虎臣觉得似乎有些政治上的事情也有相同之道。
王天纵准备编练新军,朝廷是以在甲午年被打散的淮军溃兵加上新招募的山东农民组成。淮军早就不是当年打长『毛』平捻子的那支军队了,现在素质基本和绿营也差不多了,而且军纪之差,更是比绿营尚且不如。
军队的作风已经是这样的,如同一件被墨汁泡过,再怎么洗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既然不可用了,没必要将就。王天纵狠狠心,除了一些骑兵以外,都改成了修城、搬运的辅助兵种,战士重新招募。
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话在山东不好使,新军的招兵大旗一竖起来,立马就围满了报名的,弄的几个募兵站排起了长龙。山东这两年遭了大灾,只要有吃饭的活路,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王天纵原本打算先招募一个镇的兵马,行了文给朝廷,立刻照准,但是粮饷这些东西还是老一套,由山东的厘金和青岛关道的海关收入支付。
人太好招了,招募八千人,山东各地报名的五万有余,挑挑拣拣,身体棒、年纪轻的还有一万五、六。
现在的山东实在是太穷了,老百姓饭都吃不上,守着几亩山坡地都不见得能要活一家子,更别说很多人根本就没地。连一些小地主都是耕地的时候排头打拢,家里都连头大牲口都没有,一般人就不用提了。
王天纵后来一看,多些就多些吧,目前还养活的起,就都收下了。
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饭,莫弘毅走了进来,王天纵忙招呼道:“弘毅,坐下一块吃。”
莫小怜见是哥哥来了,连忙行礼,马天虎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天纵一直没把莫弘毅当下人看,莫弘毅的文笔不错,而且写那些官样文章更是拿手,王天纵现在就拿他当了师爷。两个人行的是主宾之礼。
莫弘毅对王天纵道:“少爷,即墨知县求见。”
“即墨知县?哦,就是给咱们家送个河南厨子的那个?”
马天虎笑着点点头。
王天纵笑道:“吃了人家的嘴短,好歹人家送了个厨子,不见见也不合适。”
莫小怜撅着嘴道:“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爷都来青岛快两个月了,哪正经在家吃过顿饭?”
莫弘毅用眼睛白了她一下,莫小怜才没敢再说下去。
王天纵换了官服,即墨知县早就候在签押房了。
即墨见了王天纵连忙行了庭参礼,王天纵安排戈什哈送上了茶。
略微寒暄了两句官场套话,王天纵问道:“你老哥有什么事情?”
即墨县令苦着脸道:“卑职若无要紧的公务,也不敢搅扰钦差大人。“
王天纵笑道:“不妨事,公务要紧,有什么就说吧?“
即墨县令苦着脸把事情说了,王天纵听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
王天纵听到后面勃然大怒,拍着公案道:“这样无法无天的东西,你怎么不立刻把他拿了?还问我做什么?”
即墨硬着头皮道:“回钦差大人的话,那个赫连家是入了教的,卑职怕弄出教案~~~~”
王天纵冷笑道:“一个教堂就这样张狂?”
“大人,这些年这些洋和尚可把官府压的苦了~~~~~”
即墨县令诉起了苦。
洋人在中国传教一直不容易,有几个人愿意去信西洋的神啊?可是这些传教士都是犟筋,还非传不可,送粮食、送『药』,给小孩子送点小玩意拉拢那些最穷的人,渐渐教堂觉得这样不行,中国人还是不买账,就开始包揽讼词,只要是信教的人和一般人打官司,有理没理都袒护教民,官府也不敢惹他们,结果判决总是对这些教民有利,教会比衙门势力大的说法就在民间流行开了,结果很多的地痞、无赖都入了教会,还有不少被朝廷要剿灭的白莲教,干脆整批整批的就入了教会。
王天纵越听越恼,在天津的时候,自己就对付过教堂,而教会就是包庇地痞无赖,包揽讼词欺压官府、良民,到了山东,又碰上这样的事情了!
即墨犯难的案子其实很简单,离即墨县城三十里有个苦水村,因为山东大旱一直天不下雨,村子里摊派大家出钱请和尚做个道场祈雨,结果那些信教的都不出钱,村子里的人也不指望他们,就自己掏钱请了戏班子演社戏,结果那些没掏钱的教民也去看。
村民见祈雨不灵,就怀疑是这些教民捣鬼,几个人在村头骂这些教民,教民也火了,两边就打了起来,各有损伤,但是伤都不重。
有几个教民气不过,把龙王庙的塑像给推倒,还把龙王爷的胡子给拔了,巡海夜叉像的眼睛被挖掉,又撒了些传单,诋毁神灵。
教民这下是犯了众怒了,老百姓冲到他们家,打伤了不少人。这些人吃了亏,就告到县衙里,县令不敢惹这些教民,就判了村民有罪,赔偿教民的损失,出钱给他们看伤,又把为首的村民站了笼子,村长是五十多岁的人,六十斤的大枷哪里受的?回到家,又气又急,没几天就死了。
神父这还不算,居然要把龙王庙要改了天主堂,县令不敢做主,教民里有些是有势力的,更加上教堂撑腰,干脆就直接把关帝庙霸占了。县里的士绅哪里肯依,就又告到了即墨县。
王天纵越听越怒:“为首的教民是哪个?”
即墨县令苦着脸道:“为首的是个姓赫连的,他家最是个有钱的,家里挂着千顷牌的!多少年了,他家也没纳过钱粮。”
王天纵鼻子一哼:“这个混账的好大的胆子!”
王天纵原来认识的教民大部分是最贫苦无依的穷人,被地痞、官府欺压的紧了,就投靠教会当个靠山,这姓赫连的富豪人家,居然也信天主教,这也罢了,还仗着教会的势力横行!
虽然庄虎臣对龙王爷也不是那么崇拜,但是教会改龙王庙为天主堂,摆明了这个就是文化侵略了!
王天纵问道:“这个混账如此张狂,你怎么不派人拿了?”
即墨县令支支吾吾的道:“那神父说,入了天主教,就算是法兰西人了,咱们大清的朝廷管不着,卑职怕弄出教案,给朝廷惹祸。”
王天纵摇了摇头,这这样下去,怕是教案还没出来,白莲教、大刀会、红枪会之类恐怕就闹起来了!
这些被教民欺负了的百姓,后面有当地的士绅撑腰,不要个结果是肯定不会罢休的,这早晚就是要出大事情的!
王天纵本来对传教这个事情没什么太多的抵触情绪,老百姓爱信什么,随他们信去,信佛、信道、信真主、信耶稣随便,只要不胡闹,他也懒得管。
但是现在这一宗可是不那么简单了,听即墨县令的意思,教会欺压官府、包揽讼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官府又昏聩,判决总是有利于教民,弄的普通百姓和教民之间仇恨一天天的加深,恶霸、无赖见教会势大,也去洗礼以后当了教民,更是利用教会的势力横行。
惹不起教会的老百姓积怨深了,自然就有些类似后世里耍轮子的李教主之流,借机煽风点火,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莲教、红阳教、大刀会、红枪会就出来了,这就是一堆炸『药』,不定什么时候见个火星就是冲天的烈焰!
王天纵越听越明白了,心里也晓得严重『性』,估计这件事情要不几天就要酿成大『乱』子,必须火速镇压!
王天纵连忙把马天虎叫来,命令他立刻带兵备道衙门的亲兵把姓赫连的抓来,并且把涉案的人都传到青岛。
即墨县令忙道:“大人,派兵去抓这个姓赫连的,要是洋人神父来闹该如何?“
王天纵冷冷的一笑道:“一个神父就这么张狂?这大清国难道是洋人的吗?”
王天纵从公案里扔下一支令箭:“马天虎听令!”
马天虎连忙单膝跪地道:“标下在!”
“我命你立刻捉拿赫连刚!敢有抗拒的格杀勿论,要是有教民或者教堂的神父什么的的来阻拦,全给老子砍了!”
马桶盖大声道:“标下领命!”
即墨县令苦着脸道:“大人,弄的狠了,出了教案如何收场?”
王天纵不屑的道:“瞧你的没出息样子!”
说罢,背着手进了后堂,把个即墨县令一个人给晾在了签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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