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安、秦满、黄狗牙等人骑马到了那里,早有两名管事带着几位穿者粗布麻衣的老者在等待。这里的两个管事一个叫何光前,另一个叫钱士俊,都是三十多岁的读书人,因为得罪当地的权贵才被流放宁夏戍边。
“参见武将军。”何光前、钱士俊领着三位老者上前恭敬的见礼。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本将军来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随意看一下。”武安下马略微回过礼,就让他们在前面带路,因为时间仓促,流民一家只能建有三间土胚房,这都是武安命军士免费为他们建造的,宁夏镇军士很大一部分都是从流民中召集,对于给自己的家人建居所很是卖力,加上流民老幼一起来帮忙,建造的房屋很快。
一行人走在街道上,说是街道,实际只是两排土房之间的过道,因为现在正是冬日,外面没有什么人,流民一家大都呆在家里,至于精壮则被拉到较场『操』练去了。武安规定宁夏军户中男子十四岁至三十五岁的精壮劳力,农闲时必须到较场集合,进行军事训练。其实很多流民中不够年龄或过了岁数的流民都想去参加,因为宁夏军管饭食,还发一套冬衣,这对于冬天无所事事的平常流民有很大的诱『惑』。
武安看看四周,不少流民家里已有了炊烟,明朝普通百姓一般一日两餐,问道:“军户家中的衣粮可充足?天气冷了,若有困难尽可说出来,这次因为出征鞑靼人镇城府库还算充足......”
后面一个只打者破旧头巾的老者感激说道:“将军仁义,怜惜我等无家之人,给予食、衣、住所使我等免于饥寒困顿,如今家家皆有过冬之物,足以度过严冬,实不敢再让将军等费心。上月时家中小辈随将军征讨鞑靼,赏赐颇多,战死的也给了一百多两的抚恤银子,他们家人都十分感激将军。”
“这是应该的,军士为国事征战而亡,若家中老小得不到应有的照顾,本将军心也难安。”武安声音低沉道,走了一会儿,对刚才说话的老者笑笑,“看来已到了午膳时,诸位也不必费事了,就在你老人家家中吧。”
老者忙摆手摇头拒绝道:“家中粗鄙不堪,怎敢玷污将军——”
武安不等老者说完,脸上『露』出笑意道:“老人家不知道,本将军出身贫苦寒微,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娇贵,就在你家吧,若再拒绝。”何光前、钱士俊两人忙示意答应下来,老者这才免为其难的应下来。
这些新造的土胚房为了省料,都是三家连在一起居住,老者领着武安几个人到了一个木制栅栏围成的院子,向里面吆喝一声,一会儿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两个老伴私语几句,那个老妪看向武安等人的目光就有些感激、害怕。
武安上前施礼说道:“老人家,打扰了,还望莫要责怪。”老妪见武安举止有礼,自卑不好意思的笑笑进屋不提。屋里空间狭小,容不下太多的人,武安就命秦满、黄狗牙在外等候,自己随老者及何光前、钱士俊三人进去,至于其余几个老者已自回家去。老者家里很是寒酸,也没有什么物件去坐,武安几人就拥到炕上端坐。
“老人家,祖籍是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武安见老者浑身不自在,首先打开话头。
“回将军,小老祖籍米脂县。家中只老妻、儿子儿媳三人。”
武安笑道:“嗷,米脂可是风水宝地,本将军听说一句话叫‘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不用打问不用看’,汉代美女貂禅是米脂人士,那勇冠三军的吕布是绥德的汉子,看来此话不假。老人家来自那里,真是难得!”
老者听武安赞美其家乡,脸上呈现兴奋的『潮』红:“将军,两位大人,不是小老自夸,想当年小老的婆姨就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人,小老自从娶了她,可不知羡煞多少少年郎。”武安、何光前、钱士俊等听罢哈哈大笑。
老者也跟着笑了,一会儿又叹息道:“唉,原本一个好好的貌美女郎,自从跟了无用的小老,就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说起来小老有愧呀!”
钱士俊突然冷冷的道:“今『奸』佞当道,忠义之士不容于朝堂,谄媚无德之辈占据高堂,禽兽妖孽之徒食厚禄却残害百姓,不顾亿兆生灵死活,只知贪墨自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国之将亡,看他们还能得意几时!”钱士俊不看脸『色』变青的何光前给他打眼『色』,依旧说下去。何光前对这个新交的朋友很无奈,两人私下发泄对当政者的不满可以,今日当者武安这个宁夏镇总兵官怎敢大放厥词?
武安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大逆之言,依旧笑问老者:“百姓如今过活的怎样?还是活的艰难?”
老者想了想回道:“将军明鉴,这几年老天不开眼,水旱虫灾接连而至,秋收之粮根本不足以输官之数,全家老小惶惶然不知所终,官府催『逼』又紧,不念我等家中艰难,只顾剥削虐害,有敢多言者则被锁进大牢,肆意虐待迫害。小老就是因家中无粮可充税粮,才—”说者老者低声哭起来,“小老原有一长子,只因多说一句话,就被活活打死—”
几人叹息不已,正当武安要安慰几句,外面传来吵杂的说话声。很快黄狗牙跑进来,禀报道,“回将军,外面围满了军户家人,说是要求见将军。”
武安还以为是什么事,出去一看,外面围满了密密麻麻的流民百姓。只是因为几百名亲卫挡在外面,这些人都远远的站者向这里眺望。
一旁的秦满见武安出来,高声喊道:“这就是龙虎将军、宁夏镇总兵官武安武将军......”
“将军——”
“恩人—”
“大人—”
........
流民听到武安出来,都跪倒在地,武安忙上前越过亲卫,走到前面,扶起当中一位老者,记得这人刚才迎接过他。
“诸位可有何冤屈?请起—”
那老者起身弯腰叉手道:“将军,我等无冤屈,只是百姓听将军驾临,特来感谢将军活命之恩。”
“是啊,无将军我等尽皆饿死......”
“将军恩德无双......”
......
武安心底突然有些感动,双眼也湿润了,突然感觉自己也许能保存家小的同时,应该多为那些苦难的百姓做些什么。一直以来他自认为不是大公无私之人,但也不是丧尽天良之恶徒,他一直求的只是自我心安而已。
用膳食时,武安拿着平常觉得粗糙难咽的杂粮窝头,今日吃的却格外香甜,想者百姓对他的敬重爱戴,武安身上热流涌动,这些他只在妻子身上感觉的温馨,今日却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再次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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