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棕色健马在蜿蜒如蛇的山道上驰骋,马蹄响处,山道上便是爆起阵阵尘雾,长长的拖在奔马的后面,半晌后,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难以听闻的时候,这条尘雾凝成的长龙才缓缓的随风而散,重新投入大地的怀抱。
马上的少年正是李谦。从东番没有丝毫阻碍的出来后,他便丝毫不停顿的一路狂奔,如此长时间下来,马匹已经现出乏力。回头望去,山那边不时亮起的强光依旧耀目,只是伴随着强光而来的震耳声响,已经难以听的清晰了。
再朝前行进不过一盏茶时间,便见一条清澈山溪汩汩而下。李谦大喜,他倒没什么,身下的马儿却是早已粗气连连,再强行驱驰的话,不出百里便极有可能力竭倒地。此地与东番已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一路上也不见有阻截,他心中稍安,便决定在此地稍作休息。
在溪边找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李谦坐了下去,单手从清爽的溪水划过,看着不远处的小白在山溪边的浅石滩上欢愉玩水。小白不时的从小石块上一跃而起,跳到健马的背上,调皮的转着玲珑小巧的身躯。马儿偶有不耐,不算长的马尾朝着小白卷去,想把小白拍下来,无奈小白敏捷非常,努力了数次后,棕马似乎也知道奈何不了这只可恶的小雀鸟,便是放弃了无用的努力,转而安静的低头喝水,不再理小白。
看着这一切,李谦微微一笑,随后双手往后撑着,仰头望天,感受着山风夹带着溪水淡淡的水润温柔的拂过全身毛孔的舒畅,内心一片平静。
这种感觉没能持续多久,他眉头忽的一皱,朝山溪对岸看去,在他视线所及之时,那里的树林间,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上,一个红衣女子如鬼魅般的出现。几乎在同一时间,小白示警般的鸣叫一声,朝他飞来。
红衣女子轻咦一声,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李谦仍能感受到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中所蕴含着的那一丝惊讶。似乎李谦这么一个实力地位的人能察觉到她的靠近,让她很是讶异。旋即,小白那一声鸣叫吸引了她。
“火灵凤?”她抑制不住的惊呼出声。随后盯着小白的目光又慢慢变化,自语般低声喃喃:“咦,又有些不像,幼生期火灵凤的眼睛也不是这种颜色的啊,奇怪!……”
她身体倏地在树林下消失。眼中一跳,李谦猛的往后一个翻腾,一张纸符须臾间便是往身前左方空处扔去,单手印结倏忽凝成,口中怒喝一声:“爆。”
“嘭。”
顿时,水花四溅。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秘红衣女子为什么突兀朝他动手,李谦也看出此女实力的可怕,可要他束手待擒却也是不可能的事。
一朵朵水花在李谦眼前绽开,他不指望爆符能对红衣女子造成伤害。他要的只是拖延。身体刚一落定,没有片刻迟疑的,丝蛇电罩符瞬间罩住全身,祖窍穴内灵魂汹涌,他双手如蝶穿花丛,凝结出一个神秘符纹,看其形态,赫然便是刚从闻天处学来的三级符术,引魂刺。此刻的李谦面无表情,却像极了一条时刻准备出笼的猛虎。
红衣女子幻影般的身躯在李谦身前丈许处慢慢凝实。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几许的妇人,面容姣好,肌肤如少女般白玉无瑕,隐隐泛着某种奇异的光泽。李谦眼界不凡,一眼便瞧出,此妇人肌肤的异态必然是修炼某种神秘功法所致。不知道是否也是因为所修炼功法的缘故,红衣女子身上萦绕着一股万年冰寒般的气息,只是这么片刻时间,李谦便觉得原本顺畅流转的符力竟然犹如被冰寒所迫般运行缓慢起来了,心中大惊,不敢大意,全力运转符力,同时脉气也是没有保留的激发。
这一下子,他便知道眼前的红衣女子厉害程度还超过了他先前的预测。李谦眼神警惕的盯着红衣女子,脸上却笑着问道:“这位姐姐,有话好说,小生只是一介弱男子,何必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呢?”
这话带有几分嬉戏的成份,红衣女子原本有些好奇的脸上顿时便是一紧,露出些许厉色来。李谦暗叫不好,只是跟陈维特喝了一顿酒,便不知不觉间把那小子的油嘴滑舌都学了几分。
红衣女子没有理李谦,只是冷冷瞟了眼他,旋即目光便是定格在了小白身上,“这是你的宠兽?”为女子目光所慑,小白竟然嗖的一声钻进了李谦怀中,深埋起来,不敢抬头。
李谦暗地戒备着,先前红衣女子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的姿态,让他明白眼前女子不能以常理来论,说不准说着说着又饿狼般扑过来。红衣女子的问话却也不能置之不理的,他点头道:“是的。”
红衣女子脸上厉色忽的浮现,刹那间,李谦只觉身处极寒之地,无孔不入的寒气侵袭着他的身体,罩住全身的丝蛇电罩符电芒烁动,可却对他一丝一毫的帮助都没有。若非肉身重铸后,身体素质堪比妖兽,此刻的他怕已经变成一座冰雕了,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依旧在止不住的颤动。在这股庞大的寒气之力面前,他做出的任何努力仿佛都成了徒劳。奇怪的是,三丈外的棕马只是不安的往后退去,没有受寒气所迫的样子。
一抹异色再次浮上红衣女子的脸颊。若是眼前之子是高级武士也就罢了,可一个只是摸到中级实力门槛的少年,却能在她这股连高级武士都不能轻易抵挡的寒力面前,支持下来,虽是全身抖擞着坚持着,也是异数了。
“若再有一句假话……哼哼。”红衣女子冷哼两声,杀气凛然。妖兽经过驯服,签以契约,在天地某些规则的制约下,建立与其主人间的某种以主人为主体的神秘而密切的联系,于是妖兽便成了宠兽。这种联系的外在体现,便是宠兽与主人间某些时刻的行动特征,比如在面临危险时,宠兽会先护主。但先前小白的举动明显透露出,与少年并非是建立契约的关系,简单说,不是宠兽,倒更像是宠物。
人在屋檐下,有时也是要低头的。李谦苦笑着点头。
红衣女子冷斥道:“只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变异小鸟,哪怕可能是火灵凤的血脉,我也不稀罕。”说完这句,她抬头望着远处那抹亮起的强光。似乎对小白的探究心一下子便没了。
她手朝天边那抹强光一指,“那边怎么回事?你可知晓?”
“我刚从东番出来,它便似从虚无中冒出来似的,闪个不停。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李谦老老实实回答道。
红衣女子沉吟片刻,正欲开口再问,忽的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旋即,身形一闪,消失在李谦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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