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是个待朝廷发落的妇人,诸位何必与她计较?平白坏了这庆功酒的兴致!来,诸位皆是立有大功,贫道敬各位一杯!”翟南倒觉得没必要在这酒席上喊打喊杀的,又看这艾露恩惶恐,便打断众人议论,高声说到。 首发--无弹出广告
那些人也不过说几句争面子的话罢了,也都知道要发落这些降人不是在座的人所能决定,即便是王厚童贯也只有参议之权。见道泉举杯相邀,众人也都纷纷响应,将这话题放下不提。
见这些宋人大将们果然就应声不再提如何处置青宜结牟,艾露恩欣慰之余,却是惊诧这道士竟然有此般影响力。又发现,道泉所处之席竟然只在王厚童贯之下。心下就是猜度这道士是何角色,愈发留意厅中之人谈话。
青宜结牟退了出去,自然换上其它羌人贵妇轮流入内敬酒恭贺。礼仪都是一般,唯独王厚只看其身份,略作表示便是。身份高贵些的,倒还动得一动,言语两句。那身份较低的,干脆便直接挥手,示意其饮酒退下就是,连举杯相应的姿态都懒得做。
这艾露恩来青唐已有数月,那些贵妇都是认得,多数还曾觐见巴结过。适才也都见了李河温这还未完礼的续弦与青宜结牟一起进来,转眼间却见她跪在一宋人道士边上伺候,不免都是惊疑。
一位位进来出去,眼光瞟射,艾露恩却是忍受不住,心中羞辱不堪。到得后来干脆便不再抬头,只是垂首默默替翟南斟酒便是。
待得这些羌人贵妇尽数敬完了酒,那些武将也都没了忌讳,斗酒的斗酒,吹捧的吹捧,恣意捏揉怀中女子玩弄取乐。场面种种不堪,更是让艾露恩忐忑不安。
那些舞姬,习惯了如此场面,虽是被这些宋人玩弄得惊叫疼痛,但还都勉力侍应。艾露恩却是不同,龟兹虽是小国,毕竟也是宗室女子,却是未曾经过如此场面。
眼中见的全是那些宋人武将种种丑态,耳边传来的尽是各类淫乐之音,艾露恩只欲闭目掩耳,偏又只能强撑。不消一会儿,身上就满是紧张的汗水。万幸的是,身边这唤做道泉的道士倒是没有动手动脚。否则艾露恩实在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忍受得住。
要说翟南在原时空的大街上碰到白人倒是有过,但如同今天这般,紧贴着一个白人女子而坐,甚至还为他斟酒服侍,却是生平第一遭。不免有些新奇,一边与人应酬,一边也是抽眼打量。
这艾露恩倒也谈不上如何惊艳,只是在俊俏之外,皮肤分外白皙,加上发色金黄,风味就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现下,又紧张得鼻尖鬓角全是细细汗粒,更添几分怯生生地柔弱味道。偶尔厅中有哪个羌女不堪玩弄,发出尖叫声响,更引得这艾露恩身体微微颤动。
若说喝花酒,翟南倒也没甚道德洁癖,反正是各有所需罢了。但要对这明是被强迫,并且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子下手,于他而言却是在刷下限了。
他见这艾露恩眼神但是略一接触就是惊慌躲闪,心下就有些不忍。有心就这般放这女子回去,却在这场合下也不好说话。便是推辞放了,逮不定也会被哪个眼馋的要了去,所以就决定领着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再说。
这厅中气氛越来越是**,对艾露恩是种煎熬,而道泉也是有些受不住。见时候差不多,不时就有那性急的,扯着女子离去,道泉便也起身向王厚童贯告辞。
听得道泉说要离席,不用再在这等场合逗留,艾露恩本是刚刚舒一口气,旋即听得有人在那打趣道泉,说了一声:“仙长是该早走,今晚却是要尝个新鲜!哈哈!”
艾露恩心中顿时又是绷紧,这才想到今晚还须面对更大劫数。忍不住看一眼道泉,却是满脸都是暧昧笑意,点着头与那人示意道别。见那笑容,艾露恩就觉得说不出的猥琐。边是害怕边是愤恨,却偏偏无计可施,一股无力之感和着未知的恐惧袭来,几乎就要瘫倒。但也不敢留在这群狼伺顾的厅中,只得勉力而行跟着道泉出来。
在外面侯着的王铁锤及解二见得道泉出来,便迎了上来。他二人已是在外面见着早先离席的几人,人手一个携着女子回去享受。如今见得自家掌教竟然分得一个美貌的西域女子,与那些人都是不同,自然惊叹。那王铁锤本就是想着攒钱讨媳妇,这才来的从军,眼见这等异域风情,心下艳羡忍不住就浮到脸上。一路之上在后面盯着艾露恩背臀,眼光发直不说,还不时喉结耸动,发出吞咽吐沫之声。
跟着道泉,只是低头看路的艾露恩身上本是紧张出汗,被夜间凉风一吹,浑身全是冷意。听得后边那吞咽口水的声响,几个冷战下来,便觉得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也没多远,不多时就见这道泉在一处院口停了下来,显然就是他的居所。抬头看一眼那黑洞洞的院门,艾露恩只觉大祸临头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便是逃跑,但又手脚发软,头皮发麻得几乎就要炸开般。
院口守着的两个谐道营学徒,看清来人是道泉一行,急忙躬身唱迎:“恭迎掌教!”
院中,李云吞正强撑着瞌睡,斜倚在一张椅子上等候。听得这句声音,就是一个挺身,顾不上整理弄皱的衣袍,几步并做一步,冲去迎接。临走还不忘抄起一件外袍,却是寻思夜间风凉,要借此向道泉献个殷勤。
他自打被擒住,命悬一线,生死尽在道泉之手,便施展出各种小意儿讨好求饶。待得今日李河温举城而降,他更是连那一丁点的逃跑之意都是无踪。只想着如何巴结伺候道泉,保住自家性命不说,或许还能攀上这棵大树。他本是宋人,又是奴仆出身,既无田产,又无家人。所谓无产者最革命,既无恒产又无恒心的李云吞,迅速完成了换个主人吃饭的角色转变。
道泉悲悯其身世,倒也没有为难,本是想留着等带回去与吉恩来个恩怨了断。不想这李云吞却是会伺候人,从安儿城到鄯州,短短几天,翟南便是对他好感大生。除却晚间尚是锁在一屋里之外,平日间就任其活动,只是不要脱了谐道营士卒看守范围便是。
李云吞抢到院口,正好见着道泉迈步进院,隔着院门,尚看见那艾露恩在那踌躇。他本是在李河温府内伺候,如何不认得艾露恩?一见之下就是满脸惊诧。
翟南见李云吞刚一施礼,便是惊讶的只盯着自己身后看,转过头去,见着艾露恩那般神态,心下大略猜知她的心思。便也不再进屋,转身对着艾露恩和声说到:“无需害怕!我也不强要你伺候。你这便回去吧!”
说完,又对那王铁锤解二吩咐到:“你们两个,护送这位姑娘回去,免得有甚意外。若是路上有人盘问,就说是我的吩咐!”
艾露恩听了,本是被恐惧慑得跳到嗓子眼的心,才是略略放下。只觉得不可思议,莫非这道泉竟然是个好人?还是在玩甚其他花样?!
见她满是不信怀疑神色,翟南微笑安慰到:“本来童皇城说的,便只是让你倄酒,如今酒席已散,你这差事就算了了。放心回去就是!”
这等话只合哄那哭闹的儿童,任谁都是知道童贯强索了她来,可不只是伺候道泉饮酒。艾露恩心中更是明白,这不过是宽心之辞,定是还有其他缘故。
她于自身相貌素来自信的很,又身份高贵,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却不相信有男人能对自己全无动心。刚才还是在担忧恐惧这道泉侵犯于自己,而今道泉摆出这幅姿态,却又让她在宽心之余也有些失落不解。
正思索着道泉到底何意,却看见院中闪出衣衫凌乱的李云吞,殷勤地给道泉披上件袍子。
李云吞认得她,她也知晓李云吞。刚到鄯州不几天,自己陪嫁的丫鬟便偷偷告诉过她探听来的消息,这李河温只是宠爱书童。因此才与前面那位妻子没有子嗣,更是为此,那妻子抑郁之下,没几年便是病死了。而李云吞,正是李河温众多书童中的一位。
再回想到这道泉刚才在酒席之上,于那般情形下,竟然能坐怀不乱直如柳下惠。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艾露恩顿时就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脸上神情已是瞬间转为鄙夷、厌恶。
这道泉必定是只喜爱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