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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决心，要大于神的旨意。

大祭司露出一副誓死如归的表情，缓缓道：“其实，我不相信神的存在。”

林德面sè一冷：“我要提醒你，你错了，神是真实存在的。”

大祭司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存在是相对的，可能这个世界存在着高高在上的意志，但他仅仅是以冰冷的眼神俯瞰众生，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这样的存在是孤立的，对于我们普通百姓来说，毫无意义。”

“也有些道理。”林德点点头。

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思索，“问天”之说自古就有，哲学家思索自然与人的关系，前仆后继，从未停止，他们中少数人所想的，也有可能接近了真相。

“但我不明白。”林德盯着大祭司道：“凯撒是帝国唯一的希望，也是你活命的保证，你为何判罚他去死，这根本就毫无道理。”

“人固然一死。”大祭司解脱般的笑道：“以我之xìng命，拯救无数的百姓，让人民脱离战争的泥潭，死又有何妨？”

林德眯着眼睛，说道：“如果帝国灭亡了，会有很多人死去。”

“不错！”大祭司点点头：“但比因为凯撒崛起而造成的生灵涂炭，这点死亡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林德没有说什么，目光微微颤抖，他隐隐已经猜到了大祭司所指。

战争促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但战争也带来了无数的悲剧，是一把血腥的双刃剑。

大祭司目光闪动，幽幽说道：“我出生在帝国的希望大草原，在我的故乡，贵族们有一种残忍的兴趣，名为‘斗狼’。选出最为健壮的狼崽子，从小喂它们生肉，培养野xìng，等成长以后，让它们彼此厮杀，获得乐趣。”

“每年‘斗狼’的获胜者，被人们称为鬼狼，鬼狼通常不一定最健壮，也不是牙齿最锋利的，但它们异常的灵活，懂得多种战斗技巧，非常的狡诈，你知道鬼狼的下场么？”

林德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

大祭司眸子中闪烁一道jīng光：“鬼狼最终被杀掉，大家分而食之。”

“很好的故事。”林德拍手赞道：“我大概猜到了鬼狼被杀的原因。”

“不错，鬼狼如果不死，所有的斗狼都可能学会它的搏杀技巧，斗狼比赛固然会越来越jīng彩，但如果有一两只跑出去，就会将这一技巧传给所有的狼群，希望大草原就不会有人类的立足之地。”大祭司认真道：“凯撒就是一只鬼狼，自从他发明了侧面冲杀的战术，伤亡率增加了两成。凯撒是一个军事天才，他会带来战争的变革。但我也看到了滔天的血海，无数的士兵倒在战场上，死在屠刀下，我不想这样的惨剧发生。”

林德摇头道：“你错，这只是人类文明史上的阵痛，一个必须度过的时期。”

“那么我想知道，这个阵痛持续的时间，还有会带来的恶果。”大祭司盯着林德：“我看得出，你掌握着更多的知识，见识比我广博无数倍，请你如实相告。”

古代战争，因为战术和武器的落后，远远没有现代战争这么残酷，战争的发展，战术的运用，等于变相增加了战争的残酷xìng，让更多人在战争中死去。

林德略一沉吟，据实回答道：“这个阵痛期可能持续很长，需要人类的思想道德水准提升，或是更为可怕的武器出现，彼此忌惮不敢轻启战端。当然，如果cāo作不慎，极有可能毁掉人类的文明，不过如果能成功渡过，就会海阔天空，甚至与其他世界的文明接触。”

“我不想冒险，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推迟这个阵痛期的到来时间。”大祭司道。

“你错了。”林德再次摇头：“你只看到了战争带来的残酷，只看到了流血与死亡，却没有看到因为战争带来的文明进步。也许几百几千年后，人类的生活将大大不一样，寿命将大大延长，现在不能医治的疾病，以后就全不是问题。天灾带给人类的影响更小，如果有可能，人类完全可以逆天。”

大祭司垂下头来，思索了半晌，问道：“我想知道，发展到你所说的时代，还有没有战争，人类是不是获得了永久的和平?”

这句话，让林德停了停，战争，似乎从未停止过，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历程，即使发展到钢铎王朝这个阶段，也只是将战争从内部转移到外部。

为何会这样？

林德苦涩道：“没有停止，我们有不共戴天敌人。”

大祭司眯着眼睛，摇头叹息道：“原来如此，争斗永无休止，我是一个固执的人，你无法说服我，我觉得现在就很好，真的不想改变。”

林德伸出手来，面带困惑道：“既然如此，你就永远处在这个梦境中吧。”

大祭司死了，在睡梦中死去，沉睡不醒。

通过这件事，林德有些明白了，天道在暗中干涉文明的进程，顺乎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林德如今的选择，可能也是天道的选择，不谋而合。

大祭司的死亡，被认为是神罚，违背神的旨意后的惩罚。红玫瑰女王立刻推选了新的大祭司，这位新人顺乎女王的意愿，判凯撒无罪。

凯撒顺利成为将军，开始展露峥嵘，拯救帝国于危难之中。他一生戎马生涯，从未败过，如同一位战神般势不可挡，将战争艺术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在他年老的时候，将一生的征战经验进行了总结，著有《战争论》一书。

凯撒崛起与辉煌的时代，天道拨快了时间进程，让林德三人看得更为真切。

无疑，凯撒是一位伟人，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开疆拓土，建立了无数功勋，红玫瑰帝国从未有如此强大过。

同时他也是罪人，因为他的崛起，开启了战争罪行，战争带给人类更多的伤亡，而在他死后，疆域过于庞大的帝国失去了支柱，瞬间分崩离析。

在凯撒以后，因为战争理论的归纳，《战争论》一书的推广，无数的将星崛起，无比耀眼，大陆上群雄割据，在世界这个舞台上展开激烈的竞争。

于是，这个世界进入了持续了千年之久的黑暗战争时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民是悲剧的，还没成年就被送上战场，稚嫩的身躯倒在敌人的屠刀下，生产力遭到极大的破坏，无数的城邦被毁灭。

但不可否认，因为战争的需要，魔法文明得到极大的促进，魔法理论开始运用到战场，虽然使得战斗更为残酷，但却以极快的速度发展。

战争，是文明发展的催化剂。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林德对基拉和迪妮莎道：“这就是天道不仁，让人类通过最野蛮的方式，战争，来强行发展文明，以供给自己学习。”

基拉不同意，嘟囔道：“我们天堂圣族就没有这样的黑暗时代。”

迪妮莎撇撇嘴道：“都说过了，你们是不同的。”

人命如蝼蚁，天道从来没有可怜过。林德想起了钢铎王朝流行的蚂蚁大战，以斗蚁为士兵，攻城略地，展开生死搏战，与天道的作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古来名将征讨四方，流血漂橹；朝堂贤良治国有道，国度兴旺；明君英主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强大的帝国，疆域之广令人叹息，兵强马壮使人畏惧，人民富足让人羡慕。而在天道的眼里，仅仅是引起他的注意。

天道不仁，可见一斑。

时间千万倍加速，千年的时间只如一瞬，林德三人优哉优哉，等待着天路的结束，或是新的考验来临，然而直到时间恢复正常，也没有看到结束的曙光。

“怎么回事。”基拉咋呼道：“我们不是陷入天道烙印内出不来了吧。”

“先看看情况再说。”林德三人如同天使一般，行走四方，查看这个世界的发展历程。

战争还在进行，似乎永远没有终结，封建割据，带来无比频繁的斗争。

所谓过犹不及，因为生产力的极度破坏，人民流离失所，看不到和平的曙光，文明的发展反而受到了制约，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修生养息，将战争中获得的成果进行总结。

“我明白了。”基拉拍手道，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暗中协助一位伟人，帮助他崛起，统一这座大陆。”

“恐怕很难。”林德苦着脸，查看着收集来的资料：“这个世界分裂已久，没有统一的文明。各地的语言，习俗，信奉的神灵全然不同。在加上地形复杂，多易守难攻之处，即使强行统一，用不了多久也会分裂的。”

想起了秦始皇灭掉六国，开创了中华文明一统天下的先河。从此以后，中华大地无论怎样四分五裂，人民总是趋向于建立统一的王朝，无数的英杰也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这是一种强大的凝聚力，故而，中国的历朝历代，经常维持着庞大的疆域，令人敬畏。这一功绩永远难以磨灭，秦始皇不愧为千古一帝。

而在这个世界，却没有这样的先例，人民更习惯于各自为政，保留自己的文化和习俗，想要转变这一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

甚至林德自己，有远远高出这个世界的实力，也难以做到统一，更难维持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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