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泽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凶神恶煞,吴煦的戒心也减轻了不少,接着再被对方么一吹捧,吴大道台当即就飘飘然起来。 就连那肥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此时都一翘一翘的,好不得意。
“呵呵,连侍郎大人都这么说了,下官又怎好再推辞呢,到时,下官自当陪同大人一道前往。”
看对方一脸得瑟,林泽强忍住笑意,忙正色道:“有吴大人相助,本官大事成矣。”
客套几句,吴煦遂命人请林泽去后院歇息,他还有公务在身,等忙完了事,到晚上再大摆宴席,宴请林泽。
送走了吴煦,林泽旋即嘿嘿一笑,这才随下人走进后院。
“吴煦啊吴煦,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当什么官不好,非要当这个上海道台。这个黑锅,你就帮我背下吧。”口中嘟哝着,林泽不禁回忆起刚才一幕,关于同洋人合作的协议,林泽自个儿咂巴了很久,觉得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经过自己之手为好。
虽说同洋人合作的事,对现在的中国只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朝廷里的那帮家伙却不这么认为,林泽还真怕那些人反咬自己一口。所以,林泽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这也是他找上海道的原因。
这个吴煦虽然在清廷眼中,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可是在上海租界的洋人眼里,那就是上海这一块,清廷的总代理,完全有说得上话的资格。这样,林泽便可借吴煦的手促成此事,好处是他的,真正出了事追究起来,也是吴煦倒霉,毕竟协议上签的是吴煦的大名。
至于那个可怜的家伙,还在为林泽那两句话而自鸣得意,殊不知,他早已落入了林泽的圈套之中。
走到后院,来振剑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那儿,还别说,这家伙虽然是个棒槌,不过换上了一身短装,还真有几分大侠的感觉。
见状,林泽打趣道:“怎么,发现了这年头大侠不好混,还是决定来我这儿当兵了?”
“大人!”
一见来人,来振剑忙老老实实的抱了抱拳,憨笑道:“我倒不稀罕那些军饷,只是听说大人的南洋军厉害,所以想跟着大人去打长毛、打鬼子。”
说着,来振剑有心展示下自己,还特意在林泽面前耍起了拳来。
看对方有模有样的打了一阵,林泽也不好拂了对方兴致,遂装着一副很懂得样子,点了点头道:“嗯,功夫不错,你的少林拳法很厉害嘛?”
“大人,属下是神拳门的。”
“咳咳…”听到对方的回答,林泽的耳根又烫了,虽说不懂装懂被人当面戳穿很难看。不过林泽皮厚,稍微尴尬一阵,遂又打了哈哈道:“神拳门?这是哪个门派,我怎么没听说过。”
“回大人的话,神拳门隶属于崆峒派,乃是崆峒派八门之一,其余还有飞龙门、追魂门、夺命门、醉门,等七大门。”
“哦,原来是崆峒派的。”林泽恍然大悟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七伤拳,就是一练七伤,七者皆伤的那种,那可是很厉害的绝世武功,我仰慕了很久呢!”
说着,林泽遂想起《倚天屠龙记》里,金毛狮王谢逊的七伤拳,那叫一个天下无敌。一出手,啪啪啪,大杀一片,比让林泽头疼的克虏伯大炮还要厉害,来振剑这小子要会七伤拳,那自己以后走到哪,不就等于带了个人肉大炮,简直无人可敌啊!
“呃,大人说着这种拳法,属下还真没听说过。所为习武,最重要的就是强身健体,怎么会有反伤自己的武功。”
“真没有?”
“没有!”
“哎呀,这个可以有嘛!”林泽摸了摸下巴,他这才发现小说还是挺不靠谱的,感情那里面的武功都是编的,害的他白激动了半天。
不过林泽还是很知足的,面前这家伙,以一敌二十都没问题,让对方当自己保镖,自己的安全应该没问题。
想着,林泽遂道:“嘿,会玩枪么?”
“不会,也不想,洋人那东西靠不住,师父说过,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自己。”
来振剑摇了摇头,似乎对林泽掏出的左轮很不屑。
“这么说,你的身体很厉害喽?”
“不错,属下修炼了铁布衫已有十年,区区刀剑根本不能对属下造成威胁。”
说着,来振剑还特意卷起了袖子,亮了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古铜色光芒的肌肉。
“呵,真的假的,让我试试。”
一听对方居然会一身横练绝学,林泽顿时乐了,非要试试这个大棒槌有没有说谎。
见林泽要试,来振剑有意让对方见识一下,遂脱去了上半身一副,赤膊站在院中。之后又扎好马步,搭好架势,就等林泽动手。
园中的异动,很快就引起了很多下人、丫鬟的注意,不一会儿,院子周围就围了许多人。
看这么多人都来看自己表演,来振剑不禁咧嘴一笑,可是,这嘴刚一裂开,来振剑却突然笑不出来了。不只如此,就连整个人的面容都在一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那模样,是想叫却叫不出口,只得长大了嘴,一个劲的吐着气。
“我看你这铁布衫也不怎么样嘛,我才扎一下,你就痛成这样了,还抗刀抗剑呢。”
亮了亮手中绣花针,林泽大笑一阵,遂走回屋里。至于围观的下人们,自然是弄明白了来振剑被林泽戏耍的经过,也都爆出一阵大笑,直羞的来振剑脸上一红,忙抱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跟着跑了进去。
他这一身横练功夫,应付刀剑棍棒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来振剑哪曾想到,林泽竟然选择用针扎他,这个上司,还真不好伺候啊!
晚上的宴会,由于林泽的身份不便伸张,所以在场的名流,只知道林泽是朝廷里派下的大人物,却不清楚他是何身份。好在这些人想象力丰富,不是把林泽当成当朝大人物家的公子,就是把林泽当成满清贵族贝勒爷。
更有离谱的家伙,在看到林泽光溜溜的下巴后,竟然一开口就是“公公”俩字蹦了出来,听的林泽满头黑线,差些让来振剑把这家伙打成了猪头。
那时候上海的名流,早已经和内地不同,由于最早遭受资本主义经济的冲击,这些名流,大多是商人买办之类,只有极个别的,顶着个巡检的官职,占了一席之地。
林泽有心通过这些人,募集一笔建造器械局的费用,所以这对每个人的态度还是挺和蔼的。毕竟历史上,在咸丰十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全国就开始施行洋务运动,沿海等地都兴起了近代工业。其中最有影响的,还属军工业,这可是个香馍馍,想当初,那慈禧老佛爷可是动动手,就挪用了七八百万两银子。
这些钱,绝大多数都是从军工厂中省去的,可见当时清廷对近代军工业的看重。这东西,先机最终要,这样才能利润不断。
所以,在酒过三旬之后,林泽便打开了话匣子,“今日在下得诸位盛情款待,实在是感激不尽,可见大伙对朝廷可是大大的忠心啊!”
“那是…”
下面应和声响成一片,见状,林泽又沉思了许久,面色突然黯了下来,道:“只可惜啊,我泱泱华夏民族,屹立千年不倒,如今却遭列强欺凌。洋人视我等如刍狗,将我大清作践,割占我大好河山。天公望之呜然,万民为之泣也……”
林泽的话那叫一个煽情,那叫一个感人肺腑,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大贵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动人之言。一时间,在场的人都为之愕然了。
就在这时,那包间一侧的屏风后面,那个拉二胡的艺人也算配合林泽,其二胡声竟然一改刚才的婉转悠扬,突然间变得凄然生涩,让人听的满心萧然,不知不觉间,眼角已经湿润了。
暗赞一声给力,林泽假惺惺的一抹眼,眨巴出满眼泪花,“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赐宴虽是大家的盛情,可是这叫我又怎能下的了筷呢。我等在这儿把酒言欢,可是列强的炮火,却早已经轰开了我们的国门,长毛的刀剑,也已经将我们逼到了亡国的境地,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吃喝玩乐呢!”
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所有人都讪讪放下了手中酒杯,在场的不少人,老家都在江浙一代,林泽的话,不禁让他们想到自己家乡父老,如今,那儿已经被乱匪占据,他们纵然思乡,却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人,要说不爱国那是假的,历史上,献身洋务运动的近代企业家比比皆是,谁不希望自己国家富强啊。这些人虽然是买办,但和洋人做生意中,却遭受了各种不公平待遇,这一切,只因为他们的国家被人侵略。
“林大人,那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大人,您是朝廷里的大人物,咱们虽然有心报国,却始终不得办法,您倒是教教我们啊。”
林泽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人之前都喝了点酒,此刻再被林泽的话一激,场面上几乎一度不受控制。瞧那些人,面红耳赤的亢奋劲,林泽一度怀疑,自己如果提出去洗劫英法租界,这些人恐怕会真的拎着枪,就冲了上去。
见效果已经达到,林泽这才微微一笑,道:“诸位有心报国,林某感同身受,但咱们报效国家要讲究一个章法。具林某所知,洋人之厉害,无怪乎船坚炮利,如果让咱们大清的将士,也装备上这样的先进武器,那咱们自然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可是大人,洋人武器太过昂贵,还有,他们万一不肯卖给咱们怎么办啊!”
一个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但这句话却正中林泽下怀,“呵呵,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这洋人诡计多端,靠他们自然不行,所以说,咱们要自己办厂,让中国人制造这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