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回家的悲哀
作者:淡定一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44

独孤伽罗虽然已经坚信眼前的这个小孩就是阿摩,她还是迅速捋起他右臂的衣服,察看自己在他的胳膊上所做的记号:六针扎成的一个指甲大圆形纹身,此时,这一纹身记号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真是阿摩?”母亲尽管确信,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我要吃饭!要洗澡!我冷,要穿衣服!”阿摩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迫切的要求。虽然现在天还未至中午,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然而,他连早饭到现在还没吃。由于穿得少,他感到凉意袭人。

……

沐浴后的阿摩更加光彩照人,杨坚晚上回来之后,见了阿摩大吃一惊:“你是怎么回来的?”

阿摩担心再次被送走,便编道:“今天上午,我迷糊中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对我说:“‘阿摩,今天是你回家的吉日,你再迟一天或早一天都对你和你的家人不好!’我苦笑着答道:‘我连家都不知道在哪里,我又这么小,怎么回家?’我的话没说完,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到了家里……”

阿摩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坚就对着外面喊道:“阿义,你快去把来和来大人请来!”

杨坚见到阿摩的到来,其惊讶和恐慌的程度远超过独孤伽罗。现在他自己的处境是: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现在精神上主要依靠术士的假话来维持,因为在政治上他看不到任何希望。成日里诚惶诚恐,虽然他把阿摩送进百子庵,但成日里,依旧疑神疑鬼,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杨坚由于成日里担惊受怕,他曾想过,当时不如不拿小虫的生命去抵阿摩,不如让阿摩就在他过百日的那一天死去!目前,阿摩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原先,西魏政权被北周取代之后,杨坚被朝廷任命为右小宫伯,专管皇宫警卫。常言说:人在朝廷好做官。本来身在皇宫,在皇帝身边,升迁的速度比地方上的官员升得会快,可是,许多同事都平步青云,可他八年后仍在这右小宫伯的位置上。

他没有升迁的原因是:直接领导他的是天官大冢宰、晋公宇文护。

杨坚当时被任命为右小宫伯的位置的时候,他就忧心忡忡,因为周武帝形同傀儡,而宇文护是权臣,他又不想投靠宇文护,所以,成天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开始,宇文护给了杨坚右小宫伯这个美差,本以为杨坚会感恩戴德,可是,杨坚却对他不冷不热,有意回避。

杨坚回避宇文护的原因有二:一是父亲杨忠在世时,自己曾问过父亲,要不要投靠宇文护。父亲杨忠道:在没权的皇帝和权臣这个两个婆婆之间,想当好儿媳妇是困难的。第二个原因是宇文护曾逼死了自己的老岳父独孤信。因此,要投靠宇文护,这是他内心解不开的两个疙瘩。

杨坚在这样的环境中,感觉到窒息与无奈。

由于他韬光养晦,夹紧尾巴做人,任命为右小宫伯的八年后,被命大将军,出任随州刺史。杨坚离开京城初期,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快感!可是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位置上没到两年,又被召回京城。

杨坚在出任随州刺史时结识了一位叫庞晃的朋友,庞晃说他有皇帝之相,这使他颇为震惊又感到害怕。他结合自己出生时的征兆,有时对自己能当皇帝也坚信不疑。但回到京城长安,见宇文护依旧像以前那样专权,他又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于是,他更加苦闷。以前,自己苦闷的时候,还会到父亲那里去坐坐,并从中得到安慰。父亲是北周的大将军,是功臣,有能力、有智慧、有胆识,父亲就是他的依靠。

自从去年父亲去世以后,他一下子失去了靠山,内心的绝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于是,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频繁地与术士来往,从那些术士不着边际的话语中得到安慰。

阿摩冒冒失失的回家,无异于给他当头一棒:如果朝廷知道自己拿小虫顶替阿摩,而阿摩又是大年三十夜里出生的“妖魔”转世,那么,自己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从此,自家的这姓杨的一大家人,就此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是多么令他恐惧、令他心惊胆战的事啊!

面对父母焦虑的神色,阿摩才感觉自己回家确实是一个错误,自己这样做会给家庭带来无尽的烦恼。恐怕自己现在就再回百子庵,也无法使父母安心。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冒冒失失的回家,不是一个好孩子的作为!自己在前一世,始终是以好孩子的标准要求自己的。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杨坚烦躁的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来和会不会不在家?”望着黑咕隆咚的窗外,独孤伽罗同样是担心与害怕!“阿义一个人去请他,在路上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杨坚沮丧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哪里知道?”

“你……”

独孤伽罗比杨坚大一岁,她的父亲独孤信是北周的八柱国之一,其地位在北周的十二大将军杨坚的父亲杨忠之上。原本北方民族中女性的发言权就大,加上独孤伽罗出身名门,自尊心强,对丈夫杨坚爱情专一,管制甚严。

……

阿摩见父母因为自己而为难,便道:“妈,我要是在家不方便的话,我再回百子庵,你们不用为**心了!”

“你呀!也真是的,怎么八个来月大的孩子,能够说出那**岁大孩子的话?”母亲的心很乱,也不知是在夸奖他还是在埋怨。

这时,阿义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说道:“老爷,来和老爷来了!”

“快请他进来!”杨坚和独孤伽罗几乎同时说道。

畿伯下大夫来和家住长安,离随国公府并不太远,由于天黑,道路又不好走。所以,虽然路并不长,来回却用了一个多时辰。本来人在焦急情况下就感觉时间难熬。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在杨坚夫妇看来,感觉这一个时辰比三天还难熬。